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潘——靜——婉——啊——殿——下!”


    潘靜婉的這一句話幾乎是喊出來的。


    樓下看熱鬧圍觀的人雖然已經躲得很遠,也還是將這句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整個天香樓都在這一聲嘶吼之後靜了下來。


    包括屋內正在纏鬥的一大群人。


    跟著江映澄出宮的暗衛,都是平日裏跟在明澤帝身後的,自是不可能認不出景王的模樣,能硬著頭皮打鬥了這麽久,也不過是打著以“情況危急,沒能看清”為借口的主意。


    驟然有人這樣一語道破,他們便怎麽也不好繼續出手了。


    一片寂靜之中,被鍾承望安穩放到地上的江映澄眼神懵懂地開了口。


    “景王?是我那個遠在偃州的景王叔叔?”


    語氣裏滿是天真無邪,連表情也看不出一絲破綻。


    景王府中的眾人被這一句話驚得全都慌了神。


    這竟然還是個小公主?!


    此次行程他們千防萬防,還特意將約見地點定在了這裏,就是不想暴露行蹤。


    若這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殺了也就罷了,可她竟然是個公主。


    江羿安眼神古怪地盯著小家夥看了半晌,忽而動作優雅地將軟劍纏回腰間,輕笑一聲後,漫不經心走到她的麵前,緩緩蹲下了身:“先前竟是忘了問,你的全名是?”


    他倒是知道如今江宴川最為寵愛的小公主,名諱裏就有一個“澄”字,隻是先前聽到那句“是姨娘帶澄澄的”時,她並未將這個會出現在青樓裏的小家夥,與宮中那地位尊貴的公主聯係到一起。


    如今聽到潘靜婉的聲音,他才意識到,事情似是有些超出了他的預料。


    江羿安看似平靜的眸中深藏著暗湧,腦中無數的陰謀論破繭而出,卻又被他硬生生按了回去。


    太小了。


    這個小家夥實在是太小了。


    小到他都不敢相信,對方會故意來此,隻為了破壞他的計劃。


    可今日種種,卻又著實有些巧合。


    江映澄的眼神仔細瞄著江羿安的臉,笑嘻嘻道:“我叫江映澄哦~”


    成功在對方臉上捕捉到一小塊青紫的江映澄,心聲裏充滿了快樂:【了塵伯伯真棒!】


    了塵艱難壓製住了自己瘋狂上揚的唇角。


    門外的拍門聲愈演愈烈,江羿安難得煩躁地蹙緊了眉心,隨口吩咐道:“放她進來。”


    今日若不是潘靜婉將這小魔王帶到了這裏,他也不會在機緣巧合之下被撞破行蹤。


    江映澄眼神亮晶晶地就要親自去給潘靜婉開門,還未等邁開步子,就被江羿安伸手按在了原地:“站這。”


    “我有話問你。”已經迅速整理好心緒的江羿安語氣溫和,像是家中長輩教導頑皮的小輩那般略帶無奈道,“怎麽會來這種地方?”


    他平日裏用來舞刀弄槍的大手在江映澄的額頭上戳了兩下,小家夥細嫩的皮膚上很快便被戳出一個紅點。


    “還有,誰教你說那種話的?”他甚是滿意地看著那個紅點,“你父皇知道此事嗎?”


    江映澄雙手捂住額頭,眼神飄忽:“柔貴妃帶澄澄來這裏,說是要請澄澄吃飯的呀~”


    她這話說的並沒有毛病,隻是刻意忽略了其中的因果。


    提出以輕吃飯的方式恩怨兩消的是她,挑選天香樓最為目的地的也是她,可——


    【誰叫景王沒問清楚呢?】江映澄理直氣壯地想,【澄澄沒說錯!】


    潘靜婉也恰在此時被門口的護衛放了進來,與她一同在門口處冒頭的,還有天香樓的老鴇張玉珂。


    張玉珂看著眼前被拆成一片廢墟的包廂,很是牙疼地吸了一口氣,而後又想到什麽一般,眼神猛地亮了起來。


    今日來此的可都非富即貴,樓下又有那麽多百姓的見證,不愁沒人賠錢給她!


    她幾乎瞬間就在心底計算好了屋內每一樣家具的價錢,暗自琢磨著,等他們詢問時,該如何清純又不做作地將總數說給他們聽。


    然而——


    守在門口的護衛一個錯身擋在了她的麵前,隨手扔過一張銀票,打發道:“你可以走了。”


    張玉珂猛然回神,捏著那一張銀票欲言又止。


    “還不走?”


    張玉珂聲音艱澀:“……不夠。”


    她們天香樓做為城中最頂級的青樓,姑娘好看是其一,裝潢用度也極盡奢華,光是這一張銀票,確是不夠賠償這一整間屋子裏的損失的。


    這一聲細如蚊蚋,卻成功讓屋中所有人的視線都轉了過來。


    護衛愣怔片刻:“啊?”


    “你們景王府……這麽克儉嗎?”一片寂靜之中,江映澄比江羿安還要先開了口,“那讓我的柔、貴、妃、姨姨付錢吧,她說了今日要請澄澄的!”


    柔貴妃三個字被她壞心眼地加重了讀音,也不知道外麵的有心人能不能聽到。


    屋外果然響起了一片嘩然,四散的腳步聲也緊跟著響起。


    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都是驚恐中又帶有一絲發現了秘辛的興奮。


    不得了啦!


    潘家那個進宮當了貴妃的女兒,帶公主逛青樓啦!


    潘靜婉自進門後就一直落在江羿安臉上的眼神,終於因這一道聲音喚回了心神。


    她眼神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江映澄後,才開始打量這間被毀掉的屋子。


    一應家具皆是由上好的木料製成,她身上的那點銀票怕是也不夠賠償的,潘靜婉咬咬牙,隻得又將求救的目光落在了江羿安的身上。


    江羿安長歎一口氣。


    他和潘家畢竟還是合作的關係,雖然心裏對潘靜婉壞了他計劃的事萬分不滿,也不能落了潘汲峰的麵子。


    “厲程。”他隨口吩咐道。


    厲程得了自家王爺的示意,上前交足了銀票,才將張玉珂請了出去。


    至此,屋中便隻剩下了皇室的人。


    潘靜婉望著自己惦念了許久的江羿安,卻顧念著屋中有太多雙明澤帝的眼睛,隻得小心斟酌著用詞:“王爺是何時入京的?”


    話一出口,就恨不得馬上再全都吞回去。


    宮中並沒有收到景王進京的消息,此行必定是需暗中進行的,她卻一開口就直接問中了要害。


    江羿安卻是對此已然看開:“今日剛剛進京。”


    他早已做了兩手準備,隻是計劃被破壞,多少仍讓他有些煩悶。


    潘靜婉攥緊了手中的帕子,張口欲言——


    “那景王叔叔剛剛怎麽一見麵就要殺了澄澄?”倔強的小奶音搶先開口,打斷了她藏在平常敘舊裏的思念。


    江羿安本就將目光一直落在了小團子的身上,聞言隻略一挑眉,很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這個小家夥,好像還當真有些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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