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索爾奧丁森的故鄉……還未發生的未來。文件上記載了一場神的隕落,傳說中的“諸神黃昏”。[您無需擔心][所有的時間線都已受到係統和管理員的管轄]輔助係統的聲音突然從托尼的腦海中響起,反舌鳥用翅膀拍了拍斯塔克的後腦勺。它的意思是,這些資料都是廢紙。[斯塔克先生][您是第一個來到時間變異管理局遺址的人類]“holy crap!”(我靠)在這瞬間,斯塔克差點從原地蹦了起來。陌生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腦海,他差點以為是變種人校長找了過來,這種體驗太恐怖了。托尼見鬼了似的看向了詹姆斯肩頭的小鳥。“它不是地球生物嗎?”他指著小鳥,瞪大了眼睛。輔助係統的擬態是宇宙伊始的鳳凰之力,反舌鳥的表象隻是一張外皮。詹姆斯眨了眨眼,好脾氣的點了點頭。“在意識中對話……它是怎麽做到的?智能機器人?仿生鳥?”斯塔克的語速有些快,他顯然被嚇了一跳。詹姆斯笑了起來,他伸出了手,將肩頭的輔助係統遞給了托尼。托尼下意識用雙手捧住了眼前這團毛絨絨的小鳥。[歡迎來到時間變異管理局的遺址]反舌鳥抬起了腦袋。[我是您的導遊,您可以叫我root(根)]托尼手中的反舌鳥就像任何真實的鳥類那樣,有著柔軟的羽毛和溫熱的身體,它並不是機械造物。它是真實的。“你會說話,你……你居然會說話?”斯塔克有些結結巴巴的開了口。[我不常和人類對話]反舌鳥禮貌的回答了他。[上一個與我對話的是人類的至尊法師]“托尼……”詹姆斯微笑著看向了斯塔克。“某種程度上……我和你一樣不安。”他非常坦誠的小聲歎了一口氣。“我也和你一樣迷茫……我擁有了太多的自由,我變得不可控了。”他用手指蹭了蹭反舌鳥毛絨絨的腦袋。“關於它,關於宇宙的變動……關於我如何一次次死而複生。”“你一定很好奇……對吧?”他輕聲詢問著眼前的斯塔克。托尼抿著嘴點了點頭,他什麽都沒有問過詹姆斯,因為他害怕自己會令詹姆斯感到為難。“……你真的很體貼。”詹姆斯情不自禁的笑了。“我想和你講一個故事。”在時間的盡頭,他對托尼斯塔克全盤托出了自己的經曆:他曾站在宇宙邊界的牆前,他甚至成為過阿斯加德的神明,他直視著所有英雄的宿命,他成為了時間線的收束者。在這一刻,斯塔克倒吸了一口冷氣。“天呐……”“你成為了……係統的管理員?”不,斯塔克又在心裏否定了自己,遠非如此。站在他麵前的是一名神上神。托尼悄悄咬了咬自己的舌尖。詹姆斯垂下了眼簾。“我沒有權利去規定什麽,世界上唯一確定的就是不確定性……生與死、成與敗都不為人左右,是與非、黑與白更不是個人能定義的……”詹姆斯將桌上散落的文件重新按照日期排列了起來,把不需要的那些放回了櫃子裏。“人們能做的是接受生活的一切,仍然生生不息,這就是生命的意義……我……我不該參與規則的製定。”他靠在了身後的矮櫃上,看向了眼前的托尼斯塔克。“……我根本不想變成現在這樣,我在避免讓自己和人類不同。”詹姆斯的情緒有些低落。是的,斯塔克在為人類的弱小焦慮,他的恐慌症源自於他看到的東西太多了:越是注視著非凡的力量,托尼越發覺得自己渺小,這是他焦慮與恐慌的源頭。而詹姆斯,他也在焦慮不安著,但他反而是覺得自己獲得的太多了。他擁有著常人無法想象的權柄,他的力量讓他覺得孤獨和空虛,他害怕自己變成非人性的怪物。注視著詹姆斯微微低下的腦袋,此刻的托尼斯塔克在想的卻是:肉食動物在捕獵時有一種“殺過行為”(surplus killing),在捕食中喜歡戲弄已經無法逃脫的獵物,捕殺遠遠超過食量。人類也會有“殺過行為”嗎,托尼猜測是的。因為詹姆斯的存在本身就在侵略他的心神,他注視著詹姆斯那張過於英俊甚至有些漂亮的麵孔,心中有些澀然。他愛他的所思所想,詹姆斯的坦然令他心醉。他的存在何嚐不是對自己的狩獵。他知道了詹姆斯的秘密,詹姆斯對他的善意何其純然,這並不來自身外之物或是財富,斯塔克在這一刻愛著那個和他一樣迷茫疑惑的青年。有人捧起了他那顆破碎的心。關於未來的不安、未知的恐懼,在他的麵前全部都消散了。“我的故事……會讓你覺得好受一點嗎?”詹姆斯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嘴唇。他的意思是,他們同樣迷茫和不安。是的,托尼斯塔克明白這點。詹姆斯幾乎撕碎了自己的傷口,他將自己所有的畏懼情緒暴露在了斯塔克的麵前。……他這麽做隻是為了讓托尼明白他們是一樣的。而他的目的是撫慰斯塔克那顆受傷的心。他帶著純粹的善意,他是如此溫柔。斯塔克空洞的心被填滿了,這瞬間他甚至想要更多。……但那是不對的。托尼知道自己已經索取的足夠多了。詹姆斯有一雙遺傳自母親的漂亮眼睛,像是橄欖或是苔原的碧綠色,但在燈光的撫摸下,這雙眼睛會呈現明亮而生動的淡綠色。詹姆斯因為眨眼而微微顫動著睫毛,綠色的眼睛因為壓低的睫毛而顯得深邃非常。托尼不由自主地想起美國作家瑪格麗特米切爾創作的長篇小說《亂世佳人》:主人公斯嘉麗就有著一雙“淡綠色、純淨得沒有一絲褐色”的眼睛。他如此真誠而溫柔。詹姆斯撫慰了他,甚至交給了自己他人生中最大的秘密,托尼目睹了時間盡頭的力量與科技。……“……你還需要我做些什麽嗎?”詹姆斯微微歪著頭,認真的注視他。斯塔克沒有說話。所有的責任和使命都久久背負在詹姆斯的肩頭……他被束縛的太久了。“你已經……”他的嗓音有點幹澀。“……你已經為我做了一切,我如何向你要求更多。”沉默了半晌,托尼斯塔克扯了扯嘴角,抬頭對詹姆斯微笑。他想親吻詹姆斯額間掉下的碎發。但他懦怯了,他沒有他的手在身側微微顫抖。他覺得詹姆斯應當是自由的。“……我可以借用這裏到什麽時候?”斯塔克苦澀地轉移了話題。詹姆斯完全沒有意識到斯塔克此刻的掙紮,他把手裏的時空器遞給了托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