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閻王頓時感覺非常的為難,一方是自己手下經驗豐富的千戶,劉千戶也是嚴格執行紀律,所作所為並沒有任何問題。


    反而是木易違反了錦衣衛的規定,毫無理由的就要釋放嫌犯。


    可是木易是長老會認可的針對邪神案件的鑒定專員,他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判斷錯邪教徒的身份。


    木易現在既然說嫌犯不是邪教徒,那麽嫌犯可能真的就是被人栽贓陷害的。


    現在雙方的理由都非常充分,這讓沈閻王不由得猶豫起來不知道該聽誰的。


    他雖然被人稱為是沈閻王,那是指他的手段幹脆直接,所有犯到他手上的罪犯都會受到最嚴厲的懲罰,沈嚴就像是地獄裏的閻王爺決定著大明帝國所有罪犯的命運。


    但是沈嚴作為錦衣衛的大都督,有些事真的不可能搞一言堂,要聽取手下的綜合判斷後才能做出決斷。


    但現在這個嫌犯卻有點讓他為難,不知道該不該直接釋放。


    “大人不是我不顧長老會的命令,但我們錦衣衛的規章製度就在這,我不可能因為長老會的命令就違反規矩。


    今天不管任何人來,都要按照規章製度辦事。”劉千戶的話鄭地有聲大義凜然,一副強項令的模樣。


    “劉千戶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嗎,我們可以好好商量一下,沒必要為了一個嫌犯把事情搞得這麽僵。”沈閻王看了看兩個人說道。


    他現在真的有點兒後悔直接帶木易來這裏,本來是想第一天讓木易盡快進入工作狀態,可沒想到碰上了一個嚴守紀律的劉千戶,反而讓木易在這裏的工作很難展開。


    畢竟木易來到這裏後第一個鑒定要釋放的嫌犯,就被劉千戶強硬的頂了回去,以後要是再遇到類似的問題,你讓木易怎麽處理。


    作為長老會欽定的邪教案件專員,連這種釋放嫌犯的決定權都沒有,那他這個專員以後根本就不會有人聽從命令。


    可要是木易的判斷釋放嫌犯,又碰上強硬的劉千戶要嚴格執行規章製度。


    如果自己執意相信木易,就等於是親手破壞了錦衣衛內部的規章製度,那樣相比一個木易的權威,規章製度的破壞對錦衣衛的打擊更加大。


    所以現在沈閻王真的是有點為難了,心裏默默的思考著該怎麽處理這件事。


    他沒有注意到被銬在刑訊架上的嫌犯,因為幾個人的對話剛開始還充滿了希望,以為自己的冤情能夠解決被釋放。


    沒想到即位的一個官員直接反對,而看起來是錦衣衛大頭頭的人也沉默無語,這讓那個嫌犯想起了民間對錦衣衛的評價,隻要是人進到錦衣衛裏就沒有人能活著出去。


    而且隨著幾個人的談話更加堅定了這個嫌犯的想法,最後讓這個嫌犯的眼神都灰暗了,他腦海中不由的產生了一個非常叛逆的想法…


    這時劉千戶還在大聲說著。


    “大人不是我反駁長老會,而是這個嫌犯被釋放出去,真的出了問題怎麽辦,到時候出事了誰負責。


    萬一今天我們釋放嫌犯,明天這個邪教徒他就舉行獻祭儀式,哪時候難道要我們平白承受由貔貅百戶帶來的錯誤…


    …要釋放這個嫌犯也可以,那就是由貔貅百戶簽訂責任保證書,隻要他能保證這個嫌犯出去後,所有的相關事務都由他負責。


    一旦這個邪教徒再舉行邪神獻祭,所有責任都由他來承擔,我就允許釋放這名嫌犯。”說的這段話時劉千戶直接瞪著木易,一副你敢不敢負責的挑釁模樣。


    聽到劉千戶有理有據的話,沈閻王也不由的扭頭看著木易,想要聽聽他的意見。


    沈閻王下意識認為,既然木易的血脈對邪教徒非常敏感,那麽他鑒定的嫌犯肯定沒有問題,簽一個責任保證書也不是不可行。


    但是直到現在為止一直沒有多說話的木易,看到兩個人一起盯著自己反而歎了一口氣說道。


    “不用釋放他了,也沒有必要了…”


    聽到木易的話剛開口,劉千戶頓時就不樂意了。


    “貔貅百戶你什麽意思,剛剛說要釋放這個邪教徒的人是你,現在讓你簽責任保證書,你反而又拒絕了,不想釋放嫌犯。


    你是不是想直接釋放這個邪教徒,等出了事好讓我們背鍋,大人,我建議要嚴查這個貔貅百戶的底細,看看他到底是不是邪教徒…”劉千戶的話讓在場的其他人也不由得對木易怒目而視,懷疑這個突如其來的貔貅百戶是不是在亂搞,最後卻想讓他們背責任。


    就連沈閻王都感覺有點奇怪,為什麽前一刻木易還要釋放這個囚犯,一聽簽責任保證書卻不想釋放這個嫌犯了,這前後矛盾的行為很難不讓人多想。


    木易沒有理會眾人隻是盯著嫌犯,隨後拿出他嘴裏的東西說道。


    “你為什麽不多堅持一會呢,明明還沒有到最終的結論,自己卻放棄了希望。”


    銬在刑訊架上的邪教徒,他現在已經是一個真正的邪教徒了,帶著癲狂嘲笑的語氣說道。


    “你們這些錦衣衛栽贓陷害屈打成招,所有人都知道進了錦衣衛大牢的人,沒有一個能活著出去。


    相信我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我神早晚會降臨毀滅這個肮髒汙穢的世界,我恨啊…”


    聽到現在邪教徒不再喊冤枉,還有標準的邪教徒發言,沈閻王的神色不由得更加奇怪,他不由得懷疑為什麽剛剛還偽裝的挺好的邪教徒,在聽到不能釋放他後卻不偽裝了。


    這時地牢裏所有的錦衣衛刑訊官目光,都在木易和沈閻王之間來回轉動。


    那含義不用說也讓人明白,這就是長老會派來的邪神案件專員,也太廢柴了吧。


    前麵剛剛鑒定嫌犯不是邪教徒,轉眼就被人打臉,一個真正的邪教徒不再偽裝自己,這大概是對木易鑒定能力最大的嘲諷。


    “哎…”木易又歎了一口氣,然後他毫無征兆的,用所有人都反應不及的速度突然一拳打到了劉千戶的胸口。


    隨著木易大宗師巔峰境界的一拳,看起來隻有宗師境界修為的劉千戶根本沒任何反應,就被打狂噴鮮血癱軟在地。


    木易對自己的力量控製的很好,在把劉千戶打成重傷的同時,卻沒有讓多餘的力量宣泄。


    可現在的突然變故,讓沈閻王和在場的錦衣衛都驚呆了,他們不明白木易為什麽突然襲擊劉千戶。


    大家雖然剛剛見麵就有了一些矛盾,可再大的矛盾也沒有達到直接動手突襲的程度,更何況木易這一拳還把劉千戶打成了重傷,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同事間矛盾的問題了。


    “大膽!敢偷襲劉千戶,你是想造反嗎…”


    “大人趕緊抓住他,蓄意襲擊同僚罪無可恕…”地牢裏的其他錦衣衛刑訊官頓時怒吼起來,一邊訓斥木易,一邊希望沈閻王動手抓住他。


    當然這些刑訊官雖然吼的厲害,卻有自知之明沒有一個人上前動手,宗師巔峰境界的劉千戶都被一拳打成重傷,他們這些小兵上去抓捕木易更是找死的份兒。


    可沈閻王的反應卻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他既沒有開口訓斥木易,也沒有動手抓捕他,而是神色非常冷靜的說道。


    “木易,為什麽攻擊劉千戶,你能解釋一下嗎?”


    如果是一個普通的大宗師,哪怕是長老會委派下來的案件專員,在沈閻王麵前這樣毫無顧忌的直接出手。


    沈閻王肯定會直接抓捕木易。


    這裏是錦衣衛衙門不是什麽土匪窩,同僚之間有矛盾可以相互爭論可以協商的解決,但是直接動手把對方打成重傷這絕對是不允許的。


    可以說如果是普通的大宗師,在動手的那一瞬間就會被定義成反叛立刻抓捕。


    但是木易不一樣啊。


    他既是五長老親自接待看好的邪神案件專員,又是一個即將晉級五階的武者。


    木易可以說真的就是大明帝國五位大長老之下最高的存在,等到木易進階成功,他就是帝國高高在上超脫所有部門最有權力的第六人。


    這樣的人敢直接動手肯定是有他的原因,所以哪怕內心再憤怒沈閻王也要冷靜判斷,所以他才沒動手讓木易說出自己的理由。


    “大人,我嘴笨,說的理由如果不清楚,請您仔細問,我先一樣一樣說。”木易聲音冰冷慢慢的說道,毫不顧及劉千戶在那裏噴著血痛苦的掙紮。


    反正再重的傷隻要是沒死,幾發回春術就能解決問題,沒有必要關注劉千戶的生死。


    再說作為宗師境界的武者,這樣的傷勢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


    所以在幾個錦衣衛行刑官的憤怒目光中,木易慢慢開始說出自己的理由。


    “大人,我之所以會在開始要釋放這個嫌犯,在剛剛又不讓釋放他。


    是因為在我來時這個邪教徒,他還不是邪教徒,隻是一個受到栽贓陷害的普通人。


    可就是在剛剛,這個人不知道什麽原因,突然決定信仰邪神,他就在我們麵前成了一個真正的邪教徒。”木易說道,這就是他奇怪的地方,這個人為什麽不再堅持一會兒,等木易說服沈閻王就能被釋放了。


    沈閻王眯著眼睛想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木易的意思,同時他也想到了為什麽麵前這個人會成為邪教徒。


    麵對錦衣衛無休止的酷刑折磨,並且剛剛聽到自己要被釋放,可轉眼間又被掐滅希望後產生的徹底絕望。


    一想到接下來了要受到的無盡折磨,並且帶著對錦衣衛的無比憎恨,相信是一個正常人都會墮落選擇去信仰邪神。


    反正你們都汙蔑我是一個邪教徒了,在受盡酷刑的情況下,那我就真的成為一個邪教徒去詛咒你們,希望邪神能夠真的毀滅你們這些人…這大概就是麵前這個人的想法。


    沈閻王的智商絕對高,要不然他也成不了錦衣衛的大都督,所以他轉眼間就推測出和事實相差不遠的情況。


    一想到這裏,沈閻王的眉頭不由的皺了起來,同時心中怒火中燒。


    這個邪教徒居然是因為他們錦衣衛產生的,是他們錦衣衛的酷刑逼迫麵前這個人不得不成為邪教徒。


    這對於一直想要消滅邪教的沈閻王不得不說是一個最大的諷刺,錦衣衛在不知不覺間竟然成了邪教的幫凶,這是何其惡劣的玩笑。


    同時另一個疑問也從沈閻王的腦海中升起,就是這個人是怎麽成為邪教徒的。


    要知道想要成為邪教徒並不是什麽簡單的事,除了你要知道邪教的教義之外,還要知道邪神的神職和名號。


    在大明帝國嚴厲的管控下,不管是邪教的教義還是邪神的名號,都是屬於絕對禁止傳播的內容。


    普通人別說是接觸邪教的教義,他們就連邪神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


    通常情況下大家都說邪教邪教的,可實際上邪教究竟是怎麽回事沒有幾個人能說清楚。


    所以麵前這個新生的邪教徒,肯定是有自己的信息來源,就在今天知道了邪神的名號和教義。


    之所以會做出麵前的邪教徒是今天了解到邪教的教義和邪神名號的判斷。


    是因為如果他早就知道邪神的名號,就憑借錦衣衛的酷刑折磨,換成是正常人的情況下,恐怕早就選擇信仰邪神躲避酷刑帶來的痛苦折磨了,也不會等到木易來鑒定他是正常人了。


    更進一步的說,也就是在剛剛這個人才知道邪神的名字。


    基於相信木易的判斷情況下,這樣一展開頭腦風暴聯想沈閻王立刻判斷出,就在剛才有人故意給這個邪教徒透露了邪神的信息。


    恐怕那個透露邪神信息的人也沒有想到,木易對邪教徒的鑒定會這麽強,在普通人和邪教徒之間隻是身份一轉變就能夠馬上發現對方的異常。


    “所有人都不許動,憲兵部立刻派人過來逮捕這裏的所有人。”沈閻王不愧是沈閻王,一發現異常立刻就動用最大的力量進行控製,直接命令憲兵部抓捕這裏所有的人。


    “木易,那你又為什麽會重傷劉千戶。”隱約中已經猜出了答案,但是沈閻王還是直接問道,他想要從木易這裏聽到重傷劉千戶的真正原因。


    “這個劉千戶是東林黨的人,雖然他偽裝的很好道貌岸然的樣子,但這些偽裝對我沒用,被我直接看了出來。


    所以為了抓捕他,我就直接動手了。”木易理所當然的說道絲毫沒有顧忌錦衣衛內部不能襲擊同僚的規定。


    真當木易是眼瞎嗎,陣營鑒定術下,劉千戶腦袋上黃色的中立陣營標簽簡直太顯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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