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溫度開得不低。


    周妄全身都是汗,雙眸亢奮到隱隱發紅,猛獸一樣,看著陷在他懷裏脆弱喘息的宋昭。


    她眼睛紅得很厲害,一滴將落不落的淚棲息在她長而卷翹的睫毛上,被燈光一照,晶瑩得好像水晶玻璃球,嬌得要命。


    周妄喉嚨滾動著,視線向下,落在她纖長的、遍布吻痕的脖頸和鎖骨,忍不住再次俯下身,吻住正在艱難喘息的宋昭。


    宋昭偏開頭去躲,兩條胳膊麵條一樣,伸手推拒著他,根本沒有一點力道。


    她是真的怕了,全身又酸又麻,腰腿根本沒有知覺,動一下都難受得很。


    偏偏周妄絲毫不知疲倦,才隻停了一會兒,又來親她,手掌不老實地流連在她腰際。


    “別碰我了……”


    宋昭一下一下推他。


    周妄停下來,親親她眼睛:“很難受麽?”


    宋昭說不上來,但反正就是酸,麻,脹,各種感覺混雜在一起,說不出具體滋味。


    周妄想了想,支起腦袋又問道:“沒舒服麽?”


    宋昭:“……”


    要死了,哪有人這樣問的?


    要不是手上沒力氣,她真想衝他臉上打一巴掌。


    眼見著宋昭閉上眼睛不說話,周妄笑了笑,掌心向內用力搓了幾下,等熱度上來了,就放到宋昭腰後,一下一下替她揉腰。


    他力度掌握得很好,不輕也不重,這樣按著的時候特別舒服,宋昭忍不住發出一聲舒適的嚶嚀,聲音很輕,跟貓一樣。


    又因為之前哭了太久,有點輕微的啞,聽在人耳朵裏,像拿著一片羽毛在搔刮耳廓,又癢又躁。


    揉了好一會兒,宋昭的眼睛慢慢閉了起來,毫無戒心地打起了盹。


    這會兒已經接近淩晨,外麵一片漆黑,所有喧囂吵鬧都逐漸遠去,燈火通明的都市正進入一天之中最倦怠、最靜謐的時刻。


    宋昭下巴一點一點地,很想睡覺,周妄見她這樣乖,唇角往前牽了牽,啞聲道:“親我一下?”


    似乎他賣力揉腰的行為取悅了她,宋昭聞言掀開微紅的眼皮,湊到周妄唇前輕輕親了一下,還附帶多贈了一個香吻。


    周妄被她親得喉結滾動,桃花眼半眯起來,將還在打盹的宋昭攔腰抱了起來。


    宋昭:“?”


    她迷迷糊糊地勾著周妄的脖子,顯然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情。


    直到她被放在平時最喜歡窩著的小沙發上,周妄也欺身壓下來,開始吻她側頸和鎖骨。


    宋昭立刻就想躲。


    可沙發畢竟不是床,容納她一個人以後,就不剩什麽空地了,周妄近一米九的身高幾乎就是蜷縮著,壓在她身上,她根本無處可躲。


    宋昭要哭了:“我想睡覺……”


    周妄低頭親她膝蓋:“等會兒抱你睡。”


    “現在先讓你舒服。”


    月光如薄紗,一傾萬裏,覆蓋住沉浸在情潮中的人,佑他一夜無夢。


    而與此同時,數十公裏之外。


    燈光紛雜的酒吧裏,樂聲喧囂,鼓點極重,將人腦中所有理智和憂慮都無差別驅逐開,使人大腦放空,隻管享受放下的樂趣。


    酒液入喉,身旁舞動著的年輕軀體,或陌生,或熟悉,幾個舞步來回之間,就能曖昧地肢體相貼,互相交換酒液氣息。


    群魔亂舞,情色蒸騰,空氣都粘稠到好似無法流動。


    季斯越一個人坐在吧台前,麵前擺放著一排空酒瓶。


    他隻穿一件襯衫,還是宴會上那件,本來是極其低調而內斂的風格,卻又因為被他懶散扯開的領口過分白皙,從而顯出幾分反差的性感。


    他獨自坐在燈光昏暗的角落,本來是極其不顯眼的地方,然而他側頰幹淨利落,眉眼輕挑俊秀,缺少燈光的加持,仍舊十成十的漂亮。


    再一看他的穿著,雖然看不出牌子,但光看做工和質地,就知道必定價格不菲。


    這不僅是個大帥哥,八成還是位富家少爺。


    舞池裏不少人被他勾得舞都不跳了,流連忘返地看著他,就等著誰第一個上去搭訕,好幫他們試探一下帥哥是否有伴。


    季斯越對一切漠不關心,就好像根本沒看到那些熱切打量的視線,沒感受到那些驚豔混雜著曖昧的審視。


    直到一隻塗著鮮紅指甲的手劈手奪去了他的酒杯,將他一口沒動的酒仰頭灌進喉嚨裏。


    裝作不經意間露出白皙的喉嚨,和低胸裝下傲人的皮膚與身材。


    女人放下酒杯,媚眼如絲望著季斯越:“帥哥,謝謝你的酒。”


    季斯越冷眼看著她,沒什麽反應。


    女人卻怔怔望著他那張好看的臉,近距離才更覺心驚。


    隻是他好像心情不好,緊皺著的眉頭沒有鬆開過,眼眸漆黑而沉重,似乎籠罩著化不開的躁鬱陰沉。


    女人眼裏的興趣越發濃厚,幾乎是勢在必得了。


    光臉長得帥有什麽趣兒,這種長相風流、但氣質頹喪的人才真真是她的菜。


    她漫不經心撥弄了一下頭發,歪著頭看季斯越:


    “禮尚往來,我喝了你的酒,不如我請你喝一杯吧?”


    季斯越仍舊看著她,沒說好,也沒拒絕。


    女人自顧自給他調了一杯酒,過程中,她能察覺到男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沒有移開過。


    隻是很奇怪,他好像再看自己,又好像眼睛根本沒有聚焦。


    女人從隨身攜帶的包包裏掏出一麵小鏡子,認真打量自己。


    鏡子中,她妝容精致,白膚紅唇,眼睛被刻意化成了勾人的狐狸眼,眼波流轉間,非常誘惑人。


    很完美的妝容,沒有任何問題。


    女人又自信起來,回頭去看季斯越,卻對上他情緒莫辨的眼睛。


    這次她確認了,男人是在看她,說得更確切一點,是在看她的眼睛,眼眸沉淪又掙紮。


    女人怔了一下。


    直覺告訴她,眼前的男人似乎……在透過她看別人。


    他明明清醒地知道她不是那個人,卻又無法遏製自己的目光,從那不到千分之一的相似裏,狼狽不堪地尋找短暫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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