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母是個尊重孩子的母親。


    她也沒有拿著自己母親的身份,將白青雲身上的秘密擅自宣之於口。


    即便對方是自己的長輩,是自己曾經依賴的父親。


    比那些喜歡拿孩子的秘密分享打趣的家長不知要好多少倍。


    隻是麵對江父的好心,白母也不好一味的拒絕,而是將家裏其他孩子的情況一一說明。


    “小焱是我收的義女,跟幺兒要好,如今拜了家中素娘子為師習武,家裏的武師傅也時常誇讚她於武學上的天賦不輸老大。”


    白母以後無奈扶額道:“就是這孩子也不知為何,習文一直都靜心,幾個哥哥也時常教導,十次九次拿起筆就能打瞌睡。”


    “也隻有幺兒帶她的時候,她尚且能規矩的坐在書案前,不過……也頂多就一炷香的時間。”


    白母本身也很無奈,她是在後院長大的,成長的記憶裏見過最寬廣的天地就是父親的外院。


    連逛京都城,都少之又少。


    成長的環境也就養成了她如今安靜的性子,不願意在外拋頭露麵,倒是喜歡跟刺繡和書籍打交道。


    若是讓她拿著一根針在家裏坐一天,她都樂此不疲,可若是跟著白奶奶上街跟些街坊鄰居打交道,雖嘴上滿口的願意,心中卻還是想逃的。


    她倒不覺得這樣的性子有什麽問題,安靜反而沉穩一些。


    隻是兩個女兒,性子都不像自己,骨子裏都是喜歡舞刀弄槍的。


    有些時候,真的不得不感歎做父親的影響力啊!


    江父本也喜歡白母那樣的溫婉,那是因為他們一家人本身都是如此,即便是江母,也是喜愛捧著書讀一天。


    那時候一家三口最閑適的生活,便是於小院中煮上一壺清茶,一家人圍著茶爐看書習字。


    若說白母的讀書天分三分天注定,那兩分就是他們做父母的熏陶,剩下的五分是自己筆耕不輟的努力。


    但這次,他卻意外的開口說道:“其實喜歡習武也沒什麽,習武也非打打殺殺,女子強身健體也是不錯的。”


    隨後他又想到了什麽,眉頭一皺說道:“隻是雖說不愛讀書的性子,還是要拘著識些字才好,明些事理,長大後才不會輕易被人誆騙。”


    這道理大家也都明白,可白家人都沒有什麽好辦法,也隻有白青雲偶爾閑下來才帶著她認幾個字。


    其他人倒是有心想教,但有人真的沾書就困,想要克服也不是容易的事。


    江父又問道:“依你的意思,家裏的這些孩子到時候都要送去學堂?”


    白母點頭:“不錯,舒兒性子倒是沉穩,之前跟著謝管家走南闖北做生意,見多識廣,也有些基礎,隻是學的零散,缺乏係統的學習。”


    “悅兒之前在村裏就是幫著爹娘做農活,也是在拜師後才開始讓老大他們教導,那孩子刻苦,如今也算是啟蒙了。”


    “我們一家商量後,家裏的孩子也不是供不起,就都想著送去私塾學習。至於村裏的其他人家,村長到時候也會上門去做工作。”


    “私塾一開,跟過去的學堂不同,應該是男女混在一起上課啟蒙的。”


    “除此之外,白依也會去私塾教授孩子們一些基礎武學,也能練就自身體魄。若是有武學天賦的,到時候跟老大他們一起單獨授課即可。”


    白母知道此行的目的,還是盡職盡責的介紹私塾的一些特殊情況,也讓江父有個心理準備。


    “至於其他的月錢待遇等等,到時候還是讓村長來找您詳談吧!”


    江父自然應允,他不是什麽不許女子認字的迂腐之人。


    即便是,他知道這是親近女兒的最好辦法,也不會輕易放棄這個機會。


    也不管那些個什麽特殊情況,隻點頭應下,等私塾開了再細細安排打算再是。


    白家三人也沒有想到今日會在這裏留這麽久,心中原本盤算著將禮送出去,再詢問意見,得到答案便可回去。


    也是沒想到不知不覺便留到了午時,白青雲不得不再次感歎,江父不愧是做過官的,聊天的時候,時間都是悄然無聲的跑。


    白父白母見天色不早,作勢準備起身告辭。


    不想江父先一步開口:“時候不早了,你們難得來一趟,就在家裏用過飯再離開吧!”


    他眼神充滿希望的看向白母,內心都是想要跟女兒一起用餐的期盼。


    若是細細一看,那希望裏,還盛滿破碎感。


    這是有多怕白母會拒絕。


    事實上白母本來就是要拒絕的。


    她能靜下心來跟江父說這麽多,也是看在家裏的孩子們即將就要交到他的手上教導。


    多說一些孩子們的情況,也好讓他做教書先生上崗前心中有數。


    最好根據孩子們的情況,細細備課,也不枉費她今日在這裏說這麽多。


    但如今要跟江父江母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她還是做不到的。


    都說近鄉情怯,但膽怯的到底是家鄉,還是家鄉的親人呢?


    白母也怕,過去那些記憶在用飯的時候突然湧入,亂了自己的心緒。


    如今這般,就很好啊!


    她迎著江父充滿破碎希冀的眼神,雖心底還是隱隱有些不忍,但還是開口拒絕。


    “不叨擾了,今日難得來府城,還想帶著幺兒去逛逛。”


    拒絕雖然意料之中,但聽見後還是有些不可置信的。


    白母看著江父那副搖搖欲墜的模樣,終究還是有些不忍心的補充道:“這是家裏偶然得的靈藥,藥效很強,切莫直接吞服。”


    “將它捏碎揉開,衝於水中,你和老夫人記得分了喝,不知道能不能治愈老夫人的病,但吃了後對身體也是無害的。”


    白青雲看著白母遲疑了許久,最終從長袖子裏掏出一個小木盒。


    木盒隻露出一個角,白青雲便認出那是她送給白母裝靈泉丹的盒子。


    桃花芯木的盒子上,雕刻著祥雲的模樣,是白青雲特意交代魯班製作的第一批裝丹藥的木盒。


    木盒不大,便於隨身攜帶。


    單看雕刻工藝就知道價值不菲,更加凸顯裏麵丹藥的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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