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道南端鐵騎已現,金母立即率領三人拔身而起,升上峭壁,認定西方急奔。


    一口氣奔出四十餘裏,這才立定回頭道:“豔兒,前麵是什麽地方?”


    東方驚豔道:“娘要去那裏?”


    金母道:“走河南,過孟津,直赴山東琅琊,會你義父去。”


    東方驚豔道:“前麵是善井鎮,我們到鎮上吃過飯,稍偏右走,橫過雲中山脈,到了太原可順大官道前進。”


    金母道:“就照你這條路走,但不要太急,按站而進就可以了。”


    在善井鎮吃過一頓起碼早半個時辰的中飯之後,他們四人隻休息一會見就起程,當天晚上,過了管涔山,直到起更才趕到一座名叫“海屯關”的鎮上落店,鎮當汾河上遊,恰在蘆茅山與一雲中山兩脈之間,全鎮不大,隻是沿河一條豬腸子街道,生意不盛,清淡得如一座鄉村。


    鬼靈精找了一家比較大一點的客棧,那也冷落得沒有什麽客人。


    吃飯時,除了魚肉之外,沒有別的東西了,高級飯就是刀削麵,如要大米飯,店家說一年難得有兩次。


    吃了飯,鬼靈精問小二道:“夥計,走雲中山向那條路去?”


    小二道:“客,過了河,走四十裏就進入山區了。”


    店子雖小,倒有內外之分,金母帶著兩個女兒住在後麵,雖不是什麽後院,但也很清靜,鬼靈精住在前麵,那是一間間隔開的小房子,木牆壁,大窟窿加上小縫隙,鄰居的一舉一動都可窺伺,最不適於女性居住。


    鬼靈精可能是疲倦了,這一段時間,他都沒有好好休息過,這下進房就倒在床上坐也不打就閉上眼睛!


    事與願違,他剛倒下,耳中卻傳來鄰房的小孩大哭之聲,同時聽到一個青年女子的咽咽低泣!


    鬼靈精猛的跳起埋怨道:“活見鬼,客棧中帶小孩子出門!”


    他推開房門大聲叫道:“小二,小二!”


    夥計正在收拾東西,聞喚走來問道:“客,有什麽事?”


    鬼靈情道:“有清靜房間沒有?”


    夥計搖頭道:“客,這一間小的說過是最好了!”


    鬼靈精叱道:“什麽最好的,大的哭,小的叫!隔壁是什麽人?”


    夥計啊聲道:“客,那是中午來的一位女客,她的小孩子生了病!”


    鬼靈精皺眉道:“有病就該治好,這樣鬧得人家睡不得?”


    夥計輕聲道:“客,看情形,她沒有多少錢,進店時,連後麵女客的房間都不肯住,請問那有銀子治病?”


    鬼靈精聞言,忖道:“一個婦人帶著小孩子出門,沒有錢怎麽過日子?”他忽然動了惻隱之心,揮手道:“你去罷,沒有事了!”


    小二走後,他立向後麵走去,心想:“東方姑娘一定懂醫理,我去問問看。”


    到了後麵,金母等還在談話,一見他到,問道:“小空,還不休息?”


    鬼靈精道:“伯母,我的鄰房有婦人,她帶著個小孩子,鬧得要死,搗得我睡不著,聽說她孩子病了!”


    金母道:“你的意思怎麽樣,要到後麵來?”


    鬼靈精道:“不,那婦人沒有錢替兒子治病,我想……”


    金母不讓他說完,點頭道:“你想幫助她,這很好,那不用問我,這些小事,也是應該作的,你就給她幾兩銀子就是了?”


    鬼靈精道:“伯母,現在起了初更啦,有錢請不到郎中呀!”


    金母笑道:“病很重?”


    鬼靈精道:“我沒有看到,不過那孩子在隔壁哭得很緊!”


    金夢薰道:“我們不懂治病啊!”


    東方驚豔道:“我去看看,妹子,你陪著娘。”


    她即起身向鬼靈精道:“小空,你帶我去罷。”


    鬼靈精陪她到了前麵,耳中依然聽到小孩的哭聲,他輕聲向東方驚豔道:“姑娘,那女人似也在悲泣,恐怕有什麽傷心的隱情吧?”


    東方驚豔道:“孩子病了,作母親的沒有錢,當然傷心呀!”


    鬼靈精道:“她似很年青,這個世道,單身女子帶孩子出門?”


    東方驚豔道:“也許隻有百八幾十裏,不是去娘家,就是回婆家,小空,你真空操心!”


    到了房門口,東方驚豔伸手敲門道:“房中大嫂,冒昧打攪你,請開門談談如何?”


    房中沒有回話,裏麵婦人似在考慮什麽,良久之後才問道:“門外是誰?”


    東方驚豔道:“同是出門人,聽說你的兒子病了,我想毛遂自薦,不知大嫂可許進房?”


    房門開處,隻見裏麵立著一個樸素美婦,觀其年紀還不到三十,惟麵色蒼白,淚痕尤存!隻見她歎聲道:“請問姑娘和這位貴姓?”


    東方驚豔忽然看到她床頭掛著一把長劍,心中有數,笑答道:“我姓東方,他姓空,大嫂貴姓?”


    少婦歎道:“可憐人姓鄭,感激二位關懷!”


    二人進了房,東方驚豔笑道:“令郎得了什麽病,可在許我看看?”


    少婦歎聲道:“不瞞兩位,我走了幾天叢山幽穀,法兒得了嚴重的瘴毒之病,非普通藥物可以治療?”


    東方驚豔道:“看來大嫂也懂醫理,瘴毒不除,孩子怎麽經得起?”


    少婦歎道:“找不到對症之藥也是枉然!”


    東方驚豔回頭向鬼靈精道:“小空,你把門關上,拿杯水來,這孩子先要去毒,然後才能提神加補,再不治,明天活不了!”


    那婦人立即攔住鬼靈精道:“公子,這些由我來作!”


    東方驚豔道:“不,大嫂要幫忙抱著孩子!”


    一切準備之後,東方驚豔從身上拿出兩粒丹丸,先把去毒之丸用水灌入孩子口裏,她再以雙掌替孩子推拿半天,等孩子吐了很多黑水之後,然後以一粒金色丹丸喂下,又過一會,她才叫少婦道:“現在大嫂可以把孩子放下,拿被蓋好,明天一早還你一個活活潑潑的小寶寶!”


    婦人感激莫名,連聲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我鄭雲萍終生不忘!”


    東方驚豔道:“同是出門人,大嫂何必出此見外之言。”


    少婦放好孩子,回頭端把椅子給東方驚豔道:“姑娘,請坐!難婦還有事情請教!”


    東方驚豔笑道:“什麽事?”


    少婦道:“姑娘必為江湖俠女,請問由那兒來,要去那裏?”


    東方驚豔笑道:“俠女二字不敢當,我們由神池來,要去山東琅琊。”


    少婦道:“姑娘可知江湖有個名叫祝電疾的人物中?”


    東方驚豔聞言愕然,點頭道:“大嫂查問此人為何?”


    少婦歎道:“他就是床上孩子的父親,難婦在北方找了他五年了,豈知一點音信都沒有?”


    鬼靈精接口道:“他現在……”


    東方驚豔立即橫他一眼,阻住他向下說,接著向少婦道:“大嫂!你能否告訴我,你與祝電疾的婚姻經過?”


    少婦歎聲道:“姑娘是法兒救命恩人,難道還有什麽相瞞的!”她戚然接道:“五年前,家父雲中老人得到天馬圖,自認年老不能練了,他老人家就悄悄外出,意欲物色一位可造之人,其意一方接我雲中門香煙,其二當然是想把我許配於他!”她頓了一下,搖頭歎聲道:“人是找到了,可惜家父回來已是不能開口了!”


    東方驚豔疑問道:“為什麽?”


    少婦道:“祝電疾說家父得了古怪重病,耳不能聽,口不能言,四肢如僵。”


    東方驚豔道:“天馬圖放在你手中?”


    少婦道:“是的,我葬了父親後,不得不與祝電疾成親,成了親,當然隻有把天馬圖交給他,可是不到半年,祝電疾說有事外出,然而,這一去就如石沉大海了!”


    鬼靈精大叫道:“這有陰謀!”


    東方驚豔喝叱道:“小空別胡叫!”她接著又向少婦道:“令尊所得的天馬是什麽樣的,現在那去了?”


    少婦道:“是匹小白馬,這小東西在家父身邊乖乖的,但到祝電疾手中變了,現在不知逃到什麽地方去了!”


    鬼靈精道:“原來有圖天馬早已被雲中老人得到手了,其他幾匹都是無圖天馬,害得武林拚死拚活!”


    東方驚豔向少婦道:“大嫂,你如聽我忠告,最好不要去找了,不瞞你,祝電疾本來就是天目派的掌門繼任人,先掌門死了之後,他就升為掌門了,今尊不察,引鬼上門,他老人家之死,雖不敢確定是祝電疾害的,然而祝電疾不是誠心與你成親顯而可見。”


    少婦聞言色變,顫聲道:“他是一個騙子!”


    鬼靈精道:“他現在可神氣哩!”


    東方驚豔道:“也許他對大嫂仍未忘情,不過大嫂要謹慎一點!”


    少婦道:“我非去天目不可,他如絕情,我就和他拚了!”


    鬼靈精道:“拚是白拚,他現在的武功高深莫測,大嫂此去,最好先從小邊走,看看他尚有夫妻之情沒有,假設他不認你,小弟建議你火速脫離!之後去向中原各大門派去訴苦,天目派本不怎麽出名,但也是正派,能得各派掌門出來伸張正義,也許能壓住他!”


    東方驚豔道:“各派不會信的,同時也不敢主持正義,相反,鄭大嫂還有被暗算之險!”


    少婦流淚道:“這如何是好?”


    東方驚豔道:“大嫂如聽我的話,暫時不要露麵,等到一個人出關時,他會替你想辦法。”


    少婦急問道:“這人是誰?”


    東方驚豔道:“大嫂聽說‘旋風神龍’這字號沒有?”


    少婦驚叫道:“傳言他已死在九華山了!”


    東方驚豔笑道:“天不絕大英雄,他沒有死,不過你要守秘,現在我建議你去西湖,在西湖找個僻處隱居,一方麵探聽天目派的動靜,二方麵就等到旋風神龍前來。”


    少婦決然道:“姑娘,我必須先見見祝電疾,不過我會忍耐,他如真個不認時,這證明他已往全是騙局,我就設法隱藏起來。”


    東方驚豔鄭重道:“他不會放過你,但大嫂既然決心這樣作,我們外人無法阻止!希望你多多保重。”說完,她就與鬼靈精告辭出房,二人到了後麵,立將其事向金母一說,竟連金母也感事出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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