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貴的聲音裏透著果斷和堅決,像是下定了決心,十八匹馬都拉不回來的那種。


    娘親所說的這些顧慮,他也曾想到過。


    隻是......他更無法接受的,是希月不屬於他。


    或者說,他更不能忍受的是,希月有一天嫁與他人為妻或為妾室。


    隻要一想到這個可能性,他便覺得心口處一抽一抽的疼,就連呼吸都是困難的。


    與其這樣,他還不如好好求一求娘親。


    能將那個如花般的女子娶回家,是他這兩天做夢都在想的事情。


    琴嬤嬤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精氣神般,頹喪的往椅子後背上一靠。


    她冷冷地看著態度堅決的兒子,緩緩地在心底搖了搖頭。


    罷了!


    既然大兒子的態度堅定至此,她再攔著做這個惡人,就要討人嫌了。


    “你果真想好了?你要知道,人言可畏啊!”


    “你當真不在乎,村子裏的鄉親們,在背後對你的指指點點嗎?”


    大貴這一回連思索片刻都不曾,直接打斷娘親的話,十分肯定地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你可有想過,你這麽急著決定娶希月進門,讓紫蘇又如何自處?”


    想到那個她更看重和喜歡的小姑娘,琴嬤嬤心底的惋惜不斷蔓延。


    “娘......我與紫蘇之間,什麽都不曾發生過。”


    “隻不過是訂過親事,後來不是也退了,更說清楚了嗎?”


    大貴滿不在乎地說道。


    “我知道您一直顧及紫蘇的想法,難不成兒子還要等她有了歸宿之後再說親事?”


    他知道娘親喜歡的人一直是紫蘇,如今提起她心底的不喜和不悅更加深了一層。


    在他的眼裏,紫蘇就是個還沒完全長開的小丫頭片子。


    在沒有見過希月之前,他是沒有其他選擇的。


    除了紫蘇能娶,他還能把眼睛放到哪兒去?


    總不是至於讓他選靈香吧!那他成什麽了?


    可自從見到了如秋水般的希月之後,紫蘇那個小姑娘就如同一個毛丫頭般,激不起他的絲毫興趣。


    “且不說紫蘇的年紀實在太小,成婚的事大可以再等幾年。”


    “可兒子的年紀在村子裏,哪怕是整個長北鎮,都已經很大了。”


    大貴想到那些年的艱難,便不由得神色黯然。


    “村子裏不說與我同齡的漢子,就連許多比我年紀小的,娃兒們都能滿地跑了。”


    “您再看看我跟二貴?不說娃兒了,就連媳婦都不知道在哪兒呢!”


    大貴淒然地一笑,神色裏閃過一絲無奈。


    他從不後悔這些年為家裏的付出,可如今的日子總算是好過了。


    他難道還要如此隱忍,連自己看上的女子,都不能娶回家嗎?


    琴嬤嬤痛苦地閉上眼睛,她現在已經無力,也不想再勸兒子什麽。


    說得再多,怕是隻會引起他更大的反感。


    到時候,鬧得不好恐怕連母子也要做不成了。


    與其這樣,不如就讓他遵從自己的心意,娶那個他心心念念的希月進門。


    以後的日子,總歸是他們自己在過。


    好與不好,旁人無法代替。


    也或許......


    一切隻是她想得太多了些,那個希月在經曆了過去的坎坷之後,或許會更珍惜來之不易的幸福,也未可知呢?


    “這些年......都是娘的身體,拖累了你跟二貴。”


    “讓你們跟著我,受了這麽多年的苦,也是難為你們兄弟了。”


    琴嬤嬤語重心長地說道。


    “娘......您這樣說,真是折煞兒子了。”


    “照顧您,孝順您,是我們兄弟應該盡的本分。”


    “有了您,我跟二貴才真正有個家,您怎麽會是拖累?”


    大貴也知道,自己的堅持傷了娘親的心。


    他膝行了兩步,靠娘親更近了幾分,雙手握住她略顯冰涼的手。


    在母子倆人之間,隻要不提起希月,不提到大貴的婚事,還是能夠母慈子孝,十分和睦的。


    琴嬤嬤感受著這份好久不曾出現的溫情,輕輕地回握住大貴的手拍了拍。


    有道是——兒孫自有兒孫福,有時候她哪怕是操心再多,也是無用的。


    “你是怎麽想的?跟希月準備時候把婚事辦了?”


    琴嬤嬤像是抽空了所有的力氣,聲音裏透著濃濃的無奈。


    提起這個事情,大貴的眼神瞬間便迸發出熱切的光。


    他盼著這一刻,似乎已經太久太久了。


    一想到昨晚上,他輕擁入懷的軟玉溫香,便隻覺得心頭一片火熱。


    這是他和紫蘇在一塊兒,從來不曾有過的體驗。


    也隻有希月那如水般的佳人,能帶給他這種感覺。


    哪怕是他十分清楚的知道,希月曾經跟餘村長之間的過往,那又怎麽樣?


    他不介意。


    他知道,跟餘村長的那一段,並不是希月能夠做主和決定的。


    嚴格說起來,她也算是個受害者,一個無根的浮萍。


    被主家買回去,又是奴籍的女子,主子把她送給餘村長,她難不成還能說個“不”字?


    想到這裏,他的心底隻剩下憐惜和心疼。


    哪裏還會在意其他那些虛名。


    “兒子自然是希望,可以盡早與希月成婚。”


    “隻不過......如今她的身契還在長北鎮餘家大房的手裏,貿然成婚怕會有隱患。”


    大貴的話,總算是讓琴嬤嬤略微鬆了一口氣。


    她這個兒子,總算是沒有精蟲上腦,糊塗到連希月如今還沒有賣身契的事情,都一並忽略掉。


    “也不知道餘村長是如何打算的?”


    “說起來,他也該去鎮上一趟,將希月的身契拿過來,給大小姐換五兩銀子了。”


    琴嬤嬤倒是有幾分看不懂餘村長了。


    他們農戶人家,一兩銀子都看得無比貴重。


    又何況是五兩銀子這樣的巨款呢?


    可他倒好,放著唾手可得的五兩銀子,不去積極弄到自己的手裏,偏偏在那裏拖延時間。


    “兒子想......親自去一趟鎮上,把希月的身契換回來。”


    “就是不知道,這樣是否可行。娘親!您的意思呢?”


    大貴心裏急得抓耳撓腮,隻恨不能今天便跟希月把婚事給辦了,也好早一天抱得美人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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