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於化的解釋,再看他那不大好意思的神色。


    幾人總算相信了他的說辭,大家都心知肚明這小子的本事,哈哈一笑,略過不提。


    瘦猴一手緊緊的捂著懷裏的銀票,像是生怕被其他人看了去,帶著幾分警惕地看著在坐的幾個兄弟們。


    “我說老八啊!”


    “你在那些泥腿子家裏,搜羅到什麽寶貝了?”


    “看你那緊張的樣兒,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餘家村發了筆大財呢!”


    老七王大力看著於化那緊張的樣子,不由得狐疑地調侃道。


    “誰說的?”


    “嗬嗬......不如七哥跟我說說,老大給你們一人暫時分了多少銀子?”


    得!話題一下子又繞回來了。


    氣氛瞬間有些尷尬,關於銀子那是誰都不想提及的禁忌。


    更何況,如今老大身陷東峽山。


    以後是個什麽情況,還很難說呢!


    保不齊他們手頭這三十幾兩銀子,就是他們最後的一點保命錢啦。


    隻這麽一想,幾人頓時覺得眼前吃下的這桌酒菜,實在是太浪費了。


    真該省著點兒花才是的。


    “好了!好了!”


    “咱們都是一起出生入死過的好兄弟,提銀子就傷情份了不是?”


    楊根打著圓場,思考著接下來該怎麽辦。


    他們公中的銀子全在大哥手裏。


    在長北鎮多待一天,花費的都是他們自己的私房錢,且以後的進項從哪兒來,現在更是一點希望也看不到。


    想到自己是他們的二哥,楊根不禁急得直撓頭,恨不能快要撓禿嚕皮。


    “老八......他們幾個都暫時放了五兩銀子,在我這裏充做公中的開支。”


    “你看這一頓......”


    楊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也知道自己這時候提銀子,吃相有些難看了。


    可大夥都是有著三十多兩私房銀子的,隻有老八......


    就算是從村民們家裏,摸了些銀錢之類,難道還能有幾十兩的進賬?


    到時候萬一老大回不來了,老八這些時吃他們的、喝他們的,該找誰報這個賬?


    以後的日子,可是一大筆開銷,不是一兩個小錢能解決的。


    “二哥!”


    瘦猴想過這幾個兄弟間,都各有算計。


    隻是沒想到一切來得那樣快。


    “你們這一桌子酒菜,哪裏需要用到五兩銀子。”


    “更何況,還是你們每人出五兩。”


    瘦猴也是在這家店吃過飯的,對剛才桌上的酒菜價格雖說不至於一清二楚,卻也能估算個七七八八。


    算上那幾壺酒,滿打滿算不過二三兩銀子的事。


    若是他們去樓上包間裏用菜,那就又不同了。


    可這大堂裏的菜價,頂破大天也就那麽回事罷了。


    “二哥想要我請客吃飯,直說便是,這一頓飯錢,我如今也是拿得出來的。”


    瘦猴說著,便準備起身去付賬,卻被老二一把拉住攔了下來。


    “老八這是說得哪裏話?咱們幾個做哥哥的,吃飯哪有讓你付賬的道理。”


    老八平日裏是個聰明的,怎麽關鍵時刻,倒給他在這裏裝起糊塗來。


    瘦猴靜靜地看著,被二哥拉住的那隻手。


    他不是不明白幾個兄弟們的意思,隻是他想看一看,自己這些曾經出生入死過的兄弟們,對他到底是怎麽個打算。


    在明知自己沒有幾個銀錢,老大又可能再也回不來的情況下。


    他們......打算如何安排自己。


    “今天這一頓,自然是哥兒幾個請你吃的。”


    “隻是這往後嘛......”


    楊根看著瘦猴那雙帶著穿透性的眼睛,有些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


    畢竟他們也在一起不短的時間,好幾年的相處下來,要說沒點感情,自然是不可能的。


    可如今他們前途渺茫,未來如何實在難料。


    帶上個一窮二白的老八,白吃白喝白住他們兄弟幾個的,也不是長久之計啊。


    “當然......你要是能拿出五兩銀子,跟大夥湊在一起,咱們還是好兄弟。”


    楊根拍著胸脯保證道。


    隻是等到這些銀子花完之後,其他人續上銀子。


    而老八沒有什麽可以拿得出來的,就別怪他這個做哥哥的無情了。


    “幾個哥哥看我這副樣子,像是能一次拿出五兩銀子的人嗎?”


    瘦猴臉上掛著絲慘淡的笑容。


    他原先便想著,等自己有銀子便跟兄弟們分開,自己找個小村子落戶,過點安穩的日子。


    隻是沒想到,他的好兄弟們,本就沒打算再帶著他這個沒有銀子的拖累。


    “老八......要不,這些日子你先自己一個人混著。”


    “等到老大從山裏回來了,咱們幾個還是好兄弟。”


    老五李峰心頭不忍地看著老八,不禁勸慰道。


    嗬!等老大從山裏回來?


    到時候他身上可是帶著幾百兩銀票的,大家夥聚到一起,又能吃香喝辣好一段時間,當然又是好兄弟啦!


    萬一......大哥要是在山上回不來了呢?


    瘦猴幾乎可以預見得到,等到這幾個兄弟們手頭上的銀子花光後,再沒有其他的進項,幾人必然會各奔前程。


    其實現在他們每人手裏,各有些銀子。


    湊在一起找個村子,買上幾畝地,再蓋個房子住下,日子未必不能踏實地過。


    可是閑散慣了的幾人,誰也沒想要找個村子落戶下來,過那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麵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


    瘦猴的臉上勾起一抹無奈又略帶嘲諷的笑容。


    “二哥的意思......也是你們幾個的意思嗎?”


    他尤不死心的問道。


    他的目光在四哥、五哥、七哥和老九的臉上,一一掃過。


    被他看過去的幾人,紛紛垂下眼眸,低著頭不去看他。


    到了這個份上,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雖說是二哥一人代言,卻代表著眾位兄弟們共同的意願。


    “我明白了。”


    “大家好歹兄弟一場,沒想到這趟東峽山之行,最終鬧到這樣的結局。”


    瘦猴臉上雖然掛著幾分笑意,可大家分明從他的臉上,看到了幾分淒涼與濃濃的失望。


    “罷了!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咱們兄弟的緣分或許就到這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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