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父不知道怎麽了,額頭上竟開始冒些虛汗。


    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白母,心虛地說道:“是……是蓋了,裏麵也都裝修好了,就剩些花草綠植還在栽種,不日也能搬過去。”


    所以,都已經快要搬過去了,應該不會看不順眼讓我拆了吧?


    白母看著他用衣袖在額頭上擦了又擦,又看了眼外麵的天色。


    這會兒暖陽出來,剛好照進正廳的屋子,讓裏麵整個暖洋洋的。


    便也沒有多想,繼續問道:“搬過去後,你有什麽打算嗎?”


    “打算?”他摸不準白母的意思,總不好直接說我們就是想待在你身邊,找回自己的女兒吧!


    雖說這樣的心思在兩家人心中都是公開的秘密,但當著麵,卻是怎麽也說不出口的。


    白青雲的眼神瞟了一眼氣定神閑的白母,顯然娘還沒有意識到,兩人說的“打算” 不是一個意思。


    她又給了白父一個眼神,示意他也別光顧著喝茶,也幫著一起說說,也是你家的孩子要請教書先生呢!


    白父端起茶盞,茶水從有顏色喝成如今沒有顏色,江父看著,正好借機吩咐人:“來人,重新給……姑爺上杯茶,再給小小姐上一杯牛乳茶。”


    白青雲內心有些好笑,這是娘不認他們,倒是不妨礙給他們這樣稱呼。


    白母也沒有出言糾正,他們也不好再多說什麽。


    江家的下人很快就知道今日上門的人是老爺找尋多年的女兒,待客方麵自然是不敢輕易怠慢。


    不敢怠慢,但也比其他待客要方便,都知道老爺就這麽一個女兒,以後家當自然都是這位小姐的。


    什麽好的茶盞,好的茶葉,好的點心都是直接按照最高規格的弄。


    廚房裏這會兒也是得了江家老人的吩咐,熱火朝天的忙碌起來,先不論有沒有答應在這用餐,總之先做起來。


    吃不了老管家也說了,到時候打包都成,總之不能虧待了。


    一句話,廚房裏也是開始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幹的風生水起。


    就連給正廳上茶水點心,那都得搶著幹,都想一睹真容,好將小姐一家人的樣貌細細記下來,日後看見也不會怠慢。


    給白青雲上牛乳茶的是一位老管家。


    老管家一看就是從江家幹了許多年的,沒有下人的卑躬屈膝,多了幾分穩重,看向白母和白青雲的眼神都多了幾分慈愛。


    白父有了新的茶水,又端起來喝了一口,鎮了鎮身形。


    沒辦法,這種高門大戶他也是第一次進來,以前最多獵到好東西在偏房跟廚房的人或是管事的交易,從來沒有真的進來過。


    就連這禮儀都不知道,隻依稀記得自己媳婦兒說過,去人家家裏主人家上茶的時候,不能不喝,特別是對方還是長輩


    若是茶倒滿了,那是主人家有事無暇待客,自己該識趣一些主動離開的……


    這些零零總總的茶禮儀,讓他這個大男人聽的犯迷糊。


    好歹腦子裏還是記得一個“茶”字的。


    導致他如今喝茶有種莫名的安全感。


    他又清了清嗓音,看著對麵的人說道:“江……老爺……”


    白父看了一眼白母,自己跟著他說稱呼,應該是沒錯的。


    “我媳婦兒的意思是,您一家子搬過去後,有沒有什麽想做的營生?”


    可白父似乎忘記了,若是女兒對著父親如此這般稱呼,那是提醒自己曾經的虧欠,耍些性子在老父親的眼中無可厚非。


    雖說有些氣,但更多的還是愛。


    但女婿這般叫著,在他看來就是不知道從中撮合,反而說什麽“江老爺”是刻意疏遠自己和女兒的距離。


    江父頓時有些生氣,但到底還有些理智,對方是自己女兒的夫婿,總是要打好關係才更重要。


    隻是氣性上頭,說出的話也不那麽就溫和,老眼一瞪,問道:“你媳婦兒沒有自己的名字嗎?”


    慧娘多好聽,那可是自己翻閱了不知道多少書,跟孩子她娘討論許久才定下來這字的。


    白母尷尬地低頭,到底還是暗中扯了扯江父的袖子,一如小時候那般。


    白父被問的一怔,委屈地看了媳婦兒一眼,又看見女兒幸災樂禍的眼神還沒來得及收起來。


    心中又氣又惱,腳趾頭隻能尷尬的在鞋子摳了又摳。


    這位嶽父不愧是當過官的,這無形中的威壓讓人喘不過氣來。


    明明……剛剛還好好的。


    幸而進來一位丫鬟,打斷了空氣中尷尬的氣氛。


    丫鬟年紀不大,約莫二十出頭,是來給眾人上點心的。


    給白母上的一份山藥棗泥糕,給白青雲則上了一份奶味十足的米糕。


    點心應該是剛出鍋,上麵還冒著些熱氣。


    江父沒有吩咐,但看見下人如此,心中還是舒適的,腦子想著給江管家些賞賜才好。


    也許是丫鬟的到來,打破了原本尷尬的氣氛。


    江父收斂的自己的脾氣,察覺自己剛剛態度有恙,溫柔地看著白母和白青雲笑了笑。


    看著白母還在等著自己回答,遂即放棄了跟外孫女打趣的想法,趕忙說道。


    “哦哦,打算!其實也沒什麽打算,就是你……娘她,大夫說她需要好好養著,不能長途奔波。”


    “那裏山清水秀,最適合養病不過,也沒有想過什麽營生。”


    “我雖然辭官,但你祖父還不至於完全不管我這個兒子。”


    江父苦笑,麵上卻沒有多少變化,提起自己的父親也無什麽其他情緒。


    “他將並州府、平城府和江州府三個地方的濟世堂交給我來打理,其中的收益也交給大房,雖沒有分家,但也是徹底跟他們二房斷了金錢上的往來。”


    白家三人聽完卻眉頭一皺,這三個地方,要說也是巧合,剛好逃亡的路上都路過。


    “當是能夠在泗水縣見到你,也是因為去那邊突然湧入大量流民,濟世堂以濟世救人為己任,這個時候自然不能退縮。”


    “泗水縣與並州接壤,需要調動大量的藥材,我才親自過去看看。”


    “正好……帶著你娘出去走走,倒是沒想到……”他又深深地看了一眼白母:“還有意外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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