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叔夜以無上神威逼得“伏豸”牛獨魂飛魄散。漸漸走近他的麵前,竟使牛獨全無絲毫抵抗意識,不知他用了一手什麽武功,在牛獨的頭頂上撫弄半晌,既不殺他又不淩辱,過了一會與雷不同相伴離去。


    第二日,昆明城一清早就傳出兩大轟動武林的消息,簡直是無人不知,傳播之速無與倫比。第一是(武林重整紀律);這一點竟得到武林同聲歡呼,三大勢力競也默認不違。第二是名震武林的伏豸牛獨,竟於一夜之間變成瘋狂!逢人就大喊大叫,自訴十六年前與人同謀誅滅鎮邪大俠雷聲厲一家大小的經過!這又使武林歎為奇聞!


    消息傳出的第四日,居然有人發現一場難以使人相信的武林人物拚鬥,引動了數百高手趕去參觀!人物是瘋人牛獨和暗三計胡明心.這兩人凡屬武林人物都很清楚,誰不知他們是屬武林王齊秦威的三大謀士之一,甚至知道三大謀土又是金蘭兄弟呢!奇聞不止於此,在數百觀眾的心裏,胡明心的功力通常認為與牛獨不相上下,然而在那場碰鬥之下,人人都看出胡明心竟較牛獨差得太遠!雙方接觸還不到一百招,胡明心竟被牛獨打得走頭無路。


    當激烈火拚之時,去參觀的漸漸越到越多,地點竟就在滇池之畔,這時在群豪絡繹中有兩老者邊行邊談,及到打鬥之地.又有一個老者從人群中擠到招呼道:“南宮兄和諸葛兄這時才來?”這兩老者就是破斧蒼樵南宮甫,三斧大將諸葛尚,二人聞聲,同時點頭招呼道:“拓拔兄早到了!”此老就是關東大俠拓拔仇,聞言歎道:“險些不能看到二兄了!”二人聞言驚道:“兩日末見,為何出此不吉之言!”


    關東大俠拓拔仇歎聲道:“前天在下與雷不同赴海老處欲將幾張未曾送出的武林貼退回,豈知海老處竟已人去樓空,留條上說明大會不必召開,隻要接到的人不回書反對就行了。其實我也知道這點,詎料就在退出三山獵叟管公茅屋之際,突然發覺有人跟蹤。在下和雷大俠一見情勢不對,立即分開隱避,之後,雷大俠不知有何遭遇?而在下卻被西天大師那妖僧緊緊強追迫。論功力,在下那能是他對手,全仗輕功不弱於那妖僧竟存脫身為上,豈知禍不單行,在下一時不察,竟被逼到一座絕穀之內!”


    二老見他目注四周,同時搖頭道:“他們都在全神觀鬥,沒有誰來聽我們的。”關東大俠點點頭,接道:“那時在下自料難免一拚,且知生死就在頃刻之間,於是決定舍死一鬥!”


    他還是怕人聽去,又朝外界掃視一眼,破斧蒼樵南宮甫性急,插嘴道:“結果怎樣?”關東大俠拓拔仇豎起拇指道:“一等一的後起之秀!”二人聞言一愕,拓拔仇接道:“就是九大異派中頂尖高手,姓太叔名葉。二兄,他還叫我前輩哩。後來知是病王孫太叔夜的拜兄。”


    南官甫道:“結果呢?妖僧與他打成平手?”拓報仇高興地哈哈大笑道:“可惜妖僧逃走了。”諸葛尚詫然道:“沒有交手就逃?”拓拔仇聳聳肩,神秘的輕聲道:“那妖憎臨逃還射出一口紅箭!”


    二老會意,驚愕的駭聲道:“被打得吐血而逃!”拓拔仇點點頭道:“那還是在下阻住太叔葉去追哩,否則哪能逃得脫!”南宮甫歎聲道:“如不為了正義,我們這批老而無用的真該退隱林泉了!”突然一聲狂吼起自鬥場,立將三人目光引去,諸葛尚悚然叫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突聽一人如飛走近道:“胡明心也瘋了!”三人見他走近,認出是磊落先生韋凰鳴,拓拔仇踏出迎上道:“韋兄,到底是什麽道理?”韋凰鳴聞言一怔,問道:“三兄投留心?”


    南宮甫接道:“我們在談話未注意。”


    韋凰鳴歎道:“胡明心不知被誰在暗中弄了手腳,剛才遭到牛獨一掌推進觀眾當中,其實並末受傷,但再衝出便成瘋態!”諸葛尚突叫道:“分開了,啊!是武林王齊秦成親自到了!”鬥場上確實已多出一個外表慈祥的老者,隻要是江湖上有點名聲的人,誰都認得他是三大勢力之首的齊秦威,他一出手就將兩個瘋人隔開,奇在不知他如何到場和如何出手的。


    數百高手目睹,人人驚駭莫明,部分人卻大聲歡呼,顯然是三大勢力的同路人。牛獨、胡明心雖已停手,但仍摩拳擦掌,似有再鬥之勢,奇在對齊秦威視同從不相識之人!這時齊秦威恰好立在兩個瘋人之間,神情嚴肅而尷尬,他有莫明其妙之感,但卻看出倚為肱股之重的多年助手已失去理智,旁觀的見他一到,刹時紛紛離去大半。南宮甫一見情勢不妙,立即道:“二兄快走,在場的僅存三大勢力一批爪牙。”


    四人不敢奔荒郊,立即朗昆明城方麵緊趕,及至十餘裏時,忽見林旁走出雷不同來,後麵還魚貫走出三好友東門遊、南門歸、西門隱及三大鏢局總局主葉冬綠、朱成功、江浩,最後還有袁靈、尹忠、長孫文、尉遲武等。眾人會麵後打過招呼,無暇閑談,齊往城內奔去。關東大俠拓拔仇搶到雷不同身旁問道:“老弟,那夜你沒遇上敵人?”雷不同不便說實話,點點道:“幸能避脫!”


    拓拔仇立將己身遭遇說出道:“老哥哥我幾乎完啦!”雷不同問道:“我們這批還少了幾個人呢?”賽悟空袁靈就近接口道:“我忘了告訴你,海老與三山獵叟管老有事去了!”


    大家進城後,即由袁靈帶路,轉到翠湖旁邊落店。飯後,袁靈和雷不同向眾人說明要外出有事,隨即走出店門,轉過幾條街道來到北門口一條小巷之內,二人似在找什麽門戶,袁靈道:“就是這條巷子吧?”雷不同道:“你聽清楚沒有?海老和管老怎會在此呢?”袁靈點頭道:“地點不會錯,不知是哪一家?”雷不同道:“沒說留記號?”袁靈道:“海老一生神秘無比.與你各有千秋,他怎會展出蛛絲馬跡呢!”


    雷不同想想也有道理,一指西麵巷口道:“我們往前麵找找看。”二人剛走不遠,忽聽背後有人喊道:“二位當心!”聽音甚熟,同時回頭,卻未見到熟人。袁靈突然道:“雷兄留心,蓋世劍餘龍祖來了!”雷不同眼見一個高大人物從另一條巷口轉出,方向卻正朝背後麵來,悄聲道:“他已看到我們了,避必遭其懷疑,袁兄,我們照常前行,剛才告警的是三山獵叟管老的聲音。”


    二人不再回頭,立朝由麵前行.沉著的態度,沒顯出半分緊張之情,唯四隻耳朵卻全神留心背後。餘龍祖出現在僻巷之內,明顯的並不平常,在發現袁靈和雷不同時,當時尚無所謂似的,及至雷、袁二人快到巷口時.突見其大步追上前去。雷不同首先聽出有異,立對袁靈道:“袁兄,咱們向右,他已追上來了!”袁靈道:“他敢在城內向我們生事?”


    雷不同搖頭道:“三大勢力對官府毫不在乎,他們從不講道理的。”


    袁靈估計兩人的功力確非人家敵手,於是加速奔上大街,立朝人群內穿去。雷不同緊緊隨其身後,回頭一看,不禁暗叫厲害,他看出餘龍祖竟是死盯不舍。袁靈忽然道:“雷兄,我們和他作競日之遊吧,看他在大街上能跟多久。”


    雙方在人群中繞了一條大街,雷不同已感有點不耐,暗對袁靈道:“袁兄,引起不少武林注意了,看勢我們已擺脫不了他了。”


    袁靈道:“分開來走如何.他隻能盯上一個。”雷不同道:“這主意不錯,袁兄請朝前走,讓小弟纏住他。”袁靈立即反對道:“哪有這個道理,雷兄先走,餘龍祖的目的是在我身上。”雷不同哪能舍他自救之理,正想催他快走之際……忽然一聲輕輕的傳音入耳:“叔叔快同袁靈出城,落荒而奔!”


    雷不同聞言大喜,立將計劃告知轟靈,袁靈似亦得到傳音,點頭道:“是白衣大俠的聲音,我們有救了!”雷不同聞言一呆,暗忖道:“歡兒竟用另一種聲音傳給他了!”二人會意之下,暗提內勁,腳步加快一倍,不問方位,立朝城外奔馳。


    蓋世劍餘龍祖一見二人舉動有異,內心的懷疑立刻加深,盯得更緊迫。雷不同剛出城門,大聲道:“袁兄,我們全力前進!”這一舉動不由引得餘龍祖己確定某種事情是出在二人身上似的,態勢上毫不避人發現,目無旁顧,神情嚴肅非常,始終不放鬆對前麵二人的視線。


    昆明城裏武林人物廣集,江湖人物的敏感莫不超人一等,隻要一人看出情勢可疑,刹時風聲傳出,立有大批躡跡窺伺。前麵雷、袁二人已到荒郊,舉目見山陵起伏,似心有未定,仍然狂奔不停,及至一座林前,突見樹隙中約有一白影閃動。


    袁靈一見大喜,輕聲道:“白衣大俠在林內,我們就在此等他追來罷。”雷不同刹住衝勢,回身注目,隻見餘龍祖如天神般撲到十丈外。袁靈縱身登上一株古樹,橫坐巨技,麵朗餘龍祖怪聲大笑道:“餘幫主,閣下竟也有荒郊散步的閑情?”


    餘龍祖沉哼一聲,立足在五文之外,一指雷不同道:“雷兄因何避忌本人?”雷不同縱聲豪笑道:“餘幫主認為雷某是懦弱之輩?”餘龍祖嘿嘿笑道:“那閣下何必狂奔出城?”


    袁靈怪聲接道:“城內人多耳眾,咱們有意引幫主到荒野談談。”餘龍祖怒瞪巨目道:“瘦皮猴,那你就談罷,本幫主還有點耐性。“袁靈一拍掌,震得古樹枝折葉飛.哈哈笑道:“到底是一幫之主,風度與眾不同,我說大幫主,閣下似有意盯我們二人而來?”


    餘龍祖似最討厭他這種態度,眉峰高聳一下,沉聲道:“昆明城武林雲集,相信二位比誰都更清楚是何原因?”這句話真使雷、袁二人同感一怔,雷不同接口道:“咱們隻知貴方三大勢力是為了白衣大俠前來捕風捉影。”餘龍祖嘿嘿冷笑道:“就憑那小子,還沒有這個影響力。”


    袁靈怪笑道:“餘幫主,這很難說,三大勢力表麵上雖統治武林,然而並未使武林中全部心悅誠服,白衣人現為不少武林人物心目中的祟拜對象,三大勢力的聯合聲勢,難免激發他們的潛在反抗之心而要暗地同聲支援,昆明城武林雲集,據在下淺見,何常又不是此中原因!依幫主高見,是否亦有同感?”餘龍祖縱聲厲笑道:“這非重心原因,也不放在餘某心上。”


    雷不同接通:“閣下緊迫我等,莫非與這問題有關?”餘龍祖大笑道:“除此之外,二位能使餘某看重嗎?”袁靈怪笑道:“大幫主想在我們身上找點什麽東西?”餘龍祖沉聲道:“本幫主不管你們如何裝做,相信寶物是在你們身上!”二人聞言,真正莫名其妙。雷不同正色道:“餘幫主,你先說是何寶物?有何用途?”


    餘龍祖嘿嘿笑道:“本幫主量你們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如不點破,你們是不會死心的.原來你們還不知道寶物名稱和用途。”一陣陰笑後,又道:“你們所得那座玉石雕成的樓閣,名叫玉雕瓊樓,是當年天涯客和海角客合作雕成的寶物,傳言裏麵藏有這兩大奇人的精華武學在內,你們如果自認可與本幫為敵,那就在這荒郊印證一場,否則就請交出寶物,本幫主看在雙方以往無仇,決不傷害二位一發一毫,時間無多,快請商議,或鬥或交,兩選擇一。”


    雷不同挺身踏出一步道:“餘幫主,閣下不認為有點盲目舉動?”餘龍祖嘿嘿陰笑道:“寶物是被一個無名武林人物得到,其武功差勁尤可,而且是個目不識丁的窮光蛋,竟以十兩銀子給出賣了,買主是一位商人,此寶又由關外轉到蒙古,再由蒙古轉到新、康等邊境,事情秘密傳開,近聞各邊疆及海隅武林追悉,最後得主就是昆明城的東升當鋪。昨天在東升當鋪,老板遭人暗算,於是寶物無下落,因此,故凡在昆明的天下武林都有嫌疑,今天本幫主發現二位見我就跑,嘿嘿……”


    二人知道他陰笑中藏的是什麽意思,袁靈接口道:“餘幫主,閣下覺得我姓袁的和姓雷的生平如何?”餘龍祖正色的:“信、義二字,沒有人說壞。”袁靈道:“我們說沒有得到寶物,閣下是否信得過?”


    餘龍祖注視二人良久,點頭道:“本幫主深信不疑。”雷不同接口道:“那閣下還有何說?”餘龍祖猶豫一陣後,真的揮手轉身道:“希望二位永守令譽。”雷不同一見餘龍祖去遠.不由歎聲道:“此人雖凶狠出名,然而卻無陰謀詭詐之心。”袁靈鄭重道:“無怪天下武林齊集昆明.原來竟有這樣一件大事。”


    忽見林中走出兩個老者,其一接口道:“此事老朽已知三日.唯未道出!”雷不同看出是海天察與三山獵叟管易同來,立即道:“二老跟蹤餘龍祖而來的?”管老頭嘿嘿笑道:“老朽等是白衣人指示在此與二位會麵的。”


    袁靈道:“白衣大俠走了?”海天索道:“又跟蹤餘龍祖去了,如不因玉雕瓊樓之故,餘龍祖剛才就難逃一次重創。”


    二人聞言這才知道白衣人未曾出現之故,雷不同道:“海老對玉雕瓊樓有無一點蛛絲馬跡?”


    海天察搖頭歎道:“風聲未傳開時,或許易於著手,現在鬧得滿城風雨,得寶的那位就算是毫無經驗之人也不敢露麵了。二位不明剛才此刻的情況.餘龍祖那篇話已被四周數十名高手聽走了,目前昆明城定己鬧得雞犬不寧。”


    袁靈道:“海老約我老袁請雷大俠到僻巷有何指示?”海天察道:“二位請隨我來,到時自會明白。”他暗朝二人示意,眼向四野轉動,雷、袁二人會意,知道四周仍有窺伺之人.立即住口不言。三山獵叟管易道:“咱們進城罷,今後要展開明查暗訪工作啦。”


    雷不同和袁靈緊緊跟著二老進城,於街上的人群中,不時發現一些神情緊張的麵目,似都有一種神秘的感覺,心中很明白.那些無一不是武林人物,也無一不是為了玉雕瓊樓在搜索可疑的對象。袁靈暗暗向雷不同道:“二老仍舊是往僻巷。”雷不同注意背後一眼,見沒有可疑的人物追來才接口道:“可能是有重要事情。”海天察悄聲道:“二位快!有人自前麵轉過來了。”二人不等他話落,縱身趕上,同時閃進門內。


    管易早在門內等候,一見三人人內,立即將門關閉,領頭先行,直奔左側一道偏門悄聲道:“這是一座廢宅,為老朽故交府第,裏麵全無他人。”雷不同見他穿過幾處庭院,來到最後一間秘室中。海天察讓二人休息一會,隨即搬出幾盤吃的,一罐酒,飽飲足食之後,指著一扇門內沉聲道:“雷老弟和袁老弟,你們到那房中去看。”


    袁靈不問何事,首先走去,推門進內觸目不覺一驚,回頭隻見雷不同也目瞪口呆,駭聲道:“這屍骨是誰?”雷不同低下頭,仔細察看死者麵目,鄭重道:“這人在下認識,是嶺南黑道上有名人物,他叫刁柳陰,專門幹黑吃黑的事,江湖上稱他為黑心狼。不知因何死在這廢第之內?”


    二人退出後,袁靈朝海天察問道:“老頭子,這是怎麽今回事?”海天察鄭重道:“這人就是殺東升當鋪老板之人,玉雕瓊樓就是落在他的手中,昨晚老朽與管老兒剛剛查出他的線索.及至遲到前麵巷口時,此人竟遭同伴下了毒手,我們聞到慘叫聲時,此人已屍橫在地。”


    雷不同道:“此人海老必認得?”海天察點頭道:“刁柳陰的內功不弱,稱得上一流高手,就因他內功不弱的好處,臨死還迸住一口餘氣,在地下劃了幾個字,那是‘害我者海蛇,古樹精,半隻手!玉樓落人三人…’”很明顯,他字雖末寫完,但意思已明,玉雕瓊樓是落入以上三個下流江湖字號之人無疑。”袁靈道:“這三個人的字號從未聽人說過。”


    正在這時,突聽一聲笑傳進四人耳中。“四位施主明知有人暗聽,盡往摸不住邊際上去扯。”落音未盡,立從門外閃進一人,海天察首先認出,沉聲道:“無禪大師武功越來越深了。”他口中說著,心裏忖道:“這邪僧確實不比當年,竟能使我毫無所覺。”進門的是個凶厲無比的光頭和尚.年紀估計有八十餘歲,穿一身八封式的道抱,真有僧道難分之感,隻見他手持錫杖如柱,往地麵咚的一搗,嘿嘿笑道:“海施主好記性,競還認識貧衲。”


    管易、雷不同、袁靈三人看出海天察麵色不對,都知來人是個非常厲害的人物,莫不提起內功慎防意外。老和尚緩緩走過來道:“海施主,寶物你是否故布疑陣暫且不談,當年那一劍之仇今天應該了結啦!”雷不同挺身立起道:“大師與我雷不同素一麵之交,希望大師就對在下賜幾招罷。”


    無禪和尚傲氣十足,嘿嘿笑道:“拔劍罷,別耽誤佛爺和海施主的時間。”雷不同正當拔劍出鞘之際,突然海天察喚住道:“雷老弟住手,這是老夫的事情!”他那清瘦的身子在語落中奇速閃到雷不同身前,竟一掃已往那蒼老之態,順手自雷不同手中拿過長劍,回頭道:“老弟,老哥哥的功夫,你恐伯還沒見過吧?”


    雷不同退後朗聲道:“你老深沉似海,難得輕露一式半招,小弟無緣得見。”三山獵叟管易一步踏到雷不同身前,說道:“老弟,今天你要有想像不到的發現了。”袁靈這時已跳到桌上蹲著,姿態之妙,名不虛傳。


    海天察與無禪凶僧對立未動,雙方的眼睛凝視著對方,似誰也不敢先動手,良久,無禪沉重的向右移動一步,海天察似知其有某種舉動,亦迅速向右跨出一步。無禪凶憎見他照樣,心中似有不利之態,在向右跨了一步。海天察一步一讓,被動亦動,於是為了一步之爭,二人頓成繞房轉圈之勢。無禪凶僧在轉到第四個圈子後,麵上漸漸激成醬紫之色,濃眉高聳.巨目怒張,手中錫杖橫端胸前,雙手握得緊


    緊的,大有尋隙不得之慨。


    海天察右掌緊握劍把平胸,劍尖指向凶僧,左臂外張,三指扣訣,傳音射出精光餡焰。雷不同的武學雖未臻極頂,但卻有非常卓越的見識,一見暗自驚詫,傳音管易和袁靈道:“誰也末見海老使過武功,誰科竟是一位高深莫測之人。”袁靈己看得張口結舌,聽音一跳,立即湊攏到二人身旁,傳音道:“海老出身天人知,真不明武學何來。”


    管易道:“老朽與他混了一輩子,自十七歲開始,可說從未離開過一年,他出身不奇,那是少林派俗家弟子,唯在三十年前他才改變成非常深沉的個性,也自那時起,老朽雖不過問他的遭遇,但卻知他得異士奇人青睞過,然而就於那時開始,他在江湖上再未施過武功,今天是他三十年來的第一次。”


    雷不同道:“這凶僧又是什麽來頭呢?他怎麽與海老有過節?”管易眼看雙方越轉越快,深知開始在即了。接口道:“這事是在四十年前了,海老那時還不到四十歲,無禪凶僧未出家作和尚,二人為了各替朋友助陣而碰過一場大的,結果海老占得上風.一劍掃掉他大片褲擋,使他當著數十位武林人物丟人現眼。自此以後,這凶僧再未出現江湖,想不到四十年後的今天又出現了。”袁靈大叫道:“我們快退出門外.室內地方太小,派不上用場啦。”在三人剛剛退出之際,雙方的勁力頓將室內家具掃得木屑紛飛。雷大同歎道:“這是老袁見機得早,否則就隻有運功相抗啦。”


    三人雖在門外,然勁氣遭房壁所阻,有空隙自然外溢,門外仍舊非運內功抵抗不可,不然就休想觀鬥。一陣陣的轟轟之聲,隻展得屋宇嚓嚓作響,塵灰如霧,迷目難睜。耳聽凶僧吼聲如雷,似已運出全勁拚命,忽聽海天察沉聲道:“無禪.你落發出家那年老夫暗自思忖,隻認為你已收心向善,不料你竟投向雄獅派再練武功,這一套雄獅劍你雖用在杖上,但卻休想瞞過老夫眼睛。”


    此語一出.立使門外三人大吃一驚,耳聽凶僧吼道:“海施主.佛爺為報一劍之恥,哪能就此甘心,不錯,雄獅派現任掌門人吼地神君就是佛爺師兄,今天你還想活嗎?”


    海天察哈哈笑道:“老夫這套劍法如何,相信你認出不是當年那一套了。”厲聲接道:“佛爺早知你遇上一個無名異人,否則怎能是佛爺對手!”海天察大笑道:“你覺得仍非老夫對手嗎?”凶僧不僅感到仍非對手,而且感到房內施展不開,在焦急之餘,漸漸退到門口。


    海天察一見,立即傳音門外道:“你們趕快離開,惡僧有心逃走了,阻必遭其毒手!”三人聞言,立刻閃到兩旁,凶僧一見門外無阻,橫杖一掃,擋開海天察攻到之劍,龐大的身軀突朝門衝出,回頭大吼道:“海施主,不要離開此房,等會就有武林中人前來問你要寶。”海天察最怕謊造謠言,衝出沉聲道:“無禪,大丈夫報仇要明鬥,訛造是非豈算英雄?”


    凶僧陰笑道:“刁柳陰的屍骨佛爺與你們同時發現,雖知寶物不在死者身上,但誰叫你提到這房中來?嘿嘿,這叫做自找麻煩,恰好給佛爺耍耍,天下武林來向你糾纏不清,佛爺看你有沒有三頭六臂來對付整個武林高手。”海天察聞言大怒,持劍衝近凶僧,厲叱道:“那你就休想離開此房。”


    凶僧一橫錫杖狂笑道:“你我武學相差無幾,說出這話不知自量!”


    海天察一想不錯,要收拾他確不可能.眼看他就有離去之勢,心中立感不安,揮劍就待動手死拚……事出意外,正當這時,突然有人在房上接口道:“義父請停1”人影一閃,微風過,出現一人,海天察首先看清,大聲道:“孩子別動,防人發現你的行動。”來人竟是太叔夜,隻聽他恭聲接道:“義父放心,孩幾已察看過了,四周沒有他人。”說著攔住凶僧去路道:“此僧為武林王齊秦威暗中助手之一,絕對不能讓他生還。”


    眾人聞言,震驚不已,袁靈大聲道:“太叔夜,你不要冒險。”海天察接口道:“袁老弟,有些事情你還不甚清楚,等會再告訴你,他沒有危險的。”袁靈不明太叔夜就是他心中的無上高手--白衣人,聞言疑惑不解。無禪凶憎似也在觀察太叔夜的深淺,陰聲道:“小施主從何知道佛爺的底子?”太叔夜雙手空空,對他似毫戒備之態,冷笑接道:“大師剛從什麽地方前來啊?”凶僧聞言一震.嘿嘿笑道:“你擠身在堡主的高手群中?”


    太叔夜冷冷的道:“武林王齊秦威召開會議布屬追查寶物,而你這野僧竟建議大捕可疑人物,幸齊秦威沒有采納你的意見,否則不知又有多少人冤枉死在你手裏,因此之故,我才追你到此,詎料你向我義義報仇未遂,竟又想亂造謠言。”


    凶僧被他一一指出事實,氣得狂吼道:“小施主原來是齊堡主所察的敵對人物,那你就休想活命!”太叔夜冷笑道:“你知道我是什麽人?”凶憎揮動手中錫杖道:“不外是雷聲厲的餘黨。”太叔夜聞言一怔,喝聲道:“當年之事你也有份?”凶僧不知死,舞動一下錫杖明笑道:“佛爺做得還不錯吧?”太叔夜恨聲道:“原來你竟是我殺兄仇人!”凶僧聞言一震,退開兩步驚問道:“你是白衣人雷歡!”


    大叔夜踏出兩步逼近道:“現在知道太遲了!”袁靈聞言一震,立即走到雷不同身邊問道:“你相信嗎?”雷不同點頭道:“他就是我的侄兒,袁兄,對不起,請恕欺瞞之罪。”袁靈眼見凶僧緊張得渾身發抖,立即道:“雷兄哪裏話,這是何等重大之事,豈可輕易向人透露,雷兄弟還是我的恩人哩,此際現麵,顯然對我姓袁的末當外人,感激不盡,哪有見怪之理。”


    海天察退了回來道:“袁老弟既已知道,那就免老朽說了,務請莫與外人道及。”袁靈連點頭道:“海老放心,這是老袁份內之事。”在眾目注視下,凶僧被逼得退到天井中去了。麵上的顏色漸變成灰般白。太叔夜對仇人似有一貫作風,顯然要使敵人膽落魂飛才肯下手。


    凶僧武功超卓,個性亦剛強,他雖被雷歡兩字驚得發抖,但卻與伏豸牛獨不同,身雖後退,暗中顯在運集全身功力,手中的錫杖仍把持得緊緊的不放。突然聽他厲吼一聲,錫杖一舉,以泰山壓頂之勢,劈頭就朝太叔夜頂門劈落,內勁帶風,如撕裂帛。


    這聲勢之猛,隻看得眾人緊張無比,連海天察亦不敢分心旁屬。“蓬”的大響聲中,生生被其接個正著.兩臂一收,穩端胸前。凶僧這一杖可說是集全身內功於一擊,其重豈止數千斤,他哪曾想到對方竟如接燈草般接在掌內,杖身握在對方手內不說,杖勢竟未傷分毫,心中之怯,簡直無法形容。這時欲舍不敢,欲收更難,隻見他咬牙猛奪數次,汗流如注,哪能撼動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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