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阿婆拋灑的紙錢有一部分應該飄飄揚揚落在棺材蓋上一部分的,可這會無風吹過。


    應該落在棺材蓋上的紙錢卻紛紛從周圍滑落,如同棺材蓋上有什麽東西,擋住了他們原本應有的路線。


    “鬼壓棺!”幾乎是異口同聲,樊老頭和阿婆一塊說出了這三個字。


    現場除了戰猛和戰臨川爺倆,周圍原本站在棺材附近的人,包括郭有道,都立馬不自覺的朝遠處退開幾步,眼神帶著忌憚的看向棺材。


    他們都多少明白這是個什麽情況了。


    這種時候,有的會說是亡者不想離開家,留戀陽間,壓在棺材蓋上,故意不叫人抬動棺材。


    有的說是死者心有不甘,尚有未完成的心願,有沒說完的話。


    在別人有可能是這種情況,不過根本不適用於丁老頭,他早就已經離魂多日,現在咽氣才是應該有的情形,怎麽可能心有不甘,也不是意外離世,是他自己跳下了枯井。


    我拉了阿婆的衣角一下,阿婆轉頭就問我,“九靈你是不是看見什麽了?”


    我小聲開口,“阿婆,不是鬼壓棺,是紙人壓棺!”


    在我的視線中,空無一物的棺材蓋上,並排盤腿坐著的是兩個小臉慘白,各有一團詭異紅暈的僵硬紙人,他倆的樣子與昨晚擺在靈棚裏麵的童男童女紙人一般無二。


    阿婆聽見我的話,輕輕的啊了一聲,隨即臉色就有寫不好看,這紙人本就是專伺幽冥的物件,又沾了人的形狀,本就通靈,它們鬧騰起來比之亡者的靈魂更加不好解決。


    紙人沒有主之前,根本不會被點睛就是這個原因,現在剛剛燒掉,先一步下去打點的丁老頭紙人居然回來直接壓了主子的棺槨不讓下葬,這種事情本就不平凡,阿婆更是沒有見過。


    啊婆婆幾步上前,抓了一邊準備祭祀用的蠟燭,點燃就擺在了棺材的四角上,火苗搖搖晃晃,燃燒的並不很旺,隨時都有熄滅的可能。


    不過要是尋常的精怪,見到這樣的火焰圍攏,肯定是要避開的。


    這紙人天生又是最畏懼火焰的存在,更是應該避之唯恐不及。


    我注意到,蠟燭擺上去之後,那兩個盤坐在棺材上的紙人不光紋絲不動之外,臉上表情居然更加靈動了不少,畫上去的眼珠在眼眶線條裏麵來回打轉。


    明顯是已經有了屬於它們的神誌。


    阿婆問了我一句,“怎麽樣,走了嗎?”


    我搖頭,樊老頭用手中拐杖敲了身邊的樊小天一下,他腿腳不方便,這是在指使樊小天動手呢。


    樊小天還算機靈,幾步上前,抓了供桌上的一瓶子打開的白酒,從挎包裏掏出了一把生米。


    澆上白酒,就用棺材蓋上的蠟燭火苗引燃手上東西,朝著棺材蓋子上吐沫而去。


    白酒裏麵的酒精度數很高,見火酒著,一層淡藍色的火焰便在整個棺材蓋上均勻的亮了起來。


    手中剩餘帶火的生米被樊小天一把丟在了棺材蓋上麵,我清楚的看著那些米粒穿透紙人的身體,留下一個個燒糊的空洞。


    那兩個紙人表情也變得有些痛苦,不過如此它們依舊沒有逃離。


    這回是樊爺爺問我,“咋樣了?”


    “還在!”


    神奇的是,這時候空氣中傳來一股我和樊小天似曾相識的味道。


    是皮毛被燒焦的味道,就跟我們在石頭城祭壇燒黃皮子的味道非常相似。


    我身上挎包傳來輕微的動靜,我順勢看過去,是鼠來寶探出頭來,正在搖晃頭上兩隻圓溜溜的小耳朵。


    戰臨川離我並不遠,他也看到了挎包內的鼠來寶,眼神裏都是驚訝。


    鼠來寶抽了抽鼻子,“九靈你又燒黃皮子玩呢?也不叫上我?”


    剛一露頭看到外麵有這麽多視線望著他,馬上就膽小的縮了回去,不過就剛剛老鼠開口說話的神奇一幕還是叫戰臨川看了一個清楚。


    我沒心思跟他解釋這是什麽原因,掏出了閻王令就走上前,來到棺材邊上,對阿婆說道,“我用這個試試。”


    阿婆和樊老爺子雖然都知道我得了這樣東西,卻還是第一次見到我用,就連萬能的阿婆昨晚都沒能碰到這閻王令一下。


    而我從開始拿在手上就沒感覺什麽不舒服的。


    我沒注意到樊老爺子看向阿婆的眼神有多奇怪,已經一躍而起,直接踩著長凳邊緣竄上了棺材蓋子,心中默默對丁老爺子說了一聲,‘不好意思了,我踩一下,保證輕輕地!’


    眼睛好用,不用臨時借助手段開眼,就是方便,樊小天他們現在看不到紙人的位置,但是我卻看得清楚,沒有含糊,抬手對著兩個紙人就拍了下去。


    閻王令分黑紅兩麵,我用的是黑的一麵,這麵是專門治精怪鬼魂的。


    幾乎是接觸的瞬間,離我最近的紅衣童男紙人就化成了一堆紙灰!


    綠衣的童女站起身,僵硬的擺動兩條腿準備閃避,可我根本沒給它這個機會,敢來鬧騰就必須承擔後果,我抬起手就準備朝她頭頂落下去。


    這童女也是個靈智聰明的,居然朝我跪了下去,不住作揖,叫著,“先生饒命,不是我倆要來鬧騰主人安葬,而是有人指使我們來的!”


    不光是我聽到了這句話,周圍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這句話,他們的臉上表情可不隻震驚兩個字可以形容。


    這空無一物的棺材上,先是平白多了一堆燒過的紙灰,隨後又多出一個屬於年輕姑娘的說話聲音,整個過程中我更是根本沒有開口過,這情況屬實有些驚悚,特別是還有樊小天和阿婆之前的操作。


    這幫人也終於明白,怪不得剛剛棺材說什麽都抬不動,原來鬼壓棺的故事並不是空穴來風,今天算是叫他們真真實實的經曆了。


    不光如此,按常理推論,這會他們聽到的說話聲,就是鬼物在開口的聲音。


    人們的好奇心和懼怕的心裏瞬間膨脹到定點,全身都不敢亂動,就連呼吸都有意控製著放輕緩。


    “誰指使你們的?”


    就在所有人跟我一樣,在等待那個他們都能聽到的聲音說出答案的時候,不知道從什麽地方竄出一道黃色的影子,隻一爪子就把跪在我麵前的童女紙人給抓散架。


    又一堆灰燼落在棺材蓋子上!


    大夥好像明白了什麽,應該是我口中的另一個紙人滅亡了,才會留下這樣一堆紙灰,可我剛剛分明根本沒有動手。


    樊老爺子和樊小天是弟馬,接觸這一行多年,早就養出了靈敏的第六感,即便沒有開陰陽眼,依舊可以在那黃光出現的第一時間察覺出什麽。


    樊小天上前一把拉住了和他關係不錯的戰臨川,擋在背後,樊老爺子則是同樣拉過了戰猛。


    阿婆快速抬頭看向我,叮囑道,“丫頭小心!”


    那黃光果然不是一擊即離,而是想要一石二鳥,即滅了多嘴的紙人,也同時重傷一人,算是警告!


    我凝神朝院子門口看過去,很快就看清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我的老熟人,最討厭的那隻老黃皮子,還真是哪哪都少不了她!


    冤家見麵,當真是分外眼紅!


    她依舊還是一身黃色的老式對襟大褂,頭發挽成卷扣在腦後,尖嘴猴腮的麵相絲毫沒變,不過此時看我的時候多了幾分怒容,兩隻黑溜溜的綠豆小眼冒著怒火!


    “毀我黃家聖地,滅我等成仙的機緣,你們這幫無知愚蠢的人類,都該死!”


    這裏不光隻我很樊小天下去了古墓,還有一幫準備開發古墓的工作人員,帶隊的一個生死戰猛,一個是戴眼鏡的那位禿頂,叫孫樹海的考古隊隊長,現在我們已經都成了這老黃皮子記仇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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