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被死死壓在床側,長發驟然垂落,雙眼被蒙住,視覺剝奪的同時,其他感官都在一瞬間敏感起來。


    她能感受到男人暴起青筋的手掌,正死死掐著她的腰,劇烈起伏的胸膛緊貼著她,灼熱的呼吸全部撲在她臉上。


    在這種野獸般的注視下,宋昭覺得自己就像是案板上待宰的魚肉,全身都在細微地發著抖。


    眼前這一切都不能更荒謬了。


    她一點都想不通,明明是他一個人在發瘋,又關季斯越什麽事?


    在山洞裏的時候,她早早就支撐不住昏了過去,後麵發生了什麽,她完全沒有印象。


    最後離開山洞的時候,她稍微有了一點知覺,她以為將她救出去的人是周妄,卻是眼前這個男人。


    他行事乖張,不按邏輯,似乎也不是什麽見義勇為、或者有什麽正麵三觀的人。


    他會救季斯越嗎?還是說更大的可能是把他丟在那裏自生自滅呢?


    疑惑在宋昭腦子裏轉了個圈,還沒繞出頭緒,卻被男人搶先一步察覺。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男人的眼神頓時沉重下來。


    他猛地抬手掐住宋昭的下頜,那雙薄涼的唇幾乎就貼在她唇邊,嗓音陰冷,仿佛從地獄而來。


    “不要告訴我,你現在還在想他?”


    宋昭喘勻一口氣,竭力偏開頭,抵抗他的接近,聲線微微顫抖,但還算平穩。


    “你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像你那樣齷齪,他是我的同事,我們一起遇險,我自然會擔心他的安危。”


    男人哼笑一聲:“我齷齪?”


    “寶貝兒,你覺得我齷齪嗎?”


    他親昵地問,薄唇幾乎要貼在宋昭唇角。


    宋昭抿緊了唇,避開他,不發一言。


    她是想用冷漠來抵抗,但她現在的模樣實在沒什麽攻擊性,反而讓人忍不住掐住她的脖子,蹂躪那被咬出血色的唇。


    像花瓣沁出汁液一樣,散發出毒藥一般的芬芳。


    男人被蠱惑了一般,低頭就想吻上去,宋昭猛地偏頭,同時掄起好不容易掙脫出來的手,迎麵就是狠狠一巴掌甩過去。


    “啪……”


    即便看不清,宋昭那拜傅知珩所賜而修煉得十分成熟的甩耳光技術,還是讓她無比精準地打在了男人臉上。


    跟平日裏深入人心的變態形象很不同,男人皮膚溫熱細膩,輪廓似乎也極其秀美精致,甚至隱隱透出一種……荒謬的熟悉感。


    就好像這張臉,宋昭曾經真心實意地撫摸過很多次。


    指尖略微顫抖發麻,喚回了宋昭的些許理智,她忐忑地等待著男人的反應。


    他那樣喜怒無常,或許會直接甩她一巴掌,讓她也嚐嚐被打的滋味兒。


    然而她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那預料之中的痛感。


    未知才更讓人不安。


    宋昭喉嚨滾動了一下,咽下心頭油然升起的忐忑,下意識偏了偏頭,似乎想通過這個動作,去辨別男人的方位。


    然而她隻是微微側頭,唇卻正好與男人相觸,一觸即分。


    這個渾蛋!


    他一直都沒有動,故意不出聲也不做出反應,就是為了讓她送上門去親他!


    宋昭被怒火激得滿臉通紅,嘴唇緊緊咬住,幾乎要出了血。


    男人愉悅地舔舔唇角,輕輕用手拉住她下頜,讓她不能再用力。


    “親一下就受不了了?”


    “……”


    “寶貝兒,你該不會是在為了你那個男朋友守身如玉吧?”


    “話說你男朋友叫什麽來著……周妄?”


    他不提還好,宋昭還能忍下去。


    周妄兩個字一響起,就好像是打開了宋昭身上好不容易才死死按住的開關,她瞬間就爆發了。


    原本單薄瘦弱的、被他輕鬆壓製的身軀就好像被某種衝天的怒火點燃了,突然爆發出可怕的力道,拚命掙紮起來。


    男人連忙按住她,怕她太過激動而胸腔倒氣,也怕她不管不顧的動作會弄傷自己。


    可宋昭現在太瘋了,完全是不要命一樣在反撲。


    為什麽要讓她聽到周妄的名字?


    為什麽要關她,不讓她見周妄?


    宋昭沒有辦法想象,得知自己在地震中遇險的周妄,又接連幾天找不到自己,他會擔心成什麽樣。


    他會發瘋。


    宋昭多想現在就回到他身邊,將他抱住,告訴他自己沒事,永遠都不會離開他。


    可她卻做不到,她被眼前這個男人囚禁,強迫,甚至做一些她死都不願意和周妄以外的男人做的親密舉動。


    這是背叛,是對她的單方麵淩虐和侮辱。


    沒有人能體會她此刻的心情,她恨不得殺了他。


    宋昭被這種強烈的情緒支配著,發了狠一樣扭動起來。


    男人按不住她,緊繃到極致的神經突然抽動了一下,隻聽“哢嚓”一聲,宋昭的手肘脫臼,彎成可怕的角度。


    但她仍然沒有停下反抗的動作,側臉繃出一道冰白的弧線,幾乎是決絕而孤注一擲的。


    男人盯著宋昭彎折的手臂,好像不會眨眼了,鋪天蓋地的恐慌和懊惱瞬間擊潰了他看似平靜堅固的表象。


    他突然就崩潰了,慌亂地將宋昭按住,給她複位的時候,他手發病一樣瘋狂顫抖。


    疼痛第二次襲來,正好在腎上腺素的衝擊之下,她其實沒有怎麽感受到痛。


    然而男人卻比她慌亂千倍萬倍,以一種抱著易碎的琉璃玻璃的姿勢,將她抱進懷裏,拚命撫摸她的後腦和脊背,恨不能以死謝罪一樣。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沒有想過要傷害你,更沒有想過要讓你痛,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他機械性地重複這句話,不知道多少遍。


    宋昭始終不予理會。


    剛剛那瘋狂的掙紮似乎耗盡了她最後的力氣,她再沒有多餘的精力推開他,索性閉起眼睛,不去聽。


    男人似乎被她硬生生扭斷手臂的那一幕嚇到了,他病發一樣,全身肌肉都在狂顫,甚至緊咬的牙關都在打抖。


    瘋狂的道歉之後,便是神經質的詰問,一聲接著一聲,回蕩在空蕩的房間裏。


    “我不想傷害你的,可你為什麽要跟季斯越走得那麽近?”


    “為什麽要帶他去我們去過的山洞?還讓他抱你?”


    “對不起,可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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