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珊珊隨著太叔夜走著說著,來到山下,舉目一看,隻見大家都在吃東西,坐騎一匹不少,都拴在大樹上,立即搶出打招呼。眾人一見,齊聲招呼相應。尹玉姬埋怨道:“珊妹,你是怎麽搞的,一去就不回來啦?”海珊珊扯了個謊道:“我是暗盯著幾個老頭子耽誤了,起先還認為仇人呢,後來發現,竟連一個都不認得,害得我窮追了七八裏路呢。”齊白玉接道:“阿夜說追你,而你卻又說追別人,結果什麽事情也沒追出來。”


    自她的口氣聽出,顯然太叔夜也是剛才歸隊的。尹普起身道:“我們可以走了,天色不早啦。”齊霞飛遞給海珊珊一隻雞腿道:“珊妹,你就邊吃邊走罷,今天還要趕五十裏路。”海珊珊搖手道:“我不餓。”說完隨著眾人解韁牽馬,走出山地後,紛紛踏蹬策馬,直朝正西飛馳。


    將近馳出三十裏時,突見對麵駛來一輛紅色華貴的大馬車,道路不寬,雙方無法讓路,瞬息間已接近。馬車上坐著一個高大而粗魯的猛漢,他一看情形不對,陡然大喝一聲道:“小子們,滾開去,別擋老子的去路!”這些個公子小姐們,一個個都是驕傲自大,目中無人之輩,聞喝那還管得許多,一齊比喝起來。


    在前的是齊世勳和齊世功,二人並騎衝上,大罵道:“瞎了眼的東西,你把公子們看作什麽人?”馬車夫一見形勢更緊,突然拉拉韁繩,跳起罵道:“兔孫子,你們有幾個腦袋,敢擋劍祖爺小姐的香車!”


    眾人一聽,口中發出數聲嘿嘿冷笑,正當不可開交之際,忽見車門開處,輕靈的鑽出三個少女來,兩個作丫頭裝束,中間一個二十餘歲的滿頭珠翠,一身綾羅,生得風情萬種,秀色迷人,隻聽她嬌叱住車夫,蓮步珊珊的走至車前道:“各位貴姓,為何氣勢洶洶,陽光大道,難道心起不良嗎?”


    齊世勳嘿嘿笑道:“武林王的子女無理由要向劍祖之女讓路!”那少女無疑就是劍祖赫連洪的掌珠,聞言一怔,嬌聲笑道:“原來各位就是齊家兄妹啊!”說著柳腰一扭動,笑得更加迷人,妙目向各個飛了一眼,隻看得眾公子神魄飄蕩。齊世勳和齊世功身不由主的跳下馬鞍,眼睛竟射出炯炯欲焰。


    齊霞飛回顧一眼齊世榮和齊世顯,不禁眉頭一皺,催馬上前道:“赫家妹子如何稱呼?”少女嬌笑道:“你沒有比我大吧,應該叫姐姐啊,哎呀,你是齊家大妹霞飛吧,姐姐我叫赫連芳露。得啦,都是自己人,誰也不負過失之責。”


    齊霞飛心中暗暗嘀咕:“赫連洪這個女兒生成一種浪相,無怪江湖傳言有天狐赫連女之說。”接道:“芳露貴庚幾何?”赫連芳露嬌笑道:“妹子真不願作妹妹啊,愚姐今年二十有五,怎麽著?夠不夠作姐姐的資格?”


    齊霞飛擺出江湖兒女的姿態,拱手道:“那真是我姊妹的姐姐了。”說著立即招手道:“大家快下馬,咱們見見聞名而未見麵的美麗姐姐罷。”她言中大有文章,眾人暗自好笑,依言上前,一一自我介紹。


    尹忠、戎加、井貴、太叔夜等四人卻靜立未動,赫連芳露看得出,知道他們都是家仆,嬌聲道:“各位兄弟姊妹,你們如果有空的話,請到少華山舍下玩玩。”眾人答應了一聲,牽馬讓路,而齊家兄弟卻有如失魂蕩魄,海珊珊心中暗想:“下次會著時我不放神米蟹治你這浪女人才怪哩!”馬車如飛而去,香風陣陣倒送,齊家兄弟迷戀的隨著他人上馬。


    這一耽擱,預計的地方趕不到了,馳出沒有十裏,天色就已全黑了。尹忠在後大聲問道:“前麵是葫蘆河,公子小姐們要不要休息,趕到子午嶺還有一段長途。”齊世勳舉鞭往後一招,叫道:“阿夜趕到前麵去找宿地,今晚不走了。”太叔夜離聲趕上,一馬衝到前麵而去。


    戎加和井貴最怕和他在一塊,見他走後暗籲了口氣,春枝一見,暗語雅荷道:“雅荷,戎師傅和井師傅因何長籲短歎?”雅荷輕笑道:“他們是在對阿夜吃醋啊,真是,我們幾時對他們有好感來著。”春枝輕笑道:“他們越是這樣,咱們越與阿夜好,看他們怎麽辦!”


    尹忠的內功非常深厚,二女之言入耳,心中暗笑道:“原來有這回事啊,我說呢,戎加和井貴二人怎對阿夜這般不友善呢。”後麵的人大多數在想心事,最前麵的齊家兄弟則更是想入非非,僅有尹普心無二念,他夾在齊家姊妹當中,盡力向齊霞飛暗傳心聲,兩人的眼睛暗地傳情。


    海珊珊本來要追太叔夜去的,卻被尹玉姬拉住不放,形態上似亦有某種妒嫉。一行走不到五裏地,太叔夜已催馬迎了上來道:“前麵沒有鎮市,隻在葫蘆河邊有座很大的古廟,可惜裏麵沒有僧道主持。”齊世勳催馬衝出道:“那也就算了,大家今晚住古廟罷,馬背上都有行李也可使用。”大家趕到地方後,尹忠首先進廟查看一番,出來時招呼戎加和井貴道:“二位去打掃那向後殿,好給小姐們休息,咱們住走廊,前殿給公子們。”


    諸事妥當後,大家將馬牽到山門內,各自吃了一頓幹糧,休息的休息,散步的散步,隻有太叔夜一人信步到河邊,在這沒有他人的時候,他的麵上立即顯得嚴肅而寂寞,象又換了一人似的,在暗淡的星月之下,他緩緩步往上遊,於半裏外的臨水之處,就著一株大柳樹下,背靠著樹幹席地而坐,兩眼望著星星,孤獨的默默出神,其內心不知想著什麽淒涼的往事,不時還發出輕微的歎息。


    初更後,四野萬物無聲,緩緩的流水,悠悠的奔向東方流去,不時飄浮著落葉殘花,逐浪起伏,悄悄的流過他無視的麵前,一批消失,一批又來,暗示著人生無常,年華無再,匆匆如花落水流……正當他悠思愁然之際,沿河走來一個少女,立即驚醒他的知覺,恐怕被人發現他的寂寞孤獨似的,故意信口念道:山前山後幾村莊,溪南溪北兩鞋霜,樹頭樹底河邊上,冷風帶來何處香,忽相逢,緇袂稍裳,酒醒寒驚夢,笛鳴春斷腸,淡月昏黃……”


    “格格!”少女嬌聲笑出,叫道:“太叔相公,你怎把‘樹頭樹底孤山上’竟改成了‘河邊上’呢?”太叔夜回頭故作愕然一怔,繼而籲口氣道:“原來是白梅姑娘,哈哈,巧極了,剛才我想起元朝喬吉所作尋梅詞,誰料姑娘恰名叫白梅,因為我現在河邊上,所以將孤山改成了河邊,真是人、事、物、時,恰到好處,豈不太巧了。”


    白梅輕聲笑道:“太叔相公隻怕不是尋白梅吧——太叔夜起身笑道:“我口中明明念的是尋梅,而當時也隻有白梅呀,我決不是吟春、吟荷啊。”白梅伸手按他坐下道:“你心中既沒有春與荷,但今夜你卻在賞月啊,可惜頭上的月不能解語,解語的還沒有來呢!”太叔夜知道她指的月香,搖頭道:“月太清淡,不如梅香。”忽然兩聲嬌笑起自下遊,立將白梅驚得不敢接口,輕聲道:“春枝與雅荷找你來了。”她說完飛身離開,隱蔽於柳林之內。


    太叔夜暗暗好笑,注目下遊,隻見春枝與雅荷閃閃而來,立即朗聲招呼道:“春姑娘、雅姑娘,你們玩得什麽這麽開心啊?”春枝的嬌聲首先笑道:“哎呀,原來你躲在這裏呀。”雅荷接口嬌聲道:“大概是獨自踏月尋梅吧,我說呢,連影子都沒有見到啊。”太叔夜朗聲笑道:“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春枝驚聲道:“啊呀,原來是個花花公公子!”


    雅荷道:“不是花花公子,哪能變成飄流浪子,表麵看來忠厚老誠,豈知竟是個壞蛋。“太叔夜跳起笑道:“有花當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技。我是從不放過機會的老內行!”說著一步步向二女走去,隻嚇得二女拒又不舍,迎卻心虛。


    忽然太叔夜故作諒詫的道:“二位妹妹,下遊有戎加和井貴來了!我們藏起來如何?”二女雖說是成熟思春,但卻並不淫蕩,聞言如驚弓之鳥,拔腿逃走如飛,似怕戎加與井貴發現,又似有逃脫太叔夜之勢。太叔夜一見忍悛不禁,幾乎笑出聲來。然而,他這撒謊不要緊,甚至還多驚走兩個人,這兩人一個白梅,另一個卻是暗盯春枝和雅荷的月香丫頭。


    其實,下遊確是有兩個人,而且離得很近,但卻早就到了,太叔夜和白梅說話之始藏在暗中傷聽,那是尹玉姬和海珊珊,她們來是追著白梅來的,她們這時笑得直流淚。還不止此,柳林深處還有個神秘人物在窺伺,甚至也是少女,而她卻聽得笑出聲來,好在還沒被人察覺,顯然是遭太叔夜的聲音蓋住了。海珊珊一拉尹玉姬離開後道:“玉姐,他真是又頑皮又聰明!”


    尹玉姬笑道:“這三個死丫頭也真是,非好好的教訓一頓不可。”海珊珊搖手道:“玉姐,不要教訓她們,隻要不越出禮教,象這種情形無關府上名聲的。”尹玉姬道:“阿夜絕對是不會的,怕就怕戎加和井貴二人,他們是大老粗,肚子裏毫無半油墨水,說不定會作出醜事來。”海珊珊道:“那就叫普哥以片麵方式警告兩個男的罷,最好勿使四個丫頭知道,否則不羞死才怪,我到喜歡這幾個無拘無束的丫頭。”


    尹玉姬笑道:“得啦,姐姐依你辦法還不行嗎?”正說著,迎麵看到齊家姐妹有說有笑的走來,齊雲彩一見輕笑道:“好啊,你兩個出去賞月,竟連招呼都不打一個呀!”尹玉姬笑罵道:“誰叫你們象懶貓似的躺下就不動了。”五女在這邊笑罵不住口,另一麵卻響起數聲男子的哄笑,齊白玉道:“哥哥們和普哥練劍,我們去看看。”


    五女走過不久,原地現出太叔夜的身影,他默默無言的立了一會,舉步朝西行去,及至一座石山上,突覺有點異樣,他深沉的故作不察,順勢朝一塊岩石上坐下。時間快到二更,月色較前明亮,涼風一陣陣的輕歡,野花的芬芳更濃,這靜寂的深夜裏,使人有出塵脫俗之感。忽然白影一閃,太叔夜的身前霍的降落一個全身像雪的人來。他仍舊裝作出於意外,哎聲驚起,連連倒退,愣愣的立於四丈之外。


    “你的名字可是雷歡?”白衣人問出這話後,麵上白紗裏忽現兩道炯炯神光,太叔夜眼睛睜的大大的,好象有聽不懂的意思,呆呆的道:“白衣大俠,你問誰?”忽然一聲輕笑銀鈴似的出之於白衣人之口中,暴露出她的男女之分:“你聽不懂?”接著她指出太叔夜的偽裝。


    太叔夜沉著的歎口氣道:“久聞白衣大俠神秘至極,連男女之別都無人弄清,今夜可被我太叔夜首先知道大俠是姑娘啦。”白衣人的眼光自始至終沒有離開他的麵上,點頭道:“我是女的,但沒有用兩個姓名!”太叔夜拱手道:“白衣女俠,你是有何指教?”


    白衣女俠冷笑道:“你裏麵少了一套白衣!”太叔夜哈哈笑道:“在下未曾穿過白衣,當然裏麵沒有白衣啦!”白衣女俠輕笑一聲道:“現在沒有抓住你的把柄,自然說你不過,可能你知道我不願和人打架,否則我今夜非迫你動手不可,十招之下,哪怕你不露出原形,不過,你別裝得太久了,總有一天,在無可奈何之下,我會找你印證兩手武功的!”


    太叔夜道:“女俠全給誤會了,在下與姓雷的根本毫無關係,憑在下這點武功,哪還容女俠印證動手之餘地,在下隻怕連一招都接不住呢。”白衣女俠轉身走了丈餘,忽又回頭道:“那時再說罷,不過,我得警告雷歡一件事,他想打入武林王齊秦威的家裏是非常危險的事情!姓齊的武功並非傳言那樣簡單,一般說他僅較偽懦,伏豸等三大謀士為強,那隻是傳言而已,實際上他的武功深不可測。雷歡要想報仇.除非將天涯客的遺學全部得手,否則就別想找齊秦威動手。”她說完一閃而去,留下太叔夜一人站在那裏發呆。


    良久,他似又聽到了什麽,歎口氣道:“可惜我和姓雷的不認識,否則通個消息給他豈不是好?”他一麵說,一麵往古廟方向行去.及而廟前,忽聽尹忠叫道:“兄弟,你到那去了,快要到四更啦。”


    太叔夜道:“大哥隻管休息,我在外巡查四周的動靜?尹忠伸手拉住他道:“我們有這麽多高手一道,那還要有什麽巡查,快睡罷,養養精神,明天還要趕路呢。”太叔夜見他關懷忽而激動的道:“大哥,你也得早點休息!”二人進入廟門,隻聽得廊下鼾聲大作,戎加和井貴竟睡得象死豬一般。


    第二天尹普仍叫太叔夜在前先行,尹玉姬見他牽出黑麒麟時立即叫道:“阿夜,我有一件好事要告訴你。”太叔夜聞言大驚,暗忖道:“昨夜之事業已被她看到,聽口氣她是要將那個丫頭許配我,這怎麽辦,拒絕難出口,答應更不行。”


    尹玉姬見他麵色不對猜想他心中一定有了誤會,忍不住格格笑道:“阿夜,這是喜事,為何還發呆啊?”太叔夜越聽越覺得緊張,半晌說不出話來,竟如麵臨強敵,結結巴巴的道:“小,小姐……我……小的有……什麽喜事啊?”


    尹普道:“你今天怎麽了?海小姐請我們作證人,人家要認你作義兄呀,難道你還不願意?”太叔夜暗暗鬆了口氣,立即笑喜喜的道:“那怎麽當得起,小的太高攀啦。”眾人見他麵色立變,齊聲哈哈笑道:“小的,小的,誰將你看成小的。”


    海珊珊再不讓他開口,加飛走近,甜甜的向太叔夜叫聲哥哥。太叔夜確實非常喜歡她,伸手拉住她道:“珊妹,我這窮哥哥沒有一件象樣的東西贈給你作紀念怎麽辦?”


    眾人見他尷尬至極,引得又是同聲大笑.尹普道:“我爹贈你這匹黑麒麟正好派用場,你就轉贈給珊妹吧。”太叔夜豁然想通似的應聲道:“謝謝公子提醒,我義妹生得有這樣漂亮,真好,美人、名駒相得益彰,好極了,我將來還要替地物色一把寶劍,那就更完美啦。”海珊珊噘嘴道:“我不要.免得你美人、美人的亂叫,這哪還象個作哥哥的樣子?”大家哄然嘩笑道:“妙!好!”


    太叔夜樂得笑嘻嘻的,送過韁繩道:“妹妹,下次不說,下次不說,你還是收下吧!”海珊珊格格笑著接過道:“恕你這一次吧,下次可得小心了。”尹忠牽過珊珊那匹馬道:“兄弟,這年頭哥哥最難作,你知道嗎,哈哈……”太叔夜飛身上馬,環視眾公子一眼笑道:“作哥哥的多著呢,我這個新進人員並不孤單,今後好好學習就行啦。”海珊珊見他揚鞭馳出,立即上馬前追道:“哥哥等我。”


    尹玉姬似卸除了一件重大心事,遙聲嬌笑道:“珊妹,昨夜的事情還記得嗎?好好看住阿夜呀。”昨夜的事情眾人不知道,隻有幾個丫頭聽在心中,咚咚直跳,齊家姊妹擁來問道:“什麽事?”尹玉姬嬌笑一聲,飛身上馬道:“這事極為機密,不可向外人道。”說完催馬如飛而去,引得齊家姊妹紛紛上馬追問。男子們心粗,雖有點什麽名堂,但卻聽完就算了、尹晉道:“動身吧.大家別相離太遠了。”


    海珊珊的黑麒麟是馬中之王.這幾天在太叔夜訓練之下,靈巧更加進步,海珊珊的急催之餘她不怕趕上太叔夜的坐騎,竟在瞬息之間還超過兩箭之地,太叔夜怕她出事,奮力催馬緊趕,大叫道:“珊妹妹,千萬別單人獨走,黑麒麟是寶駒,恐防邪魔動手搶奪。”海珊珊一時高興,更加催鞭不停,太叔夜的叫聲竟充耳不聞,暗想道:“你的武功不見得比我強。”


    太叔夜一見不妙,不知她搞什麽心機,那匹普通良馬竟被他催得蹄不著地,其速之疾,大有趕上黑麒麟之勢。一個時辰之後,居然被他追上了。海珊珊回頭一看愣愣懂懂的道:“哎,哥哥,你那匹馬也不錯呀。”太叔夜見她放慢了坐騎,出口氣道:“你還說哩,幾乎趕脫我的氣啦!”海珊珊笑道:“急什麽?我不會馳得太遠啊。”太叔夜策馬走個並排道:“今後要聽我的話,你也不小啦,江湖險惡日趨緊張,一不小心就有生命之危,尤其是你們女孩子,清白名聲,比之生命更為重要。”海珊珊見他麵色嚴肅,硬是兄長之態,目光陡見威芒,心中突感悚然,點頭道:“哥哥,我一切都聽你的。”


    太叔夜歎口氣道:“初結兄妹,我不應該對你嚴厲管教,但名份既定,你我禍福就有關連,我是孤人一個,本來將生命視如草芥,今後有賢妹在我身邊,那就又當別論了。”海珊珊見他言出淒涼,不自禁的咽聲道:“哥哥,我有爹媽你知道嗎?今後也就是你的爹媽一樣。”太叔夜點頭道:“你的身世愚兄早知,不過,你不可不告遠遊,好在現有愚兄照顧你,否則誰管你的生死安危。“海珊珊聞言暗暗慚愧,但又感覺非常幸福,忖道:“我這次不出來,怎能有這樣一個好哥哥啊。”想著問道:“阿哥,你今年十八歲多一點是嗎?”


    太叔夜問道:“你怎麽知道的?”海珊珊嘻嘻道:“尹叔叔說的啊,你的病不要緊吧?”太叔夜道:“時發時愈,發時無期,或一年,或一月,好在發作不會大久就可。怕就怕發作時遇到危險地點和緊要關頭,否則臥個一天半天也就沒有事了。”海珊珊歎口氣,憐惜地道:“今後我守著你就不必怕啦。“說著忽然又想起一個問題道:“阿哥,我昨天看到一件驚人的事情,可惜你走開了。”太叔夜似有所悟,問道:“什麽事?”


    海珊珊道:“是我追你不著時,遇上我的無名姐姐,後來才知她的名字叫雲霓,以往都不肯說,我和她同時發現那神秘無比的白衣怪人竟和武林王齊秦威的兩大謀士火拚,結果兩大謀士不敵逃走。後來我們還發現那穀中竟死了兩個人,經雲霓姐姐認出,說還是武林王的重要人物呢,判斷是白衣怪人殺死的啊。”太叔夜談談的道:“你將這件驚人消息告訴武林王子女沒有?”海珊珊招頭道:“沒有,連一個人都沒有說,隻告訴你呀,因為你是我哥哥啊。對別人說還有嫌疑呢,勢必追問我無名姐姐的來路呢!”


    太叔夜高興的笑道:“妹子這一著有見識,愚兄沒料到你能有此周全的思考。啊!對了,凡事都要細心,大小事情非三思而行不可。”海珊珊受了他的嘉獎,心中快樂極了,輕笑道:“我也有十六歲啦,你還當我是小孩子嗎!嘻嘻……”太叔夜點頭道:“你真懂事了,珊珊,我們到前麵看看,好像這條路越走越荒涼。”海珊珊見他衝出去,退出說道:“距子午嶺隻有二十幾裏啦,這條路我走過,從此進入山區,道路自前麵一裏地向左去,我們要走小路上山。”太叔夜想不到她走的地方還真不少,立即讓她馳在前麵道:“你既熟悉,那就帶路罷。”


    海珊珊馳騎超過後隨問道:“阿哥,我那無名……嗯,現在要叫雲霓姐了,你見過沒有?”太叔夜搖頭道:“沒見過,長得像個什麽樣子?”海珊珊鄭重的問道:“尹玉姬和齊家姊妹漂不漂亮?”太叔夜道:“夠美!”海珊珊搖頭道:“那就無法和雲霓姐姐比較,他們四個人的優點加起來都不能湊成我雲霓姐姐的麵貌和身材之美,說真的,我是沒有言詞形容她的美麗,可惜就是太神秘了些!”太叔夜笑道:“你將她說成天仙一般,我才不信世間有那樣美的人物。”海珊珊道:“你不信?總有一天使你見了會發呆的。哎,昨夜你還逗那幾個丫頭哩!”


    太叔夜哈哈笑道:“好戲都被你們看到啦……”他說到中途一停,突然道:“珊妹,趕快策馬上山,到第一峰上等我。”海珊珊道:“什麽事?“太叔夜道:“有人在右麵山穀火拚,你不要去。”說著一帶韁繩衝向右麵。海珊珊哪能讓他單獨行走,帶馬追上道:“不中,我要跟你一同去!”太叔夜大急道:“你……”他知道阻止無效,勒馬厲聲道:“珊妹,你要去就得依我幾句話!”


    海珊珊突見他嚴厲之極,頓時打了個寒戰,點頭道:“你是我的哥哥,說什麽我都答應,就是你不能阻我跟隨!”太叔夜道:“凡我所作所為的事情,哪怕是最壞的。你都不可向人說,甚至在爹爹媽媽麵前!”海珊珊見他越說越嚴厲堅決的道:“我完全答應!”太叔夜道:“那就謹慎記著,這絕對不能當兒戲!”


    海珊珊揣摩事情非常嚴重,便表示決無問題,問道:“你要做什麽?”太叔夜道:“你將兩匹馬藏入正麵樹林內,回來我再告訴我如何行動。“海珊珊依言行事,未幾縱回道:“那地方非常隱秘,沒有人能看得出來。“太叔夜指著右麵小徑道:“那座石崖下麵是個深穀,你不要露麵藏到那崖上去看,等事情完了之後可能你會悟出些什麽東西。”


    海珊珊心中雖是疑團重重,但不敢再問,聽罷立即拔足就往上飛縱,穿過幾處險峻之後,當前就是石崖,忽聽崖下陡起隆隆大震之聲,隨即找個掩蔽之處,伸頭事後穀內看去。穀深約七十餘丈,中間竟有一坪寬廣約十畝的草地,這時正打個塵土大起,叱聲轟轟,注目之餘,她不禁驚異喃喃道:“原來是八個武林王的高手在圍攻三個老道。”


    突然,她又大吃一驚,暗忖道:“那三個老道長是武當據三老啊,為何與武林王的高手發生凶鬥呢?”還未想完,突見穀內白影一閃,鬥場旁利時出現一個全身如雪的怪人,耳聽他發出陰陰冷笑道:“武林王齊秦威的防謀,今天被我看清了,武當派原來是他暗殺的第一對象。“海珊珊聞言大驚,忖道:“爹爹曾經也是這個說法,豈知齊秦威真是麵善心毒之人!”喃喃自語中,突見白影如飛閃動,刹那衝進鬥場,頃刻之間,一聲聲慘叫連續發出,齊秦威的八個高手竟在頓時中全部橫屍於地。


    海珊珊直看得冷汗直冒,暗道:“這白衣怪人真個厲害之極……”忖還未了,耳聽白衣人大聲道:“三位道長趕快離開,他們可能還有後援,此事最好暗傳於正派武林,今後要謹慎提防才是。”三個老道齊聲稱謝救命之恩,其一問道:“大俠名傳武林、正派莫不視為神靈顯聖。能否將俠名賜告貧道等?”白衣怪人揮手道:“我之一生,從不自道字號,三位道長快將從速離開吧。”說完白影一閃,刹時已失去了蹤影。


    海珊珊目送三個老道走後,穀中剩下八個死屍,正想離去之際,突覺背後有了異響,驚異的回頭一看,心情大鬆.悄聲道:“啊哥,你在哪裏?”太叔夜眼睛一轉,微微笑道:“我們快走,白衣怪人還未離去。”海珊珊聞言驚道:“你也看到穀中情形啦?”


    太叔夜道:“我就在你右側不遠,此事不可對外人提及否則嫌疑太大。“海珊珊點頭應是,立即隨他牽馬出林,太叔夜:“眾人還未到達,我們加緊趕路。”他催著海珊珊上馬後,領先揚鞭帶路,走小路,一口氣馳出十餘裏。海珊珊突然一指前邊道:“阿哥,那批人是誰?”太叔夜悄聲道:“前麵是武林王齊秦威手下三大謀士之一的暗三計胡明心,此人奸險多詐,小心應付,後麵十人是他率領的十大高手。”海珊珊仔細一看,在雙方漸浙接近中,認出確實不錯,忖道:“阿哥的內功,經這一比,可比我高強的多啦。”


    對麵十一騎馬人是從一處山角轉出來,胡明心一馬當先衝近,認出海珊珊時問道:“海妮兒,你騎的黑麒麟嗎?你旁邊這人是誰?”海珊珊還未出口,他後麵續到一個大漢道,“這是病王孫太叔夜。”海珊珊怕他們發生誤會,立將遇到太叔夜的經過說出道:“他是尹叔叔救回家的,而且救過齊白玉組姐的性命,現在是我的義兄。”


    指著黑麒麟道:“這名駒是尹叔叔贈給我義兄,義兄又轉贈給我。胡叔叔,你老帶這多人去哪裏?”胡明心聽她一口氣說完之後,點頭道:“這就難怪了,你們到哪裏去?”他不說反問,海珊珊一指來路道:“齊家哥哥姐姐和尹家兄妹快來了,我們是在領路的。”胡明心聞言道:“你們這一批去什麽地方?”太叔夜接口道:“這位可是胡前輩?我們不知要去幹什麽,開始是說打獵的,現在情形不對,可能是公子們另有打算。”


    胡明心緊緊注視他兩眼道:“你在江湖上稍有點經驗,難道看不出來?”太叔夜拱手道:“晚輩初出江湖,哪能看得出公子們的動向。”胡明心陰陰笑道:“那隻是明知不說而已,久聞你形蹤飄忽,字號響亮,難道甘心為善人護莊?”


    太叔夜哈哈笑道:“尹莊主善名滿江湖,關洛三劍尹忠尚且屈意侍候,晚輩又算得什麽,知遇之恩,拯救之德,哪有不報之理。”胡明心一看另九騎達時趕到,哼聲道:“在我麵前休想敷衍。你豈是關洛三劍那般光明磊落,這且不談,你在近數十裏內一定有所發現吧?”


    太叔夜牙根一咬,忍氣搖頭道:“沿途毫無所見。“海珊珊忽然反手指道:“齊家哥哥都來了,胡叔叔有話請問他們吧。”胡明心一帶韁繩拔馬衝出,後隨十人緊緊跟去,海珊珊哼聲道;”你們神氣什麽。撞上白衣怪人都得去死。”太叔夜道:“珊妹小聲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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