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原是險惡的,充滿泥譎的坑人地方,而龍在山從未想過這些,雖然他爹龍升曾是紅蓮教大護法,但龍升卻不叫兒子往江潮去躺混水。


    龍升如果也把兒子引入江湖,那才令人為他龍家可悲可歎了。


    也因此,龍升從不提往日的一切,甚至紅蓮教的事也不再向人提。


    龍升也不叫妻子梅子提過去,他夫妻就在這洛陽城開起綢鍛在來了。


    洛陽城誰會想到萬象與更新兩大綢緞莊的龍東家,竟然會是當年的紅蓮教大護法?


    洛陽城的人們隻知道龍大東家是富豪。


    隻不過也許造孽的銀子會燙手,不義之財取不得,姓龍的兩個兒子有毛病,一個愛賂一個愛磨刀,好像全都是天生成的怪毛病,讀書嗎,娘的,擱一邊去。


    龍大海再凶殘厲害,總不能把兩個兒子活活打死,須知虎毒也不食子。


    龍在山就沒有江湖經驗,所以他被尤道士牽著鼻子走,他還不知道,如今聽了尤道士的話,他吃了一驚。


    尤道士也發覺龍在山吃驚,他卻淡淡一笑,道:“徒兒呀,你怎麽不體會一下呀,江湖比拳頭,誰大誰老大,你懂嗎?”


    龍在山道:“師父,我不懂。”


    尤道士又想發火,道:“因為你是豬。”


    一怔,龍在山道:“我像豬嗎?”


    尤道士道:“江湖上很多不像豬的人,他們行事就同豬一般,缺大腦。”


    龍在山道:“師父,少林寺和尚們苦練功夫,他們人出家,四大皆空呀,還學武幹啥?”


    尤道士道:“說你豬你不服呀,我告訴你,少林寺那些和尚們苦練功夫呀,還不也是為銀子,你想想,少林寺上百和尚要吃喝,設銀子成嗎?”


    龍在山吃一驚,道:“他們練功也搶人呐?我不信。”


    尤道士道:“他們怎麽弄銀子,方法很多,隻不過我沒有細加研究罷了。”


    他這是白說。


    龍在山道:“師父呀,你說的很清楚,我聽的更糊塗。”


    尤道士卻木理會龍在山,他“噫”了一聲,道:“他娘的,這姓封的是怎麽了,這麽久不出來!”


    龍在山道:“他跑不掉的,咱們看得見。”


    尤道士道:“我懷疑。”


    龍在山急問:“師父又懷疑什麽?”


    尤道士道:“他可能真的跑了。”


    龍在山道:“走,我們去瞧瞧。”


    尤道士當先往對麵的三合院跑,龍在山急忙在後麵緊跟上。


    尤道士邊跑口中罵:“他奶奶的,天天打雁莫叫雁啄瞎了眼。”


    龍在山道:“師父,他上不了天,也入不了地,他跑不掉的,放心啦!”


    尤道士道:“你知道個屁,姓封的當年乃紅蓮教大護法,邪門歪道他學了不少,誰保證他不會土遁穿牆術呀,他媽的,快!”


    龍在山邊跑邊道:“什麽是紅蓮教,好厲害呀!”


    尤道士很想說出,你爹就是紅蓮教,他說到嘴邊不說了,他知道說了隻有引起龍在山的不相信。


    現在,兩個人奔到小院大門口,尤道士大聲吼,道:“封大川,你個王八蛋,怎麽這麽久還不走出來?”


    他叫的聲音夠大,但院子裏麵靜悄悄。


    龍在山道:“真的土遁穿牆過呀!”


    尤道士大吼,道:“封大川,咱們進去了。”


    “轟”的一聲響,尤道士暴出一腿把院門踢開,他卻不進去,轉頭對龍在山道:“進去,看姓封的在幹啥!”


    龍在山道:“師父,你不進去?”


    尤道士道:“我把守在這裏,快進去。”


    龍在山傻嗬嗬的點點頭,道:“好,我進去,師父你要守緊呀!”


    尤道士道:“進去以後多加小心,須知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呀!”


    龍在山道:“師父說的對,我會小心的。”


    龍在山果然很小心,他先躍在牆頭上,他才不會貿然的往內走,怕姓封的抽冷子給一刀。


    龍在山想到封大川的虎頭刀心就寒,任何人要是挨一刀,便骨頭也會被砍斷。


    龍在山怎知他此刻的功夫有多麽高,他不比一流高手差,他每經過一次搏殺,無形中功夫就進了一大步,當初紅紅姑娘就說過,再經磨練,他可以橫行江湖。


    隻不過龍在山仍然想不到這一點。


    “忽”的跳落小院中,龍在山還繞到院中央,小聲細氣對守在門口未動的尤道士,道:“沒有人呐!”


    尤道士大踏步走入小院中,他指著紅瓦屋,道:“徒弟,進去,就不信他不出來。”


    龍在山道:“師父,剛才我先進來,這一回師父你先進屋子,我在院於守。”


    尤道士麵色一寒,道:“小雜種,為師的如果不是受了傷,頭一回進院子也用不到你了。”


    龍在山道:“師父你別生氣呀,我進去就是了。”


    尤道士又笑了:“這才是我的好徒弟,小心呐!”


    龍在山點點頭。


    龍在山也不是真傻瓜,他輕悄悄的走到左側小廂外,伸手抓了個小籃子又走回來。


    龍在山衝著尤道士,道:“師父,我由正屋走進去,你看我……”


    他突然踢開正屋的門,抖手把竹籃往屋內拋,他的人並未進去,他轉而撲到右麵的窗外,伸手便推開窗子,人已撲進屋中了。


    龍在山的這一舉動,使尤道士也吃驚。


    尤道士心想:“這小子快成精了。”


    龍在山進入屋內不出聲,因為屋中有些黑咕隆略的一時間他看不清。


    隻不過他搖搖頭又睜大眼,發覺屋中不見人,有一個桌上放的好吃的,還有酒也放了一壺。


    龍在山有些餓,他伸手去取吃的,隻不過當地把一塊到手肉快放在口邊,又頓住了。


    龍在山心中想:“別是上了當,姓封的笑麵虎,他半天不出麵,弄些有毒的東西想坑人噸,才不上當呐!”龍在山“呸”的一聲又拋下手中肉,又聽得院中的尤道士,道:“徒兒,你怎麽了?”


    龍在山已走出右邊暗屋到了中間廳屋,他對院中的尤道士暗示,他要進去左邊了。


    尤道士衝著龍在山點點頭,也把手去指左麵。


    龍在山又是一腳踢,他把左邊內室也踢開,隻見室內也有吃的放著,裏麵的大床有一張,上麵是亂七八糟的好像帶著一股子香味。


    龍在山什麽也未發現,他大搖大擺的走出來了。


    尤道士迎上去,道:“人呢?”


    龍在山道:“跑了。”


    尤道士一聽,立刻衝進門,他找的仔細,然後口中罵:“奶奶的,真是上個大洋當,他果然跑了。”


    龍在山道:“師父,我看不對。”


    尤道士道:“不對?人都不見了。”


    龍在山道:“那是不可能的,怎麽咱們沒看到人呀!”


    尤道士道:“你真是那麽健忘呀,我不是告訴你了,勝封的乃是紅蓮教大護法呀,他必是以邪術土遁了。”


    龍在山道:“真有你說的那麽厲害呀,神了。”


    尤道士道:“你知道什麽,江湖上稀奇古怪的事情太多了,你以後自然會知道。”


    龍在山道:“師父,以你說,咱們怎麽辦?”


    尤道士忽的一聲大吼,道:“咱們找找看,也許這裏有什麽秘室。”


    龍在山拍著巴掌,道:“對呀,找找看。”


    尤道士已在室內找起來,那龍在山找的最仔細,他拍地又拍牆,直到他要去拉大床的時候,忽聽附近傳來一聲大吼:“你們在幹啥?”


    這聲音是封大川的,尤道士也吃一驚。


    龍在山更驚,他指指門外,道:“在外麵。”


    尤道士點點頭,道:“出去。”


    門外果然是封大川,封大川已站在門外麵,他憤怒的直想殺人。


    龍在山當先奔到屋外麵,尤道士隨之也站在門口,他指著封大川,吼道:“你去哪裏了?”


    封大川怒道:“娘的,你以為封大爺哪裏去了?”


    尤道士道:“你原不是在外麵的,我看的十分清楚,你在屋子裏的。”


    龍在山接道:“是呀,我也看你回屋內了,難道你真的會土遁呀!”


    封大川一聽火了:“放你娘的屁,紅蓮教的好一套鬼把戲我早就不去研究了,妖言惑眾騙騙人的門道,那是十年前的事兒,娘的,弄得大夥幾乎被官家砍頭,到今天還提那種倒黴事呀!”


    尤道士道:“所以你們弄了一票七個人便分道揚鑣不見人了?哼,忘了提拔你們的教主了。”


    封大川怪叱道:“尤天浩,你少在我麵前算老帳,你不就是為了銀子嗎?”


    “忽”的一聲起處,封大川的手上抓出一大把銀票來,全都是五百兩一張的大號銀票。


    封大川真心疼,他在手中抖著銀票,道:“血汗銀子呀,娘的當年那一戰,我差一點被人一槍紮死,娘的,這些銀票呀……拿去!”


    尤道士嘿嘿笑了,他大步上前,道:“封大護法,你這人也會安排,山中當起神仙來,你自己吃的好也穿的好,睡覺還有女人抱,你也多少漏一點,可憐教主一家子改名換姓受苦難,這點銀子,也算你出的良心錢了。”


    尤道士伸手接過一把銀票便往懷中塞,他也不數一數,麵上的笑十分怪,因為地瞪著眼咧著嘴巴笑。


    封大川開口罵了:“姓尤的,你快滾蛋,從此咱們不見麵,我封大川永遠也不要再看到你,滾!”


    尤道士道:“大護法,好歹咱們當年曾吃過一個鍋的飯,何苦那麽無情義呀?”


    “滾!”


    “當然會走,隻不過另一條件你尚未履行呀!”


    封大川猛一怔,道:“你還有什麽條件?”


    尤道士退:“封大護法呀,你知道是何人告訴我,你在少林寺出家?”


    “誰?”


    “你應該知道是誰呀!”


    “我應該知道?我知道個屁,是他們六人中的哪一個多嘴的?”


    尤道士道:“說了你別生氣,因為他不說也不行,他不說就休想過安穩的日子。”


    封大川怪叱道:“他們六人中哪一個?”


    尤道士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了。


    他這麽一笑,封大川還真被他笑糊塗了,他憤怒的道:“有什麽好笑的,嗯?!”


    尤道士收住笑,原來他當初以為知道每個人的住址,他們之間隻有一個人知道另一人的地方,而非大夥都是彼此全明白,他才一路找下來,如今聽得封大川這麽一問,立刻明白原來他們誰住什麽地方大家都知道。


    尤道士就是想通了這一點,他才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了。


    尤道士道:“封大護法呀,你瞧瞧,天都黑了咧!”


    封大川道:“天黑關我屁事。”


    尤道士道:“你隻要對我說出你們七個人中的另一個下落,雖然天黑,我也馬上走。”


    封大川道:“那麽,是誰告訴你,我出家在少林寺?”


    尤道士道:“就是那南陽府的沈一中沈大護法,是他告訴我,你在少林寺出了家。”


    封大川咬牙,道:“沈一中啊,娘的,你在南陽府開當鋪,為何把我扯上來叫我不自在。”


    他顧了一下,又自言自語的道:“沈一中啊沈一中,你也算是朋友了,沒直接說出我住在這留香穀,嗯,這件事我可以原諒他,我看慧空如何向我交待?”


    他咬咬牙,又對尤道士,道:“如此說來,你已知道沈一中的所在了?”


    “不錯。”


    “好,我告訴你,開封城還有個鐵雄在,就怕你不敢去惹他。”


    尤道士吃吃一笑,道:“大護法呀,說了也叫你心中明白,鐵雄那兒,他已經乖乖的把銀子拿出來了。”


    “真的?”


    “沒騙你。”


    封大川不相信的道:“你說,鐵雄在開封幹什麽?”


    尤道士當然明白封大川這一問,為的是怕他在套取另外幾處的地方。


    而尤道士笑吃吃的道:“封大護法呀,你也未免多心了吧,我說去過就是去過了。”


    “鐵雄在幹什麽?”


    “他在開封同青娘子一起開了個‘子牙大賭訪’,每天都有進帳。”


    封大川一聽火起來了,他指著尤道士罵:“你老親娘的,你已經弄去他們兩家的銀子了,那是不小數目呀,你他姐的人心不足蛇吞象呀,怎麽的,你打算把咱們七人都不放過嗎?”


    尤道士道:“我的作風乃是不能薄此厚被,你們七人誰也少不了。”


    封大川咬牙切齒,道:“早晚會脹死你個王八蛋。”


    一笑,尤道士不在乎的道:“絕不後悔。”


    封大川道:“也罷,我這就告訴你另一人的地方。”


    尤道士道:“請快說。”


    封大川道:“你去洛陽……”


    尤道士立刻大吼,道:“等等!”


    他為什麽要大叫,因為一邊有個龍在山。


    尤道士當然不會叫龍在山知道,他的老爹也是當年紅蓮教的七大護法之一。


    封大川道:“等什麽?”


    尤道士卻對龍在山道:“徒兒呀!”


    龍在山也心中響咕,“洛陽”二字令他吃一驚,聽得尤道士的話,忙應道:“師父!”


    北道士指著山穀,道:“去,你在山下等著我,別走遠,我們要連夜走。”


    龍在山一百個不願意,也隻得無精打采的走了。


    如果封大川知道這小子就是龍大海的兒子,隻怕眼前的局麵就會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如果龍在山知道尤道士也曾敲掉他爹一萬兩銀子,龍在山就會對尤道士出刀。


    龍在山又回到那塊大石頭上站定了,他抬頭也隻能看到那座三合院。


    龍在山無奈的搓搓手,一屁股坐在石上了。


    此刻,尤道士得意的對封大川,道:“封大護法呀,你是不是想說洛陽的龍大海?嗯?”


    封大川吃一驚,道:“難道你已找過龍大海了?”


    尤道士嗬嗬一笑,道:“我第一個找的就是龍大海。”


    他頓了一下,又道:“隻需找一個,你們七個誰也少不了,隻不過……”


    “怎樣?”


    “我很平均,每人隻收一萬兩銀子,多一個不要,少一分也不行。”


    “娘的,連帶我的,你已收了四萬兩銀子了。”


    尤道士篤定的道:“尚差三萬兩。”


    封大川道:“你也不怕那麽多銀子壓死你這王八。”


    尤道士嘿嘿一笑,道:“你擔心我會失手?”


    封大川道:“一個人不會永遠那麽順利的,你也出不了這個範疇,尤天浩,你早晚會為財而亡。”


    尤道士道:“咱們江湖中人,如果為財而亡,那原本就是一條定律,你說是不是?”


    封大川嘿嘿笑了。


    尤道士這才逼上一句,道:“現在,你封大護法已經知道我已找過四人了,那麽,你就該告訴我另外三人中的一個下落。”


    他吃吃一笑,又道:“我不求你一次告訴我三人的地址,因為我處事是平均的。”


    封大川道:“尤大浩,你難道就不怕我去聯絡他們,等你找上門,殺了你這王八呀!”


    尤道士哈哈一笑,道:“不怕。”


    封大川道:“你的理由是什麽?”


    尤道士道:“我的理由很簡單,你真的想知道?”


    “說!”


    尤道士道:“似你們七位當年在紅蓮教中地位,那是在我大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人物,你們在姚家堡中弄了那麽多財寶,不正是你們當初踏入江湖中的心願已經完成?人嘛,再是能翻雲覆雨,還不為的是富裕一生?所以我料定你們七個,分了贓之後各奔東西,改頭換麵,忘了過去,好生的享用你們到手的財富,誰也不願意重作馮婦,操刀江湖了,你說是不是?”


    封大川叱道:“真是奸詐小人,個王八蛋。”


    尤道士卻淡淡的道:“失金之人,罵兩句消消氣,那是無可厚非的。”


    他一笑,又道:“當然,也證明你封大護法同意了我這說法,是不是?”


    他突然沉聲吼道:“姓封的,少說廢話一大堆,天已黑,夜已臨,你還不快說呀!”


    封大川道:“如果我不說……”


    “你就休想過太平日子。”


    “可惡啊,你個王八蛋吃定你家封大爺了。”


    尤道士道:“不吃定也木找來了,娘的。”


    封大川道:“去風陵渡找謝拐子。”


    “謝拐子在風陵渡?”


    “不錯。”


    “怎麽找?我不能挨家挨戶問吧?”


    “謝拐子不住房屋,黃河岸邊那條最髒又破的小船,他就是住在小船上的。”


    尤道士吃驚,道:“謝拐子混垮啦?”


    封大川冷笑不回答。


    尤道士道:“弄了那麽多財寶,他住小破船,我問你,謝拐子怎麽過日子?”


    “他釣魚呀,黃河鯉魚他不少釣。”


    尤道士忽然撫掌笑,道:“對,我想起來了,當年在嘉陵江上激拐子就喜歡江邊了釣,這是他的嗜好。”


    封大川忽的一聲怪叱,道:“滾,從此別再叫我看到你,你娘的。”


    尤道士卻哈哈大笑,道:“那得我找到謝護法,否則我仍然會再找來,哈……”


    他轉身就走,口中大叫:“徒弟,咱們走了。”


    得意呀,隻一聽他的歡叫便知道尤道士有多爽。


    當然,封大川也一樣的聽出來,心中自然憤怒至極。


    這夜是個月黑天,肉眼隻看三丈遠,隻不過尤道士與龍在山並不怕走夜路,兩個人緩緩的上了前麵一道嶺。


    就是這時候,忽見不遠處一條人影緩緩的走過來。


    龍在山當先看到這個人,他還未開口,尤道士也瞧見了,尤道士一把拉住龍在山便掩藏在大樹後


    於是,一條人影過來了,這個人是女子,一身勁裝外罩一件披風。


    當這女子走過去的時候,尤道士吃一驚。


    尤道士自言自語:“她怎麽會來此地呀?”


    龍在山急問:“他是誰?”龍在山並不認識這女人。


    “青娘子,娘的,鐵雄的姘頭呀!”


    龍在山道:“就是那個把師父殺得中毒的女人呐,她不是在開封開賭坊嗎?”這也是尤道士告訴他的。


    尤道士道:“哼,原來他們有聯係呀!”


    龍在山道:“如果他們有聯係,師父呀,咱們快去風陵渡找那個會釣魚的,謝……謝什麽呀?”


    尤道士道:“剛才我說過嗎?”


    “你自言自語呀!”


    一笑,尤道士道:“是的,我剛才自言自語過,徒弟呀,那人叫謝拐子。”


    龍在山道:“師父,咱們去風陵渡?遠吧?”


    尤道士道:“風陵渡是要去的,隻不過咱們總得弄弄清楚,這女人為什麽連夜趕來這裏。”


    龍在山道:“師父,你打算再回去瞧瞧?”


    尤道士道:“當然。”


    龍在山道:“師父,我以為咱們快走吧!”


    尤道士幾乎又把巴掌打過去了,但他又收回手,笑笑,道:“我的好徒弟,你踉在我身邊別多嘴,你就是天下最聽話的徒弟了。”


    龍在山道:“好嘛,我不說話了。”


    尤道士把手指著回頭路,道:“走,咱們盯過去。”


    龍在山果然不開口,低頭跟著尤道士走。


    那女人正是來自開封城的青娘子,隻見她兩條手臂甩的快,翹著屁股走上台階,他伸手去拍門。


    “叭叭叭”的聲音,卻惹來屋內人的一聲罵:“他娘的老皮,你以為吃定你家封大爺子了!”


    “開門呐,罵誰呀!”


    青娘子這麽一聲叫,唉,屋門的聲音傳來了,封大川嘿嘿一聲,道:“還以為你跑掉了呐!”


    “嘩”的一聲門開了,封大川的眼也睜大了。


    “唷,怎麽是你呀,我的老嫂子。”


    青娘子道:“你以為我是你的那個狐狸精?”


    封大川道:“她受了傷,跑回去了。”


    青娘子驚訝,道:“怎麽啦?誰敢傷了你的心肝寶貝胡立倩呀!”


    封大川突然伸手一把拉,他拉住青娘子,道:“進來吧,別站在門下說。”


    青娘子吃的一笑,道:“我打老遠來,當然要進來,我說甜郎君呀,你還未對我說,是誰殺傷胡大妹子呀?”


    封大川道:“別急,我當然會告訴你。”


    他拉著青娘子走了正屋門,立刻取出酒和鹵味來,滿滿的為青娘子斟上一大杯高粱酒。


    “來,大嫂子,先喝幾杯。”


    青娘子舉杯一笑,道:“甜郎君,你的心術不正了,你想灌我喝醉呀!”


    笑笑,封大川道:“你不醉,我已經醉了,大嫂子,當你出現在我封大川眼前,我就醉了咧,哈……”


    青娘子一笑,道:“聽聽,果然連話都甜,甜言蜜語呀,嘻……個甜郎君,女人遇上心就軟。”


    她喝了幾杯酒,麵上一片桃花紅,雙目水汪汪的對著封大川,道:“你說,是不是那惡道士來過了?”


    “走不了到半個時辰。”


    “他把你的狐狸精殺傷了?”


    “是呀,娘的。”


    封大川咬牙切齒,又道:“尤天浩這小子,不知怎麽調教出那個怪小於,出刀就見血。”


    青娘子道:“我聽鐵雄說了,他說尤大浩不可怕,尤天潔身邊的那個娃兒才可怕,他閃的妙,出刀絕,眼前一晃使傷人,太可怕了。”


    封大川道:“你說對了,我的立情就是傷在那臭小子的手中。”


    青娘子道:“你沒傷嘛!”


    封大川道:“我能再出手嗎?”


    他有些氣餒的又道:“胡立倩的刀法比我高,她連一招也未走過就受傷,我又何必再換刀。”


    青娘子道:“銀子被敲去了?”


    “一萬兩銀子一個子不能少。”


    青娘子道:“我們被他弄去一萬八千兩呀!”


    封大川吃一驚,道:“不會吧,姓尤的口口聲聲要的很平均,咱們七人,他要每人一萬兩呀!”


    青娘子道:“那個可惡的尤道士,他找到開封府,進了我們的‘子牙賭坊’裏,先就動手法弄去我們白銀八千兩,你想想,當年紅蓮教的那一套突然用在賭桌上,哼,他吃定了。”


    封大川道:“個王八老蛋,可惡啊!”


    青娘子道:“嗨,我急急的趕過來,找你出山呐!”


    封大川道:“出山?”


    青娘子道:“王八好當氣難受,娘的,他分明是鬼,不能當他是神。”


    “咱們聯手打鬼?”


    “不錯。”


    封大川道:“娘的,我原是以為‘風吹鴨蛋殼,財去人安樂’,你如今到來,倒又勾起我的忿恨了。


    青娘子道:“尤大浩是狗,咱們是狼。”


    封大川道:“狼走天下吃肉,狗走天下吃屎。”


    青娘子道:“不錯,你別以為尤道士打著為義拚命的旗號,他不會把靈去的銀子全部送人的。”


    封大川道:“想也知道。”


    青娘子道:“所以我急急的起來了。”


    封大川舉杯道:“大嫂子,來,幹一杯。”


    青娘子呷了一口酒,又道:“甜郎君,你可曾想過,尤天浩這種人江湖上是屬於奸詐人物,他能伸手衝咱們索取銀子,他必然會再伸手,他不會就此罷休的。”


    封大川道:“他敢!”


    一笑,青娘子道:“他已經敲詐一次了,他有什麽不敢的?”


    封大川道:“憑什麽?那個惡徒兒?”


    青娘子道:“不錯,我還未見過這娃兒,也許我會動個心眼設法弄死他。”


    封大川道:“我瞧那娃兒是個木訥在外機靈在內的聰明的小子。”


    青娘子道:“那娃兒的事先擱一邊,咱們應該發覺到尤道士這家夥,他使的手段乃是各個擊破,你知道嗎?”


    封大川道:“果然狡詐。”


    青娘子道:“他怕咱們這方麵聯手,他一個錢也撈不到,所以他每找上一處,隻打聽一個人的下落,他不用擔心找上的人不說出另一人的下落。”


    封大川道:“我就被他逼的,把謝拐子的地方告訴了他的。”


    青娘子道:“風陵渡!”


    封大川道:“是呀!隻不過,嘿……”他冷笑了。


    他舉杯,又道:“幹!”


    青娘子的妙目在滾動了,她目中水汪汪。


    她的雙唇也濕濕滴滴,看的封大川心中在點火了。


    封大川卻忍住“火”,又道:“大嫂子,你莫忘了,謝拐子的心計是七人中最高招的,我想他必能收拾掉那可惡的尤天浩。”


    青娘子道:“甜郎君,我便直接對你說,咱們明日就下山,大夥聯手在三尖山,撒網等他上網。”


    封大川道:“找‘鬼影子’王衝天?”


    “不錯,咱們在王衝天那裏等他。”


    “哈……七個人有那麽五六個也足以叫姓尤的把命留下來,好,好,就這麽看了。”


    封大川高興的為青娘子再斟酒,青娘子拒絕了。


    “嗨,我醉倒了你快樂嗎?”


    封大川放下酒壺哈哈笑,道:“大嫂子呀,你的豪放總是叫人難以消受,我為你癡狂了。”


    青娘子道:“你可知道我來你這兒的時候,鐵雄怎麽對我說呀?”


    封大川道:“他是個火爆大狗熊,他不相信你會對不起他,他更不會相信我敢動你。”


    青娘子道:“狗屁,你猜錯了。”


    封大川道:“鐵雄怎麽說?”


    青娘子笑吃吃的道:“他知道你這惹女人發狂的甜郎君,所以他叫我適可而止呀!”


    封大川一聽,哈哈大笑了。


    隻見他推桌而起,已把青娘子抱在懷中了。


    青娘子發出蕩聲吃吃笑,他單臂勾緊了封大川的脖子,兩條小腿踢動著。


    封大川抱起青娘子便奔入內室睡房中,就聽床上發出“咯”的一聲響。


    青娘子隨之一聲笑:“嘻……”


    這二人在房中幹什麽?都知道。


    當然,那個站在暗中的尤道士更知道。


    尤道士原是想打散這一雙野鴛鴦的,但他忽然間改變主意了。


    尤道士非改變主意不可。


    尤道士為什麽改變主意?當然是為了銀子。


    他想的十分妙,如果此刻驚擾這二人的妙事一樁,打一架是免不了的,但他們的計劃必會加以修正,到時候吃虧的就是自己了。


    心想間,尤道士立刻有反應。


    他的反應是盡快的走,絕不能令這二人知道他已經知道他們的計謀了。


    尤道士輕悄悄的離開這座精致的三合院,便是內室中再是傳來“哼呀嗨”的淫笑聲,他也無心再聽下去了。


    尤道士奔到山下,他找到龍在山,道:“徒兒呀,咱們快走。”


    龍在山道:“他們在幹什麽呀,師父!”


    尤道士道:“你說他們在幹什麽?”


    龍在山道:“我沒看,我怎麽知道?”


    尤道士道:“深山中,一個男一個女,徒兒呀,你說他們會幹什麽?”


    龍在山道:“你不說我還是不知道。”


    尤道士道:“喂,你也不想想,男女二人一張床,他們能幹什麽?”


    龍在山笑了。


    他吃吃一笑,道:“我知道了,他們不幹好事,他們正在亂來,嘻……”


    尤道士道:“別這麽說,娘的,再過兩年你也就會喜歡這一套了,哈哈……”


    龍在山聽的一怔,他在想,誰會同他一張床呀!


    尤道士帶著龍在山,二人匆匆的奔回“仙家道觀”,開門的正是那個火工駝子。


    火工駝子不會說話,隻會同尤道士比手勢。


    尤道士就是同火工駝子比劃一陣子,才又匆匆的進入他的道觀後麵山洞中。


    尤道士是不會讓龍在山同他一起進入他的密室中去的,龍在山也知道,尤道士的密室上麵一把大銅鎖比大人的拳頭還大,尤道士也為洞底供的“紅蓮教五代祖師神位”再上香,也很慎重的叩首。


    當他一切安排妥,又走出來的時候,隻見火工駝子的手上已提了一袋吃的在那兒等著了。


    尤道士接過吃的便拋給龍在山,他對駝子又比了一番手勢,隻見駝子直點頭。


    尤道士也點點頭,這就對龍在山道:“咱們去風陵渡,咱們這是順道轉回來,可也沒時間住兩天,臣等咱們把事情辦完,師父我教你幾招賭技,立刻會叫你把輸掉的幾千兩銀子再贏回來,到那時,你小子就又是你父母麵前的好兒子,哈……”


    “哈……”龍在山也笑了。


    龍在山就是被尤道士的這句話引誘得東奔西走而又毫無怨言。


    現在,“仙家道觀”的那個火工駝於“哈”的又關上了道觀的大門,他連多想多看一眼也沒有,立刻走到道觀後的那條山洞裏。


    山洞裏兩邊石洞五六間,洞底供著尤化雲的神位,那駝子什麽地方也不去,他站在那間上了大銅鎖的洞門前麵,他,根本沒有駝,此刻就站的直。


    他站直了比尤道士還高上半個頭。


    此刻,這火工駝子麵對著大銅鎖隻那麽瞄了幾眼,便伸手去抓在手中,隻見他自懷中摸出個小小鐵鉤,隻在那銅鎖上麵比劃了幾下子。


    火工駝子並末立即去開鎖,他聆聽了一陣子,才在麵上露出個冷笑。


    他的動作真快,隻那麽一晃間便出了山洞到了神殿上,隻見他左右瞧,然後再走到道觀的大門下,匆忙的抽去門閂便到了觀外麵。


    這火工駝子抬頭四下看,遠處的山邊一條人影在晃動,太遠了,他並未追過去,隻不過令他發了一陣愣。


    火工駝子自言自語:“這是誰呀!”


    他不但不駝,說的話也鏘鏗,顯然是個高手。


    他是誰?為什麽在此冒充那火工駝子?


    那當然是有預謀的,隻不過尤道士一直以為這火工駝子就是“仙家道觀”的老人罷了。


    火工駝子看那黑影飛一般的過了一道山溝進入荒林中就不見了,便冷然一笑,又走回“仙家道觀”中。


    他的功夫是一流的,單隻聽力便高人一等。


    此刻,他又走到觀後的山洞中了,而且很快的又站在上了銅鎖的石門外站定。


    這人再把那鐵鉤取在手上,抓過鎖頭便把鐵鉤插入鎖中撥弄起來。


    這人撥弄了一陣,氣的重重把鎖鬆開,他的雙目忽的一亮,再看看大銅鎖,冷然道:“我何必急在一時,且看看他是怎麽整治那個‘謝拐子’吧!”


    這人的動作很快,一路走出道現外,他口中的“謝拐子”也正是尤道士欲找的人,他叫謝不疑,也是當年紅蓮教七在護法之一的‘謝拐子’謝不疑。”


    這人又把道觀的門關上,四下裏不見任何動靜,立刻展開身法直往大山中奔去。


    誰也不知道這人是何許人也,便尤道士也不會知道他身邊會有這麽一個要命的角色。


    尤道士想也想不到他這隻螳螂的後邊還真的飛來一隻大黃雀。


    尤道士前不久才知道這火工駝子找了他,而且還救了他,把中的毒也解掉了。


    隻不過尤道士並未深想,他以為駝子來的巧,而且又是自己人,何必多問。


    尤道士這一陣子幾乎忙壞了。


    火工駝子走了,他看上去扮的是大黃雀,隻不過他也未曾想到過,他再是神秘兮兮,仍然逃不過一個人的法眼,這個人早就發覺火工駝子是假裝的。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紅紅姑娘。


    火工駝子發現響動,他奔出來的時候,紅紅姑娘已往回路去了,她是想看看龍在山的。


    紅紅姑娘十分想見龍在山,當她發覺“仙家道觀”中沒有龍在山的人,她就走了。


    紅紅姑娘才不會去關心別人的,她還打算告訴龍在山,有一天她會帶著龍在山去見見她的爺爺。


    紅紅姑娘教了幾招功夫叫龍在山已受用不盡了。


    她教龍在山功夫,也是由她爺爺叫她教的,因為她爺爺對龍在山的印象還不錯,雖然隻是狐狸尾巴一根。


    從龍門到南邊百裏處的風陵渡,因地勢忽低而水勢湍急,黃河之水天上來,聲聲震耳欲聾,黃滾滾的水到了風陵渡附近,再與由西而來的渭水交匯,那水勢就更驚人心魄令人吃驚了。


    隻不過有一處地方十分平坦寬闊,更妙的是這兒盡出肥美的黃河大鯉魚,附近便出現許多打魚的船。


    這兒的鯉魚在冬天最肥美,夏秋反而不多見。


    尤道士帶著龍在山,上渡船過了黃河,因為風陵渡就在河對岸。


    尤道士笑對龍在山,道:“我的好徒兒呀,咱們到了風陵渡,找一家酒館,我要請你吃黃河大鯉魚。”


    龍在山道:“洛陽家中我常吃。”


    尤道士一怔,龍在山遂又接口,道:“隻不過自從離了家門,我幾乎已忘了肥鯉魚是什麽滋味了。”


    尤道士吃吃笑起來了。


    他拍拍龍在山的頭,笑道:“都怪為師的,有時候忽略了你的存在,唉…”


    他低頭又笑道:“為師的說過,且等忙完了,我會好生對待你的。”


    龍在山道:“師父呀,你隻要教會我幾招賭技,那比請我吃龍肉都好。”


    他是一心要把輸的銀弄子回來了。


    風陵渡這地方出鯉魚,當然也就有人在這兒開酒館。


    “上賓酒樓”那是風陵渡最大的一家了,二層樓三開門麵掛了六隻紅燈寵,樓上雅座有十間,下麵的大廳上擺的桌子二十張,二門後一個大火爐,全是吃的熱燒酒,後院裏有個大水池,嗨,活鯉魚還在池中遊呐!


    數一數此刻多少客人在座,差不多已有百來個。


    龍在山心中想:“小地方比洛陽還熱鬧。”


    他跟尤道士走進這家“上賓酒樓”。有個夥計迎上來:“道爺,你請樓下坐。”


    尤道士道:“樓上。”


    夥計一怔,立刻笑道:“道爺,樓上樓下一個樣呀!”


    尤道士道:“樓上!”他當先登樓梯,龍在山緊緊的跟在他後麵。


    尤道士找了一個臨街大窗邊的方桌坐下來,後麵夥計走上前,道:“道爺,來兩碗什麽麵呀!”


    尤道士心中冷笑,他這才明白夥計叫他坐樓下因為他是出家人,吃的簡單,這也是看不起他了。


    冷冷一瞪眼,尤道士道:“先把活鯉魚端上來,道爺我好選上一條肥大的下酒。”


    夥計忍不住,道:“喲,還吃活魚呀!”


    尤道士怒叱,道:“怎麽不可以?”


    夥計自知失言,忙笑笑,道:“不是啦,我想你們出家人少殺生呀!”


    尤道士道:“你少-嗦,快把活魚端過來。”


    夥計一看,回頭便奔下樓去了。


    尤道士對龍在山道:“徒兒,想吃什麽隻管叫,今天叫你吃個飽,也吃得好。”


    龍在山吃吃笑了。


    隻見龍在山愉快的抹抹嘴巴笑哈哈,道:“師父呀,這話可是你說的。”


    尤道士道:“我沒忘記我說的話。”


    龍在山道:“師父呀,自從離開洛陽我的家,已經許久未曾吃過我常吃的幾道好菜了。”


    尤道士道:“今天由你來點菜。”


    龍在山衝著一邊的夥計在招手,那夥計手上還端著一疊盤碗呐!


    “過來過來!”


    夥計有些不高興的瞪了龍在山一眼,沒理他就往樓梯處走去。


    “咻!”


    龍在山好快的身法,斜著站在樓口,倒令那家夥吃了一驚:“幹什麽?”


    龍在山道:“我叫你沒聽到?”


    “聽到了。”


    “聽到不過去?”


    “你沒看我手上端著東西呀!”


    龍在山叱道:“你耳朵沒有端東西!”


    夥計一怔,道:“找茬兒呀!”


    龍在山道:“娘的,你是不是以為咱們是出家人,出不起大銀子呀!”


    夥計一楞,見龍在山不過少年郎,他冷冷一笑,道:“就算是吧!”


    夥計說完還把嘴角一邊翹,龍在山火大了,他出掌直往夥計的麵上拍去。


    那夥計右手端碗盤,左手就去撥,“咻”聲再起,他撥了個空,就聽“啪”的一聲響,那夥計忍不住用右手了。


    他的右手有東西,這麽不由自主的出拳,一疊碗盤直往地上掉下去。


    龍在山真絕,他出左腿,腳背已接住落地的一疊碗盤,上麵又傳來兩聲脆響,那夥計一共挨了三掌。


    夥計九拳未打到龍在山身上,龍在山站在樓口動也不動一下。


    二十多個樓上客人與兩個夥計看的清,客人拍手笑,兩個夥計過來了。


    “小客人,你息怒!”


    另一夥計,道:“小客人,你好身手。”


    兩個人夠客氣,龍在山也笑了。


    隻見他忽的把左腿翹起來,道:“拿去!”


    嘿,一疊碗盤一隻也未碰地,挨打的夥計急忙雙手取在手,道:“高人呐,我-…-失禮。”


    龍在山一笑,他走回位置上,尤道士正在微微笑呐!


    尤道士就在心中想,這小子這一手絕招活夠妙,我尤道士也心服,這小子是長大了,娘的,如果有一天不能為已用,可留他不住,如果他再知道曾刮下他爹身上一萬兩銀子,娘的,他必翻臉不認我這師父了。


    尤道士心中咕咕噥噥不出聲,臉上是微微笑。


    龍在山對身邊的夥計,道:“其實我要的菜不多,四樣而已。”


    那夥計忙陪笑,道:“你請吩咐。”


    龍在山道。“除了活鯉要清蒸的以外,另外三樣嘛,我在家常吃的是,火腿燜鵪鶉,猴頭蘑菇燒兔肉,另一個是下酒吃的什錦大拚少一樣也不成。”


    他說的簡單,夥計已瞪了眼。


    便在這時候,下樓端魚的上樓來了,大麵盆他放在尤道士麵前,一把刀子在手上。


    刀子是當麵殺活魚,客人才放心。


    一邊發愣的夥計驚訝,道:“小客人,你們家還常吃這樣大菜呀!”


    龍在山道:“怎麽,不許吃呀!”


    夥計一笑,道:“那得多少銀子呀!”


    龍在山道:“別管多少銀子,快去做呀!”


    尤道士已在盆中抓出一條最大的鯉魚,笑道:“就是這一條吧!”


    聽起來他還是湊和的,也就是馬馬虎虎算了。


    魚未殺,兩夥計對著尤道士與龍在山二人搓著兩手直發笑,就是不下樓。


    尤道士一笑,他看向龍在山。


    龍在山怔怔的道:“怎麽不去呀,看啥?幹啥?”


    端魚的夥計不開口,另一夥計可就開口了。


    他衝著龍在山笑道:“小客人,你這幾樣是大菜呀,要花大把錢。”


    龍在山道:“什麽意思?”


    夥計一笑,道:“這可不是一兩半兩銀子就能打發的,少說也在十兩以上呀,你……”


    龍在山道:“你怕我們沒銀子?呶!”他把手一指,指向尤道士,又道:“我師父今天請我吃的,你們怕咱們出不起銀子嗎?嗯?!”


    夥計看看尤道士,他二人更不走了。


    準備殺魚的夥計用刀指著手上那條足有三斤重的活鯉魚,道:“隻這一條魚,就要四五兩銀子,我說道爺,你腰包裏……方便嗎?”


    尤道士仍然吃吃笑,他隻看向龍在山。


    夥計一瞧,立刻拉過龍在山,道:“小客人,借一步咱們說話。”


    龍在山跟那夥計走到樓梯口,夥計這才低聲問龍在山,道:“他是你師父?”


    “是呀!”


    夥計低聲道:“你這身衣衫……”


    龍在山道:“我不當道士。”


    夥計道:“我便對小客人直言吧,江湖中上有一種騙術叫‘替身鬼’,你大概沒聽過吧?”


    “什麽叫‘替身鬼’?”


    “是不是?就知道小客人不知道,嘿……”


    “你告訴我,我就會知道了呀!”


    “告訴你也是看在你剛才的功夫,小客人,‘替身鬼’就是你在半道上碰上個以為是大好人的騙子,你跟這騙子走入酒館來一頓大吃大喝,之後騙子藉故溜掉,把你一人留下來,你若沒錢付帳,就別想走了。”


    龍在山道:“怎樣?”


    夥計不客氣的道:“拿你送官。”


    龍在山吃吃笑了。


    他拍拍夥計,笑道:“學了一招,我知道了。”


    他走回坐位上,那夥計道:“還要嗎?”


    龍在山忽的自懷中摸出那張尤道士送他的百兩銀票,他開罵:“嗨,你們識字嗎?”


    兩個夥計齊瞪眼,麵麵相覷呐,隨之……


    “絲”的一聲,尖刀戳在魚肚子上,那夥計端了盆子就往樓下跑。


    另一夥計也不呼叫了,聲音像在唱山歌。


    “薑絲栗子活鯉要清蒸,陳年火腿上老酒燜鵪鶴喲,老山猴頭燒兔子肉,外帶七彩什錦大拚盤呀……快送來。”


    這夥計唱完低聲問:“要什麽樣的酒?”


    龍在山不知道,他問尤道士,道:“師父,你說。”


    尤道士早就不笑了,聞言淡淡的道:“來一壇一級女兒紅,十斤重的送來我開封。”


    夥計不再多懷疑,立刻又是一聲吼:“女兒紅來紅女兒,十斤重的莫開封,送上來啦!”


    “來啦!”這是樓下的回聲,還真嚇人一大跳。


    嘿,隻這麽一陣吼唱,尤道士與龍在山二人立刻成了“熱門人物”,不少客人瞧過來,當然免不了受議論。


    還真夠快,刹時酒菜端上來,一張桌麵擺的滿,尤道土還把酒壇晃。


    為什麽晃酒壇,那也是有名堂的,因為擱在酒窯中的酒被晃的聲音,聽起來會發出“叮叮”聲,那聲音越清越脆,這酒就沒走味,要是糊嘟聲就二流了。


    尤道士聽的點點頭,酒開封了,好一股清香令人聞了也垂涎。


    龍在山不在乎什麽酒,他很留意四樣菜,他抬起筷子四下瞧,樣樣都好吃。


    他微微笑,還低聲道:“今天可要吃個過痛了,哈……”


    尤道士端起酒壇在往酒碗中倒酒呐,猛古丁他愣目看向窗外的街心不動了。


    他不動,但酒在傾,一個夥計在呼叫:“喂,道爺的酒流出來了!”


    尤道士似乎未聽見,酒已灑在地上了。


    酒杯早滿酒當然會灑出來,龍在山忙對尤道士,道:“師父,酒太衝呀,未喝先醉不是?”


    尤道士仍然未開口,龍在山發覺了,他也看向街心,不由問道:“看什麽?”


    忽聽尤道士一聲沉叱,道:“快走!”


    龍在山一怔,道:“走?我還沒吃呐!”


    一邊侍候的夥計也急問:“要走?”


    尤道士已奔到樓梯口,他回頭,道:“夥計,快把酒菜熱起來,咱們事完就回來。”


    夥計道:“道爺,一切照辦,可是銀子你得算一算,要不然你們不回來怎麽辦?”


    龍在山急了,大拚盤中他抓了一把先吃上,道:“我餓了咧,師父!”


    尤道士火了,叱道:“再不走小心挨巴掌。”


    他暴伸手推的一邊夥計往地上倒,當先下樓了。


    夥計大叫:“樓下的,攔住這惡道。”


    龍在山一看,立刻把那一張百兩銀票塞在夥計手上,道:“怕什麽呀,拿去,回頭咱們還要來的。”


    夥計接了銀票,又叫了:“樓下的,道爺二位有急事,快把酒菜熱起來啦!”


    樓下的原是過來三個夥計要堵人,再一聽,三人齊彎腰,笑容可掬的齊聲,道:“二位,請吧,咱們把二位叫的收起來,啥時來,啥時吃。”


    龍在山與尤道士奔出門外了。


    就在風陵渡的那條大街上,有個紅麵大漢拄著一支拐杖走的十分有精神。


    這紅麵漢穿著一身粗布衣掌,頭頂一個細草帽子,右肩頭掛著一個錢搭子,右手提著大酒袋,一路往街外疾走,頭也不左顧右盼的一步一聲“咯”!


    他那鐵拐拄地幾乎是一柱一個坑,走路似乎帶風聲。


    尤道士就是發現這個壯碩的漢子才吃驚的立刻便自“上賓酒樓”忘了一切的迫下來了。


    是的,這人正是尤道士的目標,當年紅蓮教中七大護法之一的謝拐子。


    謝拐子絕對想不到,他十年改頭換麵住破船,看上去他靠釣魚過日子,人們沒有人知道他也是官家找了幾年沒消息的紅蓮教大護法。


    別看他一副裝窮樣,日子過的妙極了。


    謝拐子這人的毅力大極了,十二歲不學好,被人把左腿打斷了,隻不過謝拐子卻下定決心去習武。


    變成拐子還習武,他還真學了一身好本事,江湖上講的是實力,謝拐子二十三歲出了名,便也被當年的紅蓮教主尤化雲收羅在教中了。


    姚家堡他七人狠狠地弄了一票便各自分道揚鑣,謝拐子來到風陵渡。


    謝拐子黃河兩岸有小公館,河北麵地養的女人叫“一枝梅”白翠兒,河南麵地養的女人叫“玉珠兒”呂芳子。


    這兩個女人原是賣酒的,卻被這謝拐子金屋藏嬌在黃河南北兩岸不出門。


    謝拐子還真有一套,兩個女人被他吃定了,本份的守在家中不出門,隻盼謝拐子由小船走回來。


    謝拐子這是來街上打酒準備回他的小船去,他剛由南岸回到風陵渡。


    謝拐子再也想不到有人會跟上來,他走的很隱當。


    繞過一道大黃士岸邊的河灣,謝拐子已看到他那條老柳樹下的小船了,就在他剛剛站定,猛可裏發覺有人向他這邊奔過來,他一愣。


    於是,他來個大轉身,發覺是一個道士與一個少年人並肩過來了。


    於是雙方對上麵了。


    尤道士衝著謝拐子吃吃笑。


    謝拐子不笑,他把目光自龍在山身上移向笑得十分自然的尤道士,他又是一怔。


    謝拐子上下看看尤道士,吃驚的道:“道長呀,你的這張臉有些麵善呐,你是……”


    尤道士笑的更愉快了——他幾乎捧腹。


    謝拐子道:“你是……”


    “尤天浩,尤化雲的大侄子!”


    謝拐子吃驚的道:“是你呀,難怪很麵善。”


    他指指河麵小船,又道:“難得故人來,走,上我的小船,咱們喝兩杯。”


    尤道士道:“謝護法呀,來了就打擾你呀!”


    謝拐子道:“這是什麽話,歡迎還來不及呐,哈……”


    他當先跳上小船,把繩子拉緊了,又道:“上來呀,我的老友。”


    尤道士一笑跳上船,龍在山也上了小船,就見謝拐子掀起艙門露出艙中的一切來。


    尤道士當然看到了,那真是粗布衣破家俱,老棉被三兩床,另一邊是個小灶鍋,有兩條鯉魚吃了一些,一大半還留在盤子裏。


    謝拐子把買的鹵味取出來,笑對尤道士,道:“來,咱們先吃酒,我再把釣竿下,弄兩條鮮魚上來。”


    尤道士看著一切,心中真不是味道,這一切就表明,謝拐子過的是窮日子。


    尤道士當然不會知道,謝拐子有兩個小公館,他的享受賽神仙。


    謝拐子下好釣竿走過來,他還拍拍龍在山,笑道:“這少年人是……”


    尤道士道:“我的徒兒。”


    龍在山心中想,這一回弄不到銀子了,我的師父要大大的失望了。


    龍在山當然不會關心這些事,他坐下就吃。


    謝拐子對尤道士舉杯,道:“尤老弟呀,我敬你。”


    尤道士木然的喝了一口酒,他還未開口,謝拐子就先開口,他黯然的宛如死了親爹般一聲歎。


    他重重的放下酒碗,又道:“尤兄弟,唉,人呐,花子命富不成,我呀,唉,正是花子命喲!”


    尤道士心中更加不是味,他是來挖謝拐子的牆角的,沒得倒先聽謝拐子的苦水了。


    他打斷激拐子的話,道:“謝大護法呀,你應該富甲一方呀,咱們才叫窮呐,是不是?”


    謝拐子道:“尤兄弟,我知道你說的當年姚家堡的那件事情,不錯,那一回我們七人分的可真不少,寶物金銀我用馬馱了一百斤,可是,唉!”


    他舉杯又道:“幹吧!”


    尤道士道:“我在聽你說了。”


    謝拐子道:“我說了就想跳進黃河死掉算了。”


    “為什麽?”


    “唉,尤兄弟,你能不問嗎?”


    “我好奇!”


    “也罷,我就傷心淚盡話話當年吧!”


    他又與尤道士二人對喝一口酒,龍在山卻對謝拐子,道:“魚竿動了。”


    謝拐子一看,抓過魚竿就往小船上麵拖拉著,他口中叫,道:“至少三斤多。”


    就見他單臂用力,果然水麵浪花濺起,好肥大的一條鯉魚被他拖拉上來了。


    龍在山第一個高興的去抓魚,還濺了他滿麵水。


    尤道士未動,他心中正在琢磨著。


    他心想,這麽遠的找上門,難道空跑一趟呀!


    尤道士的心中猛一沉,不由露出個冷冷的笑,謝拐子已把肥魚切開放在鍋裏清燉了。


    龍在山不會關心尤道士如何弄銀子的事,他的興趣來了,他把魚竿握手上,也想過一過釣魚的癮了,隻可惜半天不見魚竿再動顫。


    尤道士對謝拐子,道:“謝大護法,你是怎麽把那麽多的金銀寶貝弄失的?”


    謝拐子道:“痛心呐,想起來心中就如針在紮!”


    “你說說,我聽聽,是個什麽古景呀!”


    謝拐子用手拍小船,道:“自從姚家堡回來,我就弄了這小船,我把小船巧安排,寶物銀子塞在小船密窩裏,他娘的,有一回河上泛了濫,弄得小船直搖晃,我把小船搖到灣中來,奶奶的,才發覺小船在漏水。


    尤道士聽的很仔細,也看著謝拐子的麵色。


    謝拐子接道:“我急忙拉船到淺灘,才發覺藏銀子的密窩不見了,那地方有個大窟窿,我的東西被河水衝的一件也沒有了。唉……唁……心痛呐,”


    尤道士道:“就是這小船?”


    謝拐子道:“不信你到船底看,那地方我補了一大塊木板在下麵。”


    他頓了一下,又解釋道:“後來我才知道,塞的金銀太重了,船再碰上河底就破了。”


    尤道士一聽,不容他不相信,他忽的站起身來,道:“謝大護法,算我打擾你了,再見。”


    他說著跳下岸。


    龍在山一見也跟上岸,道:“這就走?”


    尤道士一聲苦笑,道:“走啦!”


    謝拐子忙叫道:“鯉魚鮮美,就快燉熟了咧,怎麽這就要走呀!”


    尤道士忽的回過身來,道:“謝大護法,如果你還念叨過去的一段在教的日子,那麽,你對我說,你們七人之中的地址,如何?”


    謝拐子道:“尤兄弟呀,常言一句道得好,貧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我失寶以後窮光蛋,他們六個誰上門?”


    他大聲一歎,又道:“交情交情,不交那來的情,我早忘了他們住在什麽地方了。”


    尤道士道:“真的不知道?”


    “不誆你的。”


    “那麽,咱們走了。”


    謝拐子道:“還想你二人在我這小船上住幾日的,怎麽說走就走!”


    隻不過他的話聲落,尤道士與龍在山二人已走出幾丈外了,沒銀於當然馬上走,走的晚了還不定要被姓謝的反敲去幾多銀子就更劃不來了。


    一路上就聽尤道士罵大街吧!


    “他娘的,還會碰上這種事,太過份了。”


    龍在山道:“難怪住在小小破船上,他同過去的幾個人就是不相同。”


    尤道士心想:“他與你小子老爹當然不一樣,洛陽城開著兩家大綢緞,吃香喝辣,穿金戴玉過日子,隻有謝拐子……他娘的。”


    隻有罵人這一句才出了聲,龍在山就聽不懂。


    快到大街上了,龍在山道:“還是酒樓的東西好吃,小船上吃的沒味道。”


    尤道士的麵上煞白,當然是氣的。


    謝拐子可得意了,他捧腹哈哈大笑起來。


    他邊笑邊咬牙,道:“娘的,尤化雲還有個大侄子未死翹翹,他找來了,哼,想套交情弄幾個呀,哼,老子又不是傻烏,白花花的銀子送他花呀,哈……”


    謝拐子笑的十分得意,他怎知他已被人盯上了。


    人呐,總是會樂極生悲的,人是不會永遠樂下去的,正如人也不會永遠過著悲苦日子一樣。


    龍在山十分愉快的跟著尤道士又走入“上賓酒樓”中去了,他的雙目睜的圓。


    酒樓的夥計見是龍在山二人又回來,嘿,就如同迎接老子一般的親熱。


    “喲,小客官回來了,還有道爺呀,二位真辛苦,走出汗水呀!”


    另一夥計在前開道,一路引到二樓上,原桌又坐下來,夥計送上抹汗巾。


    剛才就沒有這一套。


    尤道士道:“把咱們酒菜快上來,吃完要趕路了。”


    兩個夥計一齊忙,刹時原菜又上來。


    龍在山見了萊忘了酒,他盡挑好的吃,尤道士咬牙喝著酒,光景幾乎想殺人。


    有個夥計一邊侍候著,他見這二人一個喜一個怒,不知他二人為什麽會是這樣。


    這夥計雙目忽然一亮,他想著會不會剛才他們兩人急匆匆去追的那人呀!


    於是,夥計多口了。


    他多口是淚媚,多一半是想弄些小費錢。


    什麽叫意外,夥計的話就是令尤道士感意外,就在尤道士一連喝了幾碗女兒紅,那夥計低聲一笑,道:“道爺在喝悶酒了。”


    尤道士聽的一瞪眼,叱道:“滾一邊去。”


    夥計一笑,道:“道爺發火了,是不是為剛才你們追的那個紅麵拐子呀!”


    原來這夥計站在二樓窗後看到了。


    尤道士猛的一怔,他直視夥計。


    龍在山口中塞著兔子肉,道:“你認識那攜子?”


    夥計笑道:“常來,當然認識,認識快十年了,人家喝的盡是好酒哇!”


    尤道士立刻問道:“夥計,你知道拐子住哪裏?”


    “哈……”夥計等了。


    尤道士道:“說呀,笑什麽!”


    龍在山把肉猛的咽下肚,拍拍座位,道:“夥計,你坐,我師父有話要你說。”


    夥計搖手,道:“我們站慣了,二位,你們吃,我還要去招呼客人呐!”


    尤道士道:“娘的拿翹呀,等等少不了你的好處。”


    夥計不走了,他根本沒打算走。


    夥計聽得尤道士不少給,立刻笑道:“道爺呀,我可以對你說,你可別對人說是我講的呐!”


    “當然!”


    “我對你實說了罷,那個拐子他姓謝購”


    “我十幾年前就知道了。”


    “謝拐子你以為他人拐呀,他可有辦法呐!”


    “我在聽著。”


    夥計看看左右,遂低聲,道:“姓謝的養了兩個酒國名花,日子過的賽神仙。”


    尤道士一怔,道:“真的?”


    夥計道:“不是蒸的還是煮的呀,我會瞎說嗎?”


    尤道士點頭,道:“他不是住在小船上嗎?他靠釣魚過日子呀!”


    “哈……”夥計也忍不住的笑了。


    龍在山聽的直瞪眼,他還不相信夥計的話。


    就聽夥計笑道:“風陵渡愛吃酒的人全知道,謝拐子的兩個女人都美的冒泡呀!”


    尤道士道:“住哪裏?”


    夥計指著北方,道:“名花一枝梅,她叫白翠兒。她住在河北方,另一個叫玉珠兒,她的名字呂芳子,人就住在河南邊,姓謝的平日不是天天找他們,三五天才上她們的門,聽說姓謝的會武功,一拐子能敲死一頭牛,他在小船上練功夫,陸上水下可厲害呐!”


    尤道士一聽,對龍在山笑道:“徒弟呀,太好了,咱們不走了,找地方先住下,哈……”


    龍在山道:“果真這樣,這拐子太過份了,誆咱們。”


    尤道士道:“快吃,吃過了咱們走。”


    他當先大吃大喝起來,與剛回來時候的模樣判若兩人,看的夥計直搓手。


    尤道士當然發覺了,他自懷中摸出一張銀票五十兩擱在桌子上,對夥計道:“夥計,你今天要發個小財,呶,除了酒菜銀子,餘下的全是你的了。”


    唉,這夥計一掌拍在自己頂門上,道:“我沒聽錯吧,至少多出三十兩呀,我……”


    尤道士道:“嫌多?”


    夥計取了銀票放人懷,笑道:“不嫌不嫌,我的道爺呀,你的道觀中供的一定是財神爺。”


    尤道士開懷了。


    龍在山對夥計,道:“喂,你們收我的那張百兩銀票可以還我了吧?”


    夥計立刻笑道:“當然,當然。”


    還真快,夥計自帳房中把龍在山的那張銀票取來了。


    龍在山也吃的差不多了,他對那夥計,道:“味道還可以,同我家常吃的菜差不多。”


    夥計吃驚的道:“真的呀,你好像不是吹牛嘛!”


    龍在山淡淡的笑了。


    尤道士與龍在山二人走出風陵渡,尤道士仰天哈哈狂笑起來,他這種笑是十分得意的,就好像一個人突然撞進一堆元寶裏那樣發自內心的高興。


    龍在山就被尤道士這種笑引得直哈哈。


    尤道士笑了一陣才收住笑,雙目已掉出眼淚了。


    龍在山道:“師父,咱們去找謝拐子嗎?”


    尤道士道:“不,此非其時也。”


    龍在山道:“師父的意思是……”


    尤道士道:“跟蹤。”


    龍在山道:“脫褲子放屁呀!”


    尤道士道:“你這是怎麽說話?”


    龍在山道:“師父,我們何不直接找去,咱們不是要他的銀子嗎?何必拐彎抹角,幹脆嘛!”


    尤道士叱道:“你又想挨巴掌了!”


    龍在山忽的站住不走了,他麵上也開始在變。


    尤道士怒道:“你不聽我的話了?”


    龍在山開始反抗了。


    龍在山已忍無可忍了,他回吼:“我不跟你了,我不學你的賭技了,哼,跟了你不少日子,你一招也未教我,我倒是為你盡拚命,算了,算了,我不去了。”


    尤道士一聽可急了:“嗨,嗨,我親愛的徒弟呀,你可不能翻臉不認人,油嘴一擦就走了,道義何存呀!”


    龍在山道:“我不學可以吧?”


    尤道士道:“不學如何去撈本?又怎麽回家去見你的父母呀!”


    龍在山一怔,但立刻又道:“我不賭,我爹知道就會要我了。”


    尤道士道:“男子漢要有骨氣呀,在哪兒丟的,就該在哪兒找回來,是不是?”


    龍在山道:“唉,你又說動我了呀!”


    尤道士一笑,道:“咱二人太有緣份了,娘的,隻要這次順利完成,我們回現去,我非教你幾手絕活不可。”


    龍在山不走了,他又聽尤道士的安排了。


    尤道士的心中可也發了火,如果龍在山此刻死掉,他一些也不會傷心。


    龍在山弄不明白,為什麽尤道士不直接找上謝拐子索銀子,而要先行暗中盯上謝拐子。


    龍在山當然不會明白妙處,但尤道士明白,像謝拐子這樣的人物,他能把自己裝扮成窮光蛋而見人就哭窮的人物,如果想從這種人物身上弄去大把銀子,那就等於在這人身上挖肉。


    當然,欲想順利得手,那也得動動腦筋了。


    尤道士見龍在山不堅持要離開他去,便對龍在山道:“徒弟呀,我一說你就會明白,我為什麽不立刻、直接的找上謝拐子了。”


    龍在山道:“為什麽?”


    尤道士一笑,道:“你跟在身邊,徒弟呀,你已學不少了吧?”


    龍在山道:“我什麽也沒學到。”


    一笑,尤道士道:“凡事多用腦筋呀,就如同這一回,我就是用了腦筋的。”


    他頓了一下,又道:“人在江湖行,動動腦筋才厲害,四肢發達那是豬,沒人會上豬的當。”


    龍在山道:“師父,你還未告訴我為什麽呀!”


    尤道士退:“你想嘛,如果我找上謝拐子,甚至當麵戳穿他騙我,他絕對不會承認,我再說出他有兩處香巢藏美女,他還會說那是從前,如今他雖沒銀子,兩個女的仍愛他,要銀子他沒有,所以他仍然住在小船上。”


    龍在山一聽也睜大眼睛了。


    尤道士又道:“徒弟呀,如果事情到了這地步,咱們豈不是白找他了?”


    龍在山道:“說的也是。”


    尤道士道:“所以我說咱們要多用腦子。”


    龍在山道:“咱們應該怎麽辦?”


    尤道士道:“盯人呀,咱們盯緊了人,然後到了謝拐了同他的女人在一起的時候找上去。”


    “然後呢?”


    “咱們軟硬兼施,他非花銀子不可。”


    龍在山道:“咱們去河邊?”


    尤道士道:“不錯,找個十分隱密地方,咱二人分開來,我在白天守,你在夜裏望,過不了三兩天,姓謝的非找他的女人不可。”


    龍在山道:“好吧,咱們找地方躲起來。”


    兩個人又回到黃河岸邊的河灣附近,天還未黑,河麵上一片紅霞十分鮮豔,那紅如銅鑼的大日頭還在河麵上往下滾動呐!


    有一處石岸是斷崖,附近一片老樹林,尤道士與龍在山來到斷崖上往河麵上看,唉,姓謝的小船移到這段斷崖下麵了。


    尤道士看的幾乎要笑出聲來了。


    龍在山低聲,道:“他怎麽到這兒來了?”


    尤道士卻搖著頭。


    天下事還真不少奇妙巧合的,就在尤道士與龍在山二人藏妥身子的時候,河岸斷崖下冒出一條人影來。


    奇怪的乃是這人影自河岸邊的水中冒出來,這才令尤道士吃一驚,因為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謝拐子也!”


    龍在山也是一怔:“師父,他下河洗澡呀!”


    尤道士道:“他不是洗澡。”


    龍在山道:“不是洗澡下河幹啥?”


    尤道士道:“我怎麽知道,隻不過他絕不是在洗澡。”


    他指著一段河岸,又道:“這一段河岸靠山邊,再下遊就是黃泥巴河岸,我看他必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在暗中進行。”


    龍在山道:“這個拐子真好水性咧!”


    尤道士突然問龍在山,道:“你會遊水嗎?”


    龍在山忙搖手,道:“小河浮水我浮過,這樣的滾滾大河我不行。”


    便在這時候,忽見小船搖動了,那謝拐子擺船又到原處靠上岸。


    尤道士張大眼睛看過去,不由一喜,道:“瞧,謝拐子上岸去了。”


    龍在山道:“快跟上去瞧瞧呀!”


    當然要跟蹤,尤道士已往斷岸另一邊走去,他走的十分快捷。


    龍在山道:“真奇怪,天都晚了,他會往哪裏去?”


    尤道士冷冷一笑,道:“娘的,咱們跟定他,自然也就明白了。”


    龍在山跟著尤道士轉到大路上,已見遠處的謝拐子屁股一翹一翹的往街上走去了。


    尤道士忽對龍在山道:“咱二人別走在一起,你走前麵快跟去,我在你後麵。”


    龍在山道:“又叫我當你的先鋒官呀!”


    尤道士道:“我的好徒弟,體要多心,合作第一呀!”


    龍在山道:“合作幫你弄銀子,我呢,圖什麽?”


    “我教你賭技呀!”


    “我至今還未學到一技之長呀!”


    “快了,這一回完事我教你。”


    龍在山這才拔腿跑,他追謝拐子去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七雄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秋夢痕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秋夢痕並收藏七雄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