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法爾科內說道,“我會很期待和你的見麵的。”……此時此刻,大都會。掛斷了電話的盧瑟站起身,走到落地窗旁,抬起頭望向碧藍的天空。星球日報那個愚蠢的大行星依然在太陽下反射著俗不可耐的金光,但盧瑟的心情卻從未如此放鬆與愜意過。他的助理詫異地說道:“盧瑟先生,您要去哥譚?”他的日程表上並無此安排。盧瑟輕笑了一聲。“是啊。”他說道,語氣篤定,“去拯救世界。”……另一邊。絢麗到有些刺眼的燈光在狹長的空間內旋轉著,音樂聲震耳欲聾,仿佛是在掩蓋著什麽不和諧的雜音。空氣中彌漫著煙草和酒精的氣味,恍惚間給人以某種錯覺,像是呼吸間都在接受著麻醉,以忽略絢爛燈光下埋藏著的昏黑給人帶來的壓抑感,躲進.或者說融入黑暗中。人們在這空間中擁擠在一起,音樂聲遮蓋了他們的談話,他們在燈紅酒綠中咧開嘴大笑著,就像是這世上最快樂的人。布魯斯從中獨自穿行而過,英俊的臉藏在陰影中,敏捷地自人群中穿過,進入了一條走廊。他很快就見到了今晚的目標。企鵝人打開了走廊盡頭的房間的門,點頭示意他進來。沒有多餘的寒暄,也沒有客套,布魯斯將外套放在了門口的衣架上,便直接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順手接過了企鵝人遞給他的酒杯。但他並沒有喝,隻是放在了玻璃桌上。他謹慎而隱晦地觀察了一下這個房間。並不大,不到二十平方米,靠牆擺放著深色的沙發,牆壁上是液晶電視,角落的花瓶裏繽紛的鮮花盛放著。相比外麵的吵鬧,這裏算得上是安靜。“你看起來並不驚訝。”企鵝人在他對麵坐了下來。“你指什麽?”布魯斯微笑著說道。“關於蝙蝠俠。”企鵝人說道,“關於那些我本不應該知道的情報。”“因為我有種預感,這不會是最令人驚訝的事情。”布魯斯說道。“你的預感是對的。你那天從我手裏救下來的人伊諾克諾恩,關於他,你了解多少?”企鵝人沒有否認布魯斯的話,他低下頭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像是在掩蓋緊張的情緒。“是個很不錯的有為青年。”布魯斯雙手交握放在膝上,“我聽說你以前與他關係還不錯,為什麽會突然與他動手?那可是謀殺未遂。”“這話可別亂說,我可沒動過粗。”企鵝人微微一怔,最後露出了圓滑的笑容,“我本來隻是想和他聊聊,就像這樣”他示意了一下桌麵上放著的酒杯,“你是知道的,我隻是個生意人,講究的是以和為貴。但我們起了些衝突,幾個不懂事的小子誤傷了他,我也很遺憾。”布魯斯抬眼看了他一眼,麵色冷漠。他知道企鵝人對他不信任,所以親口認罪是不可能的。“所以?”“這就是為何我會找到你的原因。”企鵝人坐直了身體,神色嚴肅起來,“接下來我要說的事情,不管你信不信,都希望你能聽到最後。”布魯斯很清楚他要說什麽。“你應該知道這個世界上存在時空穿梭的事情我想你應該不止一次遇見過這種情況了,畢竟這是個天堂地獄外星人都真實存在的世界。”企鵝人說道,“我來自五年之後,一段時間後,伊諾克諾恩就會變成一個名叫黑晝的怪物,全世界都會因此而陷入困境。我告訴你,是因為我信任你,因為在那噩夢一樣的五年裏,你救了很多人包括我。我自認是欠了你人情的,哪怕是未來的你。”布魯斯心下頗感意外,他沒有想到那個向來狡猾圓滑.唯利是圖的企鵝人竟然會實話實說,而沒有耍任何能為他自己牟利的小心機。但他依然微微挑起了一邊眉毛,眼神流露出懷疑來。“我知道這聽起來很假。”企鵝人眼看蝙蝠俠似乎不太信他的話,連忙說道,“但我可以證明,我能預知未來,隻是我不知道我是否還有時間,黑晝不會放過我的。”布魯斯說道:“伊諾克看起來不像個會毀滅世界的怪物。”“我不信蝙蝠俠會以貌取人。”企鵝人說道。布魯斯垂眸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酒杯,酒杯中的球形冰塊已經消瘦了一大圈,融入色澤豔麗的酒水中。他說道:“跟我說說他。”企鵝人:“嗯?”“說說伊諾克,你們曾經是朋友不是嗎?”布魯斯說道,“他是個怎樣的人,做過什麽,經曆過什麽……我需要更多情報。”企鵝人臉上露出了些許疑惑的神色,但他很好地克製住了。他似乎陷入了回憶裏,眼裏露出恍惚的神色,說道:“他原本是個好人,但發生了一些事情,你知道的……就幫派的一些衝突。他的母親被法爾科內的人殺死了。至於他的父親我不知道該怎麽說,總之他父親早就死了,他繼承了家產,也很有手段,間接或直接地幫過我幾次。”他感歎道:“雖然我知道他的意圖是想扶持我以削弱法爾科內,但無論如何,幫了就是幫了。”布魯斯點了點頭。企鵝人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他人不壞,就是脾氣有點……嗯,很難形容,大部分時候你都搞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麽。但如果你和他相處習慣了也就還行,他很少無緣無故傷人。而且他其實沒有什麽特別大的情緒,你明白嗎?不會恐懼,不會憤怒,也不會特別激動,有時候我甚至感覺他冷靜過了頭,不過他並不缺乏攻擊性。最重要的是,他人不壞。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突然……”“我聽說是他殺了他自己的父親。”布魯斯說道,“而且他似乎殺了不少人。”企鵝人愣了一下。布魯斯觀察著他的表情,眯起了眼。片刻後企鵝人笑了出來:“沒什麽,隻是聽見你說黑晝殺了不少人的時候我覺得有點時空錯亂的感覺,讓我思維混亂了讓我理理思路,你是說現在這個沒有變成怪物的伊諾克諾恩殺了不少人?”布魯斯說道:“不是嗎?”企鵝人搖了搖頭。“不。”他說道,語氣堅定且平靜,“拋開黑晝不談伊諾克不是個好人,韋恩先生。但他絕不是個殺人犯,他殺的都是要殺他的人除非你認為正當防衛和緊急避險也算犯罪。”第22章 身份布魯斯盯著企鵝人的眼睛,企圖從中找出情緒上的破綻來。可他沒有找到,企鵝人臉上圓滑而虛偽的笑容消失了,神色是難得的認真嚴肅。“如果一定要說殺人的話……我倒是曾經聽過一條傳聞。”企鵝人摸了摸下巴,思索著說道,“據說當初奧羅拉小姐啊,抱歉,奧羅拉特洛維卡,就是伊諾克的母親,她在生孩子的時候,懷的是同卵雙胞胎。”布魯斯微微一怔:“……雙胞胎?”“對。”企鵝人說道,“但生下來之後,有一個是死嬰,另一個就是伊諾克。據說當時死嬰是窒息而死的,而窒息的原因是伊諾克在子宮裏用手捏住了他的臍帶,活活憋死了他這算是殺人嗎?哈,殺的還是自己的同卵親兄弟呢。”布魯斯抬起眼,下意識摒住了呼吸。這個故事過於駭人聽聞,一股莫名的寒氣從他的腳底泛起,迅速傳遍了他的全身。“……你怎麽會知道這件事情?”布魯斯冷聲問道。“隻是傳言而已。”企鵝人無所謂地說道,“多多少少帶有誇張的成分,估計就是臍帶打結或者纏住了伊諾克的手之類的。一個沒出生的孩子,怎麽可能會憋死自己同卵的兄弟呢?他哪來的力氣?”“傳言是從何而來的?”布魯斯說道。企鵝人想了想:“伊諾克的出生地在那不勒斯,那邊人曾經稱他為‘死亡伴生’但據說奧羅拉小姐不喜歡這個稱呼,把帶頭叫的人給揍進了醫院,伊諾克的父親也放話說誰敢叫就割了誰舌頭,後來就沒有人敢叫了,但這稱號卻傳了下來,這大概就是傳聞的由來吧。”死亡伴生。布魯斯沉默了片刻,長出了口氣,像是要把胸口鬱結著的寒氣一掃而空。“他的腿是怎麽回事?”他問道。企鵝人說道:“……一次幫派鬥爭的意外,法爾科內那邊的人幹的,肇事者已經死了。”他說得語焉不詳,布魯斯抬眼打量他的神色不像是在說謊,但明顯有所隱瞞。“那關於他的父親?”布魯斯問道。“哦,這個謠傳由來已久了。”企鵝人說道,“不是他殺的,但他確實沒有在他父親被害的時候伸出援手。能救,但沒必要救,所以沒救。這沒什麽不對,畢竟不是每個人都配活下去。你會給一個溺水的殺人狂魔遞救生圈嗎?……哦抱歉,是我問錯人了,沒準你確實會呢!”“你為何這麽肯定?”沒有理會後半句的嘲諷,布魯斯眯起了眼睛,“你在現場?”企鵝人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來。“……是你殺的。”布魯斯很快就找到了答案。“都是陳年舊事了,我現在年紀大了,頭腦不清晰,也不太記得了。”企鵝人沒有承認,隻是顧左右而言他,“總之伊諾克並沒有因為他父親的死而悲傷難過,他甚至為此請我喝了一杯酒,那可真是好酒,難得一見的好酒,托斯卡納大區的酒莊產出的葡萄酒,伊諾克真是夠意思。那晚我喝得醉醺醺,他倒是千杯不醉,他向來都是這樣,這可真是個了不起的能力呀”布魯斯眸光冰冷地看了一眼企鵝人。不記得有沒有殺人,卻記得酒的產地和味道?“他的父親對他不好?”布魯斯問道。這似乎有點前後矛盾,當初伊諾克被人稱作“死亡伴生”,他的父親顯然也很生氣。這不像是個對自己的孩子毫不關心的.不負責任的父親。“這個嘛……”企鵝人說道,“他們家的事情我也不完全清楚,但伊諾克應該是恨他的父親的。或許法爾科內會知道其中詳細的緣由。”“想要毀滅世界可不是簡單的事情。”布魯斯接著問道,“他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嗎?”“他是個超能力者。”企鵝人正色道,“這你應該發現了,不是嗎?我想這可以解釋你為何會對他這麽關注。但你要知道,他現在展現出來的能力不及他未來真實本事的萬分之一!”“他的傷口愈合速度是正常人的百倍。”布魯斯說道。“什麽?哦,你說自愈。”企鵝人微微一怔,“這是他最不值一提的能力了。我要說的是他擁有著毀滅性的力量,現在他還沒有完全覺醒,但若是真讓他活到那一天,他將無可匹敵。”布魯斯眯起了眼睛。企鵝人說得是對的,這一點他再清楚不過了。如果讓伊諾克真的徹底覺醒成為了黑晝,那麽世界就隻能重演上一條時間線的悲劇。作為一場史無前例的災難,黑晝幾乎是無解的。“我已經時日無多了,伊諾克不會放過我的。所以,我懇請你。”企鵝人說道,“不要再拘泥於你的那些所謂的原則了,我知道伊諾克現在在你的醫院裏拜托你,殺了他吧。”“他不是你朋友嗎?”布魯斯說道。不知為何,他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那個蒼白的.被埋在病床裏的青年。青年的神色有些恍惚,有些不安,又有些遺憾,語氣輕柔到仿佛是自言自語。他說:我以為我們是朋友的。“是。”企鵝人說道,他的臉上露出一種介於悲痛和凶狠之間的奇異神色,最終凶狠完全消失了,隻剩下了悲哀。他說道:“但我的朋友是伊諾克,而非黑晝。若是他終究會變成那個我不認識的黑晝……或許對他來說,死亡也是解脫。”布魯斯沒再說話。片刻後,他說道:“那你打算怎麽辦?”奧斯瓦爾德深吸了口氣,說道:“逃。”布魯斯毫不意外。“越遠越好。”奧斯瓦爾德說道,他打了個寒顫,“不然我會死的,蝙蝠俠,我會……死的很難看的。或許我應該去紐約,那裏有複仇者們……又或者,我應該去大都會!對,我應該去大都會,隻有超人能對付黑晝了!”布魯斯敲了敲扶手,說道:“你要走,沒問題;但你要考慮清楚,如果黑晝真的想要殺你,超人可攔不住。”奧斯瓦爾德愣了一下,頭頂緩緩滲出了冷汗。他不得不承認,蝙蝠俠說的是對的,超人縱然能和黑晝打成平手,也不意味著他能在黑晝手裏救下自己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凡人的性命。“那我該怎麽辦……?”他幾乎六神無主,下意識地向眼前這位靠譜的蝙蝠俠先生求助。布魯斯說道:“黑門。”奧斯瓦爾德一怔:“……黑門監獄?”“那裏足夠安全不是嗎?至少比大都會安全。”布魯斯慢條斯理地說道,“而且也能讓黑晝稍微解解氣,或許他就不會去找你的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