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試圖和詹姆斯攤牌的,隻不過不是現在。那些未經他允許被販賣到中東的槍械、那些用於傷害他人的武器,又一次出現在了他的麵前。伊森的家鄉,那個名叫卡米拉的小鎮,依舊在戰火的威脅中。這是他的責任,作為曾今的軍火商,作為托尼斯塔克,他要為自己的過錯負責。他需要處理那些外流的武器,這也是馬克二代的意義。責任對曾經的托尼斯塔克而言是虛無縹緲的事情。但在此時此刻,詹姆斯與伊森的遭遇就是托尼的責任。那些流離失所的難民,失去親人的孩童,他們的傷痛、他們的淚水,都是他的責任之一。從出生到現在,這輝煌充實又渾渾噩噩的四十年,他第一次擁有了這種責任意識。……在傍晚的時候,托尼再一次離開了馬裏布,猶豫了片刻,他選擇了什麽都不告訴詹姆斯。托尼認為詹姆斯不該為自己任性的決定擔心。這是他對詹姆斯保持緘默的唯一原因。但在他離開別墅的下一刻,本該在房間內小憩的詹姆斯卻倏然睜開了眼睛。輔助係統喚醒了詹姆斯,同時監測了托尼的飛行軌跡。他已經走了嗎?詹姆斯從床上坐了起來,默默問向了輔助係統。[戰甲飛行軌跡跨越大西洋,模擬路徑:中東、阿富汗,卡米拉]卡米拉,也就是斯塔克改變心態的契機。詹姆斯拿起了床頭櫃上的水杯,用製冰機向涼水裏倒了一些冰塊。他啜飲著冷水,安靜的看著窗外平靜的大海。托尼已經離開了。這應該是他第一次像未來的鋼鐵俠那樣,將人民的安危當作了自己的責任。他的底線和道德標準已經近似於未來的超級英雄了。無論在阿富汗時對托尼的照料,還是在加州這段時間的相處,詹姆斯一直都在潛移默化影響著托尼的同理心。人是社會性動物,責任感是人與人相互作用的產物,換位思考與同理心是能夠從同伴身上獲得的。……看起來成效不錯。詹姆斯把目光從落地窗上移了開來。[輔助係統在全球廣域網上發現了一份拍賣信息]拍賣信息?詹姆斯眨了眨眼。關於什麽?詹姆斯抬起了視線,將目光落在了書桌上,向輔助係統詢問道。[是一隻純金袖扣,來自巴洛克時期,二戰時期宿主最喜歡佩戴的那一對]他最喜歡佩戴的那一對……應該是1941年身為亞伯拉罕厄斯金時收集到的純金袖扣……隻有一隻了嗎?[另一隻或許在戰爭時期遺失了]輔助係統回答道。[在這一隻袖扣的拍賣信息中,並未出現亞伯拉罕厄斯金相關的信息][是否需要輔助係統以信托基金的名義拍下這隻袖扣]詹姆斯沉默了片刻。拍下來吧。那對純金袖扣來自巴洛克時期,是17世紀的文物,也是詹姆斯身為亞伯拉罕時最喜歡的收藏品。純金袖扣和手表,這些來自上輩子的癖好,也僅僅是他與過去唯一的聯係了。雖然隻剩下了一隻。……傍晚的時候托尼才回到了別墅裏。當詹姆斯走下樓的時候,托尼還未脫下身上傷痕累累的戰甲。詹姆斯的視力很好,立刻就發現了戰甲上的子彈孔。“……你不想問問我做了什麽嗎?”托尼撇了撇嘴,和詹姆斯一起走下了實驗室。“你願意告訴我什麽?”詹姆斯走在托尼的身後,看著實驗室破碎的鋼化玻璃門,輕輕歎了口氣。“……我去了卡米拉,毀掉了所有我看見的斯塔克工業出品的武器。”托尼站在了實驗室中央,一旁的幾隻機械手伸了過來,為他開始拆卸起了戰甲。看著戰甲外部傷痕累累的表麵,詹姆斯站在了一邊。“……你遇到危險了嗎?”他向托尼詢問道。“沒有,那些恐怖分子不算什麽。”托尼眨了眨眼,“……倒是美軍的戰鬥機差點把我炸了下來。”詹姆斯笑彎了眼睛,好脾氣的點了點頭。“你覺得羅迪會怎麽在發布會解釋?托尼斯塔克炸掉了所有斯塔克工業生產的武器?”托尼自顧自說道。“他才不會這麽誠實……應該會說是空中演習事故吧。”托尼低著頭打趣,等待著機械手拆卸背部的戰甲。“……你都不想批判我什麽嗎?”他本以為會聽到詹姆斯的勸解和批判,但詹姆斯卻什麽都沒有說。托尼有些沉不住氣,猶豫著反問道。“……沒有什麽好批判的。”詹姆斯笑了笑,露出了小虎牙。“隻有你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否值得……沒有誰能為此詰責你,我也沒有這個權利。”“人是為自己而活的。”詹姆斯的表情篤定而溫和,帶著一種不知不覺間就能影響感染他人的力量。托尼把頭扭了過來,微微睜大了眼睛,看向了微笑的詹姆斯,表情呆滯了那麽刹那。可他也隻是沉默了片刻,扭頭又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的。”“如果是佩珀在這裏,她一定會說我是瘋了。”詹姆斯看向了微笑的托尼,也笑了起來,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如果波茲女士真的這麽說了,那麽我也支持她。”機械手為托尼脫下了戰甲,托尼從實驗台上走了下來,也配合的瞪了瞪詹姆斯。“姑娘們總是對的,你總是這樣紳士對待每一位女士,對吧?”他佯裝生氣的瞪著詹姆斯,眼底卻是一片難以察覺的溫柔。“……我是這樣的嗎?”詹姆斯眨了眨眼,臉上少見的露出了幾分驚訝的神色。“幾天前那場宴會,在場的先生們可以用眼神把你活活殺死,你說呢?”托尼走到了工作台邊,拿起了桌上冰涼的咖啡,啜飲了一大口。“對了……”“我懷疑斯塔克工業內部有人在黑幕交易,佩珀會替我去拷貝信息。”“我被董事會排除在外了,無法進入公司,隻有佩珀能接近我的主機。”他猶豫了片刻。“明天你願意陪她去嗎,我怕她會有危險。”“……我不知道自己還能相信誰,但我相信你們。”托尼用那雙棕褐色的眸子望著詹姆斯,流露出了難以察覺的依賴的神色。“我知道了,我會跟著她的。”詹姆斯點了點頭,神色溫和,向托尼安撫道。“會好起來的,托尼。”詹姆斯的聲音很好聽。在那一刹那,托尼甚至希望對方能多呼喚幾聲自己的名字。“謝謝你……”但托尼隻能聽到自己壓抑著歡喜和情感的一聲簡單道謝。第二天一早,在確定小辣椒已經到達斯塔克大廈後,詹姆斯也驅車前往了斯塔克工業。而在大廳內,他卻見到了一位出乎意料的熟人。菲爾科爾森正坐在大廳內,似乎是和托尼商定過在今天見麵。……托尼顯然早已忘記了自己曾經和神盾局約定的時間。看到了前來的詹姆斯,科爾森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史密斯先生?” 科爾森微笑著和詹姆斯握了握手。“斯塔克先生還沒有回公司嗎?我們約定了在今天談論阿富汗的問題。”“抱歉……”詹姆斯也露出了無可奈何的微笑,“托尼並沒有告訴我這件事情。”“……我回去後會提醒他的。”科爾森眨了眨眼,注意到了詹姆斯手腕上昂貴的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