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若是定下,最快後天就可以將第一批料子送去開工!”


    “後天?這會正是農忙的時候,掌櫃能叫來人?”


    白父問出這話的時候,也是推己及人,畢竟家裏新買了田地,等明天衙門的人來丈量好土地,家裏人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會非常繁忙。


    按理說土地都是先丈量然後買賣的,但得益於之前的村莊基礎上,土地都已經登記在冊,隻需要在此基礎上重新劃定區域。


    “客人有所不知,江州這地方種地都是靠老天爺的臉色,年年的收成都不景氣。”


    說到此處,掌櫃的還重重歎了口氣,心中,滿是無奈。


    “久而久之,大家都開始進城裏來找活計,家裏隻留下兩三畝地糊口。剩下的田地要麽種些好養活的蔬菜,要麽趁著價格好的時候變賣了。”


    田地就是農民心中的天,若非是衙門管束嚴格,農田荒廢也會獲罪,那些侍弄不及的田地隻會荒著在那裏。


    等田地被水淹沒,家裏人全部出動,還能專心搶救那兩三畝田地。


    剩下的地方來不及搶救,農民的糧種就都浪費了。


    隻能種些蔬菜,能活就拿去城裏賣錢補貼家用,不能活浪費些蔬菜種子也比浪費糧種好。


    “那幾畝地家裏的人快些的半個月也就開墾完了,慢些的一個月左右都能完成。如今大家都閑在家裏,若是知道來活,怕是跑的飛快!”


    白青雲是了解過江州的具體情況,自然也知曉掌櫃的所說非虛。


    反而語氣中的真摯讓人不自然的會信任他。


    “如此也好!”


    “那客人便隨我來簽訂契書,我們家的契書跟別家的不同,還請客人耐心聽我說來。”


    說是簽訂契書,不過是進了後麵的小隔間裏,有一張簡陋的木桌,用來洽談。


    “還請掌櫃的速速說來。”


    跟大家約定在城門口會合,馬上就要到時間了。


    “這第一種就是用料和人工分開結算,根據院落的大小和牆體的厚度,按照每一塊青磚瓦片的價格。”


    “青磚因為就製作不易,如今的市價是十二文一塊,瓦片的價格一直都很穩定,市價五文一片,按照三進三出的院子設計,通常是九個主要建築物。”


    “每個建築物約千塊磚,五百片瓦,不算工期的成本,整個院落建成約莫一百八十兩的用料。”


    “這第二種就是將用料和人工一起核算,等明日建築的圖紙出來,算好麵積,直接給您一個報價,期間沒有任何其他的費用,隻要包下工人的餐食。”


    白青雲有些驚喜:“掌櫃的安排實在是好!”


    也是驚喜於古人的智慧。


    第一種方案雖然各項支出明細可看,但家裏需要花費大量的精力去協調好工人和材料,若是工人到了料子沒到,或是料子到了工人今天沒法開工,都是一種金錢或時間的損失。


    這第二種就等於將白家的房屋直接全包給他,主人家除了每日管飯,什麽也不用操心,可以盡管去忙自己的事情。


    表麵上第一種可能更省錢,但第二種的無形中還能省下更多。


    對於如今的白家而言,哪一種方案更好,隻一眼就能確定。


    白青雲和白父對視一眼,從雙方的眼神中皆看到了喜色:“那便第二種吧!”


    白父斬釘截鐵的對著掌櫃的說道。


    直到三人拿著契書從店裏走出去,掌櫃的才久久回神。


    拿著手裏的十兩定金和一紙契書,心中不免感歎‘許久都沒有遇到這麽幹脆的客人了!’


    隨後又抬眼環顧了自家的店鋪,心裏盤算著等這單結束,將旁邊的茶攤買下來擴充一下。


    做他們這一行的,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熟客,怕客人找不到地方,一直都沒有選擇搬鋪子。


    這靠近府衙的地段房價也貴,擴張店鋪的計劃也就一直擱置。


    白家的這一單可是難得的大單子。


    ~


    回到東城門的時候,楊村長帶著大家已經等在那裏,一個個的好不歡喜。


    “白大哥,村長今日個可是買了一大壇子酒,回去可以好好慶祝慶祝!”


    話還沒說完,楊村長的拐杖就打過來。


    “小兔崽子!”


    隨後對著白父說道:“走吧,大家在村裏都等著,早點回去安心。”


    說這話的時候,楊村長還特意眼神示意白父向不遠處的城外看。


    城外的人幾乎都坐滿了官道的兩側,一個個的伸長了脖子等著城門裏的人出來。


    楊大山是在衙門當值過的,觀察力的也比一般人細致,在白父的身邊小聲附耳說道:“剛剛等你們的時候,也有一輛馬車出城,剛出城門有官兵看著還好,隻是走遠了,有些難民就開始向那裏靠攏,隻是不知道有沒有跟著馬車走的。”


    白父環顧了身後的人,來時特意將馬車和牛車都駕過來,就是為了能夠多采買一些物資,如今大家看見城門外的形勢,都不敢買多,隻每戶買了些基礎的生活用品都堆放在馬車裏。


    露天的牛車皆是空空如也。


    “待會出城門,安排幾個人在馬車兩側護著,我和幺兒駕馬先跑,你們後麵的人駕著牛車在後麵慢慢跟著,看著我們走遠了再跟上。”


    城外的百姓為求生,馬車在他們的心中本就是財富的象征,路過時祈求旁人的施舍也是求生。


    隻是大楊村如今也是百廢待興,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管旁人。


    沒有辦法從源頭遏製,那就隻能用些方法。


    這出城的官道不能堵,即便如今並州亂象起,但附近州府的生活還得繼續,來往的商人百姓雖不及過去,但還是有些的。


    但大楊村的幾輛牛車在官道上歇息,亦或是鬧上些牛脾氣,堵住想要跟著馬車的難民,官差來了也隻會想辦法驅散附近的百姓。


    等到那時候,白父和白青雲駕著馬車早就奔向三裏外,不見蹤影。


    再加上白父和白青雲一路上從平城府到江州府,騎馬駕馬的本領幾乎是在這些人的見證下成長起來的,眾人對此也就皆無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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