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下


    郭芙因方才楊過的那大力一掌,嚇得靠近草叢問道:“楊過,你怎麽了?剛剛那是怎麽回事?”


    楊過聞言平複好體內真氣,將毒一直壓製在胸口處。


    隨後他睜眼起身,臉上掛著如釋重負的笑容走出了草叢。


    郭芙見他從草叢中走了出來,連忙跑上前去,查看他全身上下有無大礙。


    “楊過,你怎麽樣了?剛剛那是發生什麽事了?”


    楊過摸了摸她的頭,笑道:“芙兒,我沒事了!看來,我一時半會兒的也死不了了!”


    郭芙聞言,一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迷茫的問他:“楊過,你在說什麽啊?我怎麽聽不懂。”


    楊過好笑的看著她,然後將她輕攬入懷,感受一絲死而複生的愜意。


    郭芙還是呆呆地在他懷裏問道:“楊過,你幹什麽啊?”


    楊過唇角微揚,笑道:“芙兒,我的毒也許可以解了!”


    郭芙聽聞,立即離開他懷中,激動地問道:“什麽?你剛剛說的是真的嗎?”


    楊過笑著點頭,“是啊!我找到壓製情花毒的方法了,不過還是得找到將其引出來的良藥才行!”


    郭芙聽完,也跟著笑逐顏開,俏臉也由方才擔驚受怕的慘白變得紅潤了起來,看得楊過雙眸一愣,心頭一熱,沉迷在了她的笑容之中。


    “太好了!那我們快點想辦法上去吧?”


    楊過伸出因練劍生出些許老繭的粗糲大手,輕柔地撫上郭芙那嬌美的容顏,眼中情欲密布。


    郭芙微紅著小臉,看著楊過越靠越近的俊顏,嬌羞問道:“楊過,你……你想幹嘛?”


    楊過緊盯著郭芙那叭叭的小嘴,想回味它帶給自己的甜美感覺。


    楊過閉上了那雙魅惑人心的鳳眸,低頭吻上了他思念已久的芳唇,他的心也跟著那美妙的感覺劇烈的跳動著,讓他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他又感覺到了那熟悉的炙熱的溫度。


    郭芙迎合著他的吻,微涼的薄唇也是她渴望已久的歸宿。


    楊過越吻越動情,身體也逐漸燥熱起來,最終,他克製住了自己的情欲,不舍的離開了那令他神魂俱醉的紅唇。


    郭芙被她吻得雙眼迷離,腦中一片空白。


    楊過在她額頭輕彈了一下,笑她道:“好了,快醒醒!我們該上去了!”


    郭芙瞬間睜眼,傻傻問道:“啊?上去?”


    楊過笑答:“是啊!該上去了!”


    郭芙帶著剛剛因那一吻而浮現的紅暈,呆呆答道:“哦。”


    楊過看了看這斷腸崖頂,好像比自己上回的那個瀑布懸崖更高,而且還要帶著郭芙一起上去,好像有些難度。


    郭芙出聲問他:“喂,這裏這麽高,我們怎麽上去啊?”


    楊過帶著玩興笑她道:“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選在這裏跳下來,我們現在怎麽可能被困在這麽深的崖底?”


    郭芙不服氣的嘟起紅唇,兩頰氣得緋紅,氣鼓鼓地戳著他的胸前說道:“哼,你還好意思說我!要不是你腦子摔壞了,說要和別人成親,我怎麽會受這麽大的刺激到這裏跳崖?這都是你的錯!”


    楊過聞言也覺得十分羞愧,這一切好像的確是自己自作自受才惹出來的,他也略覺窘迫的紅了臉。


    “是,都是我的錯!是我腦子摔壞了,才會鬧出這些事來。我的好芙兒,你就原諒我吧?”


    郭芙嘟著嘴回道:“要我原諒你,好………難啊!哼!”隨後,她氣憤一甩頭,頭上的紅色發帶也跟著大力甩了過去,還打到了楊過的臉上。


    楊過被她耍的有些氣結,但也沒法,誰讓自己喜歡她呢!


    他摸了摸被掃到的臉頰,道:“好了,別逗嘴了,我們還是快點想辦法上去吧!”


    郭芙聽他這麽說,也收起玩心,認真思考上去的方法。


    就在他們一籌莫展之時,忽聽得頭頂傳來兩聲雕叫。那聲音,兩人都分外熟悉,是他們桃花島的兩隻白雕!


    郭芙驚喜地指著空中的白雕,興奮地叫道:“喂,你看,是我們的雕兒!”


    楊過也欣喜的回道:“是啊!這回我們可以上去了!”


    郭芙好奇問他:“你打算怎麽上去?”


    楊過詭異一笑,賣了個關子。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郭芙氣得悶哼一聲,扭頭道:“哼!你這人就喜歡打啞迷!我不理你了!”


    楊過將她拉了過來,麵對著自己說道:“好了,開玩笑的!待會兒我們借助白雕的力量登上崖頂。上去的時候,你一定要牢牢抱緊我,千萬不可以鬆手,知道嗎?”


    郭芙似懂非懂的答道:“哦,哦,好。”但是具體怎麽好,她也不知道。


    楊過將手指抵在自己唇邊,對著兩隻白雕吹了聲口哨,喚它們下來。


    白雕飛了下來,落在他們身前。


    楊過走到它們麵前,對它們吩咐道:“雕兒,待會兒辛苦你們讓我踩到你們背上,借助你們的力量攀上崖頂。”


    白雕似乎聽懂了他的意思,紛紛點頭同意。


    隨後楊過命令道:“好了,你們分別排成一高一低,待我踩到你們背上,登上崖頂!”


    白雕聽令,立馬飛了上去,果真排成兩個一高一低的台階狀在空中盤旋,等著讓楊過踩到它們背上,登上崖頂。


    郭芙也有些明白了,她抓著楊過的手興奮的叫道:“楊過,你好聰明啊!這都能被你想到!”


    楊過得意洋洋的笑道:“那當然了,你未來相公的本事還不止這些呢!”


    郭芙聞言卻小臉一垮,不悅地將楊過的手一甩,罵道:“現在知道說是我未來相公了!之前是誰還說要娶別人來著?還趕我走!哼!”


    楊過見狀,心頭一慌,連忙哄道:“芙兒,別生氣了,那都是我一時糊塗做的混賬事,你就別再生我氣了!我們快點上去吧?不然白雕要支撐不住了!”


    郭芙聞言看向上頭的兩隻白雕一直盤旋在空中,也心疼它們,便點頭答應了。


    “好!”


    楊過十分嚴肅地叮囑她道:“芙兒,你一定要抓緊我,千萬不能中途放手,知道嗎?”


    郭芙也非常慎重的答道:“嗯,知道了!”


    隨後,郭芙雙手緊抱著楊過的腰間,楊過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將右袖纏住郭芙的腰,生怕她中途摔下去。


    “抓緊了!我們要上去了!”


    “嗯!”


    楊過一躍而起,而後迅速踩在較低的白雕背上,借力發足輕點它背部,然後又是一個躍起,騰空躍至第二隻白雕背上。


    從第二隻白雕背部輕點一下,楊過帶著郭芙飛上崖壁。


    此時離崖頂還有一段距離,郭芙正擔心他們能不能上去,楊過卻將身後重劍抽出,發力將其打入崖壁之中,隨後帶著郭芙踩在重劍之上,輕點兩下,終於飛上了崖頂。


    郭芙這才知道,楊過方才為何一再叮囑自己一定要抱緊他,不能鬆手,原是他要將劍打入石壁之內,無法再出手抱她。


    楊過帶著郭芙一躍從空中落下,背著夕陽的餘暉,緩緩落地,宛如重生歸來。


    二人方一落地,崖上之人便驚奇地跑上前來查看。


    黃蓉最先跑到郭芙身邊,急迫地查看她有無受傷,並且詢問道:“芙兒,你真的沒死!你們居然自己上來了!”


    楊過在他們說話之時,離開了郭芙身邊,他來到崖邊,抓住崖上的一根粗壯的藤蔓,大力一甩,便將自己插入石壁中的重劍拉了上來,而後伸手一抓,將其插入身後。


    動作迅猛幹脆,一氣嗬成。


    眾人見狀,也是感到咋舌。


    不過崖上的幾人卻不知楊過郭芙已經將所有的誤會解除了,還以為楊過是那無情無義的負心漢。


    郭靖一見到楊過,便無比興奮地來到他跟前,雙手抓著他的臂膀激動道:“過兒,你沒事就好了!剛剛我聽到你和芙兒墜崖,嚇得我心都要跳出來了,還好你們都平安無事!對了,我聽人說你要和龍姑娘成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還有你和芙兒又怎會墜崖?”


    楊過十分羞愧的低下了頭,剛想出聲便被黃蓉沒什麽好氣的話截住了。


    “哼,靖哥哥,他是被裘千尺威脅,又想讓芙兒忘了他,才假意和龍姑娘成親的。隻是他沒想到,芙兒會為了他跳崖。”


    黃蓉說著,帶著怨氣走近楊過,“楊過,你差點害死了芙兒,就算你想讓芙兒忘了你,但如果芙兒真的為你跳崖而亡,我一定會殺了你的!”


    郭芙心急的拉著她娘,小聲喊著:“娘,別說了!”


    黃蓉氣得回道:“什麽別說了?你難道忘了他之前對你有多絕情了嗎?”


    郭芙聞言,不由得也想起了之前楊過對自己說的那些絕情的話,她心裏也生起怒氣。


    “娘,你說的沒錯,這個人實在太壞了!我也不想理他了!”


    楊過急忙抬頭,抓著郭芙的手說道:“芙兒,我知道之前都是我不好,讓你為我傷心難過,讓你為我悲痛欲絕,不過我都已經和你解釋清楚了,你剛剛不也是原諒我了嗎?”


    郭芙將手用力一收,頭一扭,小嘴一嘟,氣道:“哼,我可沒說原諒你了!你做的那些混賬事,我可都記得清清楚楚,我的氣還沒消呢!”


    楊過心急地上前抓著她道:“那你怎麽才能消氣?”


    郭芙白了他一眼,轉過頭回道:“現在我還沒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


    楊過乖乖回道:“哦,那好吧。不管你打我罵我,還是殺了我,我都沒有怨言!”


    郭芙聞言心裏有些得意,不過沒表現在臉上,她瞥嘴溜他一眼,“哼!誰稀罕殺你?”


    郭靖出聲問道:“過兒,既然你們沒事了,那就和我們一起回去吧?”


    楊過點頭,又看了下周圍,卻沒見到小龍女,便問道:“郭伯伯,你們有沒有見到我姑姑?我急匆匆跑出來,害她一人留在喜堂,她肯定很生氣。她去哪兒了?”


    郭靖迷惘的搖了搖頭,黃蓉沒好氣的順勢接腔,“她看到你和芙兒一起殉情,心灰意冷之下便離開了,看樣子應該是回終南山去了。”


    楊過聞言想了想,覺得小龍女應該也隻有回終南山了。但他之前將她一人留在喜堂,感覺對不住她,便想去向她道歉,再和她解釋清楚一切,希望她可以原諒自己。


    “郭伯伯,郭伯母,芙兒,我想我還是該去向姑姑道歉,她畢竟是我師父,對我有恩。我們雖是假成親,不過我就這樣跑出來,將她一人留在喜堂,確是對不住她。我也想去向她解釋清楚這一切,向她說明我和芙兒已經重歸於好了。”


    郭靖非常讚同他的做法,欣慰的伸手搭在他的肩上,寬慰道:“過兒,你說的不錯,做錯了事,就該勇敢麵對。你就去終南山找你姑姑,將所有的事都解釋清楚吧!我和你郭伯母,還有芙兒,就回襄陽去等你回來。”


    郭芙聞言急忙抓緊楊過的手臂說道:“我也和你一起去!你去哪兒,我便去哪兒!”


    楊過聽到郭芙說著自己以前對她許下的承諾,心中分外感動,眼眸閃動,嘴角揚笑,看著她點頭道:“好,我們一起去!”


    黃蓉知道郭芙對楊過的感情很深,沒有阻止她,不過對於楊過之前的所做所為,她可還記在賬上,那便等他們回來再慢慢算。


    黃蓉也略帶幾分擔憂的抓起郭芙的手,說道:“芙兒,你和過兒一起去終南山,一定要多加小心!雖然他武功高強,但你這莽莽撞撞的性格,娘還真不放心。記住,萬事小心!”


    郭芙順從的回道:“知道了,娘!”


    楊過也出聲勸慰:“郭伯伯,郭伯母,經過這件事後,我一定不會再讓芙兒受到任何傷害了!我一定保護好她的,你們放心好了!”


    郭靖聞言安心的點頭笑了笑。


    黃蓉仍是有氣,“我對你一點也不放心,等你們回襄陽後,你們二人的婚事,我還得再仔細考慮一下!”


    楊過見黃蓉如此,心感有愧,不敢多言。


    郭芙也跟著她娘說道:“沒錯,這件事,我也得好好再考慮清楚才行!”


    楊過心頭一驚,連忙抓著她的手臂輕輕搖晃著,“芙兒,你別再生我氣了,我知道錯了!”


    “哼!”


    郭靖黃蓉見他們那樣,也隻是寵溺的笑著。


    這時,突聽得西南方向的一處高地上傳來一聲淒厲的叫喊,“爹!娘!”


    眾人聞聲看去,發現是正匍在地上,向地上的洞口哭喊著的公孫綠萼。


    楊過帶著郭芙飛到公孫綠萼身後,郭靖黃蓉也跟著趕了過來。


    楊過鬆開郭芙,來到公孫綠萼身旁,疑惑的問她:“公孫姑娘,發生什麽事了?”


    公孫綠萼聽到楊過的聲音,猛然回頭,也是被嚇了一跳,而後驚問:“楊大哥!郭姑娘!你們沒死?”


    楊過回道:“是啊,我和芙兒沒死,我們已經將誤會都解釋清楚了。對了,你這是?”


    公孫綠萼悲傷的看向那深穀洞口,“我爹娘一起掉到深穀裏去了!”


    楊過和郭芙聞言一起走向洞口處,向下望去,借著些許微光,隱約看到洞底有兩具交纏在一起的屍體,兩人都沒了動靜,想來應是那裘千尺和公孫止二人了。


    看來,他們已命喪穀底了!


    楊過和郭芙皆是一驚,郭芙抓著楊過的手臂心中有些驚懼,又有些感慨。


    楊過回頭看她,安慰道:“別怕,也許這就是他們的宿命吧!”


    楊過心中感慨,這兩人都是作惡多端,心思陰毒,雖做了夫妻,卻又是水火不容,勢不兩立。唉,既性情相似,又鬥得不死不休。


    “公孫姑娘,人死不能複生,請你節哀!你爹娘鬥了一輩子,最後能夠同穴而亡,也許是上天給他們最好的結局了!”


    公孫綠萼也知道這個道理,隻是看到自己爹娘慘死,她這個做女兒的,哪裏不會感到悲傷呢?


    “楊大哥,我知道,我爹娘生前作惡多端,害了很多人,也包括你們,隻是他們最後慘死在這深穀中,我這個做女兒的真是不孝啊!”


    郭芙蹲在公孫綠萼身側,安慰她:“公孫姑娘,你別太難過了,生死有命,他們兩人最後能夠死在一起,也算是上天給他們最好的結局了。現在絕情穀就剩下你了,你得振作起來,我們都會幫你的!”


    公孫綠萼聞言十分感動,帶著對父母慘死的悲痛之情,撲到了郭芙的懷裏,失聲痛哭道:“郭姑娘!”


    郭芙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安慰她:“公孫姑娘,別難過了,你娘這麽疼愛你,她肯定也希望你能開開心心的活下去的!”


    公孫綠萼帶著哽咽聲回她:“嗯。”


    樊一翁帶著幾個下人來到洞口處,對公孫綠萼行禮說道:“小姐,我帶了人來,讓他們去下麵將穀主和夫人帶上來。”


    公孫綠萼聞聲抬頭回道:“有勞樊伯了!”


    樊一翁“嗯”了一聲,然後命令道:“你們和我一起下去將穀主和夫人帶上來!”


    “是!”


    於是,樊一翁便和其餘兩名下人下了穀底。


    待他們將公孫止和裘千尺的屍體帶上來後,公孫綠萼又忍不住來到他們二人麵前悲傷落淚。


    郭芙扶著公孫綠萼回了絕情山莊,楊過和郭靖黃蓉,還有阿青阿木也跟著回了絕情山莊。


    待墓地挖好後,樊一翁便命人將二人的屍體一起葬下,也算是死能同穴了。


    此時,陸無雙幾人也將陸展元和李莫愁的屍體安葬好了,聽到絕情山莊的下人說楊過郭芙沒死,便急忙來了墓地找他們。


    見他二人果然從崖底出來了,陸無雙驚訝大叫道:“郭芙,你們真的沒死?!”


    其餘幾人見到大難不死的二人,也是感到驚愕非常。


    郭芙起身,對陸無雙說道:“無雙,我沒死,楊過也已經和我解釋清楚了,他和龍姑娘成親是有苦衷的。”


    陸無雙驚喜之餘又看向一旁的楊過,一臉鄙夷的看著他。


    “哼!這個無情之人,你居然還相信他的話!之前他那麽對你,你還能原諒他嗎?”


    郭芙也瞥了眼身旁的楊過,對陸無雙說道:“你說的沒錯,他對我說了那麽多絕情的話,我是絕對不會這麽輕易原諒他的!”


    楊過蹙眉求道:“芙兒,你別生我氣了!”


    郭芙扭頭冷哼一聲,“哼!”


    然後她又問陸無雙:“無雙,你們剛剛去哪裏了?”


    陸無雙聞言又想起自己爹和李莫愁的死,頓時又悲從中來,含淚回道:“郭芙,我爹和我師父已經死了,他們被仇人所殺,死在了一起。”


    隨後陸無雙將所有的事都講給了郭芙聽。


    郭芙也是心中驚詫不已,她沒想到她和楊過墜崖後,竟發生了這麽多事。


    郭芙抱著陸無雙安慰道:“無雙,不要難過了,人死不能複生,你要節哀。我想,你爹和你師父也想看著你開心快樂的活下去的。”


    陸無雙擦了擦眼淚,“嗯,他們死前也是這麽說的,我會堅強的活下去的!”


    郭芙安心的笑道:“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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