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站在灶台旁,心照不宣的借著灶火霹靂吧啦的聲音,咬著耳朵說道:“記得煎藥的時候少放點水啊,這樣才有效果!”


    謝舒兒了然的點點頭表示讚同。


    見白母看過來,連忙大聲些說道:“舒兒姐姐,離用飯的時辰還有一會兒,我去看看素娘子怎麽樣!”


    白母見兩人的談話,並沒有懷疑什麽,反而答道:“對,素娘子回房間後,就一直沒有出來。”


    “幺兒,炸的時候幸好幾個瓦罐裏的水還沒有燒開,雖不至於燙傷,但也怕她被碎瓦片割傷。”


    “你去看看,若是需要外傷的藥,我那兒還有一些。”


    白青雲問道:“娘,你何時受傷了?”


    看著一臉關切自己的女兒,白母心中的怨氣又消散了一些,溫和的回複白青雲。


    “不是我,是當時家裏蓋新房、開墾,請的人有時候會受傷,我就讓你爹去醫館買了一些備著。”


    “那些,都是那會兒剩下的。”


    開墾荒地、蓋青磚瓦房,確實是個容易受些外傷的活計。


    白青雲仔細打量著白母,見她麵色紅潤,絲毫沒有受傷的跡象,這才放下心來。


    “好,我知曉了,我先回院子去看看。”


    不過白青雲了解了大概,心中也有數。


    憑借素娘子的本事,能夠在爆炸前就將白母推出廚房,自己也是有預測的。


    加上自己的輕功和內力,躲避幾塊碎瓦片也不是什麽難事。


    而且,那幾個小炮仗,都是店家用些廢料做的,裏麵的配比雖然炮仗的比例,但總量肯定很小。


    就是好幾個小灶先後爆炸,裏麵迸濺出來的水,哪怕用內力阻擋了一次,也很難擋住所有。


    水珠,可不像是碎瓦片那樣,捏起裙擺就能擋過去的。


    謝舒兒說看見她時,身上都濕透了,估計也是因為用自己的衣裙來阻擋的原因。


    所以,素娘子受傷的概率幾乎為零。


    白青雲來看看,更多是來表達一下“關心”的。


    小院裏。


    白青雲剛進院子就看見小焱在素娘子的房門口站著。


    看見白青雲過來,小焱連忙迎上來,有些怯懦的說道:“雲……雲姐姐。”


    白青雲理了理小焱因為練武有些亂掉的發髻:“小焱,你師父呢?”


    白青雲的院子本就是白家比較大的一個,為了能讓裏麵的人聽清楚,她還特意提高了自己的音量。


    話音剛落,白青雲的耳朵動了動,便聽見裏麵的水聲。


    這是還在梳洗?


    白青雲好笑的挑眉,正準備朝著素娘子的房間過去,就感覺到自己的衣袖被一股很小的力量拉扯住。


    看著欲言又止的小焱,白青雲隻能坐在一邊的石桌上,借用寬大的衣袖拿出一塊千層糕,遞給小焱。


    “小焱可是有話要與我說?”


    以小焱目前的功力,她自然不知道自己清晨就在樹上偷聽。


    於是白青雲也就順勢裝作不知道,假裝問道。


    小焱有些遲疑的看著手中的千層糕,白青雲也不著急,耐心的等著。


    小焱直麵自己的內心,需要時間。


    再者就是白青雲能夠聽見裏麵的水聲停了,還能夠聽見濕漉漉的腳掌踩在地板上的聲音。


    估摸著裏麵的人知曉自己來了,也不好再賴在裏麵逃避現實。


    悠閑的她甚至拿起石桌上白青雲之前燒開的水,雲淡風輕的泡起茶。


    小姑娘就站在自己的身邊,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始終就捏著白青雲衣裙的一角。


    白青雲見狀,連忙遞過去一杯茶,輕聲說道:“別著急,今日我無事,你可以慢慢說。”


    也不知是不是白青雲悠然自得的表現影響了她,小焱也逐漸的放鬆起來。


    從剛開始的膽怯,到慢慢的放鬆,挨著白青雲坐了下來。


    隻是白青雲的一角衣裙仍然沒有被放下,石桌上那杯茶水冒著熱氣,也因為小焱的“忙碌”,被擱置在一邊。


    小姑娘低著頭,似有些自責,白青雲看出她在不斷的嚐試突破自我,也不催促。


    隻是作為一個姐姐如往常一般關心的問道:“今日素娘子教導你武藝,學的如何?”


    “若是太累了,我去與她說一聲。習武本就是日積月累的過程,不急於一時。”


    小焱被白青雲打開了話匣子,終於能夠將低垂的頭昂起來,眼睛明亮的看著白青雲問道。


    “雲姐姐,若是習武累了,真的可以讓自己輕鬆一點嗎?”


    白青雲看著小焱,猶記得那天牽著她的手時還有些肉乎乎,隻是時不時有些輕微的顫抖。


    也不知是何時開始,曾經牽起來肉乎乎的手感,已經變成如今纖細的模樣。


    白青雲鄭重的點頭:“當然,人都會有累的時候。”


    白青雲內心斟酌,她不知道該怎麽開口,這個世界上,也會有人貪圖一時的享樂,最後隻能平庸一生……


    她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這個世界上,有人努力了一輩子,最終也是籍籍無名……


    最後,隻能在考慮小焱的實際情況後,說出這樣一句話。


    她想,此時的小焱,需要的不是那些自己沒有經曆過的那些,大道理的說教,而是親近之人的一句肯定。


    那些看似不重要的肯定和鼓勵,最終都會化作她的歸屬。


    小焱得到肯定得答案,一向淡漠的嘴角咧起一絲弧度,是白青雲之前沒有看到過的模樣。


    小姑娘還是要多笑一笑,才能更靈動一些。


    可笑容,不是強顏歡笑。


    是你處在一種愉悅的環境中,不由自主的笑;


    是你身處困境,依然能夠自如,即便內心些許恐慌和許錯,依然能夠笑傲……


    笑,從來應該都是發自內心,而不是流於其表。


    小焱露出牙齒,收起過去的偽裝,隨後像是跟自己的姐姐分享自己的日常一般。


    “雲姐姐,師父今晨問我,為何習武。”


    白青雲攬過小姑娘,將千層糕撇出一小塊,遞到小焱的嘴邊,如常的回答:“哦?那你是怎麽回答的?”


    小焱將那塊千層糕含進嘴裏,甜膩的香味在唇齒迸發,讓她幸福的眯起雙眼。


    “我說……因為雲姐姐讓我學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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