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奧多爾看著他安靜的表情,“真也,這六年,你去哪裏了?”我妻真也手一抖,鬆開費奧多爾的茶杯,茶杯滾到地板上,萬幸杯水不是很多。他撿起茶杯,有點不知所措,他也不知道這六年去哪裏了嗎。低頭悶聲說,“我再去拿一個新的杯子。”“真也,不要緊張,”費奧多爾彎唇,拿過我妻真也的杯子,喝過一口,“我用這個就可以。”簡簡單單的喝茶動作,卻讓費奧多爾搞得如此曖昧。我妻真也噌地滿臉通紅,坐立不安,張張嘴,匆匆留下一句去趟衛生間,趕快離開這裏。我妻真也反鎖衛生間的門,心有餘悸,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拽著頭發,不知道要如何善了這件事情。費奧多爾和綱吉,看樣子短時間內是不會離開這裏。綱吉不離開這裏,我妻真也勉強可以理解為是綱吉想要敘舊。費奧多爾,我妻真也實在不理解,費奧多爾都已經將拍賣場作為禮物贈送給別人,應該是開啟了新生活,為什麽還會找到他。門被噠噠敲響兩聲。隨後是鎖被打開的嗝嗒聲。我妻真也扭頭,門被打開一條縫隙,縫隙中露出的是一個頎長的身影。“為什麽不進來?”我妻真也等了許久主動問。門外站著的人在撬開鎖後,也沒有進來,就一直保持著這個動作。費奧多爾輕笑,推開門進入,緊接著就是反鎖。其實對於屋內的人,我妻真也除外,門是否反鎖,作用都是一樣的。能不能攔住他們,隻看他們的意願。如果他們想要的話,門可與等同虛無。真正與費奧多爾同處一個空間,我妻真也又縮起脖子,他後悔一分鍾前的自己為什麽多話。眼睛不由自主地向門口瞟,手一不小心又掃落掉東西。我妻真也縮了縮脖子。費奧多爾的聲音很溫和,看上去心情很平靜,一點兒也不像闊別六年的樣子。“真也,我很高興你還活著。”掉落的是洗手液瓶子,瓶身是玻璃的,我妻真也踢踢碎片,準備待會兒將碎片撿起來。聽著費奧多爾的話,他沉默地低下頭,數著地上的玻璃。隔了三步的距離,費奧多爾低下頭看他,“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麽你當時選擇獨自去赴死嗎?”我妻真也抬頭,開口,費奧多爾卻對他做出噤聲的舉動,費奧多爾的神色依舊溫和,但是即使竭力隱藏,眼神仍流露出陰暗,話也是這樣的,“真也,告訴我實話。”我妻真也的眼中像是蒙了一層霧,他去想那時候他自己的想法。隻能想起將他整個人淹沒的壓力與難受。即使當時有人幫他解決困難,但是他還是很難受,他擺脫不了當時的困境。他將玻璃碎片放在手中,“我想擺脫當時的困境。”費奧多爾將他手中的碎片接過,聞言將碎片攥在掌心,血順著掌心留在地麵,和地板上未撿起的碎片融為一體。“現在擺脫了嗎?”費奧多爾未察痛楚,問我妻真也。我妻真也愣神,“好像擺脫了。”“可是我好像擺脫不了。”我妻真也將費奧多爾人的手放在水流下衝洗,一邊洗手一邊顫抖著。費奧多爾閉著眼,眼下有著一層青黑,表情極累,聲音中透著疲憊,“我一直抱著你仍活著的念頭四處尋找,即使身邊的所有人都在告訴我,你已經不在人世。”我妻真也被水溫燙到,手指蜷縮。“你說你身為黑手黨首領是一層困境,你在消失時擺脫了困境。但你不告而別,對我來說怎麽不算是一層困境。”我妻真也抽抽鼻子,竟然打了一聲哭嗝。費奧多爾睜開眼睛,眼中閃過一絲暗色。我妻真也懨懨地回到座位,無精打采,六道骸的眉頭緊蹙,立刻看向隨後過來的費奧多爾。費奧多爾不為所動,他撐著下巴,“真也,方才的話,還做數嗎?”我妻真也去扯六道骸的袖子。田綱吉與費奧多爾兩個人的臉色瞬間下沉。我妻真也對於他們的神色變化無感,“哥哥,費奧多爾曾經幫過我好多,而且和我有一些關係的孤兒,現在也在他的名下,被他收養。”“恩,需要我接回來那群孩子嗎?”六道骸看向身旁。搖頭,我妻真也掰著指頭算了算,“等到秋天,我們去找他,去他那裏看他們。”六道骸點頭的同時,眼神落在費奧多爾身上。費奧多爾嘴角翹起,舉起茶杯。我妻真也沒關注他們的對視,正掰著手指頭數時間,忽地發現田綱吉在幽幽注視他。田綱吉手摩挲著杯肚,“其實,我也可以收養一些孤兒。”早餐茶就這樣過去了。像是約定好的,三個人在早餐茶結束後,紛紛離開。我妻真也看著桌麵,揉了揉腮幫子,看著茶杯中懸浮的茶葉,茶水中倒著他的糾結,看樣子接下來要很頭疼了。門鈴又被敲響。詫異。我妻真也嘀嘀咕,“是誰回來了。”可打開門,卻發現不是之前的任何三人。是福澤諭吉。福澤諭吉一身黑色和服,身上濕淋淋的,他對著我妻真也點頭,“好久不見,我可以進去嗎?”我妻真也驚恐於他看向他的眼神,呆呆閃過身,“可,可以。”“六道先生。”六道骸頓足,眸光帶著不耐。費奧多爾勾唇,“你聽說過福澤諭吉嗎?”六道骸操控著一個看不見的人,修理直升飛機。帶我妻真也去往水牢之地的直升飛機。費奧多爾說,“從某種意義上,福澤諭吉也算是真也的另一個兄長。真也短暫的失憶過一個月,在那一個月中,真也將福澤諭吉誤認為他的兄長,兩個人兄弟情深。”六道骸的眸子終於落在費奧多爾身上。“雖然失憶時的一個月記憶,他忘記了。但假使他回想起來,你還能是他唯一的兄長嗎?畢竟失憶期間,他們兄弟間的感情也不能算假。”六道骸與他擦肩而過時,說,“我能感覺出你的擔憂。”費奧多爾眼珠跟著六道骸轉動。六道骸說,“你想用這個人來挑起我的擔憂嗎?”他手插在風衣的口袋中,“我和他共同度過十八年,你是如何認為十八年比不了一個月。”費奧多爾站在天台。十八年。我妻真也的一生。我妻真也不知所措,目前與從前的人相逢,讓他感覺變化最大的,獨屬福澤諭吉。福澤諭吉看向他的眼神最為危險。福澤諭吉在背後從下抱住他。我妻真也發抖,福澤諭吉的語氣聽不出情緒。“你忘記了我們相處的那一個月,也好,因為這六年讓我明白,我好像並不滿足於一個兄長的角色。”我妻真也抬起頭,他感覺他好像在被一個人慢慢拆骨入腹。腿軟想跑。“不過真也,你現在的身邊有很多人。你總是被很多人窺伺。”福澤諭吉說。真想和你一起流落到孤島。第103章 正文完我妻真也莫名感覺到牙痛, 他準備著小心翼翼拿開福澤諭吉的手,“社長先生。”“恩?”我妻真也感覺到他對稱呼的不滿,想了一下,“福澤先生?諭吉先生?”福澤諭吉知道不能操之過急, 最終還是點頭應下稱呼。這讓我妻真也看到了態度的破冰, 盡管隻破了一毫米吧。……遲鈍地消化著福澤諭吉的話, 慢吞吞重複, “和你一起居住?”福澤諭吉已經脫去濕淋淋的和服,就近叫來服務員, 找來了一身大碼的休閑服裝換上。“你從前說過,希望到暮年時, 可以和我一起如數家珍收藏的香包。”我妻真也適時地閉上嘴巴。按照福澤諭吉的性格,是不會說謊的, 這句話, 他可能真的說過。盡管是在是失憶時期說過的話。隨著時間推移,我妻真也如坐針氈。他莫名有種負心漢的感覺。先是費奧多爾,又是福澤諭吉。他是不是該慶幸, 沒有對六道骸和田綱吉說出過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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