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嶽微微拿著耳墜設計圖問李嬤嬤:“嬤嬤可知道哪裏有能工巧匠?”


    李嬤嬤定睛去看畫軸,驚歎道:“真漂亮!這定是小姐畫的。”


    嘴上讚歎不已,心中更是難以置信:畫風變化巨大!


    嶽微微有點得意地點點頭,說:“是我畫的,怎麽樣?三小姐戴上可漂亮?”


    李嬤嬤心中一暖,轉頭去看她,腦子裏許多情景飄來飄去。


    爬樹的、睡衣服堆裏的、嘔吐的、行男子禮的……


    這些點點滴滴,曲曲折折,真情實感的流露,太真實了。


    這個孩子的熱心腸讓李嬤嬤感動!


    “漂亮!當然漂亮!小姐畫的漂亮,三小姐長的漂亮,真是天作之合呀!”


    嶽微微笑著說:“李嬤嬤,您的嘴可甜著呢!”


    “老奴講的是大實話,明夫人在洛奇鋪子裏打過幾次首飾,那個叫洛伯的老工匠手藝可好了,老奴現在拿著畫軸去找他,小姐耐心等著。”


    嶽微微看著李嬤嬤興衝衝的樣子,心中倍感欣慰,給三小姐準備禮物這個事,不僅自己高興,還讓李嬤嬤也高興了。


    雙倍的高興!


    她坐在亭子裏喝茶吃水果,盼著李嬤嬤早點回來。


    李嬤嬤端著錦盒急匆匆地向府門口走,恰巧遇見了李恒途。


    他主動搭訕,問道:“李嬤嬤腳步匆匆,可是有急事?”


    “小姐囑咐老奴一件事情,現下要去辦呢!”


    “可是與這錦盒有關?”李恒途指著盒子,緊追不舍地發問。


    李嬤嬤頷首應答:“是的。”


    “既然如此,李嬤嬤快去吧!”


    李恒途看她走遠,給貼身侍衛超陽一個眼神,超陽心領神會,轉身離開。


    李嬤嬤來到洛奇鋪子,門口一個小孩,熱情地扶著她走進去,超陽等了好一會,才看見李嬤嬤出來,手中的錦盒不見了。


    李嬤嬤走遠,超陽大步踏入洛奇鋪子打探消息。


    李嬤嬤回到傾香閣的時候,嶽微微還坐在亭子裏,她要第一眼看見李嬤嬤,聽她講耳墜的下落。


    嶽微微跑到門口,抓著李嬤嬤的手問:“洛伯怎麽說?”


    “看把小姐急的,洛伯誇小姐人美心善,巧思成畫。”


    “他見過明露嗎?”


    “可不是,明夫人打造首飾,不是把洛伯請到府裏頭,就是帶著小姐去洛奇鋪子,能沒見過嗎?”


    “打造這對耳墜要多久?”


    “打耳墜要選擇上好的玉石,這玉石不好得,洛伯說他知道有一批美玉最近會運到帝都,他能得來。有了材料,可不就快了!”


    嶽微微聽的心潮澎湃,她的設計圖就要變成活生生的飾品了。


    激動的心情難以言喻,她拉著李嬤嬤坐到亭子裏,給她端茶倒水拿水果。


    李嬤嬤有點手足無措,看著這個熱情洋溢的孩子,說:“小姐難得這般高興,老奴也高興,不過這些不是小姐做的……”


    “我得感謝您!嬤嬤,您跑這一趟辛苦了,就喝喝茶,吃吃水果,別客氣!”


    “哈哈哈……”李嬤嬤樂得笑起來,笑地比以前都大聲,還說:“好吧,好吧,老奴喝茶。”


    超陽也隨即回到了將軍府,他在李恒途耳邊低語一陣,又提起筆畫起來,最後說:“公子恕罪,屬下畫技拙劣,難以表現神韻。”


    李恒途看著眼前畫,擺擺手,超陽便退下去了。


    他坐下來,出神地盯著歪歪扭扭的畫作,妄圖還原最初的樣子。


    幾番嚐試後,李恒途急切地站起來,走出府門,與超陽一道去了洛奇鋪子。


    回府的時候,又特意繞一趟遠路到成記糕點鋪,買了一份剛出鍋的棗糕。


    晚上,嶽微微拿出一張紙在上麵工工整整地畫了一條杠,她要用畫正字的方法記錄等待的時間。


    睡前,嶽微微不自覺地想起,明天是一個特殊的日子,緊張不安瞬間取代這一天的激動興奮。


    懷揣著矛盾和擔心,她躺在床上,逼自己去想那張耳墜設計圖,去想象耳墜打造好的模樣,去感受看到耳墜的第一眼會有多大的驚喜。


    ……


    今日學贍堂要講學了。


    嶽微微坐起來,首先想到這件令她陷入困境的事情。


    從早晨起床就身體緊繃,難以放鬆,她像迎接審判一樣,等待中午時分。


    太陽高掛的時候,嶽微微又支開身邊的人,猶豫再三,她決定與學長做個了斷。


    今後還有機會相見,現在偷偷摸摸,實在不光彩。


    嶽微微趴在牆邊靜靜地等候,思考怎麽與學長說,才能既清楚明白,又不傷感情。


    “微微、微微……”駱莊周連叫幾聲,沒有引起她的注意。


    今日這姑娘有心事!他仰頭去看,花一樣的容顏,黑夜般的眼睛,透著深深的迷茫和不安。


    這般女子,真是天之驕子,愁容滿麵不輸梨花香。


    嶽微微出神離魂般想入非非,良久歎息一聲,忽見牆下一人,驚魂未定,不自覺中隻向後躲。


    “微微!”駱莊周又喚一聲。


    她回過神來,看清楚眼前人,又驚又喜,又轉為悲涼。


    駱莊周遞給嶽微微一個小盒子,說:“微微,這是一幅畫,送給你,能否讓你轉憂為喜?”


    她聽著學長的安慰,心中滿足起來,輕輕打開盒子,拿出禮物。


    畫軸慢慢打開,畫麵柔美眼熟,正是這堵牆,這棵梨樹,這般女子和那牆下的人。


    嶽微微的瞳孔地震般顫動,淚珠打起轉來,畫中人忽大忽小,不停抖動。


    眼淚掉落的一刻,她快速抬起胳膊,用袖子擦掉淚水,生怕打濕畫軸。


    嶽微微尷尬地笑出聲,小心翼翼地卷起畫軸,說:“學長,謝謝你送給我的禮物,太有意義了。”


    駱莊周看著梨花帶雨的嶽微微,不斷猜測她的身份。


    太尉府的遠親?寄人籬下的落魄家族嫡女?


    嶽微微裝好畫軸,用手輕輕拍了拍盒子,寶貝似的抱在懷裏。


    抬眼向前看的瞬間,池水中的人影猛紮紮地竄進眼球裏。


    原來,荷花池邊有個男子,他緊挨著一棵粗壯的大樹站著,正冷眼瞧著池水對麵這一雙男女。


    駱莊周發現嶽微微的眼神不對,立刻轉頭去看。


    那男子一轉身,隱藏在樹後麵。


    他什麽都沒看見。


    “微微,怎麽了?”


    “我……”嶽微微正想說話,又發現一個人,他沿著牆邊窄小的路走過來。


    駱莊周回頭一看,心中一緊,今天怎麽會碰見李恒安的貼身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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