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手有點抖,眼睛也很酸。與謝野晶子意識自己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衝著自己的要害也紮了一刀。她又恢複了。不多時,原來還算幹淨的醫務室已經布滿血漬,活像是殺人狂魔的秘密基地。“......”剛治好的士兵在醒來的瞬間又被送上戰場,瀕死,運回來醫治,再被送上戰場。無處發泄的怨恨最終都衝向與謝野晶子,他們嘶吼著說:“讓我死吧!你這個惡魔!”回應他們的,是再一次的新生。“幹得很好,晶子。”在一旁打下手的森鷗外,滿意地看著經由自己雕琢,再也不會因為士兵的廢話耽誤治療的、完美的“死亡天使”。“痛苦隻是一時的,等他們得勝回到故鄉時,就會記住是你帶他們回去的。”艾爾海森第一次碰見森鷗外,就看見了他給與謝野晶子洗腦的場景。這個男人的紫色眼睛裏寫滿了野心,他看向與謝野晶子的目光不像在看著一個人,更多的像是抓住手裏的籌碼。艾爾海森從太陽掛在天空的正中央,看到太陽西墜直至消失無蹤。[她累了。]艾爾海森看著眼神逐漸麻木的與謝野晶子,覺得她就像一隻被絲線操控著的精美木偶。線的另一頭,就在森鷗外手上。“宿主,該回去了。”這次,即使已經經過一天,他仍舊沒有得到繁忙的與謝野晶子的注視。“再等等。”艾爾海森換了個姿勢坐著,舒緩了他已經有些發酸的肢體。於是他又看著月光逐漸在陽光的顯現下變得微弱,看著人活了死、死了活,看著隻有與謝野晶子不動地站在那裏。“宿主,已經超時很多了。”“再等等。”係統不知道艾爾海森為什麽會做這種無意義的行為,明明在它的認知裏他是很講究效率的一個人。“就算坐在這裏也會等很久吧,幹脆下次再來。”“不用,這個時候正好。”艾爾海森製止了係統想把他送回去的動作。一人一統的話語來回間,終於看到與謝野晶子送走最後一個人,無力地沿著床邊,坐在地上。“......”就像沒上發條的八音盒,又或者是沒電的玩具小人,與謝野晶子腦袋裏一片空白。隻有她的右手還在機械地抖動,模仿著剛剛運用手術刀的動作。“很痛苦嗎?與謝野。”艾爾海森來到與謝野晶子麵前,坐下來與她平視。“不,我沒有......”“明明是他們更加痛苦......”“是我給他們帶來了那麽多痛苦......”與謝野晶子就像被觸發了關鍵詞一樣,嘴裏喃喃著這些話語。“你很痛苦。”艾爾海森平靜地說出這句話,十分確定,繃斷了與謝野晶子那最後一點防線。“承認自己的痛苦,並不是什麽羞恥的事情。”“你快猝死了,與謝野。”艾爾海森又說了他第一次看見與謝野時的感覺,盡管與謝野晶子並不可能死去。“......”一點濕潤從與謝野晶子的眼角滑落,慢慢滴到地上,隨後是兩滴、三滴、四滴,慢慢落成了傾盆大雨。“嗚......”與謝野晶子越哭越厲害,嘴裏發出無聲的嘶吼。艾爾海森轉過身去,沒有看她此時狼狽到極致,連眼睛都紅腫的模樣。但是他就一直坐在那裏,沒有離開,一直聽著淚水落在地上的聲音。“呼......哈啊......”與謝野晶子的聲音慢慢發出來,帶著一點鼻音的黏連。她從旁邊掏出一張紙,吸了鼻涕又繼續哭。她哭啊哭,像是要把這段日子經受的委屈全部一起哭出來。“謝謝。”“我沒做什麽。”“謝謝。”第28章 “你想離開這裏嗎?”“什麽?”“如果可以選擇,你會想離開這裏嗎?”艾爾海森抱著雙臂,問出這樣一個問題。與謝野晶子有些驚訝,從地上爬起來,低頭看著這個總是帶給她疑惑的怪人。“......”“我不會,我不能拋棄他們。”與謝野晶子承認自己有點心動,但在猶豫半晌後,還是給出了自己的選擇。艾爾海森笑了笑,似乎對與謝野晶子的決定早已了然。但即使早已猜到,他還是會為她強大的責任感感到驚歎大概沒有多少人會願意背負對自己有惡意的,其他人的生死。[這或許就是個體的差異性。]有的人將人命視為棋盤上的棋子,肆意擺弄。有的人截然相反,挽救他人於水火之中。那就這樣吧。“等這裏的事情結束,你想回到正常人的生活嗎?”“想。”這是毫無疑問的,與謝野晶子回答的時候甚至沒有多加思考。“好。”與謝野晶子從這對話裏隱約發現了些艾爾海森的意思是想將她從異能者軍團帶走嗎?[但是我不能做逃兵。][我也不能拋棄這個軍團。]當與謝野晶子聽見森鷗外說不死軍團是圍繞她建成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注定是需要為這裏誕生的一切去贖罪了。“你隨時可以反悔。”艾爾海森決定,等一切結束以後,再來問問與謝野晶子的選擇。............“呼啊!”卡維高舉酒杯。透過玻璃杯裏的酒水,可以看見酒吧安裝的橘黃色的燈光。卡維在眾人的敬酒聲中,喝得腦袋輕微晃動,眼前的影子變成了一個、兩個、三個......“真是好久沒喝了啊!”醇厚的、刺激的、苦澀的酒液,醺醺的、滿是混沌的大腦,搖晃的、傻笑的卡維。這是熟悉的人,身邊又多了陌生的同伴。卡維好久沒喝酒了,遇上異世界這種類繁多的酒,正好還有人請客,一時間越喝越起勁,喝得腦子都不甚清楚。“偉大的建築師卡維!”“彭格列經費的拯救者!”“我的項目有著落了!”這是一場成功過後的狂歡,其中自然免不了舌頭都喝大了的家夥,向著最中心的主角打聽些一直感興趣的八卦。“卡維,你和那個家夥什麽關係?”卡維覺得自己的胳膊似乎被戳了戳,歪著頭努力聽完對方的問題,又費盡心思地辨別其中含義。“哪個家夥?”“還能有哪個?那位一直來接你的人啊!”對方似乎還“嘿嘿”地笑了兩下,說卡維怎麽連這都沒想明白,是不是還有其他人。“哦,艾爾海森啊!”卡維恍然大悟。“他是我學弟。”“就學弟嗎?難道學弟會跟你一起來到其他地方,還天天掐點帶你回去,居然都管得這樣嚴了你還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