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出十五裏之際,一清觀主和鑒古道長己從側麵樹林出來,緊接著莫鐵年,孟罕赤和多克盧也已到達,七人會齊後立即緊緊跟著那批人進了高台縣。


    進城隻見擁擠非常,漢滿蒙回藏各族都有,市容繁盛,商旅如雲,及至半條街快走完之際,自人群中擠來一個五十餘歲的婦人,隻見她向金超招手道:“轉過前街角,那兒有家漢人客店,我們去吃了飯再出城,甚至可以會見不少朋友。”


    眾人聞聲,聽出她是羅刹幽靈化裝的,於是都隨她而去。


    剛進店門,迎麵遇著一個老者,眾人認出竟是“覺羅王子”的師兄“五獄一龍”古樸,金超搶前一步道:“古老哥怎的-人在此?”


    五獄一龍古樸含笑道:“多哩,你們進城之際就被‘燕山四虎’給發現了,回來一說,老哥哥我就判斷你們會找到這家客店來,因之在此迎接。”


    天山神見店裏沒有第二個外人,不由大驚道:“這家店子不小,怎的沒有他人進來。”


    古樸微笑道:“店是我師弟包下的,自然沒有外人。”


    多克盧大喜道:“王子親自出京啦!”


    古樸點點頭,擺手道:“各位快請,這位是……他指著羅刹幽靈。”


    金超道:“都是自己人。”他悄悄傳音古樸,囑其隱去真名。


    古樸拱手道:“難得難得,餘姑娘請!”


    羅刹幽靈格格笑道:“古大俠別客氣,我是專替你招朋友來的,小婦人現在有事,不打擾了。”說完一晃身,如煙消雲散地去得毫無形跡。


    古樸歎口氣道:“所謂‘回頭是岸’,此女真是非常之人,這都是嶽小俠莫大之功。”


    孟罕赤問道:“王子現在哪兒?帶了多少人來?”


    古樸一指後麵道:“王子現在後麵院子裏,出京時隻有家師與我相伴同行,進寧夏時始遇上峨嵋開慈大師,少林大本大師、五台清馨大師、終南嶽思源、長白‘天池漁夫’、華山“三花劍’曲鑫、莆田大悲方丈等,及至此城又遇著天山‘接天神劍’林青和燕山四虎等,現都住在後院敘談。”


    眾人隨其進入後院,覺羅王子聞聲親出相迎道:“各位辛苦了,快請進,早替各位準備客房啦。”他毫無半點驕貴之氣,純以朋友身份相待。


    眾人問好之後,進入後院敘談,那是聚會的一間寬大客室,裏麵坐的僧俗滿堂,論輩從最高要算覺羅王子之師遼東蒼龍,隻見他首先起身讓座道:“各位來遲了,四批出發之人除在場者外,全部奔赴白家堡,咱們明晨亦必須動身前去。”


    七人互道經過後一同坐下,金超戚然道:“承兒生死未卜,如何能使三哥得到這個消息才好。”


    五台清馨大師念聲佛號道:“金施主不必難過,貧憎自一月前得知嶽小施主不幸傳聞之際,曾於南獄遇上普陀聖僧,得聖僧指示說,‘嶽小施主福澤甚隆,縱有極大挫折,然生命終無危險。’金施主盡可放心。”


    眾人聞言,齊都鬆了一口大氣,難安之心稍覺寬慰。


    天山神對遼東蒼龍道;”老前輩對白家堡作何看法!”


    遼東蒼龍嗬嗬笑道:“據須彌神君得到一點秘密,聽說有三大原因在內,否則我們也不會全部到來,第一,那古堡堡主白帝鄉很可能就是當年‘飛劍真人’師弟,此次想藉天下武林之會,大有宣布向和合二仙複仇之舉,其本身武學成就,傳言已得東西異技之大成。


    “如果是真,和合二仙將遇到空前強敵。這點雖不關中原武林衛道除魔之旨,但亦可視為武林空前盛舉。”


    金超皺眉道:“這一會兒隻怕對我中原武林大大不利。”


    覺羅王子環視眾人一眼,見所有服光都注視金超麵上,似對他剛才之言非常重視,惟略帶懷疑之態,立接道:“金大俠是指什麽而言?”


    金超歎口氣道:“我三哥傳回消息,相信在座者都有耳聞,‘紅旗教主’欲率全部實力於中原,隻怕此會就是外端。”


    眾人聞言,似都驚震一下。


    遼東蒼龍鄭重道:“這事經‘三神’與老朽詳加研討,阻止雖不可能,防範卻不可鬆懈,惟人人提高警覺應變,全麵明鬥暫時可以避免,零星暗鬥將層出不窮。”


    天山神道:“這事到時再講,你老先說白家堡另外兩件大事吧!”


    覺羅王子代答道:“第二大原因是白帝鄉曾得到一件古玩,形似一隻多角晶球,大如拳頭,據說實為天下最大的‘金剛石’,以凡俗價值自是一件無價之寶。但在武林人物眼中卻毫不為奇,小王寶庫裏雖無那種超特‘金剛石’,略小的卻不可勝數,惟此物最奇者根本不在其本身之價值,而在其多麵晶體上所刻之同樣字句,其他不談,就以能在其上刻字之人確為前無古人,那字聽說曾被‘雷母’研究過,證實為一絕世高人運指力書成。


    “實際來說除武功外確無其他金屬可在其上刻上字,其文曰;‘貯乾坤藏宇宙’,此文之意,顯出那個‘金剛石’內還有驚世駭俗的秘密在內。”


    他說到這兒一停,精明地望望眾人又接道:“各位一定要說,‘為何不設法將它擊破’吧,但是也有人試過,那就是‘雷母’,憑她那出神人化的內功曾連擊五百餘掌卻都未動分毫,要說其他‘金剛石’是必然承受不了她那功力的。但那件寶物卻使她徒喚奈何,白帝鄉曾傳言江湖,如有人能當麵將那寶石分開者,即以其內所藏之物相贈。”


    一清觀主笑道:“這確是一件罕聞的異事。”


    接天神劍接口道:“還有異事未說,各位聽了恐更難相信?”


    鑒古道長訝然道:“那又是什麽古怪?”


    開慈大師道:“阿彌陀佛,那件事情至今無人能識,聽說是沙漠中出了一隻動物,晝伏夜出,形狀沒有人看得真實,惟大小如一匹小馬,其行之快,聽說勝過千裏良駒數倍,最奇的是單殺身懷武功之人,近月來遭害者已不知其數,因失蹤者毫無屍跡可見,是以長期無人注意。”


    “近來白家堡曾喪失了十一個高手才被驚動,經全堡四處調查,於一風雨之夜證實是該物所為,那是三人中僅得一命逃回報告才確定的。白帝鄉曾親自搜查不獲,這才傳信武林共捕,因該物出沒之地以白家堡為多,是以將這事列為第三個原因。”


    眾人聞言大異,一條野獸竟能撲殺武林高手,這真是一件驚人的奇聞。


    眾多武林高手在談白家堡異聞之際,卻沒有一個發現廳房上有一條小巧的人影在暗中竊聽,為時不短,將近兩頓飯久,隻見他搖搖頭,又悄悄地朝街外奔去,其速度之快,真如清風一拂,瞬間那黑影己落在長城之上,因天時漸近申酉之際,連偌大的城內都沒有一人發現其來影去跡。


    他在城牆上立了約盞茶之久,那條輕飄飄的身子即翻出城外。


    他順著長城外的“合黎山脈’而奔,筆直朝“龍首山”峰拔登,約莫兩個時辰,始落身子在峰上一個幽秘的石洞之內。


    突然,他似想到什麽而立時停住,隻聽他喃喃自言自語道:“差點忘記蒙這個哩。”隻見他話說中,伸手自腰間掏出一塊玄色麵罩戴在頭上,奇在連發絲都未露出半根,僅僅透出兩隻靈活的眼睛,黑夜中竟射出兩道奇光,身上穿著一件文生裝,足履藍色緞靴,不是剛才一頓之下,根本看不出他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化裝的。


    她戴好麵罩之後,悄悄往洞內行進,約五丈之處,隻見她右手一晃,霎時亮出一個火折子,迅於石壁上點燃一支蠟燭。


    燭光一亮,洞內黑暗立散,隻見洞並不大,但卻非常幹淨,左角上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細草,豈知細細上竟還睡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仔細一看,那少年誰料就是大鬧霸王峰,力鬥和合二仙八大弟子和四十八名青衣大漢的嶽承天。顯而易見的,嶽承天是被這假裝書生的少女從什麽地方救來這龍首山的。


    “嶽兄!”偽裝少年輕輕叫了一聲。


    隻見嶽承天翻了一個身,睜開星目,點頭道:“秦錚兄回來了,外麵情況如何?”


    秦錚打個手勢道:“你還未得複元,別起來。”


    一頓又道:“白家堡可熱鬧了,中原武林高手全都到啦。”


    嶽承天似是早就聽她說過白家古堡之事,聞言點頭道:“羅刹派定必亦傾巢而來。霸王峰的動靜如何?”


    偽裝少女遞給他一包食物道:“你邊吃邊聽吧,霸王峰並未向中原武林找麻煩,相反的還有個什麽‘紅羅幽靈’的找上霸王峰去過,酒泉縣郊掛屍示威,她竟殺了八條青衣大漢,你要知道,青衣大漢乃是和合二仙的記名弟子,明討明鬥和合二仙能忍受,暗中下手卻就不同了,現在霸王嶺除兩老帶著幾個負傷的守峰外,其餘都放出去明察暗訪啦。”


    嶽承天何等精明,一聞“紅羅幽靈”四字,心中又驚又喜,忖道:“羅姑姑在替我報仇了,唉,她不是和合二仙的敵手,希望別再冒險才好。”


    偽裝少女見他不語,柔聲道:“你不要多想啦,靜心修養吧,再過三五天就好了。”


    嶽承天側頭看看她,皺眉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難道對我還有什麽不放心的,應該取下麵罩讓我見你的真麵目才是。”


    偽裝少年聞言輕笑道:“就因為你將我認成恩人,才不使你認出我的真麵目。”


    嶽承天知她故意作難,忖道:“他可能是麵貌難看,防人憎惡。”


    他自認為是,於是再不勉強,又道:“中原武林聞我噩耗,定必難過,現在我承你多方照顧,身體已無妨礙,急欲前去會麵,避免他們冒險和霸王峰人衝突。”


    秦錚擺手道:“你流血過多,目前還不能用力,中原武林方麵我去通知就行了,何必要你親自前去呢?”


    嶽承天堅決道:“我內功與人不同,隻要傷口複元,血液即能同時複元,一切請你放心吧!”


    秦錚大有不舍分離之慨,歎口氣道:“你心既決,我自是無法再留你在此。”


    說完自身上解下一把短劍道:“霸王峰並未收你兵器,現交還你吧!”


    嶽承天翻身跳起道:“謝謝秦兄,承你之恩,永遠難忘,小弟從此拜別了。”說著接過那“電鰻寶匕”,順手掛在腰間。


    秦錚歎口氣道:“你的衣服劍創無數,不能穿了,快脫下,我已替你買了一套新的。”


    說著一指壁下道:“那裏麵還有些碎銀子。”


    嶽承天見他說完就往洞外去,立即叫道:“你到哪裏去,我還有話說。”


    他一麵脫衣一麵叫著,豈知秦錚連頭都不敢回,走得反而更快,麵上竟泛起一片紅雲,顯然是非常害羞。


    嶽承天隻聽他嗯聲而不回頭,不禁大異道:“你沒有聽到嗎,喂,幫我看看背上的創口是否痊愈啦。”他脫得一身光光的,還想追擊拉過她。


    秦錚似聞到步履聲接近,隻見她更加嚇得叫一聲,拔身就往洞外衝去。


    嶽承天聞聲一怔,呆呆地立住忖道:“這是幹嗎?”


    忖著低頭一看自己,不禁笑道:“我這樣子多難看,難怪他要避開,就是我自己也不好意思哩!”


    他想到秦錚避開之理,不由又笑出聲來,朗聲道:“秦兄,對不起,原諒我失禮。”


    秦錚在洞邊輕笑道:“我雖是個男子,但從未見人赤身露體,快穿吧,你的傷痕連一點痕跡也沒有了。”


    嶽承天三把兩扯地穿上就往外走,隻見秦錚背朝洞裏,舉首望天,顯出滿腹心事之慨,立叫道:“秦兄,府上屬於何州何縣,將來小弟定當登府拜訪。”


    秦錚聞聲回頭,悠悠長歎道:“論年齡我小嶽兄一歲,今後請以錚弟呼之,小弟雙親已故,三歲學藝,隨師飄流,此生已是無家之人,從此一別,不知何時始能相見。”他說著戚然,麵罩內的眼睛已然有些濡濕。


    嶽承天朗聲笑道:“小兄恭敬不如從命,江湖之大,海闊天空,錚弟何作俗人之想,咱們有緣,後會之期多著哩,白家堡小兄必去,希望你也去玩玩,那不很快又將會麵了。”


    秦錚點頭道:“如無他事糾纏,小弟定當赴會,隻怕


    “哈哈哈……”嶽承天搶笑道:“怕什麽,錚弟的武功我雖不知,總不致遭人輕視,再見。”


    他平時心細如發,此際心急離去竟將對方心意全部會錯,致使秦錚大有啼笑皆非之情,含糊道:“有嶽兄在彼,小弟自是放心。”他說著搖手相送,繼而又輕歎一聲!


    嶽承天豪放成習,他竟連頭部不回,就一個勁的放腿飛奔,轉瞬已到了山腳,邊走邊忖道:“這個朋友不壞,可惜斯文了一點!”


    突然,他心中想到一個問題,忖道:“我不能就這樣出現武林麵前,霸王峰人己對我仇深似海,未達到有能力再上該蜂之時,我豈可以真麵目見人。”


    想到這裏,立即趁黑飛馳,他本想奔到高台縣先通知自己人一聲後再北妝易容,豈知被他走錯一點方向,誰料竟走進高台縣平行的臨澤城內去了,時為子醜之交,街上正冷清清的。


    他東張西望,雖經過幾家客店,但他並非是想找住的,在走過半條街的時候,抬頭隻見一家招牌上寫:“百色成衣號。”於是他立定身形道:“這身衣服太新,且是漢裝,我得換他一件回民牧裝才行。”


    憑他的能力,要想穿門過戶那真是太容易了,隻見他一晃肩上了店房,轉瞬之間即易裝而出,急急轉過一條街,又被他在一家藥局裏拿出一包什麽藥粉,於是再不停留,轉身就往城外奔去。


    第二日,在沙漠中的人群行列裏,出現了一個三十餘歲的回族牧民,其貌不揚,麵容土黃,寬大的衣服並不整潔,肩上掛一隻豹皮水袋,衣裏似還藏著一件兵器。


    那群人中隻有一個人在注視他,那就是金超,未幾,那回民漸漸走近金超身邊,悄悄地遞給他一張紙條。


    金超打開一看,見上麵寫著:“嶽承天未死!”五個字。


    “兄台貴姓!這紙從何而來?”他禮貌的向回民請問。


    回民拱手道:“小可姓屠名五奇,字宗天,這字條乃是一白發老者要小可轉交大俠之手的。”


    金超聞言一怔,暗想道:“此人貌不驚人,名字倒是非常之大,不知因何而取?”


    回民見他再無話說立即超前而行,但他走還不到三丈,耳聽一個陰沉沉的冷笑傳來道:“姓屠的給我慢點走!”


    回民聞聲回頭,隻見一個三十七八的壯年大漢己走到他背後四步,立即道:“閣下與某一麵不識,因何聲色俱厲?”


    那大漢冷笑道:“請問大名為何叫五奇?”


    回民立定冷笑道:“你管得真多,連人家的名字都管起來的,要問意義何在,那就去問閻羅王吧,我這名字是他取的。”


    群豪一聞有了衝突,俱皆停步旁觀,大多數對這姓屠的都感稀奇似的,但也有不少怪那大漢多事。


    金超大步上前,一指那大漢道:“閣下貴姓,屠兄之名是否犯了閣下什麽禁忌?”


    他身高體巨,不怒而威,那人一見,似有畏懼之心,退開一步道:“閣下不要問我的姓名,但卻可以告訴你們我是‘嫉世先生’手下一名家仆,剛才這回子連姓帶名犯了江湖大忌。”


    旁邊一個老者不待金超開口,搶先問道:“所謂大忌是會麽,難道叫人改名換姓不成,原來閣下是有靠山的。”


    那人言詞雖不厲,神情卻有點憤憤不平。


    大漢聞言冷笑道:“當今武林誰不知江湖有‘五大奇人’之名,這回子名叫屠五奇,試問那還得了。”


    金超聞言大笑道:“人之名字命之父母,當初誰知道有無忌諱,我認為閣下未免有點多事。”


    遠遠傳出一聲如雷大叫道:“揍他,什麽有忌無忌,我天山神倒不信這個邪。”走在最前麵的天山神似也聽清內容而大發雷霆。


    金超遙遙答道:“大哥別管,承兒已有消息。”他隻說出承兒兩字,料定外人不明所指是何人。


    他說著又朝那回民道:“兄台請,白家古堡已然不遠。”


    順手一帶回民,生怕他吃了那大漢的暗虧。


    那大漢似知獨力難恃,隻冷笑一聲道:“那就到白家古堡再算賬吧。”


    那老者還在他後麵未動,接口道:“閣下口氣倒不小,可知剛才那兩巨人的來曆嗎?惹火了也不是好玩的,‘嫉世先生’雖為五奇之一,但白驢大俠卻是江湖共敬之人,搞翻了臉他隻怕不會信狠的。”


    那大漢聞言一怔,回答道:“難道剛才就是白驢大俠?”


    那老者沉聲道:“那姓金的就是白驢大俠的弟弟,當年打敗血食陰煞的就是他,前麵那個叫做天山神,到白家古堡,你不找他,他卻會找你哩。”


    老者說完後立隨群豪趕路,卻將那大漢一人丟在後麵發呆。


    突然一陣大風,頓將黃沙刮起,霎時遮蔽了一切,那大漢忽聽數聲馬嘶傳自背後,但回首卻一無所見,心知又是一批趕往白家堡之人。


    他腳還未動,耳聽一個嬌柔的聲音叫道:“胡四,你們來了多少人呀!”


    大漢聞聲一震,忽而滿麵發笑地搜索目標,口中急急答道:“是小姐嗎?咱們共來了二十八人,他們都進古堡啦!”


    在他音停之際,風沙中忽然飄來一條人影,漢頭清絲飄拂背後,上端束以紫色絲帶,身穿短襖長褲,純為朱紅軟綾裁就,腳踏一對紫色緞靴,光憑那套裝束就知是個既美且嬌的少女。設若你仔細看看她的麵貌,保險你自疑身履觀音座前而遇著那個龍女,確實美得迷人之極。


    她雙手空空,腰間也沒有帶兵器,惟頸下掛著一條銀色的鏈子,似裝飾亦似有某種特殊的用途。


    大漢一見,慌忙恭身道:“小姐,剛才小的遇上一個名字‘屠五奇’的回子,那家夥的姓名可能是假的,顯然有故意犯忌的意思在內。”


    紅衣少女冷笑道:“你怎麽不責問他?”


    這大漢可能名叫胡四,聞言恨聲道:“小的人單勢孤,他有兩個巨人撐腰,是以才忍氣放過。”


    紅衣少女嬌叱道:“兩巨人是何來路,你說過是誰的手下不曾?”


    胡四點頭道:“小的說過,但據另一老者說,巨人一叫天山神,一名叫金超,聞說是什麽白驢大俠兩個兄弟。”


    紅衣少女揮手叱道:“迅速通知所有自己人,除在白家堡外,一旦遇上,非將其三人一並捆押回穀不可。”


    胡四見她麵色不對,嚇得全身一震,隻見其連應是道:“小姐隻管放心,小的馬上就去通知。”


    紅衣少女忽又吩咐道:“記住,在白家堡不許下手。”


    胡四似將前言尚未聽清,聞言一怔道:“我們還有顧忌?”


    紅衣少女點頭道:“據我師傅說,白堡主是得東西武林大成之士,其功力不下和合仙之一,而且是我叔父,他邀天下武林來堡,一旦發生事故,難免使其失信於天下武林,我此次進堡,主要就是去認親的,其次是告訴我叔父一個重要的消息。”


    胡四驚聲道:“原來白堡主就是小姐的親人,不知有什麽消息,小的……”


    紅衣少女不讓他說完即道:“此事亦須告訴你們加以提防,我叔叔有個稀世奇珍‘金剛石’,其本身價值連城不算,內中還藏有武林一大秘密,誰能將金剛石中秘密識出得到,據師傅說,他就是武林第一能人,你們千萬不可走漏消息,僅隻在暗中提防他人偷盜。”


    胡四越聽越奇,立即道:“小姐,我們別耽擱在此,必須早進堡中聯絡才是。”


    紅衣少女點頭道:“你先走吧,我還要在堡外觀察一下地勢和動態,羅刹派與中原武林成群而到,防其有所策動。”


    胡四開步走了幾尺又回頭答:“小姐,霸王峰也來了不少能手,看他的企圖隻怕不全在搜查什麽‘紅羅幽靈’的,其中似乎另有問題。”


    紅衣少女鄭重道:“我早知道了,你看出的疑問是與堡主有關。”


    胡四含糊點點頭,長身朝前撲去,轉眼沒人風塵之中。


    紅衣少女靜立一回,不知她在想什麽,半晌才隱去。


    白家堡以前在江湖無人知道,那是因為地處無邊沙漠之故。那地方既非遊牧之地,甚且非常奇險,回民稱之為流沙中心,周遭數百裏無人敢去,自古成了另一冷僻的世界。誰又知就在這片流沙中心裏有座半裏方圓的出奇石山,高雖不過百丈,四麵卻壁立如削,僅一麵有石級山道一條,可供三人排行而上。


    古堡不知建於何代,形勢既古且堅,觀之實非現代的格局,內有廳堂無數,層次重疊,曲折迷離,石室之多,無法統計。


    古堡中心有一高台,突出城堡之外約二十丈。其下為堡主自居之室,立於高台之上,可以觀察堡外。石山四周有綠草地約五十丈,其外則圍繞著原始森林,地形高出石山之上,從四野沙漠中觀之,古堡被森林遮蔽得毫無形跡,人要入堡,必須由森林穿行,但卻無路徑可尋,總之這神秘之地約二十裏方圓,除此盡屬無邊沙漠。


    白堡主無後,僅夫婦兩人,然家人卻有百十人之多,凡江湖人物到達,除遞過進見名帖外,都由其家人招待,一切飲食起居,應有盡有,毫無短少。


    這堡內非常熱鬧,天下武林人物源源而來,凡到達者都以個人身份遞過名帖後,經自堡主一一接見。之後由其家人陪同任選居室,飲食則群集於中央大廳之內。


    其廳之廣,至少可容五千之眾,一切設備均非木器,食具分金銀玉象牙四種,長案為桌,石鼓為座,皆為一色大理石製成。堡中除中心地區外,來賓可任意觀賞,進出全無限製,惟進堡巨門上有塊橫屏書有數語雲:“凡來賓注意,請勿在堡內械鬥,無論公仇私怨須解決,請出堡外,否則不受歡迎,故犯即屬本堡仇敵。”等語。


    為時已達旬日之久,各方武林依然不斷到達,然堡內的客室仍未全住滿,可見古堡之大,確非一般莊院可比。


    一日中午,堡門內行出兩個少年男女,他們似以遊玩性質慢步而行,漸漸走過草地,深入森林。


    未幾,翻上森林高地後停止了下來,女的似在側聽什麽,之後,隻聽她輕聲道:“三哥,大哥沒有來嗎?”


    隻見男的點頭道:“大哥陪伴祖父暨二老在京。”


    女的道:“我哥哥呢?”


    男的又道:“海峰兄隨龍飛還未到達,我是跟洪濤叔及電堅叔同來的。”


    女的點頭道:“你們要提高警覺,羅刹派到了二百多高手,還有霸王峰的一批人,搞不好就會遭到暗殺。”


    男的鄭重點點頭道,一頓問道:“承兒雖知進了古堡,但卻毫未發現,他搞的什麽鬼?”


    女的微笑道:“他的鬼名堂還不知道嗎,不與我們會麵的原因,顯然心有所謀。”


    男的聞言似覺一怔,疑問道:“他怕連累我們。”


    女的道:“對了,就是我們也要學他行動,裝著互不相識!”


    男的沉吟半晌又道:“昨天那紅衣少女是誰?行動非常神秘?”


    女的輕聲警告道:“我在‘幽靈遁’的隱身術之下,一切都探得水落石出,那紅衣少女就是‘嫉世先生’的惟一愛徒,名叫白紅萼,而且是堡主的親侄女。


    “數月來,被我暗地追了好幾次,她曾經和靈哥哥拚了一場大鬥,結果,她不敵‘磁精元氣’而退走。


    “不僅是她,還有個名叫秦錚的少女也與靈哥哥拚了幾個時辰,同樣不敵磁精元氣而敗陣下來。


    “那少女就是聞名江湖的‘雷母’之徒,你不是見到一個化裝青年書生之人嗎,那就是她……”


    她語聲未住,突聽一個輕笑的聲音接口道:“羅姑娘真有兩手,二師伯一向很好吧。”


    自林隙裏邊說邊行,瞬間出現一個三十餘歲的回族青年來,隻見他展出神秘的色彩,眼睛笑得隻剩一條細縫!


    青年一見大訝,回頭對女的望望,顯出驚疑之態。


    少女朝他笑道:“是嶽小俠吧!”


    原來這一男一女並非別人,男的是伍靈珠之兄伍義稀,女的就是伍靈珠未婚妻羅素芙。


    伍義稀聞言輕笑道:“承兒這手化裝術真是不壞,如不指明,誰也識他不出。”


    那回族青年聞言大笑道:“二師伯過獎!”


    他行動近前又道:“羅姑娘探聽到‘嫉世先生’與‘雷母”隱居之地不曾!”


    羅素芙輕笑聲道:“毫無所得,但他們卻進了白家古堡。”


    這家夥就是嶽承天,隻見他詭秘一笑道:“我卻知道一在‘絕凡穀’,一在‘超俗崖’哩!”


    羅素芙噘起小嘴哼聲道:“僅知地名而不知地址算什麽稀罕,我知道的比你更多。”


    嶽承天聳聳肩道:“那就得謝謝羅刹幽靈了,可惜我沒有幽靈遁法。”


    羅素芙聞言罵道:“有幽靈遁法怎麽樣,除了找出地址,還可打倒和合二仙是不是,這次霸王峰事件,隻差點沒將我們急死,哼,你師傅回來時有你受的。”


    嶽承天毫不在乎地搖頭道:“霸王峰事件超叔親自在場,師傅不會責罵的。”


    伍義稀含笑問道:“你被什麽人救走的。”


    嶽承天道:“是一個青年蒙麵人,自稱秦錚。”


    羅素芙似有什麽感覺地道:“你聽他口音中有什麽異樣感覺沒有?”


    嶽承天搖頭道:“沒有,我們分手還沒有多久。”


    伍義稀忽然想起一事道:“你超叔那張紙條是你親自交的?”


    嶽承天點點頭道:“我為了怕累及自己人,今後打算仍舊單獨行動。”


    羅素芙警告道:“千萬別在白家古堡生事。”


    嶽承天神秘地笑道:“凡事隻看有無必要和逼不得已,否則誰又願作瘋人。”


    他答得非常含糊,致使羅素芙和伍義稀揣摩不到他心中的意向,於是羅素芙笑道:“你還有什麽事需要化裝的。”


    嶽承天道:“多得很,僅霸王峰一事也得一段長時間化裝才行,其他就不必說了。”


    伍義稀揮手道:“你去吧,一切萬宜小心為上。”


    羅素芙似還有什麽話待說,但她口還未張,忽見嶽承天舉手製止道:“姑娘和二師伯快回堡,我們的談話恐怕已然泄漏。”


    伍義稀大驚道:“你發現什麽人了?”


    嶽承天點頭道:“兩個人剛在左側行過,我要去看看!”


    說完回頭,奇速隱去,羅素芙本欲尾隨而行,卻被伍義稀搖手道:“他功力已不簡單,讓他去吧,我們相隨反而不便。”說完朝堡內奔去。


    羅素芙怕他有失,也隻好緊緊相隨,好在沒有遇著一個可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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