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肚子裏都沒油水,都餓的雙眼無神,每天睜開眼就是想吃的。


    如果想要屯兵,那就得有糧。


    糧食,陳安自然是不缺的。


    所以,在這場亂世角逐中,她是有很大優勢的。


    這麽想著,陳安喜滋滋的趕路。


    一路上,遇見了三兩個衣不蔽體的災民,正在土裏尋摸草根,時不時抬頭看她一眼。


    更多的是看向她懷裏的牛牛。


    眼神並不友好。


    好像幾頭餓了很久的野狼,眼中泛著幽幽的綠光。


    隻要時機一到,就能上前把人撕碎。


    陳安並不畏懼,她從空間取出水木蓮花劍,拿到手中,震懾他人。


    她無視赤裸裸的打量,目不斜視,朝官道走去。


    上了官道,人多了起來。


    大多是成群結隊的,像陳安這樣的落單的,幾乎沒有。


    他們有的推著獨輪車,有的拉著板車,有的穿著草鞋步行,身上扛著扁擔或背簍。


    也有少數人,是坐著板車、驢車和牛車的。


    災民們使用各種各樣的工具,裝著家當,朝著活命的方向,艱難地行走。


    陳安腳程快,她不斷穿梭在逃荒的災民中,很快就走在了前麵。


    現在是冬日,太陽落山早。


    大約到了下午五點,災民停了下來,取出鍋碗瓢盆,準備煮飯。


    說是鍋碗瓢盆,其實,大多數是一個破瓦罐,架在柴火上。


    這時候,能吃的上的豆子、穀糠和麩皮的,都算富裕的。


    大多數人將樹皮或者秸稈,剁成指甲蓋大小,然後一點一點磨成粉,煮成糊糊吃。


    吃樹皮秸稈,雖然會大便幹結,但一般不會死人。


    若是幸運點,還能尋摸到一點野菜和綠葉子。


    若是連樹皮都沒得吃,就隻能吃觀音土。


    觀音土吃一點點沒關係,可如果大量吃頻繁吃,肚皮會立馬腫脹起來。


    最後因無法排泄,活活被撐死。


    在原主的記憶中,現在的人已經知道吃觀音土會死人了,但還是有很多人選擇吃土。


    因為饑餓令人喪失理智。


    撐死總比餓死強。


    逃荒的大部隊開始煮飯,陳安沒有停下腳步。


    聞了一路的煮柴火味,和魯陽縣的災民們拉開了距離。


    陳安也想休息。


    可這一路上,她和牛牛仿佛一塊肥肉,走到哪裏,都難逃貪婪目光的打量。


    如果不是她的手中的劍,恐怕早已被餓虎撲食。


    陳安並非打不過,她不想對著災民大開殺戒。


    不想勾起人性的惡,那就趕緊離開人群。


    以她的速度,瘦小虛弱的災民,拍馬也追不上她。


    一路披星戴月,陳安抱著牛牛也不知走了多久。


    官道上的人少了一些,她也趁機休息了下。


    沒敢放下牛牛,讓他坐在自己懷裏,拿著小水壺喝水,又給了他一塊饃饃。


    背靠一棵枯樹,她拿出一個大點的水壺,喝了口水潤潤嘴唇,。


    這大旱三年的災情,行如走屍的流民。


    她仿佛也身臨其境,覺得水是最珍貴的資源。


    吃了口饃饃,覺得實在難以下咽,在喝口水。


    “這位兄弟,行行好,給俺一口水喝吧。”


    一個用粗布包裹著頭發的婦女,牽著一大一小兩個娃兒,站在不遠處的山坡上。


    三個人瘦弱的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似的,她們剛說完話,就跪下向陳安磕頭。


    還沒等陳安開口,那婦女就哭了,祈求道:“大兄弟,您是大善人,您行行好,給俺娃一口水喝,您叫俺幹啥都行。”


    婦女身上烏黑,手卻白淨,臉上抹了黑泥,嘴唇卻發紅。


    這時人人吃糠吃樹皮,不僅吃的臉上是彩色,嘴唇也發白發灰。


    更因缺水,嘴唇幹裂的像被人撕開了一樣。


    而那兩個娃身體瘦弱,臉頰卻圓潤飽滿,看著有些浮腫。


    同樣摸黑了皮膚,渾身上下,隻剩一雙眼珠是白的,正滴溜溜看著牛牛手中的水壺和饃饃。


    眼神中充滿了渴望和垂涎。


    這三人看起來可憐巴巴,但眼神卻透著一股詭異,陳安正在猶豫時,她突然感覺遠處有人靠近。


    不待轉身,抱著牛牛一個騰空跳到樹頂上。


    牛牛嚇得僅僅丟掉手中的水壺和半個饃饃。


    緊緊的抓住陳安的身體。


    兩歲多的牛牛,還不太記事,他搞不清楚自己爹,咋就一下子跳到了大樹上。


    陳安站穩後,回頭看了一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媽呀,烏泱泱的一群災民,仿佛張開了血盆大口。


    急不可耐的朝她衝過來。


    手上拿著扁擔或柴刀,很快就跑到了樹下。


    跑得最快的撿起了牛牛丟下的水壺和饃饃。


    饃饃掉在地上,裹了一層泥土。


    撿到它的災民,連拍土的功夫都沒有,迫不及待的往自己嘴裏塞。


    水壺中的水,大部分灑在了地上。


    搶到水壺的災民,使勁晃了晃,喝到了僅剩的一點水。


    沒搶到水壺和饃饃的幾個漢子正在爬樹。


    還有幾個人聯合晃動樹身,企圖把陳安搖下來。


    這群災民雙眼通紅、呲牙咧嘴,完全沒了人樣。


    陳安不欲與他們糾纏,捂住牛牛的雙眼。


    直接拔出水木蓮花劍,飛身而下,沒有運用靈氣,輕輕一掃,便將圍在大樹前的災民全部撂倒。


    大片的殘肢和鮮血灑落大地。


    後麵災民們顧不上陳安,紛紛撲到剛剛死去的人麵前。


    他們...


    陳安內心一陣作嘔,念動口訣,借助幾棵大樹,消失在人群中。


    她沒有再停下腳步,將牛牛喂飽了,點了睡穴,綁在身上。


    不過兩刻鍾,便飛過了受災最重的朔州、代州、忻州等地。


    最後落在了儀州。


    原主的姐姐陳喜兒,前年,跟著主家從朔州搬到了潞州。


    陳安有意找到她,這個為家庭付出一切的女孩。


    不管如何,至少叫她不用再為奴為婢,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在距離官道的四五十米的山坳裏,陳安在地裏打了兩個滾,給自己搞得灰塵撲撲的樣子。


    又給牛牛洗了澡,剪了頭發,換了一身幹淨的裏衣,穿上襖子,套上兒童版乞丐裝。


    洗完澡後,陳安拾起灰土,給牛牛臉上抹了一點,身上撒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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