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呼吸都急促了幾分,雪白的麵龐表情不斷變化。


    全都死於一個症狀,傻子都能看出來有問題,更別說她這一朝的文武官員。


    白眉非已經呆在了原地,愕然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徐月光此時自豪挺著胸膛:“不錯,全都死了,沒有一個人看見是我動的手,絕對幹淨,那些人死甚至都沒見血。”


    “那你有沒有想過,所有人都死於同一種病,會引起多少人懷疑?!”


    “一些病會傳染也是很正常的,對吧白神捕。”徐月光微笑轉頭看向白眉非,


    白眉非嘴角狂抽,擠出一個笑容,不敢回答一個字。


    女帝秀拳緊握,嘴角發出笑聲,那是氣的。


    “嗬嗬,嗬嗬嗬!傳染是吧?好,好!”


    “現在丞相等人已經了解到了這事,估計很快就會過來,你給我在這等著,等他們過來了你親自給他們解釋!”


    “報!”


    就在這時,外麵忽然又傳來士兵的聲音,也是女子。


    一身著甲胄的女子衝進宮殿之中,單膝跪在宮殿內。


    “什麽事慌慌張張的?”女帝不耐煩道。


    “稟報陛下!晉王突然造反!如今已起兵,割據晉州,獨據一方!目前還未對其他城池發動攻擊。”


    “造反?!”女帝猛的站了起來。


    她狹長的眸子眯成了一條縫,閃爍著不知意味的眸光。


    “是,今日才六百裏加急傳回來的消息,晉王之子死後晉王突然起兵造反。”


    “晉王之子麽,我沒記錯的話,晉王之子是死於徐捕頭所在的鵝縣對吧?”


    女帝似乎想起了什麽,忽然轉頭看向了徐月光,白眉非已經告訴過她李存勖的死,但並不知道凶手是誰。


    但現在,她忽然感覺很大可能……


    徐月光笑著點頭,笑容純真:“是。”


    “那徐捕頭可知凶手是誰?”


    “是我。”徐月光幹脆果斷的承認了下來,笑容不減。


    “……”。白眉非茫然望向徐月光。


    “……”。


    女帝沉默了下來,雖然知道可能是徐月光,但徐月光突然這麽就承認了還是讓她有些猝不及防。


    “所以,你殺了李存勖之子,想過後果嗎?”


    女帝又坐了回去,感覺莫名心累,揉了揉額頭,頭疼。


    “想過。”徐月光如實道。


    “那如今晉王造反,你可想過?”


    “就算我不殺李存勖,該造反的還是會造反,我隻是加快了他造反的時間。”徐月光道。


    “不錯,但他造反,你有沒有想過該怎麽解決?


    一不小心,就會伏屍千裏,血染山河。”


    “陛下希望我怎麽做?”


    “你殺了李存勖的時候就沒有想過如何處理後事?”


    “哦,這個麽,我打算他來到小鎮的時候將他一起幹掉,這樣就沒人找我麻煩了。”


    女帝聽後腦袋更疼了:“你腦子裏麵,除了幹掉別人就沒有其他的想法嗎?”


    徐月光看向女帝,試探問道:“陛下以為?”


    你這是準備讓我出主意?


    女帝揉了揉額頭:“好,你不是要幹掉他麽,你容我想想,我給你這個機會。”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思索著怎麽將這爛攤子處理好。


    晉王造反是遲早的事情,雖然身在皇宮,但外麵的事情她也不是一點都不知道。


    晉王的反,確實隻是時間問題罷了。


    “不過奇怪,他為什麽沒有突襲,而是選擇據守一方?”


    晉王反的消息已經傳出,按道理來說,趁她沒收到消息,對大玄發動奇襲才是最好的選擇。


    以晉王的心智,不應該想不到這一點才對呀?


    “說明還有什麽事情牽絆著他。”白眉非這時開口道。


    女帝輕輕點頭,她自然知道這一點:“那到底是什麽事情呢?”


    白眉非犯了難,這他就不知道了。


    皇宮之內慢慢安靜了下來,女帝輕輕敲擊著龍椅,噠噠的聲音在宮殿內回蕩不止。


    踏踏踏~


    就在這時,外麵忽然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


    “陛下!陛下!”


    數道身影出現在宮殿門口的位置,甚至不顧侍衛的阻攔。


    身著官服,最年輕的都是長須黑白髯,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衝進了宮殿之內。


    看見徐月光和白眉非後意外了那麽一瞬,這麽晚了,居然還有人在這裏,


    不過也就是一瞬,隨後他們衝到宮殿正中央。


    “陛下,求陛下為老臣們做主呀!”


    為首的,是兩個花白胡子的老者,雙手執笏,放在臉前,來到宮殿中央後以徐月光和白眉非為界限,分別站在兩邊,恭恭敬敬的彎腰對女帝行禮。


    “丞相大人在說什麽?發生什麽事讓你們大晚上還來皇宮?”


    女帝收起了沉思的模樣,雙手放在扶手,背脊挺直,如君臨天下,正襟危坐,儀態萬千。


    “陛下!太尉,兵部尚書,兵部侍郎一家,遭人暗殺,陛下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呀!


    這京城內,有歹人作祟啊!”


    丞相是個花白胡子和頭發的老頭,麵容紅潤,身寬體胖,一看平常吃的就很好,福相滿滿。


    “嗯,這件事我知道了,但,我聽說,他們不都是死於胸痹麽?你怎麽說是遭人暗殺?”


    女帝不經意的瞥了眼站在大殿中央的徐月光。


    發現徐月光正目不斜視,依然昂首挺胸,一副別看我,我什麽都聽不見的樣子。


    “陛下!太尉一家人,全都死於胸痹!


    兵部尚書一家,整整齊齊,也全都死於胸痹!


    除了兵部侍郎之子是被人所殺,其餘都是死於胸痹,陛下,這怎麽可能是真的單純死於胸痹!


    一定是有歹人要害我們這滿朝的官員呀!”


    太尉死了,他們其實有些人是很高興的,畢竟官場有朋友,也有敵人。


    但問題是,凶手的目的是什麽?


    還有沒有其他目標。


    如果對方要殺自己,自己又能不能擋住對方的暗殺?


    太尉掌管軍事,手下高手無數,這樣一家人都被整整齊齊的死於同一種病,他們會不會也死於這種病?


    這才是他們所怕的。


    “嗯,你說的有理,”


    女帝並沒有裝出什麽驚慌的樣子,依然是那副冷漠的表情:


    “那丞相覺得這件事應該怎麽辦\/”


    女帝平日裏就是這幅冷清的樣子,丞相等人倒也不疑有他,此時他拱手道,


    “陛下,臣以為,此時應該關閉京城大門,搜查長京城內,找出這個賊人!


    並且徹查此案,查出太尉大人是怎麽死的!”


    “嗯,”


    女帝聽後微微頷首,表示讚同:


    “丞相說的對,那丞相覺得,這件事誰來辦最合適?”


    “臣以為,”


    丞相抬頭,瞥了眼旁邊的白眉非,雖然是女帝的狗,但這件事他不覺得是女帝幹的,女帝雖然年輕,但不會這麽沒腦子,


    “白捕頭就很合適這件事,正好白捕頭就在此處,不如臨危受命,讓白捕頭徹查此案!”


    白眉非眉頭一皺,丞相和他關係沒那麽好,甚至說有點不太好,對方一直瞧不起他,怎麽還放心讓他做這件事。


    女帝繼續點頭:“可以,正好,徐月光,你以前是鵝縣捕頭,


    白捕頭乃是六扇門之首,


    如今白捕頭帶你來京城引薦於我,我就任你為白眉非副手,隻要將這件事調查清楚,刑部必有你一席之位,你可答應?”


    白眉非副手,這算是有官職還是沒官職。


    徐月光倒是沒多想,拱手應道:“臣領旨。”


    “好,丞相覺得如何?”


    丞相等人一直在關注徐月光,這麽年輕居然被白眉非引薦,不知道白眉非引薦了個什麽。


    最主要的是女帝居然還答應了給予對方刑部職位,這讓他們不由得有些懷疑。


    這不是女帝的小妾吧?


    丞相站了出來:“陛下,臣以為此事事關重要,應當立下軍令狀!”


    本來老態龍鍾的丞相忽然挺直了腰杆,鏗鏘有力道。


    軍令狀,這讓白眉非臉上的肌肉動了動。


    無恥老賊,就說對方沒這麽好心。


    女帝更是眉頭一皺:“查個案子,還需要什麽軍令狀?”


    “要的!”


    丞相重複了一遍,這次是直視女帝說的,“此事事關重大。


    我們相信白捕頭的能力,但如果不查出來,我們身為臣子,就怕陛下也遭歹人毒手!


    驟時,就無人輔佐陛下了!


    所以白捕頭這軍令狀必須立下,否則老臣也擔心陛下安危,寢食難安呀!”


    “請白神捕立軍令狀!”


    白胡丞相話音剛落,其他百官頓時齊聲說道。


    這讓女帝柳眉倒豎,手掌死死握住了龍椅。


    她說不立,丞相說立,但卻這麽多人支持丞相,沒一人支持她!


    這是她是皇帝,還是丞相是皇帝?


    呼~


    片刻後,她輕呼了一口氣,平複了心中的怒火,閉著眼道:


    “白神捕,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陛下,臣願立下軍令狀,不調查出這件案子的真相,我一定提著腦袋來見。”


    不等白眉非開口,徐月光忽然站了出來,不屑的瞥了眼旁邊的丞相。


    那表情,平日裏位高權重的丞相看的很清楚,是鄙夷,是嫌棄,是瞧不起。


    他先是愣了那麽一瞬,隨後反應過來,臉色越發紅潤,他什麽時候被這麽個名字都叫不出來的小人物這麽看了。


    要是平常,有人這麽看他,定將對方挖了眼睛,打斷雙腿,扔到街上,給個漏底的爛碗,讓他乞討一輩子!


    他怒不可遏,但女帝在前方,雖然他不懼女帝,但也不能有所逾越,不過,


    “三天!三天要是查不清楚誰是凶手,就提頭來見陛下!”


    “不用三天,一天就行,明日酉時,我就能查出誰是凶手!丞相睜眼看好。”徐月光雙手負背,淵渟嶽峙。


    “好!就一天!”


    三天他都不覺得徐月光能查出來,更別說一天。


    丞相氣的忍不住發笑,他怎麽會跟這種傻子置氣。


    “這,徐副手提就行,我就不用提頭來見了吧?”


    等兩人沒說話時,旁邊白眉非弱弱開口道。


    丞相瞪了眼白眉非,冷哼一聲,沒說話。


    女帝在上麵又氣又覺得好笑,讓一個凶手去花一天時間抓到凶手,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行,那就這麽定了,明日若是沒有緝拿到凶手,白神捕和徐副手就提頭來見,可有異議?!”


    我倒是有異議,你讓我說麽……白眉非偷摸瞧了眼女帝那要殺人的眼神心中想道。


    事情就這麽定了。


    女帝因為丞相的到來很生氣,吩咐完後就匆匆離開了。


    甚至連晉王造反的事情都沒有繼續說。


    徐月光則是和垂頭喪氣的白眉非離開皇宮。


    白眉非此時神色沮喪,總感覺腦袋已經不是自己的了,隨時都會掉一樣。


    “徐兄弟,咱們是不是太草率了,你就是凶手,咱們去哪找凶手呀?”


    離開皇宮之後,白眉非哭著臉道。


    “這多簡單,隨便找個替罪羊不就行了,牢裏有沒有死囚?”


    “可是全都死於胸痹,這哪個死囚能辦到?話說徐兄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讓這些人全都死於胸痹?!”


    白眉非疑惑了半晌了,徐月光怎麽做到的。


    “哦,簡單,下毒。”徐月光的毒不是一般的毒能比的。


    “這世界上還有這麽神奇的毒藥?”白眉非挑眉。


    “有,還有能讓你們察覺不出任何異樣就死去的毒藥。”


    徐月光隨意的回答,思緒飄飛想著其他的事情。


    白眉非看出徐月光有心事,以為徐月光有什麽事,於是關心問道:“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晚上吃醬香豬蹄還是點兩個小炒。”


    “……”。


    ……


    酒樓內。


    王製丈和江玉焰都餓了,此時大吃特吃。


    白眉非愁容滿麵,“那個袁天罡來曆不明,我也看不出深淺,還要跟他一起出去。


    我要是回不來,我家娘子可怎麽辦呀?”


    王製丈立時停下嘴巴插嘴:“我可以幫白神捕你照顧!”


    “滾!”


    白眉非怒吼,隨後對徐月光道:


    “徐兄,就算咱們找個死囚,但丞相可不是那麽好糊弄的,要是出了一點岔子,讓丞相找到機會,我們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你真有把握能搞定嗎?”


    徐月光淡定:“你還不相信?你不要命我還要命,這件事小。


    與其想這些,你不如想想晉王,還有前朝的人該怎麽辦。”


    “嗨,這和咱們有什麽關係,陛下自然會考慮的,咱們就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就行了。”


    白眉非對這些事情倒是滿不在乎。


    他想了有用嗎?


    就算他想出主意,女帝也不一定聽他的,還不如不想。


    徐月光並沒有反駁對方的話,不過也沒讚同,他要考慮後麵統一的事情。


    丞相這些不過雞毛蒜皮,最主要的還是統一的事。


    “對了徐兄,沈河怎麽突然就看上你侍女了,京城這麽多人,怎麽就單單看上你們了?”


    就是這個沈河才惹出了後麵這麽多事,白眉非忍不住問道。


    “我們是在六扇門門口遇到的他,那臭小子,居然還裝模作樣,說和你關係很好,讓我們去他府上等你。”王製丈搶先說道。


    “六扇門?他去我六扇門幹嘛?我和太尉的人向來是沒有任何交集的才是。


    一個兵部侍郎之子,我更是平常話都沒說過,他爹倒是能夠跟我說上一句話。”白眉非皺眉。


    “那我們就不知道了,我還真以為他是你好友。”


    王製丈撇嘴,還真以為沈河認識白眉非,原來就是個連話都說不上一句的小癟三。


    白眉非皺了皺眉,總覺得有些不對,但又想不出來哪不對。


    他隻以為是自己多想了,也就沒在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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