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芙一人在街上走著,一路上倒是也有丐幫弟子暗中保護她,隻是其中也有霍都的內線。


    其中一名小叫花便是霍都派去的蒙古奸細。


    郭芙來到街角,那裏便是馮默風的鐵匠鋪。


    郭芙麵帶愁容,走到鐵匠鋪前,對著馮默風沒精打采的喊了句:“馮師伯。”


    馮默風正打著鐵,聽到郭芙的聲音,便立即抬頭看向她,在瞥見她滿麵愁容之時,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他不禁擔憂的問道:“芙兒,你怎麽了?怎麽不高興的樣子?”


    郭芙答道:“馮師伯,我想幫爹娘分擔一點事情,可是看起來沒什麽我可以幫得上忙的。師伯,我是不是真的很沒用?一點忙也幫不上!”


    馮默風放下手上的鐵具,然後走出捶煉處,來到郭芙身邊,將她帶到凳子上坐下。


    “芙兒,我不是和你說過嗎?你不比別人差,你有別人沒有的美好品格,這才是最珍貴的東西!”


    郭芙卻沒覺得有多高興,依舊悲愁地說道:“可是,我想幫爹娘做點事,他們卻不讓我幫忙,我覺得他們不想我成為一個有用的人。”


    馮默風將雙手搭在她肩上,語重心長的說道:“芙兒,你爹娘隻是怕你應付不來,才沒讓你幫忙的。其實你如果覺得自己可以勝任,你可以和他們好好談談,也許他們會覺得你已經長大了,可以幫他們分擔事務了。”


    郭芙被他說動,臉上這才有了一絲笑意。


    “師伯,謝謝你!每次我一有什麽事,一到你這裏來,你都會耐心開導我,然後我都會覺得豁然開朗。師伯,真的很謝謝你!”


    郭芙眼中有著真誠的感激之情,馮默風瞧在心裏,對這個師侄女也是更加疼惜。


    “好了,既然你已經想通了,那就回去找他們好好聊聊吧?我看師妹他們二人都是明理之人,他們應該會理解你的!”


    “嗯,謝謝師伯!”


    郭芙快速起身,卻不小心掉落了腰間的那塊手帕碎片。


    郭芙已經來到鋪子外麵,馮默風瞥見郭芙身上掉下的東西,便眼尖的將那碎布撿了起來,慌忙對著郭芙喊道:“芙兒,這個是你掉的嗎?”


    郭芙回頭一看,臉色驟變,驚覺那碎布居然掉了出來,連忙跑到馮默風麵前,分外緊張地將那塊碎布搶了過去。


    她向馮默風解釋道:“師伯,這是我的東西,謝謝你幫我撿起來!那我先走了!”


    馮默風見她對這碎布如此緊張,便疑惑問她:“芙兒,這是什麽?怎麽像是手帕上掉下的一角碎片?”


    郭芙聞言瞬間悲從中來,淚水一下便湧了上來,她為了不讓馮默風看到自己的醜態,便轉過身去,沉著聲,帶著些許不易察覺的哽咽回道:“這是楊過留下的東西。”


    說罷,她不再逗留,快步離開了鐵匠鋪。


    馮默風聽到郭芙的解釋,心中陡然一驚,而後便是替她感到惋惜與悲傷。


    想他也是見證了他們二人那段美好時光的人,如今再見,卻已是郭芙一人形單影隻,獨自悲苦。真是可憐,可歎啊!


    郭芙一人獨自走在前麵,三個小叫花緊跟在不遠處保護著她。


    郭芙倒是沒察覺到有人跟蹤,不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幾人旁邊的屋頂之上蹲坐著一個人,那人眼神犀利,一直緊盯著下麵幾人的動靜,隻那空蕩蕩的袖子隨風飄蕩,讓人感覺好不淒涼。


    郭芙來到一條巷子拐角處,突然跑來一個年約七八歲的小叫花子。


    小叫花子攔住郭芙的路,然後對她說道:“姐姐,姐姐,有一位大哥哥讓我帶句話給你。”


    郭芙不禁感到訝異,問道:“你說什麽大哥哥?他長什麽樣?”


    小叫花回道:“那個大哥哥長得很好看,高高大大的,他說他姓楊。”


    郭芙聞言登時一驚,驚愕地抓住小叫花急切地問他:“你說什麽?他說他姓楊?他是不是叫楊過?”


    小叫花被她抓得有點疼,便推著她的手說道:“你這麽大力幹什麽?那人隻說他姓楊,沒說叫什麽,他說隻要你去城外破廟見他,你就什麽都知道了!”


    郭芙驚覺自己太激動了,便連忙鬆開了自己的手。


    “抱歉,姐姐不是故意這麽大力的。那人和你說,他在城外破廟等我嗎?”


    小叫花摸了摸被抓疼的手臂,然後回道:“是啊,那人是這麽說的。”


    “小兄弟,謝謝你!我這就去破廟!”


    郭芙說完,便頭也不回的向城外跑去。


    三個小叫花躲在不遠處的攤子後,不知道剛剛郭芙和那個小叫花說了什麽,還以為是他們幫主派了那名小叫花去找郭芙有事呢。


    見郭芙孤身一人離開,他們也趕忙跟了上去。


    郭芙著急忙慌地跑到城外破廟內,原以為那小叫花所說的人就是楊過,卻瞥見前頭出現三個高大的人影,還附帶著陰險囂張的大笑聲。


    “哈哈哈哈,郭大小姐,我們又見麵了!”


    郭芙定睛一看,發現原來竟是那霍都的兩名狗腿子尹克西和尼莫星!


    郭芙心中大喊不妙!


    她雖不懼危險,但也深知自己不是他們兩人的對手,見兩人突然出現,她連忙往後退去。


    “你們這兩個卑鄙小人,你們想幹什麽?”


    兩人步步逼近,帶著詭異的笑容。


    尼莫星奸笑答道:“我們想做什麽?不就是抓你回去和我們霍都王子一起在大漠草原上生活嘛,哈哈哈哈!”


    郭芙嫌惡地罵道:“無恥!我是不會和你們去見霍都的,你們別做夢了!”


    郭芙說完便想轉身逃跑,卻被尹克西給擋住了去路。


    郭芙心下慌亂,不過那後麵緊隨而來的三個小叫花子卻也趕了過來。


    其中一名小叫花擺出架勢,厲聲說道:“快放了郭大小姐,不然我對你們不客氣了!”


    尹克西轉身看向那名小叫花子,見他也算是眉清目秀,腰間掛了六個灰布袋子,看來應是丐幫的六袋弟子,想來武功定是不弱。


    還有一個也是六袋,麵容較為粗獷,應是和他同一級別的弟子。


    最後一個是掛了三個袋子,應是三袋弟子,級別不高。


    尹克西陰陽怪氣地嘲笑道:“嗬嗬嗬,想不到黃蓉這麽怕你這個寶貝女兒出事啊,給你指派了這麽厲害的丐幫弟子保護你,看來她也知道你武功不行啊!”


    尼莫星也跟著陰笑了起來。


    郭芙見狀有些緊張,“你們兩個卑鄙小人,我郭芙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你們的詭計得逞的!”


    方才說話的那名乞丐出聲說道:“郭大小姐,你別擔心,幫主吩咐了我們,一定要保證你的安全,我們不會讓你有事的!”


    其餘兩人異口同聲附和道:“嗯,沒錯!”


    郭芙對他們投去感激的目光,“多謝幾位弟兄!你們的恩情,郭芙定當銘記於心!”


    “郭大小姐,不必客氣!”


    尹克西不耐煩地說道:“到底打還是不打?不打我就將人帶走了!”


    小叫花不太客氣的說道:“狗賊,看小爺我今天不將你們打趴下!弟兄們,上!”


    “好!”


    三人同時向尹克西兩人出招。


    那兩名六袋弟子倒是武功不弱,黃蓉也是看到他們功夫不錯,才會放心讓他們保護郭芙的安危。


    兩名六袋弟子對戰尹克西和尼莫星,倒是勢均力敵。


    那名清秀的六袋弟子邊打邊對後頭的郭芙喊道:“大小姐,快走!”


    郭芙卻是不忍丟下他們自己逃命,道:“我不能丟下你們!”


    那人卻道:“小四,快帶郭大小姐離開!這裏有我們應付!”


    被喚小四的乞丐慌忙回道:“哦,好!大小姐,我們快走!”


    小四拚命拉著郭芙往前跑,郭芙便跟著小四一起離開了。


    郭芙跟著小四驚慌失措的逃離,她對小四沒設防,小四一路拉她往大漠的方向跑去。


    待他們離襄陽城越來越遠,郭芙這才發覺不對勁,她回過神來,有些緊張地問小四。


    “小四,你這是帶我從哪裏回去?這不是回城的路啊!”


    小四卻是突然鬆開扶著郭芙的手,臉上露出陰冷的笑容。


    “哼,這是送你去霍都王子那裏的路!”


    郭芙聞言花容失色,驚道:“你……你是霍都派來的奸細!”


    “嗬嗬嗬,沒錯!我是霍都王子派來的,你和我乖乖回去見他吧!”


    小四伸手去抓郭芙,郭芙推開他,向後跑去,但小四的功夫卻像突然提升了幾個層次般,應該是說他本來就隱藏了自己的實力,為的是免去剛剛那兩個六袋弟子的懷疑。


    現在沒人了,他便露出了自己的本來麵目。


    郭芙和他過了幾招,終是不敵他,被他所擒。


    正當小四要將郭芙帶回去之時,一股無形勁力射來,打在了小四抓著郭芙的右手上。


    小四被人突然襲擊,手上力道一鬆,郭芙趁機推開了他,然後向前方跑去。


    小四還想去追,卻驚現一戴著銀色麵具,失了右臂的怪異劍客躍至自己和郭芙中間。


    那劍客眼神冰冷,看著小四,直叫他感到心寒。


    劍客將重劍抽出,直指小四門麵,聲音冰冷無情道:“可惡的蒙古走狗,留你在這世上隻會為禍人間!”


    隨後,便是重劍一揮,圓鈍的劍尖劃破了小四的喉嚨。


    小四脖子處瞬間鮮血噴濺,噴灑在了那烏黑的重劍之上。


    隨後,他便不甘心的倒了下去,到死都不知道是誰殺了自己,那雙眼睛到死也沒閉上,帶著不甘與不可思議望著麵具下的楊過,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那劍客可不就是一直跟著郭芙的楊過!


    楊過將重劍一甩,那劍上沾上的血液便被他的內力甩至地上,重劍就和沒沾過血般,又變得一塵不染。楊過一個反手,將劍又插回了自己身後。


    還沒等他回頭,便聽到身後傳來一個顫抖而又嬌軟的聲音:“楊……過?!是……你嗎?”


    楊過聞言身體一僵,心中打顫,瞳孔微縮。


    他沒想到郭芙竟然會這麽輕易就認出了自己。


    楊過為了不讓郭芙起疑,便背對著她,壓低聲音回道:“姑娘,你認錯了!我不是什麽楊過,我隻是一個過路的劍客。”


    楊過在等郭芙的回答,卻站了半天也沒聽到她再說半個字,他以為她受傷了,便一時心急,轉身看她。


    他本以為她是受了什麽傷才沒回他話,卻不曾想,在他轉身之際,竟看到了令他心碎的畫麵。


    郭芙已淚流滿麵,淚眼婆娑,雙眸怔怔地看著他,眼中情緒異常複雜,不知是在表達什麽情感,可那眼神中分明帶著痛苦,這讓楊過心中頓覺刺痛。


    不是情花毒之痛,是他的心在痛。


    郭芙隻愣愣的站在那裏看著他,雙唇顫抖,卻是不知該發出什麽聲音來表達此刻自己內心複雜的情感。


    那人是楊過嗎?他為什麽失了右臂?那眼神與之前的楊過截然不同,他真的是他嗎?如果是,為什麽他一直不肯承認?他到底在想什麽?我又該如何麵對他?


    無數的問題在她腦海裏出現,卻又止於唇邊,消失在了她的喉間。


    隻有那止不住的淚水一直在流,沾濕了郭芙的衣襟,流進了楊過的心間。


    楊過保持著冷漠的態度,強迫自己繃住即將崩堤的情感,麵無表情道:“姑娘,這裏還是不太安全,我看我還是送你到家更好。”


    郭芙卻搖著頭,沒有回話,隻有眼淚不停的在流。


    楊過心中也是痛苦煎熬,他何曾不想放肆的擁她入懷,喊她“芙兒”,吻她那兩片令他心醉的紅唇?


    可他不能,他隻能用冰冷來掩飾自己,不讓任何人瞧出端倪。


    楊過輕皺一下眉頭,問道:“姑娘,你搖頭做甚?是還有什麽事沒解決嗎?”


    郭芙終於開口回答他,隻是那聲音在發顫。


    “不,我不回去!你……去哪兒,我……便去哪兒!”


    這是楊過曾經和她說過的話,她都記得。


    楊過一聽那似曾相識的話語,驚覺是自己曾經對郭芙許下的諾言,那上一刻還在強忍住的情感,此刻卻已如洪水般潰防。


    那心痛的感覺又向他排山倒海的襲來,痛得他想當場將自己的心剜了。


    楊過僵在了原地,腳像生了根般,想動卻動不了,隻能看著郭芙一直向自己慢慢走來。


    郭芙邊踱步向他走來,嘴裏邊說道:“你說過,要一直陪著我的,可你為何失約了?”


    “你說過,我去哪兒,你便去哪兒!為何你卻不來?”


    “你說過,要和我白頭到老的,為何你食言了?”


    “你說過,你會回來娶我的,為何你沒有遵守承諾?”


    “你說過……”


    郭芙每說一句便向前邁出一步,那一字一句猶如尖錐般,刺得他體無完膚。


    楊過強忍著心痛,大聲喊道:“夠了!別說了!姑娘,你肯定認錯人了,我從未見過你,也從未對你說過那些話,請你自重!”


    郭芙被他的聲音鎮住了,那冷漠的態度令她又不敢確定那人就是楊過。


    但等楊過說完,她卻又繼續向他走來。


    楊過心慌地阻止她道:“你別過來了,不然我可走了!我也才不管你有沒有危險,我讓你自己一個人回去!”


    郭芙聽到他的話,嘴間似是被一塊大石堵住了,說不出話。她想將那大石吞下,卻又像是梗到喉間,依然是堵得她難受。


    郭芙幽怨答道:“你不管我了嗎?要讓我自生自滅嗎?”


    這話令楊過心痛欲碎,半天回不了話。


    他怎會舍得不管她?隻是他已時日無多,再和她在一起隻會令她更加痛苦。


    心痛的感覺侵襲著他全身,痛得他渾身痛麻難忍。


    楊過忍痛說道:“姑娘,你應該是搞錯了,我也不和你多說什麽,待我送你回去,我便離開。走吧!”


    楊過說完便徑直從郭芙身邊走過,他雖眼神冰冷,心中卻是早已潰不成軍。


    那空蕩蕩的右臂衣袖拂過郭芙的身側,郭芙驀的伸手一抓,眼睛依舊望著前方,卻問楊過:“你這右手怎麽沒了?”


    楊過身體猛然一怔,也沒看向郭芙,強裝鎮定道:“和瘋狗打架,被狗咬掉的。”


    “我不信!”


    “不管你信不信,總之我要走了!”


    楊過眼神一凜,催動內力將袖子一扯,空袖立馬收了回來,隨後他便徑自向前走去。


    郭芙呆愣在原地,淚痕已幹,卻無法相信眼前之人對自己如此絕情。


    楊過見她沒有跟上來,便背對著她,冷聲問道:“你不回去嗎?還是說,你想等那些壞人再來抓你?”


    郭芙聞言幽然轉身,怔怔的看著楊過決然的背影。


    “回去!你回去,我便回去!”


    楊過身體輕顫了一下,隨後立即恢複了平靜。


    他緊攥著隱隱發抖的左拳,指間隱約有著血色流出。


    他強忍著悲痛的情緒說道:“走吧!”


    郭芙沒有回答,隻是默默跟在他身後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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