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吉眼看洪猛就要追著“鬼眼叟”下穀,急忙對於卜道:“不行,我們快出麵阻止。”


    於卜尚未開口答應,忽覺身前現出一個人頭,驟然間,使他幾乎驚叫出口,丁吉發現及時,輕聲叫道:“老道爺,原來是你呀!”


    來人非別,競是武當玉虛真人,隻見他悄聲道:“你們勿出麵,讓那個大個子追著‘鬼眼叟’下去,他沒有危險的。


    於卜暗籲一口氣,回頭己知洪猛的背影消失於崖上,於是放聲問道:“老道爺,你老何時到此的?”


    玉虛真人道:“貧道不是一人,還有丁老施主及‘盜竽’等三人,較二位小施主早來一刻。


    丁吉道:“他們呢?”


    玉虛真人指著穀底道:“他們在下麵窺伺。”


    於卜知道玉虛真人剛由穀底繞上來的,顯然早已發現了自己二人而加以阻止,因此問道:“‘鬼眼叟’是被逐上來的?”


    玉虛真人道:“說來非常好笑,當‘鬼眼叟’存心誘洪猛入穀而未果,他自己卻被辛威當麵截住去路,當時竟將他駭得全身發抖,然此人心機過人,在那種情形之下,居然又想到一個安全之計,不僅能脫身回轉,甚至還將辛威驚退了。”


    丁吉驚異道:“他用的什麽妙計?”


    玉虛真人道:“他看出辛威有向他下手之心時,立即朝對方提出警告,說紅衣蒙麵女、‘九魂道君’、‘優越穀主’,以及你們師叔都在後麵不遠。”


    於卜輕笑道:“難怪啊,‘鬼眼叟’仍從原路退回,而不向兩側逃去之意,那是防止辛威在暗中注意他是否有虛偽之故,他如向兩側逃走,辛威必尾隨追殺。”


    丁吉道:“還有,他同時還想將洪猛誘去保鏢。”


    玉虛真人道:“你們隻知其一,還有他根本不舍離開,恐防辛威又向他處躲藏去了。”


    於卜道:“洪猛這一追去,豈不是又將辛威引出來?”


    玉虛真人笑道:“這就要看你丁爺爺和‘盜竽’的計策了,他們現在正準備用一套疑兵之計,一方麵將洪猛引去,另方麵存心嚇唬辛威和‘鬼眼叟’,看來這辦法是有效的。”


    丁吉問道:“洪猛剛才說,他練有什麽‘鎖魂功’,能使‘鬼眼叟’一輩子無法反抗?”


    玉虛真人道:“這事情貧道還要去問‘盜竿’,‘天外士’的底細隻有他知道,假設是真,那也不要緊,貧道掌教師兄尚懂得解救之法,加之這青年巨人還不是邪門中人物。”


    忽然自穀底亮出一點火光,於卜驚問道:“那是誰的信號?”


    玉虛真人急急道:“不好,‘八封教’的人物先到了!”


    丁吉道:“八卦教中除白衣蒙麵人譚天峰外,其他再多有何用?”


    玉虛真人搖頭道:“少施主別看輕了普通高手,欲語說,‘螞蟻多了咬死象’,旁的不講,在監視上他們絕對占優勢。”


    三人眼看那點火光晃了兩下之後,忽在西南山頭上又有火光相應而起,同時,另外兩個卻響起無數的聲聲長嘯!


    玉虛真人鄭重道:“事情嚴重了,各路人物全到了,可能都探到辛威在此的消息啦!”


    就在這時,突從穀中衝來一條人影,竟如閃電般到了三人跟前!”


    玉虛真人一見便叫:“老施主,下麵怎樣了?”


    來的是五穀蟲,隻見他急急道:“辛威再未現身出來,那大小子已被‘盜竿’引開了,此際連‘鬼眼叟’也不知去向,道長,這一方有動靜嗎?”


    原來他是為查這方的動靜而來,玉虛真人道:“這麵本為各方人物的必經之地,奇怪,相反的卻無動靜。”


    五穀蟲想想後接道:“這真出於意外,其他三方已成天下武林圍困之勢了,我酒蟲相信所有高手都到齊了。”


    丁吉上前問道:“你老可知我師叔與‘九魂道君’及白衣蒙麵人譚天峰交手的事情?”


    五穀蟲道:“剛才知道。”


    於卜詫異道:“你老見到誰了?”


    五穀蟲顯出古怪之情道:“你們想不到,那是紅衣蒙麵女告訴老朽的,她說你師叔已打敗了‘九魂道君’,同時她也打敗了‘憂越穀主’,目前都往這兒來了。”


    三人耳聽康燕南也往這方來了,精神為之一振,玉虛真人道:“正派人物可惜無方法聯絡,擔心遭敵陰謀暗算!”


    五穀蟲道:“這是免不了的,好在此穀廣大奇奧,隻要警覺性高,提防倒是非常容易。”


    丁吉道:“辛威以此為藏身之地,顯然他對此穀是非常熟悉的。”


    五穀蟲道:“此穀大的困難是亂石交錯,加上亂石之間又有灌木叢生,人藏其內,簡直無法找尋,最危險的就是要處處提防暗襲。”


    他的話剛住口,突聽玉虛真人陡然悶哼一聲,人已仆身倒地!


    丁吉猛地驚叫道:“‘優越穀主’……”


    五穀蟲又覺背後勁風如椎,慌忙急閃,雙拳反劈,口中大叫道:“孩子們快下穀!”


    他的絕拳已施全力,硬將來勁擋住,回身一看,隻見“優越穀主”立身五丈外,同時發出陰笑道:“你們一個也休想活著了!”


    五穀蟲察覺兩小不肯離開,心中大感擔憂,將牙一咬,猛勢撲出,大喝道:“老夫和你拚了!”


    他一發動,丁吉和於卜亦從兩側撲進,同時發出四柄“烈雷金刀”!


    “優越穀主”並不輕視五穀蟲的“絕拳”,同時也對兩小的“烈雷金刀”非常謹慎,三麵應敵,他不得不全力出手,掌勁發出,勢如山例。


    兩小的功力不弱,四把“烈雷金刀”雖不能攻進“優越穀主”的護體真氣之內,但也繚繞在他周身上下飛舞。


    五穀蟲大有拚卻老命不要,拳招竟如磅礴般灑落,霎時打得火急一場。


    “優越穀主”的內功確實高深莫測,一老兩少起初還好,時間一長,攻勢頓挫,兩小的金刀漸漸凝滯不靈,五穀蟲的絕拳竟一招慢於一招。


    情形非常嚴重,五穀蟲被迫發出一求援的長嘯,希望召來幾位正派高手,同時更希望康燕南馬上出現。


    一聲過後,附近毫無動靜,反引起“優越穀主”嘿嘿譏笑道:“五穀蟲,你當年的骨頭變質了,竟變得這般軟弱,告訴你,康燕南已被我誘到百裏之外去了,否則我哪有時間來殺你們!”


    五穀蟲隻氣得大吼叱道:“武當派的潛力天下盡知,你竟敢重傷武當第二號要人,遲早你小子必被迫得無路可走,加之康燕南更不會放你活著。”


    “優越穀主”冷聲笑道:“本穀主的內功一日千裏,不出半年,武林將在掌握之中,到那時又何懼一個‘屠龍公子’,你酒鬼隻怕在今晚就看不到了。”


    當此緊急關頭,突然有兩條人影自遠處奔來.但一到麵前,忽聞其中一人驚叫出口道:“是丁老!”


    另一人更加大驚道:“不好,我們無能出手,銀化兄,請你在此監視,讓我去找尋康少俠前來。”


    聞聲而到的竟是峨嵋“銀化先生”和昆侖“瑤草穀主”,五穀蟲雖到了無暇顧盼之勢,但他聞聲尚能分別,他一麵全力掙紮,一麵促聲叫道:“二位暫別離開,快請看看那岩石後的玉虛真人的傷勢要緊。”


    “瑤草穀主”聞言,立即大聲道:“丁老請沉著支持,我們已發現了。”


    銀化先生不等他的回答終結就撲向那堆岩石之後,但在他走近時,詎料卻陡然大吃一驚,不由自主的大聲駭叫道:“真人無救了!”


    這一聲大叫,竟將五穀蟲叫得五內如焚,全身發抖,幾乎傷心落淚:兩小同樣憤怒莫名,以致頑性大發,不知厲害,拚命朝“優越穀主”接近搶攻。


    “瑤草穀主”悄聲對“銀化先生”道:“銀化兄,我們快將屍體埋了罷,死者既無回生之望,活的還須火速求救要緊。”


    “優越穀主”一聞玉虛真人斷了氣,立顯非常得意,開口發出一聲哈哈大笑道:“本穀主的內功又進一層了!”


    五穀蟲本已到筋疲力倦,心痛頭暈之餘,這一聞言,再加憤怒難忍,出拳用力,簡直已不成章法。


    兩小突然察覺形勢不妙,雙雙就待靠近過去保護……


    詎料“優越穀主”恰在這一刹那間連發數招江湖少見的絕式,連環五掌,猛將五穀蟲打出十丈之外!


    兩小一見失色,狂叫同撲,硬往“優越穀主”身上撲去。


    “優越穀主”眼看自己隻要瞬息之間就可撲到五穀蟲墜落之處,加上第二下,即可收拾五穀蟲的生命,減少一個老輩中的強人,但他不能如願,硬給兩小擋住,決心拿兩條小小的生命來換了,因之,他氣得吼聲大叫道:“好小子,你們真不怕死,嘿嘿,我倒要看‘盜竿’的‘烈雷金刀’有何奧妙!”


    他運足了十二成全勁,兩掌分開,同時猛劈!


    丁吉和於卜剛剛撲到八尺之內,但突覺當前勁湧如山,一股莫大的彈震之力,隻震得骨痛如割,頭暈眼花,連帶四把金刀竟逆轉翻飛,形勢之險,簡直無法形容,眼看兩小生命就要遭到粉身碎骨之慘,同時還要遭到自己金刀分屍之害!


    當此之時,也就是“瑤草穀主”和“銀化先生”打算埋掉玉虛真人之際,二人一見大驚,無暇思考,也無從計及自己安危,兩張口,同時發出震耳的怒吼,雙雙騰空,一齊撲進,四隻手,發出四股真氣,連人帶掌都投進了“優越穀主”的勁力之內。


    “蓬”“蓬”!兩聲巨響過後,兩小是被救脫了危境,但也被巨勁震出十餘丈之遠,如兩顆彈丸,筆直貫進一處樹林之內,然而,那“銀化先生”和“瑤草穀主”竟連慘叫的聲音都未發出,即同時被擊得腦裂屍橫!


    “優越穀主”一見自己連連得手,其誌得意滿之情,好似他已打遍天下沒有敵手之勢,仰起頭,驟發出一聲唯我獨尊似的狂妄大笑!笑聲之勁,林木為之激動不已!


    兩小所落之處,幸巧是五穀蟲負傷之地,他們雖震得暈頭暈腦,僥幸還沒震昏,神誌仍舊很清楚,丁吉一落地,居然保持冷靜,他的目光一觸,發現五穀蟲就在數尺之內,卻絲毫不加猶豫,馬上撲近抱起就竄!


    於卜一見,慌忙跟著逃走,但走還不到十丈,耳聽那“優越穀主”在後麵厲叱連聲,顯已發覺追來了!


    丁吉抱著五穀蟲如果朝穀中去逃避,那是很可能獲得安全的,但他因慌亂過甚,反向高處盲衝,試想如何能逃得脫“優越穀主”的手下!


    須臾之間,於卜身後即聞到掌風逼近,其勢之急,其情之險,不言可知。


    詎料事出不意,正當千鈞一發之際,突由側麵響起一聲巨雷也似的大喝道:“以大欺小,‘優越穀主’,你算什麽東西?”


    聲落人現,由斜次裏衝出“泰山石”洪猛來,他那如狂風般的速度,恰好擋在了於卜身後,腳未停,拳已出,接上“優越穀主”就是兩招重的!


    “優越穀主”簡直無機會準備,加上他的追勢難收,倉卒出手,內勁不純,竟被洪猛打得踉蹌大退!


    站還未穩,洪猛攻勢又到,一連十招,隻打得他措手不及,似已氣怒交加。


    於卜一見有了援助,急急將丁吉喝住道:“阿丁,快將丁爺爺放下來查看,遲恐無救了!”


    丁吉聞聲站住,但也喘息如牛了,回頭一看,身後己打得轟隆一片。


    於卜衝近過去,伸手接下五穀蟲來!但出他意料之外,俯首隻見五穀蟲已坐了起來,這種事,真使兩小又驚又疑。


    五穀蟲看出兩小如癡如呆,居然開口道:“小東西,我老人家的‘絕拳’有自療內傷之能,除非打死,重傷是無妨的。”


    丁吉大喜道:“那我們快走,那宇文化衝過來了。”


    五穀蟲歎聲道:“那邊死了我們三個同道長輩,一走於心何忍?孩子,你們快去將他們埋了。”


    兩小看洪猛仍無敗勢,於是同時動身,雙雙繞道而去。


    紅影一閃,突自五穀蟲背後出現一人道:“丁老無恙!”


    銀鈴似的聲音,一下鑽進五穀蟲的耳中,猛使他回頭驚注。


    “啊!”他“啊”字之下沒有再響,隻心中嘀咕道:“紅衣蒙麵女!”


    “丁老感到我時冷時熱,亦敵亦友是吧?”紅衣蒙麵女輕輕的問。


    五穀蟲移了一下坐姿,正麵相對,嗬嗬笑道:“老朽倒沒將姑娘看成敵人,僅僅覺得姑娘神秘莫測!”


    紅衣蒙麵女點頭道:“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隱衷。”


    五穀蟲道:“承蒙關懷,不知有何見教?”


    紅衣蒙麵女看了她師弟洪猛那激烈打鬥一眼後,接著道:“您老人家可知我是‘萬眼神翁’師侄?”


    五穀蟲點點頭,問道:“令師‘天外士’尚健吧?”


    紅衣蒙麵女恭聲道:“尚健,‘天外士’是家師當年之號,這三字連師弟洪猛都不知道。”


    五穀蟲道:“姑娘有何交代老朽之處?”


    紅衣蒙麵女道:“近日耳聞師伯慘遭不幸,竟是這宇文化逆畜下的毒手!”


    五穀蟲默默的一點頭,麵上顯出黯然憂傷之色,良久接道:“令師伯已有遺言,他要‘屠龍公子’康燕南為其清理門戶。”


    紅衣蒙麵女急急道:“這是我們家事,宇文化必須由我生擒去見家師,旁人怎可代行。”


    五穀蟲猶豫道:“目前又有三個老輩人物遭了他的毒手,據老朽揣測,隻怕康燕南不肯罷手。”


    紅衣蒙麵女道:“晚輩拜托你老的就是這點,務請你老轉告康燕南,此事請他不必插手,否則恐有不便之處,因為這事我已接到家師的命令,誰要插手就是侮辱敝派無能。”


    五穀蟲是位老江湖,這種門戶之見往往導致視友如仇,他感到非常嚴重,於是歎聲道:“姑娘之意,老朽一定轉達,隻是康燕南的行動卻非老朽所能阻止,在今晚之前,也許無事,但今晚所死之人,可說無一不與康燕南有非常感情之人。”


    紅衣蒙麵女鄭重道:“當著你老說真話,我與康燕南之間,遲早都有一場拚鬥,即無此事從中作梗,也許隻是一點集久的意氣之爭,倘若他不放棄此事,我因難違師命,可能將來之鬥就是生死之拚。”


    “集久的意氣之爭”七個字,突然啟發了五穀蟲一個許久的疑竇,不由自主的衝口急問道:“姑娘與康燕南莫非有認識?”


    紅衣蒙麵女道:“這事你老日久自明。”


    五穀蟲似已心中有數,同時又偷偷看了她身上一眼,暗忖道:“她將東西藏在衣裏!”


    什麽東西?他的意思裏沒有表示,很快就開口道:“令師弟支持太久了,宇文化顯在誘他下穀啦!”


    紅衣蒙麵女道:“我在此穀之事未了以前,暫時不去找他,免得激起他投向‘九魂道君’一麵。”


    五穀蟲見她不辭而別,但也不以為意,獨自揣摩她與康燕南的關係。


    沒有多久,丁吉和於卜同時回來了,五穀蟲知道他們已將屍體埋過,於是起立招手道:“你們作完了?”


    丁吉道:“隻能算草草了事,但墳上仍留有標記。”


    五穀蟲道:“能將屍體不暴露就行,將來自有其本派弟子前來收拾回去,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去向各派報信。”


    於卜道:“此地為各路人物麇集之處,與阿丁分開,由兩邊山頭查抄過去,相信一定能遇得到的。”


    五穀蟲道:“這辦法是可以的,但你要處處當心。”


    兩小應聲分開,急急朝兩側林中鑽隙而去。


    五穀蟲派出兩小之後,再看洪猛時,詎料早已打到穀底去了!此刻竟連響聲都聽不到,他沉吟一下,翻身反朝背後峰頭躍登,心中想道:“康燕南怎會被宇文化誘到百裏之外去呢?”


    越想越不對,他判斷康燕南一定在途中又發生了什麽事情,因之急於回頭查探.同時也急待將紅衣蒙麵女的意思趁早轉達。


    夜色朦朧,四野死寂,黑暗中不時出現一些閃閃的人影,但又如幽靈般忽現倏隱,都有不願被人察出形相似的,這種情況,更增加死寂中的恐怖!


    五穀蟲是個屢經風浪的人物,他的-生,未曾有所畏縮,但自這次失手後,他那堅決的意誌,大無畏的精神,似己到了失去信心的邊緣,當此死寂和恐怖的情況,竟也顯得草木皆兵之勢。


    經過了數個時辰,他還沒走出三裏外,其行程之慢,可見他是如何小心謹慎從事了,前途仍無象征,唯那閃動的暗影逐漸減少,漸漸的,四周再無異動。


    當他行到一處小嶺之際,他突然發覺前麵地上似躺著一個黑黑的東西!


    驚弓之鳥,處處膽寒,五穀蟲恐防偷襲,他立即停步不前,沉喝一聲:“什麽人?”


    過了一會,前麵沒有回音,事實證明,縱有敵人潛伏,料必無此沉靜,那東西顯然不是活的!


    忽然一個印象鑽進了五穀蟲的腦子,他喃喃的自語道:“那東西莫非是個屍體?”


    心念未已,忽聽那黑影後麵似還有一絲呻吟之聲,於是他更確定該處竟是經過一場不平凡的打鬥,急忙提足功力,慢慢接近過去。


    當他走近正待察看時,突聽一聲呻吟又起,同時還聽到一句微弱的輕喚道:“來者可是丁兄?”


    五穀蟲聞聲一愕,他竟聽不出那聲音是誰,相距咫尺,隨聲閃了過去,沉聲道:“誰?”


    對方還沒回答,他已觸目看到一個非常淒慘的場麵!


    在一株被掌力震斷的樹根下,斜斜的躺著一個不全的人,雙手完全被劈去,下半截齊小腹不見了,那形狀好像是埋去了一段在土裏似的,麵目難認,簡直不成人形!


    五穀蟲大步跨近驚叫道:“你是‘九鬼眼’瞿空?”


    那個垂死之人輕輕的歎息一聲道:“在下正是瞿空,丁兄能否救我?”


    瞿空是當年老輩中一員,五穀蟲與其素有冰炭不同爐之勢,此際一見,假設易地相處,瞿空必落井下石,但五穀蟲這時卻就不同,麵上顯出戚然之色,大有不忍棄之之情,慨然道:“瞿兄因何受此嚴重外傷?我酒蟲自然要救你離開。”


    “九眼鬼”瞿空隻能脖子動了動,無力的答道:“丁兄可見我前麵那個屍體?”


    五穀蟲道:“我酒蟲尚未仔細查看。”


    瞿空恨聲道:“那就是‘五顆星’毛刀利,再向左側查查看,‘帥字旗’晁牧可能也倒下去了,他們隻將九親王送走三百裏又回頭了……”


    五穀蟲見他呼吸急促,言語已難下接,不禁暗忖道:“他已血流過多,看勢是去死不遠了。”


    瞿空顯在運用內功拚命掙紮,經過良久才又道:“丁兄,我這重傷就是他們兩人同時下手的結果。”


    五穀蟲詫異道:“那是為了什麽?”


    瞿空道:“為了我未答應替清廷出力。”


    五穀蟲道:“但他們又因何致死呢?”


    瞿空低低的歎息道:“當他們剛剛將我打成這個慘局時,詎料竟出現了‘屠龍公子’。”


    五穀蟲無暇細問,急急道:“康燕南由哪個方向去了?”


    瞿空似因為說話之故,丹田真氣漸漸散去,此際己無力發聲,隻將目光注視著南方,未幾,脖子一歪,上身向左側麵倒地!


    五穀蟲不禁歎聲自言道:“我早已看出你活不多久了,這樣也好,早死早超生!”


    一陣忙亂之後,他連同毛刀利和晁牧的屍體也給埋去了,毫不停頓,拔腿就朝南方急追。


    追出不到二十裏,突聞身後響起兩聲急叫道:“丁爺爺,丁爺爺,你老快停,路線走錯哪,我師叔已到穀中去了。”


    五穀蟲聞聲急住,他知道是丁吉和於卜尋來,回頭問道:“你們怎知我老人家往這方向來了?”


    丁吉急接道:“我們剛到師叔殺死毛刀利等人之地時,幸好看出你老沉重的足跡。”


    五穀蟲問道:“武當等門派已知玉虛真人等被害消息了!”


    於卜接道:“我遇到少林紫蓮大師,阿丁見到丹玄真人,他們一定會將事情轉達昆侖和峨嵋的。”


    五穀蟲揮手道:“我們快回穀中,你師叔一定已怒發如雷!”


    丁吉道:“我們會著師叔時,他才剛到穀邊,現在不知怎樣了。”


    五穀蟲道:“那穀中定已展開非常陰險的行動了,我們去時不可分開。”


    老少三人拚命急趕,及至穀邊時已是天明,但三人感覺非常奇怪,穀中竟沒有一點動靜!


    丁吉走在前麵,回頭道:“這是怎麽一回事,竟連人影都沒有?”


    於卜伸長脖子向穀內探望,輕聲道:“莫非有變化?”


    五穀蟲立即製止他們下穀去,觀察良久才道:“穀底距此尚遠,裏麵情形無法看清,據我老人家判斷,這種沉寂絕不等閑。”


    丁吉道:“你老說穀內還有人?”


    五穀蟲道:“不僅是有人,甚至連四周峰嶺上的人物都下去了。”


    於卜有點不大相信,特別留神,又朝穀中探望,搖頭道:“簡直連鳥獸都沒有。”


    五穀蟲道:“越是這樣,越顯得情況緊張,這情勢,不是經過一場凶險之後的現象,就是暴風雨將來的陰沉!”


    言猶末盡,突從右側灌木中鑽出一個人頭來輕叫道:“酒蟲,快進來!”


    五穀蟲一看是“盜竽”,立將兩小帶去道:“什麽事?這般神秘!”


    “盜竽”領著他們鑽了數十丈,繼之進入一處亂石岩內,輕聲道:“穀內在昨晚經過一場非常猛烈、陰險的暗殺和偷襲,死的人已不知多少,可說連敵我都無從判別,目前又在醞釀第二次行動了。”


    五穀蟲急問道:“你沒發現康燕南?”


    “盜竽”鄭重道:“怎麽不見,他是昨夜晚的殺星,其勢等於瘋狂,我親眼看到他僅僅三招不到就將‘優越穀’的前副穀主打得橫屍在地!”


    五穀蟲道:“玉虛真人、銀化先生、瑤草穀主等三人之死你可知道?”


    “盜竽”點頭道:“康小子就是因為這三人才大開殺戒的!天明前不久,他還在穀內到處大呼,聲聲叫‘優越穀主’滾出來。”


    丁吉道:“穀內好像毫無動靜?”


    “盜竽”看了兩小一眼道:“岩石高達數丈,石隙如蛛網交錯,灌木遍及全穀,莫說是人,就有一萬條牛在裏麵也無法看出動靜。”


    於卜向丁吉遞個眼色,口中卻向五穀蟲道:“丁爺爺,你老不下去?”


    “盜竽”已看出他要搗鬼,沉聲道:“你們休想亂來,穀內處處都有暗襲。”


    五穀蟲想起日間之事,不由忖道:“兩個小鬼不僅機警過人,而且膽智俱佳,目前穀中動態不明,不如派他們去冒險一探未嚐不可。”


    回頭對“盜竽”道:“他們想去就放其去罷,似此沉悶,使人難耐。”


    “盜竽”皺眉道:“當前敵手不是一麵,小鬼們再精也防不了許多,你要叫他們去送死?”


    五穀蟲深知“盜竽”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此際見他竟是如此謹慎,穀中的危險是可想而知了,於是沉吟會,準備改變原意……


    丁吉恐怕他不放行,立即搶先道:“丁爺爺,我和阿於不會深入的,隻到穀底邊緣查看一下就回來如何?”


    五穀蟲知道兩小個性,不放行也會溜走的,隻得警告道:“時間不宜過長。”


    丁吉連聲答應,急急一拉於卜道:“我們快去快回,千萬不要出聲。”


    “盜竽”眼看兩小背影消失甚遠.歎聲對五穀蟲道:“你這一鬆口,說不定會送掉兩條小命。”


    五穀蟲道:“不見得,你莫看輕他們人小,鬼名堂卻比我們這批老家夥要強,硬鬥不行,歪主意多得很,你擔什麽心?”


    “盜竽”哪能放心,急急道:“當前情形與任何地點不同,你我還是跟著他們後麵要緊。”


    五穀蟲已知道追不上,但也希望往穀中去看看,於是默然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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