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澄吃瓜正進行到了關鍵時刻,聽到動靜後關切地抬頭看了一眼,確認並沒什麽大事之後,就喜滋滋地又低下了頭,重新投入到了吃瓜大業當中。


    倒是江宴川意味深長的視線在長順公公的臉上停頓半晌之後,又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闞將軍的奏折,最後手腕輕輕轉動——


    “啪!”


    方才還端端正正躺在文房桌上的奏折驟然掉落在地,長順公公一愣,目光從那本奏折之上緩緩抬起,對上了明澤帝明顯帶著催促的視線。


    隻一瞬間,他就讀懂了那道目光中的含義——


    撿起來,念出來,把話題轉到正事上麵來。


    長順公公:“……”


    長順公公心裏發苦。


    正常的情況之下,碰到官家不小心將奏折揮落在地的狀況,即便他需要上前撿起,也絕對不可偷看其上的內容。


    此事沒有絕對。


    如遇官家需要他幫忙念誦奏折上內容的時候,或需要他將這些奏折按輕重緩急歸門別類的時候,他可以隻充當一個沒有感情的翻閱機器。


    可……


    無論哪一種情況,都與眼前的這一種,扯不上半點關係。


    未經明澤帝事前應允,就貿然偷看上麵的內容,還要“不小心”念出聲來……


    若是這事傳到了那群大臣的耳中,參他的折子都要向今日桌案上的那一座“小山”那樣厚!


    這到底是什麽人間疾苦!


    苦澀的淚水不住往肚子裏吞,長順公公深吸一口氣,幾乎是以應勇赴死的決心驀然上前——


    撿起奏折,慌張打亂,偶然瞥見,驚詫出聲:“陛下!這奏折裏麵的內容,是關於北銘戰事的啊!!”


    一整套動作行雲流水,臉上的表情也無比自然,就像是他當真不是出於明澤帝授意的那般。


    江映澄終於從滿屏的八卦裏麵抬起了頭,眼神呆呆地看向了她的長順伯伯。


    眼裏隻剩下了全然的驚疑——


    【長、長順伯伯不要命啦?!】


    長順公公:“……”


    閻王要他三更死,他哪敢拖延到五更。


    江宴川滿意地點了點頭,嗬斥道:“放肆!”


    長順公公雙膝一彎,當場就跪了下去:“陛下饒命,老奴一時不察,竟犯下如此大錯,還望陛下責罰!”


    江宴川故意停頓了片刻,微微側頭,沒過多久,便等到了小家夥慌忙求情的聲音。


    “父皇不要怪長順伯伯呀——”奶呼呼的聲音裏麵甚至還帶上了絲絲哭腔,“長順伯伯一定是陪澄澄出去玩太累了,一時晃神,才不小心看了父皇的折子的!”


    小家夥看不到的角落,江宴川的唇角微微上揚,而後微微歎了口氣:“既然映澄這般求情了,孤也就饒了你的死罪。”


    “自己去領二十個——”


    抓在小臂上的手掌驟然收緊,察覺到小家夥的緊張,江宴川從善如流,當場改口:“自己去領十個板子吧。”


    長順公公感恩戴德地連連叩首,很快便被人拉到了後院當中,沒過多久,很是逼真的痛呼聲就響了起來。


    “啊!哎喲!!疼疼疼——”


    長順公公的喊叫聲每響起一次,江映澄就要不自覺地抖上一下。


    江宴川趕在小家夥和那“統哥”打探長順公公的情況之前,連忙出聲,打斷了她的注意力。


    “說到北銘,”江宴川伸手在小家夥毛茸茸的頭頂上輕撫了兩下,“父皇也有一件事,要與澄澄說。”


    ——禦書房中沒有外臣,若是他自己提及奏折上的內容,難免會引起懷疑,但既然此事是長順公公不小心提起,他也就可以順勢而為了。


    江映澄還沒有從方才的突發狀況之中回過神,抬起頭時,臉上心疼到直吸氣的表情還沒來得及收斂,看向她美人父皇的眼神還有幾分愣怔。


    “昂?”


    江映澄乖乖道:“是什麽事呀~”


    江宴川眸光深邃,終於將堵在心裏好久的事情說出了口:“過段日子的北銘之戰,父皇會隨軍一道出征。”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心底忽而也湧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他也很是擔心小家夥在宮中的日子,會不會受到委屈了也無人可說。


    方思婉仍被他軟禁在星霜殿中,昨日小家夥去探望之時,她也謊稱誦佛之事不宜中途停下,隻隔著門與小家夥說了兩句,就匆匆結束了這次相聚。


    他知道小家夥思“母”心切,但將方思婉禁足,一方麵,是對她換子行為的懲戒,另一方麵,這也是短暫安撫宮外的方意綰的一種手段。


    北銘之戰結束之前,他還暫時動不得林府中人。


    屆時他禦駕親征,宮裏少了她最為親近的兩人,還不知道小家夥會如何難過。


    江映澄不知道她美人父皇為何突然又想要將此事告知與她,但——


    【嘻嘻嘻,想不到吧,澄澄到時候也會去噠!】


    【等澄澄藏在馬車裏麵跟著一起到了北銘,澄澄就突然跳出來,給父皇一個驚喜!】


    這樣想著,她的臉上一派純良,分外乖巧:“那父皇你千萬要小心哦~”


    “澄澄會在宮裏,乖乖等父皇回來的!”


    江宴川:“……”


    要不是能聽到小家夥的心聲,他也許還真的會被這樣精湛的演技騙到。


    江宴川隻覺這一日歎氣的次數,比過去一年之中的還要多上許多。


    他試探給小家夥找點事做:“父皇知你不喜歡學堂,但此次進宮負責教導你們的夫子,是當時教父皇的大儒,你在宮裏好好學習,父皇回來後,是要檢查你的功課的。”


    江映澄敷衍點頭,油鹽不進:“嗯嗯嗯好的哦!”


    【反正到時候澄澄一跑,夫子也拿澄澄沒有辦法啦!】


    江宴川定定注視了這個小團子半晌,也不見她的眼底有絲毫心虛,不知道是私下練習了多久的成果。


    他簡直要被這個執拗的小團子給氣笑了。


    不過,他也不是全然沒有辦法。


    “過段時日,父皇會忙於準備北銘戰事,無暇照顧你的日常,”江宴川注視著小家夥的雙眼,狠心道,“到時候,太皇太後會將你接到長寧宮中,親自負責你的起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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