他寧願淋雨。*正如五條悟預料那般,這隻咒靈已經達到了一級巔峰,差一步就能成為特級了。這是五條悟在這個世界多年以來,見到的最高級別的咒靈,這一定程度上也佐證著世界在進一步地“咒術化”。麵對前所未有的強大敵人,他也不敢大意,果斷地釋放了一個“帳”,將咒靈所在的這塊區域籠入結界的孤島中。“研二醬在這裏不要動,等我十分鍾,就可以解決它。”話音剛落,少年就淩空而起,一腳踹向了那隻正打算逃跑的人形咒靈。這是一隻從人類對於爆|炸物的恐懼中誕生的咒靈,除了頭部比正常人要大上許多,軀幹又比常人要細長,讓它的整個軀體都顯得頭重腳輕之外,和人類長得十分相似。“你”咒靈踉蹌著倒退了幾步,瘋狂怒吼,“是你”是六眼。六眼。是六眼。討人厭的六眼。頓時,五條悟的六眼中充斥著像蜂鳴般的紛紛擾擾的信息,來自於以咒靈為軸心的漫天惡意,不是經由嘴巴,而更像是通過腦電波直接傳輸過來的精神攻擊。少年有些煩悶地晃了晃頭,企圖拒收,但那些錯亂紛雜的信息流還是一個勁地往腦子裏鑽。殺掉他!殺掉他!殺掉他!爆炸!炸開吧!把一切都毀掉!“精神係的爆|炸狂魔,設定相當時髦!”五條悟大方地給對麵的咒靈比了個讚。等腦子逐漸適應了這種繁雜的信息流之後,他臉上也浮現出遊刃有餘的張揚笑容,繞著咒靈轉圈圈,像是逗它一般這邊打一拳,那邊踹一腳,化作環形的殘影,而他停滯過的地方則逐次綻開了一個個咒力的煙花。在不具備咒力無法看到咒靈的原研二眼中,這一幕就仿佛是雪童子在煙花中的一場即興的空中舞蹈。除了跟在他屁股後麵的火光,簡直美好得不可思議。“別,別跑”“哇,這話說得好無禮。我不跑的話,難道要硬吃你的炸|彈不成?”雖然有無下限在,被直接炸到也完全沒有影響。但五條悟自從跟伏黑甚爾交手之後,就下定決心要好好鍛煉體術,不能過於依賴自己的術式。沒錯,他現在完全是在拿這隻難得一遇的高等級咒靈當自己的體術陪練。咒靈費了半天勁,連六眼神子的衣擺都沒占到,反而自己的表皮被自己製造的炸|彈炸得皮開肉綻。它徹底怒了,吞吐間在舌尖凝聚出一個巨大的咒力彈,顯然在蓄力一個大招。但五條悟並沒有放任他用盡所有招數的打算,狡黠地眨了一下眼,手指靈活地結了一個咒印,指間咒力就衝著張開的口腔射了出去。這枚咒力彈在釋放之前炸膛了。“轟”地一聲巨響。原研二之覺一股強大的氣流撲麵而來,讓他幾乎站立不穩。然後,空氣中有一絲腥味從鼻尖飄了過去。隨之而來的是被甜品醃製入味的甜膩香氣。白發少年站在他麵前,微微揚起下巴,得意地表示:“鏘鏘~完美搞定!應該還不到五分鍾吧?”原研二正要捧場,視線卻被五條悟衣擺處的一抹紅痕吸引了,皺了皺眉,湊上前去掀他的衣角:“悟醬,你受傷了嗎?”五條悟側了下身,沒有躲開。於是,t恤衣擺被直接掀了起來。少年雪□□瘦的腰身上,一道光看就知道受傷時非常慘烈的沒有完全愈合的縫合傷口被扯開了,已經滲出了不少鮮血,看著有些觸目驚心。原研二被傷口情況嚇了一跳,一時臉都青了:“你這,你怎麽不說你的傷這麽重?……天呐,我居然還讓你陪我出來解決咒靈……”他甚至還放任這小子表演了一波空中體操。“不行,這個得去醫院處理。”他慌慌張張地去攬少年的肩臂,小心翼翼的樣子像扶著一個百歲老人。“啊……好麻煩……”五條悟對於傷口被扯開這件事,也有些煩惱。感覺就這樣回家的話,會被綠川麻麻用那種肉麻的語氣念叨到明年。“誒誒……不用去醫院了啦,很快就會好。”硝子和那家夥說的,反轉術式是怎麽運作來著?啊對,呼~咻~咻~呼……那就試試吧。在原研二的震驚目光中,那道長長的術後創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愈合,成為了少年白皙肌膚上的一道成長的勳章。原來雪童子連自愈這種事情都能輕易做到嗎?那之前受傷住院是純粹想體驗一下他們凡人的生活嗎?成功了~也不是很難~少年閉上眼睛,在靈魂深處的某處找到那個明顯在沉睡中的能量體,繞著轉了一圈才滿意地抽離意識,重新張開眼睛。他心情很好地吹了聲口哨,對著麵前的青年露出一個眉眼彎彎的笑容。“嘛,要幫我保密哦~”*回程的時候,五條悟沒有讓原研二送自己,而是非常大方地在對方麵前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瞬移能力,果然又收獲了對方震驚到瞳孔收縮的有趣表情。這時候,夜已經深了,雨也停了。為了能夠讓這處臨時居所更加舒服,蘇格蘭從醫院到超市再到各種家具市場,加上打掃衛生和做飯,忙活了一晚上,累得狠了,此刻在分配好的房間裏睡得十分深沉,沒有因為他落在隔壁房間陽台上的細小聲音而受到任何的幹擾。少年隔著牆壁和窗簾,悄悄看了一會兒,才拉開陽台門跨入了自己的房間。今天在蘇格蘭出門之後,意料之外的一行人造訪了這座他們剛剛搬進來本不應該被任何人知道的安全屋。打開門後,五條家的大長老直接匍匐在地,抱著自家神子的大腿哭得老淚縱橫。當年還是個愣頭青的五條拓真此刻已經是個十分沉穩的青年,對著沙發上的少年做了一個九十度鞠躬:“悟大人,是我等來遲了,能再次見到您實在太好了,請大人跟我們一起回去吧。”“不要。”少年神子扭頭,拒絕得十分幹脆。第 41 章大長老來此之前, 已經將自家神子目前的處境了解清楚,似乎也沒想到會被這樣斬釘截鐵地拒絕,抓著神子的褲腳抬起頭, 臉上焦急萬分。“大人難道是擔心身上的那些束縛和毒素嗎?這些小手段,對五條家來完全說不足為懼。我已經差人去忌庫中翻找曆代傳承下來的古籍咒具,不日定可找出有用的物品, 解決這些麻煩。”“不是啦~”五條悟後退一步, 將自己的褲腳從長老的手中解救出來, 然後帶著一串尾巴,在廚房裏拿了個新的布丁, 又重新坐回原來的沙發椅,漫不經心地吃起了布丁。“不是因為這些。”組織對他施加的雙重控製在以前或許是個麻煩, 對於此時已經通過解析家入硝子兩次治療時施展的術式, 隱約摸到了反轉術式邊沿的他來說,解決它們隻是個時間問題。五條家的一眾族人老老實實跟上來詢問:“那又是為何?”五條悟看長老臉上的真誠不似作偽,想起五條家的人雖然動機不純, 但一直對自己百般照顧, 尤其是大長老,幾乎每天都會到他屋裏,悉心教他咒術和各種知識,對他比對自己的孫子還要上心三分。又見他此刻發須皆白, 比起當年的花白更顯蒼老, 皺紋也愈發多了, 到底有些心軟,語氣帶上了些許親昵的抱怨:“大長老, 你都這麽大年紀了,幹嘛還要親自跑過來?有什麽話坐著聊吧。”然後指了指邊上的長條沙發。“好好, ”大長老老懷欣慰地點頭,坐到了對麵的沙發上,掏出一塊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涕淚,看著眼前的少年,歎了口氣,“悟大人真的長大了。”當年那個任性冷淡的軟軟的小團子,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變成了麵前這個懂事的翩翩少年郎。而成長的過程卻不是在五條家度過的,不知道在外麵受了多少苦。這麽一想,他剛剛止住的淚水又忍不住淌了下來。五條拓真見自己長老已經陷入情緒無法自持,試圖將話題拉回整體,躬身道:“敢問悟大人是因為什麽原因不願回五條家呢?不管是什麽難事,屬下都願意為大人分憂解難。”麵對著族人們那過於灼熱的目光,五條悟難得有些心虛地目移了一下:“……我有些在意的事,隻有留在這裏才能得到答案。”至於是什麽在意的事……五條拓真不甘心地張了張嘴,打算繼續尋根究底。剛才還和顏悅色的白發少年突然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揪著他的衣領一把扯到麵前:“五條拓真,你現在是在質疑我的決定嗎?”聲音裏是滿滿的不滿。被五條家奉為神跡的“六眼”以那種冷到淬冰的目光注視下,五條拓真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起來。這是一種被死亡凝視的感覺。戰栗的靈魂在提示他,如果這個問題的答案無法讓他們的神子滿意,會死。“我……”“悟大人,請不要隨便逗弄小輩。”大長老出聲打斷了這樣的一幕,然後表情嚴肅,問得無比鄭重,“您已經做出決定了嗎?”“……什麽呀,到底誰是小輩啊。”少年聞言吐了吐舌頭,依言鬆開了手,攤了攤手,臉上又恢複了鬆弛舒展的表情,仿佛剛才鋪麵而來的冷冽殺意隻是一種錯覺。然後,他轉頭,以那雙標誌性的璀璨的蒼天之瞳對老人對視,確認地點頭。“嗯,我決定了。”大長老微微頷首,再度離開了沙發座椅站了起來,彎下了老邁的身軀,緩緩說道:“我五條家自古以‘六眼’為尊,以神子的意誌為整個家族的意誌,既然神子已經做出了自己的決定,我們所有的族人都當尊崇大人的決定。隻是……”“……請大人允許族中小輩偶爾前來座下聽從差遣,也能更好地傳達大人的指令。也請悟大人謹記,五條家的所有力量都屬於大人,都可為大人所用,時刻等待著大人的命令。”其他五條家的族人紛紛應和。五條家與禦三家的其他兩家不同,從來沒有什麽權力內鬥。在沒有“六眼”降世的年複一年裏,不過是經營著家族所有的錢和權,等待神子眷顧的碌碌凡夫,但隻要“六眼”降世,便與“六眼”所有者命運與共,將所有一切都傾數寄托到神子的身上。“六眼神子”承載著是五條家的過去、現在和未來。五條家,與其說是族人,不如說是名為“六眼”的神在世間行走的信徒。五條悟微微張大了嘴,欲言又止不管從小到大見過幾次,都很難習慣五條家這種癲狂的狀態,許久之後才點頭:“我知道了。”麵前的幾個五條族人這才鬆了口氣,臉上也露出了一些笑容。“對了,你們到底是從哪裏得知我的消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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