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頭的話音一落,不禁讓老餘家的眾人,全都愣在了當場。


    鬧了這麽半天,他們你爭我鬥的,好不容易舍棄了老四將他給推出來,宋衙差卻根本不曾買賬。


    “宋衙差......您這是,什麽意思啊!”


    餘興旺一臉的懵逼,始終沉穩淡定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龜裂。


    宋頭緩緩地將腰刀抽出來,拿在手裏來回晃動著。


    冒著寒氣的刀光,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我什麽意思啊?”


    “你這麽聰明的一個人,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要麽......今天我帶真正動手的凶徒走,要麽我就把他們兩個一起帶走。”


    宋頭冷眼看著餘家老大和老四,沉聲說著,用力地將刀重新插了回去。


    “你們自己想好了,選一個吧!”


    他本來對於老餘家推哪個兒子出來,持無所謂的態度。


    老大也好,老四也罷,總歸都能讓餘家人吃個大虧。


    隻是看到餘建業媳婦,突然發生的意外,他這個鐵石心腸的衙差,也不免動了一絲惻隱之心。


    明眼人誰看不出來,真凶到底是誰?


    本來是他們家自己內部商量好,解決的事情。


    他不過是閉著眼睛,抬個手的事。


    把餘建業交給縣太爺發落,頂多是打幾十板子,再關上幾天。


    要是他們家肯拿出銀子來,了結牢獄之災,自然就更加完美了。


    聽說......他們家還留著十兩銀子的聘禮沒花呢,拿出來正好能抵掉那些刑罰。


    隻不過關進大牢的事或許能抵,可那一頓板子卻是少不了的。


    就看縣令大人的心情如何,判罰打他多少板子的問題了。


    “宋......衙差!”


    餘興旺看著這一幕,渾身一哆嗦。沉靜地老臉,此刻終於破防了。


    早知道兜兜轉轉,還是要將老大推出去。


    他之前又何必......


    不僅害大寶誤傷了老四媳婦,還傷了老四的心。


    以後老四跟老大一家,可就要離了心,徹底鬧生分了呀!


    “好了!我言盡於此,動作快著點兒吧!”


    “老子事忙,還得押著人上縣裏複命去呢!”


    宋頭看著亂做一團的餘家人,語氣頗不耐煩地說道。


    不等餘建成夫妻倆個回過神來。


    餘建業便放開緊摟著的陳安安,像是頭發了瘋的惡狼般,一把抓過之前的繩子,二話不說地朝著大哥撲了過去。


    剛才他不是還理直氣壯地從屋子裏找出繩子,要捆了自己交給宋衙差帶走嗎?


    現如今,這繩子正好用來把他捆上。


    他原想著他們這一家,今天是徹底的完了。


    卻沒想到事情會突然之間,峰回路轉。


    或許是宋衙差可憐他們夫妻,才剛經曆了喪子之痛。


    又或許是他正直不阿,不屑於帶走受到冤枉的他。


    他眼疾手快地三下五除二,便將還沒反應過來的大哥綁了起來。


    “老四!鬆開......你這是幹什麽呀!”


    餘建成不住地扭動著身子,還想掙紮一番,卻被怒急了的餘建業牢牢地捆好,推到宋衙差的麵前。


    他此刻的腸子都要悔青了。


    要不是大寶那個混小子太過莽撞,他又何至於會淪落到眼下這麽被動的境地。


    “當家的......”錢芬芳撲到自家男人的身前,緊緊地揪著他的衣裳不鬆手。


    似乎這樣,就能將自己的男人留住,不被宋衙差帶走。


    “老四......”她回過身看向怒目圓睜的老四,所有的話全都卡在嘴邊,說不出口。


    老四家的剛被村裏幾個熱心的婦人抬進屋,眼下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呢。


    她要真敢跟老四提出,讓他跟著宋衙差去縣衙。


    她絲毫不懷疑,他會不管不顧地衝上來,照著她的臉揍上幾拳。


    都怪大寶那個憨兒子,要護著自家老爹本來是一片孝心,可他那家夥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時候。


    如今他闖了禍跑個沒影,倒是坑壞了他爹,得跟著宋衙差走一趟了。


    “滾開!”


    “你們......你們一個個的,都是殺人凶手!全都是凶手!”


    餘建業像是發了瘋一般,眼睛裏透著腥紅,冒著凶狠的光。


    好像隨時有可能會失去控製,做出什麽不可預料的事情。


    “宋衙差!”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宋頭的麵前,重重地磕了個響頭。


    “剛才我家媳婦的事,您都親眼看見了。”


    “還請宋衙差為我們家做主,嚴懲凶徒餘大寶,為我媳婦和那未出世的孩子,討回個公道!”


    餘建業說完,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又重重地磕了幾個響頭,額頭上很快便一片通紅。


    宋頭的心底不由得一陣唏噓,他上前幾步將餘建業扶了起來。


    “你可想好了,當真要追究餘大寶的過錯?”


    像這種家務事,眼下大多數情況下,都還是本著民不舉,官不究的態度在處理。


    若是剛才餘大寶撞傷的是他們村裏的其他婦人,他肯定早就二話不說,當場將人給逮了送進衙門。


    可無奈的事,偏偏他撞的是自家小嬸子。


    隻要他們家裏人不追究、不向官府告發,他還真不能立馬將人給抓起來。


    這也是剛剛,他眼睜睜地看著餘大寶跑出院子,沒有阻攔的原因。


    “老四!你說的這是什麽混賬話!”


    錢芬芳一臉錯愕地瞪著餘建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還不等她再說些什麽,隻聽見自家公公餘興旺,已經沉著臉怒吼道。


    “大寶可是我們家的長子長孫,哪能讓他被宋衙差帶走?”


    “自家人之間,有什麽事情是不能原諒的?再說了,他剛才也不是有意的。”


    餘興旺忍不住開口維護道,甚至為了替他開脫,不惜睜著眼睛說瞎話。


    “他不是有意的?嗬!爹!你真是我親爹啊!”


    餘建業怒極攻心,指著自家老爹的臉,反而嗤笑起來。


    “你敢當著大家夥的麵,當著全村父老鄉親們的麵,說大寶剛才不是有意的?”


    “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問一問,他真不是有意的?”


    他的聲音裏透著濃濃的失望,眼中滿是痛苦與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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