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就是科波特。”星鴉在伊諾克耳邊說道,“他不知道您失憶的事情。”奧斯瓦爾德一瘸一拐地走上前來,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嘿,伊諾克,好久沒見了。”他打量了一下坐在輪椅裏的伊諾克:“你看起來氣色不太好,哥譚的氣候讓你不適應了嗎?不過這幾天確實有點潮濕。”伊諾克打量了一下奧斯瓦爾德。這家夥和他關係到底是有多好啊?怎麽這麽熱情?但他臉上依然被動保持著一貫以來的微笑,點了點頭,隨口胡亂說道:“是啊,好久不見。你看起來好像更矮了。”奧斯瓦爾德大笑:“你怎麽還是老樣子啊,說我兩句好話能死?”伊諾克微笑著看著奧斯瓦爾德,心裏開始有點喜歡這個小矮胖子了。“坐我的車?”奧斯瓦爾德從善如流.動作無比自然的從星鴉手中接過了伊諾克輪椅的掌控權。星鴉皺眉,明顯不太樂意,但也沒多說什麽。“分開吧。”伊諾克說道。他自己的手下們也跟隨在後,伊諾克到底不會隻帶星鴉一個人出門。奧斯瓦爾德也沒多說什麽,可能是確實習慣了伊諾克超冷淡的態度,熱臉貼著冷屁股也照樣開開心心。一行人很快就來到了冰山俱樂部。奧斯瓦爾德推著伊諾克的輪椅,一路接收著眾人敬畏的目光洗禮。能讓企鵝人紆尊降貴親自迎接的人可不多,更別說一個看起來不過二十歲左右.甚至都不能直立行走的殘廢這必然是個惹不起的超級大佬。他們進入到了俱樂部的最內部。混亂的.花花綠綠的燈光和震耳欲聾的音樂讓伊諾克微微皺眉,好在到了包廂內,最裏麵這些喧鬧的東西就被隔絕在了門外。奧斯瓦爾德把輪椅停在桌旁,自己也坐下,看向伊諾克。燈光昏暗,安靜坐在那裏的青年麵色蒼白,嘴角掛著微笑,那笑意卻未達眼底。他頗感興趣地透過透明的玻璃窗看向外麵的燈紅酒綠,突然有點饞那些人手中花花綠綠的雞尾酒。奧斯瓦爾德看起來很開心:“你真是一點沒變,伊諾克!”伊諾克現在隻想喝酒,沒搭理奧斯瓦爾德。得不到回應的奧斯瓦爾德完全沒有被冒犯的感覺,一邊繼續說話一邊掏出了他珍藏的好酒,熟稔地從冰櫃裏拿出晶瑩剔透的球形冰塊,往兩個玻璃杯裏各放了一個。冰塊敲擊玻璃的清脆聲響回蕩著。“已經過去了多久了?”奧斯瓦爾德一邊倒酒一邊說道,“距離你上次來哥譚,我記得得有一年多了吧?”“差不多吧。”伊諾克聽見了酒杯的聲音,收回了目光,心裏大讚企鵝人可真是上道。“好吧,怎麽感覺你比以前更不愛說話了。”奧斯瓦爾德有些遺憾地說道,“我本以為加州的太陽會讓你變得更熱情的。”伊諾克笑著說道:“這裏的太陽也不差。”奧斯瓦爾德驚訝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我以為你很討厭哥譚。”伊諾克:“……”討厭到連這裏的陽光都不喜歡嗎?這到底討厭到什麽程度了?兩人碰了一下杯,伊諾克抿了一口冰冷的酒水,他沒什麽喝酒的記憶,但味蕾顯然極其歡迎酒水,柔滑的液體下肚,他隻感覺全身都漸漸暖了起來,酥麻感順著喉管一直浸到胃部,他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喟歎。“好酒!”他讚道。奧斯瓦爾德大笑了起來:“可是專門為你留的!就知道你會喜歡!”“我可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奧斯瓦爾德。”伊諾克將酒杯砸在了桌麵上,“再來!”“所以……”奧斯瓦爾德一邊倒酒,收斂了臉上略有些圓滑的笑容,正色道,“我聽說法爾科內正在準備下一次針對你的襲擊了,你是怎麽想的?不是說這次來哥譚就是要弄死法爾科內的嗎?”伊諾克:“是嗎?”“是啊!”奧斯瓦爾德說道,“別告訴我你改主意了。”伊諾克臉上依然掛著微笑,抿了一口酒水。或許是因為冰塊在融化,他突然感覺這口酒有點太冰了。唔,原來他來哥譚是為了殺人的嗎?還真是個“令人振奮”的好理由啊。第16章 禱告伊諾克隨口敷衍地說道:“沒改主意,隻是出了點意外。”“意外,我知道。”奧斯瓦爾德說道,“法爾科內竟然和紅頭罩合作了,也不知道他開出了什麽條件,竟然把這位凶神給請動了。”伊諾克腦海裏閃過那天夜晚酒會上對自己開槍的紅頭罩,眯眼道:“是啊。”確實夠凶的。“你和紅頭罩應該沒有仇?”奧斯瓦爾德說道,沒等伊諾克回答,他就自顧自地說道,“或許你可以也找一個能打的雇傭兵對付一下紅頭罩,你不是認識喪鍾嗎?”伊諾克笑出了聲:“死亡中風?”這又他喵的是什麽好名字啊?奧斯瓦爾德不知道伊諾克在笑什麽,但他也跟著笑,說道:“哈哈哈,是啊,這家夥反正也不怎麽靠譜。”伊諾克笑完感覺心情好了不少,他又灌了自己兩口酒,依稀記得自己這次來是想多套一些情報的,於是主動開口說道:“不說這些了。”奧斯瓦爾德笑道:“也是,我們好久沒有這麽聚在一起了,來,喝酒喝酒。”顯然奧斯瓦爾德的酒量並不是很好,他沒喝幾口就開始露出醉態,拉著伊諾克說道:“這幾年……真的辛苦你了,一個人把你們家那坨爛攤子收拾好。嗝!我和你這麽大的時候,還在給羅馬人那個老混蛋打工,有時候我真覺得你不像是個還沒到合法飲酒年紀的孩子,你知道嗎?”伊諾克:“爛攤子?”奧斯瓦爾德又打了個酒嗝,說道:“是啊!我真沒想到你竟然還會接手這個家族,告訴你,你手下那批從你該死的爹那帶過來的人你可千萬別信……都是一群豺狼!”除了星鴉,伊諾克也沒打算信誰。他繼續問道:“該死的爹?”驚呆了!奧斯瓦爾德竟然當著他的麵罵他的父親該死!然而說到這裏,奧斯瓦爾德就不肯再繼續說了,隻是拍了拍伊諾克的肩膀,眼神充滿了安撫:“是我說錯了,他不是該死,他已經爛地底了。今晚不說這麽沉重的話題了,來,繼續幹!”又是幾杯酒下肚,奧斯瓦爾德已經開始胡言亂語了。伊諾克有些好笑地看著他,半點沒覺得這些酒有什麽厲害的,和喝水似乎沒有什麽區別。不過這很適合他來套話,但顯然奧斯瓦爾德已經醉到不行,套出來的情報也有限。比如伊諾克得知自己以前幫過奧斯瓦爾德很大的忙,但細節奧斯瓦爾德卻說不出來,隻是一個勁說“沒有你可就沒有現在的我”。又比如伊諾克從他嘴裏聽到了新的名字,什麽“謎語人”.“小醜”.“羅賓”.“吉姆戈登”之類的,應該都是危險人物,因為奧斯瓦爾德說出這些人的時候,明顯露出了厭惡或者恐懼的神色來。眼看著差不多了,伊諾克便想告訴奧斯瓦爾德自己失憶的事情。他不知道奧斯瓦爾德會不會在知道他失憶後態度變化,或者產生別的心思,所以他想盡可能在坦白之前多套點話出來。但失憶這種事情根本瞞不了太久,不如主動坦白,換取些彼此間的信任。正在伊諾克準備開口的時候,奧斯瓦爾德突然幹嘔了一聲,眼前一黑摔倒在地上。伊諾克:“……你沒事吧?”這家夥是不是喝的有點太多了?奧斯瓦爾德在地上躺了好久都沒動靜,伊諾克怕他喝多了吐出來把自己憋死,已經打算喊人進來了,這家夥卻又突然跳了起來,一隻手死死抓住了桌沿。伊諾克看見他的手在發抖。伊諾克有些疑惑:“奧斯瓦爾德?”聽見伊諾克的聲音後,奧斯瓦爾德的身體也跟著抖了一下。隨後,伊諾克分明看見,他猛然望向自己的眼神裏劃過了一絲恐懼。……等等,恐懼?他為什麽突然開始害怕自己了?伊諾克懷疑是自己產生了什麽錯覺,然後他便看見奧斯瓦爾德猛地低下了頭,深吸了口氣,勉強止住了顫抖。然後奧斯瓦爾德說道:“……抱歉,我有點頭暈。”伊諾克皺眉道:“下次少喝點。”“我先去弄點醒酒湯。”奧斯瓦爾德聲音都有點發抖,隨後他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那個背影看起來就像是落荒而逃。伊諾克:……?伊諾克坐在輪椅裏,頭頂滿是問號。這是怎麽回事?難道他真的喝得太多了?會有人撒酒瘋是這個模樣的嗎?……奧斯瓦爾德猛地推開了包廂的門,靠在門後劇烈喘息了起來。怎麽回事?他記得自己半分鍾之前還在不遠處看著那些超級英雄們圍攻黑晝,那些翻騰著的如同潮汐般的黑色物質遮天蔽地。作為一個普通人類,他起不到什麽作用,他隻能站在遠處觀望著,祈禱著超英能成功。他本以為黑晝就要結束了,雖然地球已經不可能從廢土回歸到曾經的繁華,但至少他們有活下去的希望了。可隻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感覺腦袋一暈,再次醒來便看見黑晝正坐在他的對麵,手裏拿著一杯酒,麵帶微笑地看著他。那一刻,奧斯瓦爾德險些心髒驟停。……他很早以前就認識伊諾克諾恩。不如說,他是這個世界上極少數的和伊諾克諾恩有交情的人。但他從未覺得自己了解過伊諾克。那個青年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仿佛哪怕整個世界在他麵前崩塌,他臉上的肌肉也不會有半點動靜。很多時候,奧斯瓦爾德都感覺自己在這個孩子身上察覺不到絲毫人性的存在,他就像是已經看破了這個世界的一切迷霧,超然地俯視人間,輕蔑,超脫,不屑一顧。然而那隻是表麵。實際上,那雙看似平靜的眼睛裏藏著漆黑的風暴,令人心驚的負麵情緒在風暴的中心醞釀.腐爛.發酵,最終流出濃稠的毒液。他最後一次看見伊諾克的時候,後者將法爾科內撕成了碎片。鮮血和肢體的殘片濺到了他的腳下,奧斯瓦爾德隻記得自己看見了如同野獸般張牙舞爪的黑色物質,冰冷的氣壓讓他喘不過氣來。他僥幸逃過一命,後來,他再也沒有見過伊諾克,取而代之的是“黑晝”。一個真正意義上毀滅了全世界的災難。可房間裏的那個人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