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川眼睛尖,還未走近,幾乎就看清了床邊的情形。


    江灼藍的雙唇被裏麵的不知名物體撐開,近兩指寬的縫隙十分明顯。


    幾個皇子神情尷尬,正拚命給他使眼色,看起來像是想讓他再拖延一點時間。


    江映澄額角鼻尖都冒出了細細密密的一層薄汗,雙眼緊張地注視著江灼藍的臉,半點注意力都沒分給他——


    更具體一點的話,是注視著江灼藍嘴裏那個不知名物體。


    心底還念念有詞。


    【快點化快點化,嗚嗚嗚求求啦,你快點化吧!】江映澄急得就差伸手將那顆藥球直接懟下去了,【信女願用十天……唔十天太久啦……三天不吃……嗯三天也不行……信女願用一天不吃小點心,換取藥球馬上化掉!!】


    江聽淮幾人:“……”


    江宴川:“……”


    他的腳步就這麽進退兩難地卡在這裏,不得寸進,也無法後退。


    他得給小家夥爭取時間。


    恰巧此時,幾近瘋癲的萱妃一把撲了過來。


    “陛下!”絕望的母親根本顧不得皇室禮儀,她跪伏在地上,緊緊扯住了江宴川的長袍下擺,“您救救灼藍,救救灼藍啊陛下!!”


    “灼藍他還那麽小……他、他不能有事啊陛下!”


    江宴川下意識抬頭瞥了那個那個仍滿臉緊張的小團子一眼,心裏卻是比她一步先放鬆下來。


    他微微俯身,親自將萱妃扶到了一旁的軟椅中,而後喚來杜太醫問詢情況。


    看似在專心聽杜太醫的診斷報告,實則大半心神都放在了裏麵那道小小的身影之上。


    江映澄賊頭賊腦地回過頭,確認無人看她後,伸手進江灼藍的嘴裏,把藥球輕輕往裏推了推。


    她雙手合十對著藥球講道理:【擠一擠,咱們往裏擠一擠,懂事的藥球要能讓病人合上嘴呀!】


    然而情況沒有半分好轉,江灼藍的嘴仍像之前那般張著,像是在嘲諷她越努力越心酸。


    江映澄又“蹬蹬蹬”地跑去取了一杯溫水。


    小奶音苦兮兮的,聽起來好像馬上就要急哭了:【泡一泡、泡一泡總能化了叭!】


    杜太醫說完,半晌沒能得到明澤帝的回應,殿內又顯得靜了不少。


    萱妃撕心裂肺的哭嚎已經越來越弱,狀態瞧著比床上那位也好不了多少。


    這種情況之下,清脆的水流聲便也格外清晰。


    杜太醫大著膽子抬頭,幾乎被眼前的情形嚇得肝膽俱裂:“殿下!!!”


    三皇子殿下還處於昏迷的狀態之中,這種時候給他喂水,是需要有這方麵經驗的人去做才行的!


    乍起的尖叫將幾個皇子都嚇了一跳,江映澄更是小手一抖,溫熱的水流就順著她三哥的唇角緩緩淌入了他垂順的發絲之間。


    【啊啊啊啊啊——】江映澄在心裏瘋狂尖叫,【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澄澄要被發現啦!!】


    她一邊動作慌亂地給她三哥擦拭唇邊的水跡,一邊在心裏幻想被大人們責怪的場景,倔強的背影乖巧又可憐。


    驀地,一隻寬大的手掌從她背後伸出,不緊不慢地替她擦拭好了所有水跡,而後大手一收,直接把她抱了起來。


    江宴川垂眸在江灼藍的臉上掃視了一圈,再開口時,語氣甚至稱得上輕快:“號脈。”


    懷裏的江映澄一抖,猛地把頭埋在了他的肩膀上。


    耳邊有小口小口倒抽氣的聲音傳來。


    小奶音裏滿是“做壞事”被發現了的破罐子破摔:【嗚嗚嗚統哥,我們下輩子再見叭……】


    江宴川唇角微勾,難得起了點逗弄心思,沒有開口告訴她——


    那藥球早就在小家夥起身後便化了,隻是她那時已經被他抱在了懷裏,沒能立即發現。


    杜太醫一時沒能反應過來,直到對麵的天子轉過頭,沒什麽情緒地瞥了他一眼,他才如夢初醒般,腳步匆忙地趕了過去。


    萱妃表情恍然,語氣中不自覺帶了幾分怨懟:“陛下?”


    怕耽誤灼藍的救治,連她都隻敢遠遠地躲在旁邊看著,而那個小家夥,竟然如此自作主張地跑了過去,還私自給灼藍喂水?!


    她知道小家夥應是出於好心,但,這可是攸關生死的時候,她這樣——


    “這怎麽可能——”床邊杜太醫的聲音裏滿是驚詫,打斷了萱妃的胡思亂想。


    萱妃呼吸一滯,倏地抬起頭。


    床邊的杜太醫雙目圓睜,表情狂喜,連身上都有些輕微的顫抖。


    “怎麽可能呢?”他不信邪地再次將手指搭在了三皇子的脈上,喃喃道,“剛才明明……”


    明明已經是油燈枯盡的氣竭之相,怎會轉息之間就變得如此平穩了呢?!


    江映澄心裏的嗚咽聲一頓,緩緩從她美人父皇的肩頸處抬起頭。


    【嗯?】定睛看過之後,她又快樂了,【它化了它化了,澄澄又是一條好漢啦!】


    “陛下,三皇子殿下……”杜太醫顫抖起身,劫後餘生的心悸到現在都沒能消退,“三皇子殿下已無大礙,隻需好好休養一段時日,定能恢複如初!”


    這段話落下的那一瞬間,整個檀馨殿都靜了一瞬。


    半晌。


    “……真的?”萱妃的聲音自幾人身後傳來,其中摻雜的希冀、膽怯和恍然,裹著顫音,重重砸響在眾人耳邊。


    杜太醫也是滿臉動容:“自然——”


    話還沒說完,萱妃眼中的熱淚就再次洶湧而出,她跌跌撞撞地朝著床邊的方向跑,途中幾次被長袍的下擺絆住,還是身後的宮女及時攙扶,才沒讓她倒在地上。


    “灼藍……”顫抖的手指摸在江灼藍蒼白的臉上,像是兩人都才熬過了一場大難,“都怪母妃,都怪母妃沒有照顧好你,母妃以後一定……”


    場景很是感人,連江聽淮幾人的眼中都有幾滴熱淚將墜未墜,如果不是聽到了小家夥的心聲的話——


    【嗨呀,姨姨你糊塗哇,三哥現在需要的不是仔細照料,他需要的是藤條炒肉哇!】


    【要不是三哥中二病犯了,他又怎麽會總想著甩開護衛,以至於今日遭此大難呢?!】


    【你是不是沒藤條?沒藤條你說話呀!澄澄把母妃的藤條偷過來給你!!】


    江聽淮:“……”


    雖然不知道中二病又是何病,但總覺得,小家夥的最後一句才是重點。


    【哦對了,寒鶯呢?這個跟凶手一條心的壞人,千萬不能放過她!】


    江聽淮的眼神又倏地變得淩厲。


    敢謀害他手足之人,他自然不會讓她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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