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望月慎疑惑地歪頭,“怎麽了?真的有毛病嗎?”冰冷而又滾燙的視線,從急促到平緩的呼吸,反常加速的心跳聲,都在這無形之中,全部微妙又逼仄地匯聚起來,侵犯著正常的社交距離。四目相對中,黑澤陣試圖從那雙澄澈的眼裏看出點什麽,但是那裏什麽都沒有,隻有自己的臉。他伸出手,直接了當地將人按住了對方的肩膀,讓望月慎背部抵住了透明玻璃,“我在找一個很重要的東西,作為賠禮道歉,你和我一起找。”重心下壓,淺色的發絲垂落在眼前,陰影跟著晃動,距離太近,吐息熱氣濡濕地打在臉側。望月慎微微嫌惡地避開那股熱氣,卻被對方蠻橫地揪著不放,陽光漫射暈出的色彩在黑澤陣的眉眼間蕩開,光影界限曖昧不清。“太近了。”望月慎認真地說,眼睛一眨不眨。黑澤陣喉結微微滾動,胸口煩悶地鼓動起來,“你就這麽嫌棄?”“我說了嘛,你是特別的。”果然什麽關係好都是用來敷衍的假話,他不由自主地這麽想。黑澤陣原地站了一會,視線一錯不錯,專注望著望月慎,然後勾起半個沁著戾氣的笑,“算了,隨便,這根本不重要。”他的厭惡還是喜歡,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那個。太陽完全墜入地平線之下,被染成金色的雲朵遙遙掛在天邊。望月慎側著身體,似乎在思考要怎麽避開身體接觸從桎梏裏出去,但是最後隻能無奈作罷,始作俑者欣賞著這一幕,嘴角露出危險的笑容。“我說的話聽到沒有?”他又問了一遍。“啊,聽到了,聽到了,可是要找什麽呢,丟東西你應該去交番啊,我又不是偵探,怎麽幫你。”他苦惱地告訴對方。黑澤陣不滿意於這種回答,或者說不滿意他沒有和自己站在同一邊。“交番?”“是啊,你要找很重要的東西,那肯定靠我們倆不行啊。”他實在不想聽到對方繼續推諉,冰冷又溫柔地按著腦袋,扼住了望月慎正在振動的喉結,動作詭異得讓他覺得很熟悉,好像不止這麽做過一次。那隻手隻是虛虛地扣著脖子,力道精準,完全沒有影響呼吸和言語的功能,他隻是想用這種方式抑製住望月慎的推辭。他覺得,他應該和自己站在一邊。“放開!黑澤,你……”望月慎露出抗拒的表情。黑澤陣頓了下,表情漸漸浮現出一種無機質的冷漠惡劣。“你很討厭嫌棄是吧?”聲氣濕潤耳垂,熱意侵蝕鼓膜。作者有話說:交番,日本的警察局。強調!!!非正常的青春校園故事,千萬別以為我打算寫現代純愛了啊。第32章 或許不是夢一場【二】他逐漸垂首, 空間逼仄,繼續擠壓著那可憐兮兮的距離,能有多近呢,好像鼻尖都能相互抵住, 近到能看見眼瞳邊緣那泛藍的弧光, 近到可以聞清楚那是混合著草木香的淡淡薄荷味。膝蓋直接頂開雙腿,動作更加具有侵略性。太近了, 近到讓人感覺陌生。不能理解, 腦子有些卡頓, 像是過載的主機,隻能徒勞地眨著眼, 光暈亂的如同漩渦。這是在幹什麽?為什麽要在可能會有人經過的學校玄關附近這樣?望月慎從未想過接下來是這樣的刺骨視線,以及耳廓上的鈍痛感,在怪誕而曖昧的氛圍下,夏日炎炎裏, 熱度熏染麵頰和被觸碰的所有地方。“………唔!!黑澤”關節處被抑製, 無法進一步反抗的劇烈掙紮,喉結那裏藏著的手指按了一下, 讓所有的話語全部失去意義, 隻剩下破碎的聲音。為什麽會這麽熟悉?或者說,無論哪方麵都很熟悉, 現在咬在耳廓的牙齒觸感也很熟悉,揉捏喉結的動作也很熟悉, 就連仿佛深黑色的霧蔓延的感觸都一樣熟悉, 隻是本能覺得……這是不對的, 這絕對不對……足夠寬大的手, 能從脖頸夠到下巴, 最後再壓下唇瓣,腦中還殘存著一線嗡鳴,黑澤陣垂下眼眸,距離近到呼吸交錯,但還是真心實意感到煩悶與困惑,丟到的東西,必須要找到的東西有這麽重要嗎?超出尋常意味上的渴求,或者說饑餓感?不知道該怎麽描述,都說感官是相通的,看到梅子會覺得唾液分泌,感到酸味,聽到害怕的聲音,會覺得身體發抖冰涼泛冷,見到血肉模糊的傷口,會察覺自己同樣的地方有著疼痛的幻覺。明明沒有,卻就是能感受。自己著急著要找到的東西也是這樣,幾乎要化成刻進血肉裏的欲望與執念,分明不清楚在找的到底是什麽。但是,渴求,饑餓,憤怒,怨恨,執念,這些全部融合在一起,讓人無處遁形,讓人惴惴不安。好像隻有這樣,才能緩解心裏那迫切的,不安的,欲望。隻有……這樣……他單手捧著那張臉,在漫射的燈光裏,與對方對視著,最終玩味般地,惡劣十足地將手指伸進了嘴了,有些粗魯地摩擦過唇瓣,最後輕慢地按住舌麵。“噓,最好別發出聲音,這裏……隨時會有人經過吧?這個點,社團活動沒結束的,還在學校呢。”舌麵與指腹的接觸,帶來足夠的安全感,唾液沿著指尖,摩擦到溫軟的觸覺,黑澤陣終於知道自己感覺少了些什麽了,他的手,根本不可能隻有這麽些繭,應該更多……更加粗糙,更加……傷痕累累。為什麽?為什麽?不能理解……不對……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焦灼感幾乎要把望月慎架起來炙烤。他開始拚命掙紮起來,但是,舌尖被夾住的刺激感如同電流一樣竄過全身上下。“討厭嗎?”拇指與食指夾住了舌尖,輕輕拖拽。“惡心嗎?”指節抵住了柔軟的上顎,打著圈似的移動。“想吐嗎?”指腹描繪著牙齒的痕跡,緩慢而靈活。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麽……無法回答,隻能被迫跟著去感觸,最後惡狠狠地瞪過去,媽的,發瘋能不能換個地方,這裏隨時有人會過來好不好……在這個,路人,同學,老師都會經過的玄關附近……後背抵住玻璃透著涼意,身體不可避免地泛起焦躁帶來的熱度,冷熱交替著,距離無限拉近。黑澤陣垂下眼,他的身形幾乎能夠將人全部籠罩住,逆向光亮,本該模糊的臉,此刻卻格外清楚地映在瞳孔裏。究竟為什麽要這麽做?換成其他人可以嗎?這麽做想要得到什麽答案?又會帶來些什麽?這些完全沒有思考過。隻是本能驅使著,這是本該如此,這是應該成立的。按住肩膀的手往下移動,停留在對方胸膛時,能夠感受到從始至終的高鳴,心裏泛濫起詭異的滿足感,幾乎要溢出來。亢.奮,焦躁,滿足,擔憂。正麵與負麵的感受雜糅在胸口,終於讓心跳聲趨於同步,但卻還是隻能看清那張臉,那張因為無法吞咽唾液而濕潤漣漣,因為生理性反胃而眼圈泛紅,臉頰遍布著緋意,甚至可以說幾乎要滲出血色來,但是眼神卻清醒又朦朧,瞳仁邊緣繞著的一圈藍也波動不止,存著水波流轉的感覺。但是,那裏麵映出的隻有自己。好像……好像他就是……自己的所有物。一直焦躁的空缺感在一下快過一下的心跳聲裏被彌補了,血液上湧的感覺,耳朵裏似乎都能聽到嗡嗡流淌的血液聲,沒由來地想喘氣,喉結也跟著在滾動。明明遠處遙遙傳來嬉戲打鬧的聲音,在不斷的逼近著。黑澤陣握住了對方的腰,在那雙水波流轉的眼睛猛地顫抖,含糊不清想要出言製止的時候,他猛地垂首,貼著嘴唇附近說道:“聽到了嗎?應該是文化祭排練結束的人吧?”有些灼熱的幹渴。他將手指抽出來,濕漉漉的,水液黏膩,然後一分不少地塗抹在對方唇瓣上,被用力壓下去的地方泛起青白色,碾過後又恢複濕潤的血色,交替著,刺目又明顯。“你……瘋了?”望月慎能感受到握在腰上的手在發抖,當然,他們倆都在發抖。他拚命想要拉扯著人趕緊走開,越來越近了……“做個交易吧,你和我一起找丟掉的東西,不然……”他貼得更近,幾乎要完全接觸上唇瓣,中間指腹那短短的距離,熱度襲人,胸膛劇烈起伏的弧度幾近同步喘息的頻率也近乎相同。發啞的低沉聲音繼續著:“很討厭接觸吧,會”在被即將不知道是什麽人的同學發現時,在腰部施加的力量逐漸加深時,望月慎直接出口打斷了,“……好,行,我同意你還不行嗎?快放開!!”掌管情緒與欲望的理智在達到峰值後轟然崩塌,在滿足感幾乎要全部溢出來後,終於陡然滑落至最穀底。黑澤陣掐著對方的腰,隔著自己的指腹,咬了下去,沒有很重的力道,但是絕對存在感十足,在紅潤的唇瓣上留下青白的牙痕,力度與微微的疼痛感同時出現在兩個人的感官裏,不存在任何的厚此薄彼。望月慎瞠目結舌,用盡全力將人推開,然後開始摸口袋裏的消毒紙巾,卻什麽都沒摸到,然後隻能看著黑澤陣歪頭盯著自己。他手上正晃悠悠地提著從自己口袋裏摸走的紙巾,“還給你,剛才那是印章,標記,作為你承諾的標記,不然你轉臉不認賬怎麽辦……”他說的理直氣壯,將紙巾拋了過去,然後順手拎起早就跌落在地板上的兩個人的書包,隨意地搭在肩膀上,帶著黏膩濕意的另一隻手被他直接插進口袋裏,然後拉開了點距離,看向正朝著這邊走過來的人群。望月慎有點著急忙慌地取出紙,在來不及的時間裏最後隻能直接用它捂住臉,最後垂著頭哪裏也不看。過來的人群裏有認識的人,身上還帶著點汗水,正三兩步的過來換鞋,“??望月和黑澤,你們倆還沒回家啊?望月你怎麽了??垂著頭哪裏不舒服嗎?”他說著,幾個人就要靠過去看看是不是。黑澤陣慢悠悠地開口:“哦,剛才有群運動社的家夥帶著一身汗碰到他就這樣了,你們難道不知道他潔癖特別嚴重嗎?”他慢條斯理的開口,輕飄飄地繼續說:“這家夥潔癖很嚴重的,別人碰到他都會覺得反胃想吐。”同學們愣住了,特別驚訝地搖搖頭,一個個張大嘴,“什麽???居然這麽嚴重嗎?那我們平時……望月,你真的沒問題嗎??”望月慎看向一本正經,冷著臉胡說八道的黑澤陣,這家夥撒謊之前都不用打草稿嗎??他哪裏有這樣??怎麽能睜著眼說瞎話。他剛想反駁,黑澤陣卻直接截斷了他的話頭。“這是真的,不然你看他眼眶泛紅的樣子,完全就是在勉強自己,所以相處起來感覺特別麻煩,注意的地方特別多,他才一直不說,哪怕別人問到,也是在勉強,這家夥就是這種人,估計我說完以後他還會強烈反駁說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