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爺爺,今年大家的土豆收成怎麽樣?”


    白青雲順手將手中的鋤頭遞給最近的白傘,走近楊村長的身邊。


    看著被拿在手上的拐杖,心中思忖,看來喝了白家的酒,村長的身子骨也比以往硬朗了些。


    聞言村長中氣十足的笑笑:“好,好,好著呢!村裏人都不是第一次種這東西了,有經驗了!”


    隨後又指了指白傘拿著鋤頭正在挖土豆的地方:“這秧苗看著跟你家的差不多,估計裏麵的土豆也不少呢!”


    老人家笑得格外開心,他那因常年勞作被太陽曬的黝黑的臉龐,此時也因為笑容而泛起了層層褶皺。


    “白丫頭,今年咱們村裏的第一茬土豆,還是全部都留種嗎?”


    去年的土豆,被官府收起來,各家都賣了不錯的價格。


    每家都聽白青雲的留夠做種的,平時吃起來都有些不舍。


    如今來了新的地方,每家心裏也都在盤算,希望這次也能賣個好價錢。


    畢竟,這段時間,大家也開始慢慢摸清了周圍的村落。


    心裏也都清楚,這土豆在這裏,也是獨一份的。


    白青雲暗暗思忖了一會才回答:“村長爺爺,既然已經成熟了,先組織各家先收成啊!至於這土豆該怎麽賣,我得先去趟江州城再做打算。”


    楊村長也聽出白青雲的言外之意:“白丫頭,這……會不會太唐突了,我聽說咱們江州挖水渠就已經花了不少的財政,若是收購這土豆,怕是也沒有多餘的銀錢!”


    “若是不去江州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咱們可以提著麻袋去城裏售賣,一樣能夠成功的!”


    他說出那句話時,內心本是想要幫助村民們尋找一條更為優越的致富之路,但如果這個決定會令白丫頭感到左右為難......


    畢竟她還是個年幼的小姑娘啊,實在不應該替自己承擔這份重任!


    然而就在這時,老人心中的煩悶情緒卻因為看到白青雲那滿不在乎的燦爛笑容而稍稍減輕了一些。


    “村長爺爺,您快看呐!”順著白青雲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他們腳下所能望見的每一寸土地,無一不是屬於白家的。


    “我家的土豆,收成後怕是村裏人加起來都比不上!”


    “所以,我也不全是為了村裏的人,也是為了我家啊!”


    楊村長一眼望去,那些土地之上,此時正密密麻麻地生長著微黃的土豆秧苗。


    這種充滿生機與活力、象征著豐收的色彩,通常隻有在秋季來臨時才能得見。


    看見此景,楊村長也微微張了張嘴,雖然知曉這是事實,但也是白丫頭寬慰自己的話。


    再一轉頭,就隻見白青雲騎馬出村的背影。


    行至江州城外,白青雲隻是停留了一瞬,便踏馬直接向挖渠的地方而去。


    隻是在岸邊,並未尋見文昭的身影。


    看守的官兵見過白青雲與文昭曾經見麵,便好心告知。


    白青雲這才得知,文昭已經有些天沒有來這,而是派了同知來監督。


    看了眼天色,已經快午時。


    白青雲得了文昭的行蹤,翻身上馬,向江州府衙疾馳。


    隻在入城時接受官兵的核查才下馬,途經正在裝修的店鋪也隻能匆匆看一眼。


    江州府衙的門口,文昭緊鎖眉頭,正準備上馬車,見白青雲騎馬而來,連忙招呼車夫停車。


    “文大人!”白青雲見文昭走下馬車,連忙翻身下馬。


    文昭見白青雲騎馬而來,氣喘籲籲的模樣:“白姑娘,進衙喝杯茶慢慢說吧!”


    文昭端坐在上首,放下手中的茶杯,眉頭緊皺說道:“白姑娘不來,文某也打算登門造訪的!”


    “文大人可是為了挖通運河之事?”


    文昭看著下首的小姑娘,想起那人談及以工代賑的模樣,最終還是開了口。


    “不瞞白姑娘,某前段時間去信給了鄰近的州府借糧,昨日才收到回信。”


    文昭聞言深深的歎氣,官府的通信手段,這樣的回信速度並不算快。


    “他們都拒絕借糧給江州,某上書京都,也未見回音。江州府,不知還能撐幾世啊!”


    “如今京都怕是無暇顧及江州的安危,我們得自己想辦法渡過此劫了!”


    文昭在位多年,也是頭一次遇見這麽棘手的事情。


    往日裏,若是哪裏出了旱災、洪災,亦或是難得一見的地動,都會有京城派來的援兵幫襯。


    不僅坐鎮一方,還能調動這周邊的資源,包括兵力、糧食、藥材等等。


    可如今,沒有位高一級的人存在,大家都是一州知府,又怎麽會聽一個江州知府的話,乖乖拿出自己管轄區內的糧食。


    更何況,糧食關乎民生,若是自己管轄的地方突發大事,征調糧食不及,上頭問責下來,輕則摘了烏紗帽,重則怕是要牽連九族!


    不管是哪種處罰,都是各人承受不住的。


    這種時候,即便是曾經有再深的情分,觸及自己的核心利益,各家也隻會關起門來自保。


    這樣簡單的道理,文昭為官多年,他自然是清楚不過。


    也就是因為自己清楚,他說不出過多的責怪。


    人之常情,捫心自問,若是他,大概率也不會擅自調動糧食支援。


    隻是他也不願意輕易放棄任何一條路,嚐試一次,也不費什麽力氣。


    可嚐試後,失敗的無力感,真真是讓人挫敗!


    白青雲共情文昭此時的無力:“如今朝廷局勢不穩,各州唯恐避之不及,隻能關緊自家的門戶!”


    畢竟這麽久的時間,並州府的事情早就瞞不住,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特別是鄰近的州府,因為難民的湧入,不僅是官員,就連當地的百姓對此都是議論紛紛。


    “不過……這也算是給了江州發展的好機會!”


    白青雲放下手中已經空了的茶杯,因為剛才趕路而加快的心跳,也在兩人的談話間慢慢恢複平穩。


    “發展……的……好機會?”


    文昭聽見白青雲擲地有聲的話,不可置信的答道。


    滿腦子的疑慮,隻等著白青雲為他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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