嘯音悠長,半晌始止!


    矮小蒙麵人突然叫道:“師傅,你在那裏?快來呀,這瘦老猴子想欺侮我!”


    遙遙傳來一聲哈哈大笑道:“你這沒出息的徒弟,人家欺侮你,你就不曉得揍他嗎?記著,那瘦老頭有點‘邪’門,你用拳打,千萬不要近身,那胖家夥煉的是‘天風罡’,你用劍法去破他”


    “師傅,我用那三掌劈他可以嗎?”


    “哈哈,他們還不夠資格受呢!”


    小蒙麵人知道自己可敵當前兩個怪老頭,神氣可就來了,雙掌一拍道:“瘦老猴,你先上罷。”


    金骷髏餘悸猶存,聞言真不敢上,猶豫一陣道:“小子,剛才發嘯的是誰?”


    “格格,要問嗎?那是我師傅。”


    色欲使哼聲道:“誰不知是你師傅,難道沒有姓名麽?”


    “呸,難道你們就有姓名啦。”


    “老夫難不願稱名道姓,但色欲使人人知道。”


    小蒙麵人嘻嘻笑道:“噢,這個嘛,我師傅更響亮,喏,他就是叫這個!”


    說著用手指點麵罩。


    這個動作引起正邪雙方齊聲驚呼!


    長生隱士移近四海蒼虯,傳音道:“老蒼虯,我們不必動手了,可能是蒙麵俠指引這妞兒替我們顧麵子來了。”


    四海蒼虯沉吟道:“長生老兒,這小子也學他師傅蒙上一塊黑巾,好象你認識他似的?”


    長生隱士微微一笑,傳音道:“聽笑聲你也應該如道她是個妞兒,她就是我記名弟子金天樂的小女兒,你也見過呀。”


    “啊!就是那玩皮妞兒!噫,那就怪了,甚麽時候變成蒙麵俠的徒弟了,就算最近收了她吧,但短時間也不能學成能和當麵這兩個老魔對抗的功夫呀?”


    “這點我也有些懷疑。”


    二老在這邊傳音對話,金骷髏似趁這個空隙已運聚全身功勁,兩眼已射出強烈綠焰!


    黃鵠、徐清風似也聽出小蒙麵人的聲音,心中又驚又喜。


    四海蒼虯對金骷髏似很清楚,一見他眼射綠芒,叫道:“蒙麵小子注意!”


    “嘻嘻,我在等著哩。”


    金骷髏內勁運足,雙腳硬生生的向前移動!


    小蒙麵人不待他走近,右臂一伸,細白的手掌握拳遙遙推出,動作美妙自然,全無半點拚鬥之態!


    金骷髏知道厲害,雙手同時一提,吐氣開聲,掌心綠焰齊噴,迎麵相接!


    “轟隆”一聲大震!氣流!綠焰!旋起兩個漩渦,勁達數丈方圓。


    雙方蹬蹬倒退十餘步!


    長生隱士駭然道:“老蒼,她使的是拯危拳!”


    四海蒼虯點頭道:“不錯,第一招‘拓疆開塞’使得精確已極。”


    小蒙麵人雖被震退,身心感受不到什麽不適,格格笑道:“瘦老猴,再接第二招‘道化異域’看看。”


    金骷髏血氣未平,嘿嘿陰笑道:“原來你也學會了拯危拳。”


    說完不等對方搶招,撲身衝出,雙掌直搖,狀如摸物!


    小蒙麵人右拳左圈,左拳上舉,同時攻進!


    “隆隆”又是兩聲大響!


    黃鵠與徐清風被勁力所蕩,立足不住,被迫得緊靠岩壁而立。


    四海蒼虯見二人又是各退丈餘,歎口氣向長生隱士道:“這妞兒第二拳更妙,我今天獲益不少,這才是真正的拯危拳精髓。”


    長生隱士微笑道:“蒼虯留意,可能這妞兒學完了拯危五拳,你雖沒有後兩拳口訣,但看看架式也不錯……”


    金骷髏大喝一聲,打斷了長生隱士談話,隻見他雙目綠焰更盛,兩掌重疊,伸縮不定,漸推漸進!


    四海蒼虯大叫道:“小子注意了,這是‘壘骨掌’!快用第三拳‘德沛昊天’打出。”


    小蒙麵人突見敵人掌勢怪異絕倫,推出層層綠焰裏包含萬千鬼爪似的手掌!不禁駭然悚懼!幸得四海蒼虯提醒,差點忘了拒敵。慌忙中右拳高舉過頂,左拳朝地,嬌叱一聲,兩拳一合衝出,內勁接上綠焰,頃刻間發出隆隆之聲不絕於耳!聲勢的確驚人!


    小蒙麵人稍不留神,出拳過慢,被金骷髏震出兩丈!


    二老及黃鵠等見情暗喊!“糟!”


    不料小蒙麵人身未落地,似回雁翔空般又飛回了原地!這種身法並不出奇,奇在她似乎未受半分內傷!她落地之頃,似冒了真火,接著嬌叱道:“瘦老猴看拳——‘匹馬勒皇’‘力挽狂瀾’!我要你吃不消。”她邊打邊罵,似叫出拯危神拳最後兩招名稱,連續攻出!


    金骷髏隻見過四海蒼虯的拯危三拳,認為三拳一完,自己可以穩操勝算,他那曾想到後麵還有兩招更厲害的殺手!聞聲就知要糟,這時輪到他手忙腳亂了!倉惶應招,那還應接得下?第一拳勉強抗拒,喘息未出,突然如遭雷擊,“吭”!身體已被震飛!


    色欲使救援不及,也就不管同伴死活,大吼一聲,就朝小蒙麵人飛撲而至!


    小蒙麵人見勢不妙,迅速拔出配劍,叱聲道:“你這胖冬瓜也嚐嚐我衛道十三劍試試!”


    “衛道十三劍!”


    長生隱士似有預料,哈哈笑道:“色欲使,你隻過我衛道第十式,想不到還有三式吧?告訴你留心點,這劍的最後三神劍連我也沒見過,你就準備腦搬家罷,可能這三式就是你‘天風罡’的大克星。”


    色欲使有了金骷髏前車之鑒,加上勢孤力薄,咬牙嘿嘿冷笑道:“多三式又有何用?待老朽看看瘦鬼傷勢如何,再來一個個收拾!”


    小蒙麵人接話格格笑道:“胖冬瓜,不敢打你就說不敢打,別藉看瘦老猴的傷勢開溜!”


    四海蒼虯哈哈笑道:“小子真聰明,他就是想溜啊!算了,讓他去罷,你今天已夠出風頭啦。”


    小蒙麵人聞言格格嬌笑不已!


    黃鵠一拉徐清風道:“是她,一定是三妹子!”


    徐清風見色欲使真的抱起金骷髏急急逃去!不禁哈哈笑道:“那‘胖冬瓜’不要臉,真的溜啦。”


    “喂!長生伯伯,四海伯伯,你們別走呀,我是蓉兒啊。”


    “小妞兒,我兩個老伯伯都知道羅,今天你乖,快跟你兩個哥哥回去,我們還有重要事情。”長生隱士和四海蒼虯已躍上懸崖,餘音漸遠。


    黃鵠和徐清風大喜上前,呆呆地向小蒙麵人望著!


    小蒙麵人就是金露蓉,她是被黃鵠二人追敵驚擾出來,為了看熱鬧,曾在路上從黃鵠頭頂超過,穀口殺人也就是她。


    這時見兩位姐姐的意中人呆看不語,不禁取下麵巾格格笑道:“不認識嗎?”


    徐清風哈哈笑道:“三妹子,成名露臉啦,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嘛!”


    “咭咭……”


    黃鵠見她笑而不語,和聲問道:“三妹妹,你什麽時候作了蒙麵大俠的徒弟啦?”


    “不久嘛,就是昨天!”


    “噫!我才不信,蒙麵大俠武功雖然高深莫測,但要在一天功夫就教出你這大的武功來?嗨嗨我就不信……”


    “不信算啦,我還騙你們嗎,嘻嘻,講一天還多哩!半天都沒有啊!”


    徐清風懷疑道:“看你這股子勁又不象是頑皮,但又是怎麽個教法?內功更不可能啊?”


    “嗯,內功我自己也不知道,但拳、掌、劍法是夢中教會的。”


    “哈哈,‘夢中’,白華如聽到這兩個字不吃醋才怪哩!”


    “呸,爛舌頭的,徐二哥,你再說我就揍你,哼,我蒙麵師傅五十多歲啦?”


    黃鵠見徐清風聞金露蓉要揍他嚇得直往後退,不禁哈哈笑道:“三妹妹,你那打金骷髏的功夫千萬別拿出來呀,不然你二哥不升天才怪。”


    金露蓉氣得一跺腳,飛身回客店去了。


    黃鵠、徐清風相視一伸舌頭,也跟著追去。


    且說長生隱士和四海蒼虯登上懸崖,邊走邊談,長生隱士歎聲道:“蒼虯,我輩後起有人,這莽莽江湖也無須久戀了,過些時歸隱算了。”


    四海蒼虯搖搖頭道:“長生老兒,歸隱與否暫時不談,你想到金骷髏負傷的嚴重後果嗎?”


    “你是說天欲聖母會被惹出江湖?”


    “一點不錯,這個掌握武林生死的老‘淫魔’如被惹了出來!放眼天下誰是她對手,百十年來為了爭奪武林奇寶——法海遺寶,她連理都不理,可見她將法海遺寶視如糞土,蒙麵俠雖得了法海全部遺寶,敵金城堡與湯池莊或許可能,如要和天欲老魔為敵……唉……。”


    長生隱士默然不語,同樣麵現憂戚之色。


    當二老談著走過幾處山頭之時,突見一蒙麵之人遠跪路中。二老一見,看出正是蒙麵大俠的身材和裝扮時,不由大冒冷汗,都認為蒙麵大俠是被什麽人製在當地?


    長生隱士在心靈上似乎非常關懷這個從未謀麵的神秘人物,一個急蹤上前,低頭察看。


    四海蒼虯也非常關心這正派後起之秀,跟蹤躍上。


    不料蒙麵人雙手一拱道:“晚輩恭請二老前輩金安。”


    二老見他能動作言語,更搞得如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越想越糊塗!


    長生隱士怔怔問道:“你就是蒙麵大俠?”


    “是。”


    四海蒼虯道:“你負了傷麽?”


    “沒有。”


    長生隱士詫異地道:“那你為何長跪於此?”


    “迎接二老”


    四海蒼虯見他言行舉止都顯得神秘莫測,越想越覺又可愛又好笑,哈哈兩聲道:“接迎我兩個老頭兒也用不著下跪呀?”


    蒙麵人抬頭望了半晌道:“二老是正派武林僅存前輩,小子焉能不跪,這是理由之一。”


    長生隱士也感好笑,和聲道:“你很恭敬,老朽等生受得了,現在快起來。”


    “小子有罪,祈二老赦免後方敢起立。”


    四海蒼虯越覺有趣,聽聲音知這蒙麵大俠年齡還是個小少年,笑著道:“你在老朽等麵前何罪之有?”


    “不誠之罪。”


    長生隱士哈哈笑道:“你名聲轟傳宇內,從未聽人說過你不誠兩字,何況你我從未謀麵,不誠之罪又從何來?”


    蒙麵人瞬息間去了麵罩,抬頭不語。


    長生隱士一見驚啊一聲道:“你是白華!”


    四海蒼虯哈哈笑道:“小子,你的花樣也太多了,快起來。”


    “是的,小子就是兩年來傳言為蒙麵人的華兒,但是,二老如不恕小子之罪,小子豈敢起立。”


    長生隱士愛憐的道:“孩子,你所說的不誠之罪,老伯伯認為根本就沒有的事,機緣各有幸遇,何況你有顧虞,起來,伯伯們隻有高興,那裏還能怪你。”


    “謝謝二位老前輩,小子還有一事相求,如二老答應,小子才能起來,否則情願永跪此地。”


    四海蒼虯詫異道:“你起來,你要求的我們都依你。”


    南白華高興道:“二老說了算數啊!”


    長生隱士一把拉起道:“小子,別做矮子啦,你一定又有鬼名堂,說罷,要我們的老命都可以。”


    南白華笑著道:“小子得了法海神僧四本奇書,其中一本不是他老人家自己的,那是一本上古奇笈,名叫‘丹心指’,小子到現在尚未摸出門路,簡直奧妙絕倫。其次是你二老所得的拳劍二學尚未完全,華兒所請者,就是這兩門功夫,希望二老繼續練完。”


    長生隱士驚歎道:“你長跪於此就是這一目的!事先深怕我們不答應,是以想出苦肉之計?”“正是,懇請二老采納愚誠。”


    四海蒼虯感動的道:“孩子,你用心良苦,不由我們不答應你,老朽等感激之至。”


    南白華從囊內探手摸出三本秘笈道:“請笑納,收下吧。”


    長生隱士一見秘笈雙手接過,觸目看到第一本上書“順天三掌”四字,旁邊題了兩行小字:“僧法海智愚,無能究竟古學精華,特封存以待有緣。”


    長生隱士轉遞四海蒼虯道:“你看後說出感想如何?”


    四海蒼虯接過注竟有頃道:“長生老兒,我那三招拳法,整整花去九年功夫,每招三年始成,這本奇書相信其內奧妙更難探索,還是由孩子收回罷。”


    長生隱士大笑道:“神僧尚且束手,你我更不待言。”


    四海蒼虯含笑點頭,將書交出道:“孩子,你就別使我們兩個老頭子傷腦筋了,還是將書收回罷。”


    南白華將手一藏道:“請二老看完內容再說。”


    四海蒼虯一怔,與長生隱士翻書一看,不禁相視哈哈大笑不已,開心得不可言狀


    長生隱士道:“孩子,你真是有心人,這三本書都經過你詳細注釋啦!哈哈,我兩個老頭子向你謝謝羅。”


    南白華恭聲道:“二位老人家內功高深,此書隻須半年可成。”


    四海蒼虯含笑道:“伯伯們生受啦,孩子。”


    南白華想起一事問道:“二位前輩,‘甜蜜宮’現已全部出動了,小子如不將‘丹心指’練成,恐怕無法對敵,請二老多加注意。”


    長生隱士歎道:“孩子,老伯伯等盡力而為就是,希望你好自為之。”


    二老說完一擺手,雙雙飄然而去。


    南白華怕金露蓉發現自己不在房中而起懷疑,即猛提一口真氣,閃電似的向客店趕回。


    幸好,在到達城牆邊緣時,發現三個黑點走得甚慢,注目之下,認出正是黃鵠等三人。


    南白華倏聽金露蓉罵道:“那個死客棧不知在那裏,害得我找了這麽久。”


    又聽徐清風道:“哈哈,本事大有啥用,經驗還是重要的一部份,尤其夜晚行動,在人生地不熟的情況之下,第一要認清方向,第二要記下目標,第三……”


    “算啦算啦,真嚕蘇,第三個什麽?快回去呀,趕緊帶路嘛。”


    黃鵠見她真著急了,哈哈笑道:“小妹妹,你這樣急幹什麽?”


    “哼,幹什麽,我白哥哥不知被敵人欺侮沒有,嗨嗨,要是出了毛病的話,我唯你二人是問。”


    南白華聞言心中頗為受用,激動不已。


    月已西沉,時近四更,南白華回到客棧屋頂,感覺有點不對,四下顯得特別的泠清!他閃身下了屋頂,依然戴起麵罩,向各房側耳一聽——全無半點鼾聲,不由暗喊:“不好!”


    微一沉吟,忖道:“敵人用的是兩麵下手,局主與姚大哥相信已遭遇危險。”


    忖罷走到前麵,突然發現走廊上的轉角處,地上躺著五個鏢局夥計,一一都被人點了睡穴!


    南白華迅速將夥計逐次拍開穴道。


    夥計一醒,一時都感茫然。


    南白華裝著不認識問道:“誰知林局主那去了?快說。”


    一夥計似憶起前情,倏然大叫道:“局主!局主追敵去了,姚老總不知去向,從沒見他露過麵。”


    另一夥計發現問話的是個蒙麵人,好似想起什麽!猛一翻身跳起來大叫道:“蒙麵大俠,你老是蒙麵大俠,啊!求求你,大俠,我們南小鏢頭被敵人捉去啦,鏢銀也被搶光羅。”


    南白華點頭道:“夥計,你們另外兩個鏢頭快回來了,你告訴他們,局主和姚老總有我幫助找鏢,南鏢頭絕對沒有危險,叫他們都放心好啦。”說完飛身出了客棧而去。


    南白華身影剛杳,未幾,金露蓉和黃鵠等三人也趕回客棧,一聞消息,急得三人團團轉!


    金露蓉一聽南白華失蹤,不禁眼淚似決堤之水!暗泣奔流!她也不征求黃鵠和徐清風意見,尖叫一聲!飛身躍出客棧,似閃電流星的盲目追去!


    這一下更將黃、徐二人急得張惶失措,想追又沒有那樣功夫,兩人並起來也追不上金露蓉,不得已叫鏢夥返回臨安,慎囑不準走露風聲,自已和徐清風隻有茫茫江湖追查敵蹤。


    徐清風收拾起行李道:“鵠哥,這八成是什麽‘甜蜜宮’人所為,我們隻有往這條線上探聽了。”


    黃鵠接過自己的行李道:“清風,我們分道各走一方,誰有消息即以暗記通知,現在走罷。”


    二人出了客棧,即行各奔東西。


    ……


    一騎青鬃大馬,悄悄的在“五山”的崎嶇路上奔馳,不時發出幾聲長嘶!


    鞍騎上坐著個五十七八的老人,滿麵憂戚之色的左右顧盼,像是在找尋什麽東西……


    四野一片靜寂,黃昏時的晚風,帶來淒淒的涼意。


    馬上人輕輕的一聲歎息,反映出心頭的沉重!


    突然一聲叱喝!衝破了一切沉寂。


    騎客心頭一震,向喊聲的方位注視著,那是另一個山頭,叢林密菁中似有數幢黑影閃動著,隱隱聽出有兵器撞擊聲!


    他猛然一帶座騎,勁喝一向那山頭衝去。


    山頭上三把長劍,五個少女,三戰兩觀,殺得激烈無比!地上還躺著一個男人,那是被反縛四肢,口不能言,兩眼似噴出怒火。


    騎客一到,目睹現場,不禁駭然一震,看出打鬥中三女之二竟是華夏劍客的大二兩位千金,地上躺著的就是自己的總鏢頭姚崇仁!


    他旁邊立著兩個觀戰的女人,一瞬之間似是風姿綽約的少女,但仔細留神則大不相同,身材體態稍有區別,處處散發著迷人的誘惑,眉梢眼角流露出萬種風情!顯然是經過無邊風月……


    騎客遠遠勒靜觀,揣摸出那幾個傾城尤物不是平凡之人,心中一陣猶豫不決,不敢冒昧接近。


    倏然!金露芬嬌叱一聲,全力攻出一劍,劍芒灑出繽紛銀光,口中叫道:“二妹,加點勁,將這個妖婦收拾了再說。”


    金露芳心中有數,以自己姊妹兩個戰一個,尚未占到半分上風,聞姐姐的叫聲,無疑是種反麵文章,那是叫她緊守陣線,千萬不可爭勝求功。


    在戰鬥中的那個迷人尤物,聞聲格格嬌笑道:“你們的衛道三式劍法不壞,能在我手下走了三十幾招已算不錯的了,不過,我這個姐姐告訴你們,若不存了收服之心,格格……,那就不會像這樣逗著玩了,我說你兩人還是乖乖的隨我到‘甜蜜宮’去罷,那地方有你們一生享受不盡的快樂。”


    “住嘴!”金露芳“唰唰涮”連攻三劍罵道:“妖婦,你如不將那姚鏢頭放了,今天就和你們拚個同歸於盡。”


    “格格,我早講過,放人容易,隻要你們隨我走,那姓姚的自然沒有事。”


    金露芬叱道:“作夢,誰願聽你這妖婦胡說八道。”


    “我念你二人姿色過人,因此不忍毀去,你既不知進退,那就看看本‘院主’是不是胡說八道。”


    說著長劍突化漫天星雨,紛紛向金氏姊妹灑落。


    金露芬知道自己二人聯手都不是對方敵手,劍尖連點三點,這是她家傳聯手防禦暗號。


    金露芳會意,同時展出“衛道三式”劍法,並肩聯防。


    雙方攻守各具神妙,惟金氏姊妹功力不勝,漸現鬆懈,看看退出五丈之地,已呈不支之勢!


    守在姚崇仁邊旁兩女,一人嬌笑道:“月仙,你不要將兩個好貨色毀啦,本宮要找這種材料還真不容易呢。”


    “大姐,我知道,但不將她打個心服口服她們是不知道厲害的。”


    遠觀的老騎客久聞金氏姊妹在江湖中名聲甚大武功盡得金天樂真傳,不料竟雙戰那女的不下,心中焦急莫名,正待舍死往援,雖明知無功,但亦不能見危不救。


    誰知他雙足剛動,突聞一聲嬌叱,場上已多出一個蒙麵青衣的嬌小人兒!


    倏見他雙手一揮,大叫道:“大姐二姐你們讓開!”說完呼呼連攻四拳!


    “蓬蓬……”接著一聲悶哼!


    與金氏姊妹相鬥那女的被小蒙麵人連拳打出十餘丈,“噗”聲跌入林中!


    小蒙麵人將手往臉上一扯,倏然現出一張天真美豔絕倫的芙蓉玉麵來!


    金氏姊妹連撤退的腳步尚未移動,而當麵的強敵已告失蹤,便知來了救星,恍惚中連大姐二姐的叫聲都忽略聽了,這時看出援救之人的麵貌,不禁同聲驚喜叫道:“三妹!”


    三妹是誰?不言即知是金露蓉,她麵上沒有表情,眉梢深鎖,完全失去以往的笑容!姐姐的驚喜叫聲,她也無動於衷,隻望了一眼微微將頭點兩下,眼睛又注視到姚崇仁躺臥之處。


    姚崇仁躺身之處的兩個似少婦又像少女的女人,眼見剛才一幕,同時身心如遭巨撼,驚駭得有點顫抖,其一飛身入林救人。曾開口說過話的則緊緊守住姚崇仁。


    空氣較拚鬥時更顯得緊張和沉悶,金露蓉一語不發,腳下開始向對方移動!


    “站住!小丫頭。”姚崇仁身旁的女人,喝聲雖然嚴厲,但那眼神顯然已露出畏怯的光芒!


    金露蓉小嘴撇了一下,算是不屑之意,腳步還是照常往前行走。


    “你不要他的命了!”


    金露蓉好似未聞,腳步又要邁進……


    金露芬驚道:“三妹快停,姚鏢頭的你白哥哥義兄,不要被她傷了。”


    金露蓉鬥然一震,停下步道:“大姐,我白哥哥……也落在……她們手中嗎?”她聲音帶著悲傷之意。


    “三小姐”遠立騎客喊聲出口,人也跟著出現。


    金露芳搶叫道:“林局主,白華怎麽了?我三妹……”


    “二小姐,姚鏢頭有了下落,南哥兒卻失了蹤,老朽探尋到此多時,三小姐曾化裝追隨,老朽剛才知道,現請將姚鏢頭救下再說。”


    金露蓉聽在耳裏,一指對麵女人道:“你們是‘甜蜜宮’的?我白哥哥……,你們把他放在那裏,快告訴我!”


    對麵女的挾人自衛已收成效,心中有了憑藉,畏怯之感一去又格格笑道:“小丫頭,原來謠傳的蒙麵人就是你啊,格格……,白哥哥?噢!是個小白臉吧?”


    眼睛一轉續笑道:“青年小夥子多著啦,格格,我們捉了好幾個,不知你要的是誰呢?”


    所謂言多必失,她這一陣連笑帶說,不料被金露蓉聽在耳裏不由心花一放,麵上差點露出笑容來!她是個鬼靈精,心中暗道:“鏢局裏失蹤的,除了姚鏢頭就是白哥哥,你說捉了很多?那才活見鬼哩。”


    她故意皺眉道:“你管我要誰?快說放在那裏,交出來我不打你。”


    “格格……,放在那裏?遠著哩,連鏢銀早運走了,要人嘛?那隻有乖乖的跟我們走,到了地頭我還叫你享受從未享過的快樂。”


    金露蓉似還有疑團未釋,躊躇半晌道:“你還沒說出是那路人物,叫我隨你到那裏去?”


    林局主怕金露蓉上當,張口就想阻止,卻被金露芬用手一牽衣角禁住。


    對麵女人似考慮什麽?稍一沉吟笑道:“告訴你也罷,我們就是你說的‘甜蜜宮’人,你從那裏知道的?”


    金露蓉倏然嬌笑道:“噢!那就不是外人了,我說姐姐貴姓呀?色欲使和金骷髏曾約我去‘甜蜜宮’玩哩。”


    “格格,小妹妹,你別在姐姐麵前耍花槍,‘金殿護法’和‘色殿護法’不會說這種話吧?我叫楊柳媚,在甜蜜宮任……”楊柳媚突然住口不語。


    金露蓉沉著應付,嬌笑道:“楊姐姐,幹嗎不說下去呀,怪神秘嘛?噢,不相信我嘛,喏,骷髏老頭來了!”她說著向楊柳媚身後一指!


    楊柳媚一怔回頭……


    “蓬!”金露蓉詭謀得逞,一拳將楊柳媚打飛,姚崇仁已是她腳前被救之人,動作快得無法形容!


    金露芬姐妹見自己妹子竟有了莫測高深的武功,前後連想起來,真是驚喜莫名,同聲歡叫道:“三妹,你遇了異人啦!”邊叫邊同林局主蜂湧上前!


    金露蓉回頭一笑,同時將姚崇仁解救起來道:“姚大哥,我白哥哥呢?”她急不及待,連慰問話都忘了說!


    姚崇仁歎口氣,撲撲身上灰塵,雙手一拱道:“三小姐,謝謝打救之恩,請放心,我義弟沒有危險,快,三小姐,鏢銀剛運走,相信現在還走得不遠。”


    金露蓉隻要聽到南白華無危險,不自覺的喜得心花怒放,大眼睛吐出快樂至極的光芒,嬌笑道:“姚大哥,別謝啦,你們在這裏等著,我去捉妖婦來作押頭,不怕他甜蜜宮不交出鏢銀來!”


    說完格格嬌笑而去,翩翩然如戲柳黃鶯,身法美妙奇速!


    隻將眾人看得眉開眼笑,金露露道:“大姐,這丫頭被誰教得如此出奇,剛才的功力較爹還強啦!”


    “呀,你們快來喲,三個妖婦都不見啦,鏢銀都在這裏嘛!”金露蓉的聲音從林叢深處發出,引得眾人循聲擁進。


    到達地頭時,姚崇仁眼見堆箱疊疊,不禁一呆!


    林局主重獲失物,嘉不自勝,但看到自己的忠實助手那一副茫然傻相,不由嗬嗬笑道:“崇仁,有何不對嗎?”


    姚崇仁未及回答,金露芬便知有異,微笑道:“姚大哥,你親眼看到鏢銀被運走的,但又在這裏未動,是以驚異是吧?”


    姚崇仁突然似有所悟,哈哈笑道:“大小姐猜得正是,局主,你老計劃如何運法,這裏一時找不到車馬怎麽辦?”他未將心裏的揣測透露,眾人也未注意他笑聲有異。


    林局主略一思忖道:“老朽親去雇車,崇仁,你就在這裏守著。”


    他話聲還未落,突然林外傳來車輪馬蹄混和之聲!未幾,隻見兩匹俊馬前導,馬上坐著兩個青年,後隨三輛大車!


    金露蓉見了首先嬌笑叫道:“啊呀,戰神,冤魂都來救援啦,鼻子真靈嘛!”


    “哈哈!三妹子,打兩下都可以,千萬別諷刺啊,誰不佑你是蒙麵大俠的徒弟,本領高強嘛!”


    “下!真的?”金露芳一聽黃鵠說妹子是聞名江湖蒙麵人的徒弟,不由驚詫不已。


    徐清風一馬上前接話道:“這還假得了?”


    金露芬罵道:“二妹你也聽他的鬼話,三妹沒離開過家裏。”


    姚崇仁暗道:“白華的神通真大,也頑皮得可以了,竟把愛人作徒弟來教!”


    金露芳似半信半疑的又問道:“三妹,你自己說,到底是不是真有其事?”


    金露蓉格格笑道:“管他哩,總之我有個師傅就是。”


    車輛進入林旁,林局主道:“少俠們,大家幫幫忙,我們將箱子搬上車罷。”


    大家忙亂了一陣子,車馬上了大道,林局主讚道:“黃少俠和少俠真是老江湖,居然找到此地來了!”


    “哈哈,林局主,敵人申言就在這五山約會的,到這兒來並不稀奇,稀奇的是這三輛貨車哩!”


    “啊!對了,少俠怎麽知道我們在此奪回鏢銀而預先雇車趕來呢?”


    黃鵠笑著續道:“這都是蒙麵大俠的指示之故,他說他曾到此,那正是蓉妹妹打敗第一妖婦之時,他知道蓉妹能救出姚兄便沒有現身,隻在暗地追回鏢銀再遇上我和清風,囑速雇車輛運鏢。”


    金露芬豁然道:“原來如此啊,難怪姚大哥當時發呆哩!”


    姚崇仁笑道:“各位還有點未曾留心,第一個銀箱上還留有蒙麵大俠所刻的字說明呢。”


    金露蓉罵道:“我師傅真討厭,來了又不見麵,光曉得在暗地摸索,喂,姚大哥,現在可以告訴我白哥哥在那裏了吧?”


    姚崇仁一怔,尷尬的笑道:“三小姐,白華弟在那裏我也不知道呀?”


    金露蓉麵色突然大變,顫聲道:“姚大哥,你是否在跟我開玩笑?”


    眾人見她麵白如紙,淒苦不勝,莫不駭得打抖,姚崇仁誠懇的安慰道:“三小姐,你不要懷疑,白華我擔保沒有危險。……”姚崇仁真作了難,又不能將內情說明,但見金露蓉那苦惱之態,不說明是不能使她相信的。


    幸好,車馬這時趕到一個小鎮市,大家進鎮準備吃點東西的時候,迎麵走來一個生意人,手中執著紙摺“方勝兒”,一見前馬的黃鵠就道:“公子,你們是臨安鏢局的鏢車吧?”


    黃鵠見是個普通商人,點頭道:“正是,老哥有何事情打聽是罷?”


    “是的,這裏有張紙條,是一位客官叫我在這裏等著,說見了臨安鏢局的達官們就將這紙條交與他,我等了幾個時辰啦。”他說完將紙條交與黃鵠。


    黃鵠道聲有勞,車馬繼續進鎮“打尖”,在休息時,黃鵠拿出紙條交給林局主道:“局主,你老看看是該送來的,恐怕又是‘甜蜜宮’的人搗鬼吧?”


    林六奇接過拆開一看,哈哈笑道:“黃老弟,你看,這又是蒙麵大俠的指示。”


    黃鵠見上麵寫道:“鏢銀直送目的地一路無阻,南白華現在四明山區有事並無危險。”


    金露蓉見黃鵠故意將聲音讀得很響,知道是在安慰自己。她一聲不響,轉身出了店門,回頭見無人注意,即一個猛勁往前一衝,放開腳步就去得無影無蹤!


    鏢車起程時,大家未見金露蓉現身,金露芳驚叫道:“不好,三丫頭又走了!”


    金露芳歎口氣道:“姐姐,算了,白華一旦不在她身旁,你要想叫她安然回家去,那是辦不到啦,好在她有一身高深的武功,多少我們還放心一點,讓她去罷。”


    徐清風哈哈笑道:“白華有女友如此,死而何恨?大姐你說是吧?”


    “啐!”金露芬啐一口向金露芳笑笑。


    金露芳將頭一偏不理!


    林局主是過來人,年青人這一套是看多了,嗬嗬笑道:“三小姐的武功和機智都勝人一等,在江湖上盡可去得,老朽我保證她吃不了虧。”


    姚崇仁道:“局主,我們有金小姐幫忙,現在就起程罷。”


    車馬出了鎮市,直向桐廬,建德,壽昌進發,沿途確未遭遇阻遏。


    且說金露蓉偷偷溜走,她穿的女扮男裝,行動非常方便,逢人就打聽四明山的方方向。第五日到達“曹娥江”的三界鎮,過江後便是四明山區。


    四明山屬天台山脈,為浙東第一大名山,山高而險,與天台山遙遙對峙。


    金露蓉進了三界鎮見街市並不繁榮,但街上的行人卻非常擁擠,穿著打扮有各色各樣,不禁心頭有點疑惑!觸目所見,往來行人中有不少青年男女,衣服華麗,貌相都是相當俊美!


    這種現象,就算是大都名城也沒有這般湊巧,何況所見的並非凡庸之輩,似都身蘊高深武學!


    金露蓉看在眼裏想在心裏,忖道:“白哥哥有什麽要事走到這四明山來?這地方恐怕出了大事情啦!我要留心一點!”


    她低頭走路,腦子裏隻想心事,突然感到迎麵有股風勢疾勁衝來,不自覺的往旁一閃!迅速抬頭一看……


    一個二十幾歲的青年哈哈笑道:“小窮酸真還有一手。”


    金露蓉知道那股勁風就當前這青年所為,不禁心中有氣!


    她無事尚且要找事,今有人找上頭來那能輕輕放過,修長的秀眉往上微微挑,嘴唇一撇道:“剛才是你故意撞我?”


    那青年長相非常英俊,聞言又哈哈一笑,上前一步接道:“閣下身法輕露,區區一試便知,為何心事重重?區區有意一開玩笑,諒還不致見罪吧?區區東海花蕊藏,請教兄台……”


    金露蓉偏頭不理,向前行進。


    花蕊藏長笑一聲,伸手就攔道:“兄台為何如此見外,花某不宜一顧嗎?”


    金露蓉叱聲滾開!順手一拂,內藏五成勁力!


    花蕊藏似有預知,同樣用手一擋,“蓬”!雙方勁力一撞,發出悶震之聲!


    金露蓉身體未動,花蕊藏蹬蹬……,蹌踉倒退五六步之遠險些摔在地上,麵色顯出驚駭之容,血氣似遭震撼。


    金露蓉輕視的笑道:“姓花的,這就是輕浮之誡,知道嘛,我姓路名……白華,如不服氣,再學幾年找我。”說完從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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