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安撫媽媽:“沒關係,我在電視上看過。”傑克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剛好樹林的陰影打在他的半張臉上,使得他突然陰森詭異起來,不像出來迎接柚木的那個開朗好爸爸。“但是卡斯蒂也在,”丹尼繼續說,“爸爸,還是講點別的吧。”聽到卡斯蒂的名字,又有了丹尼的聲音,傑克的表情逐漸平緩下來,又有了父愛的柔光。傑克:“好。”柚木乖巧地聽著對話,抬眼看屏幕右上角的小人。小字先生離開以後,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人來了,數字一直孤零零地停留在“0”上麵。柚木默默歎氣,果然還是被嚇跑了嗎?在這裏找不到聯係直播間外麵的工具,沒有辦法拉動人氣,隻能坐等外麵的人發現自己,給予一些幫助。他望著窗外的場景不斷變化、變化,山路盤旋向上,偶爾有車子停靠或是往反方向駛去,在靠近一座巨大的三角屋頂的小城堡時,傑克降低了車子前進的速度。他說:“到了。”旅館即將歇業,提著大包小包行李的客人和打掃旅館物品的工作人員紛紛往外走,隻有托蘭德一行人拎著行李往裏走去,憑空讓人覺得孤寂。「已經搬家了?」突然有一行小字在眼前緩緩飄過,緒方柚木眼前一亮,但拉著溫蒂的手不好說話,隻能小心地點點頭。「沒事,你繼續,一會再談談。」小字先生體貼地說。實際上國木田獨步正對著找朋友和技術宅要的資料,一樣樣地進行對應。難以想象的是,這個奇怪直播的小孩居然會和警方的工作人員緒方柚木小時候長得幾乎一模一樣,連眼角的淚痣都是小時候未長成的淺色,甜美可愛的一眼就能認出。深深的迷惑中,國木田獨步情不自禁地再次打開直播,觀看小孩的一舉一動,心中疑惑越來越大。他居然無法判斷這是用什麽器材進行得直播,也無法通過畫麵裏的時間判斷具體的時區,更不確定這個連動作都和緒方警官十分相像的小孩究竟是什麽情況。國木田隻能猜測這是異能力在作怪。可是仔細一想,又覺得很不合理。是怎麽樣的異能力才會一直關注一個小孩的一天,並且沒有大肆拉攏人群。從小孩的直播間可以看到,隻有少數幾個人進了直播間觀看,又不到幾秒就無聊地離開,連關注都沒有一個。而作為一個成熟的成年人,既然小孩向他求助了,那麽不管對方心理年齡是8歲還是18歲,他都會竭盡全力使良心不受挫。因為也許和異能有關,所以他拍下幾張可疑之處的照片,預備交給社長。武裝偵探社的社長福澤諭吉是國木田十分尊敬的長輩,擁有比國木田還要廣得多的人脈,還和軍警有些關係,想必交給他一定能更好地判斷解決。而在國木田等待並思考的時候,溫蒂將柚木和丹尼放進遊戲室看管,自己和傑克一同與經理了解旅館構造。遊戲室對於小男孩們來說最顯眼的當然是牆上那個大大的飛鏢貼,可以供孩子們盡情玩耍,相比起大人的遊戲桌球來說更有吸引力,活力四射的丹尼立刻邀請柚木一同扔飛鏢。柚木試著扔了幾個,發現隻有調動全身注意力和筋肉時才能準確地扔中;丹尼卻玩的很盡興,隨便扔,中一個是一個,很快就把手上的飛鏢扔完。丹尼撓撓頭,跑到牆邊,把牆上扔歪的一個個拔下來,預備二次利用。柚木站在原地沒動。他本來笑著看丹尼去拔飛鏢,這時卻突然感覺背後一陣涼意,像是融雪掉進脖子後邊,渾身都僵硬冰冷,連心髒都隱隱絞痛。他慢慢扭頭,看見背後,也就是遊戲室門口有兩個小姑娘手牽手站著。棕色短卷發,鮮嫩綠色裙子,白色絲襪和黑色小皮鞋,明明是非常可愛的裝扮,卻因為兩人照鏡子一般的牽手動作和平靜到詭異的表情顯得氣氛非常奇怪。國木田蹭地站起來,臉幾乎要貼在電腦屏幕上,眼睛瞪得老大,手上快速地敲擊鍵盤,摁回車發出去。「她們是突然出現的!」直播的鏡頭一直是正對著柚木的方向,因此在柚木無法觀察到的身後,國木田清晰地看到女孩們的突然出現。這麽小的空間異能者?可她們是一起出現的,按理來說不會擁有一樣的空間異能。丹尼此時也緩緩回頭,眼神定定地看向女孩們。獲得在場所有人的視線後,兩個女孩慢慢扭頭對視一眼,同時露出一個甜蜜的笑。丹尼僵著身子站在原地,遊戲室安靜得讓人害怕,能聽到一些奇怪的東西挪動的聲音,空氣也漸漸冰冷,像是冷藏室的空氣泄露。女孩格格不入的出現,活像一對隱形的幽靈,哪怕再甜美的麵孔和微笑,也讓人心裏怪怪的。互相之間都沒有動靜。柚木雖然覺得渾身冰冷,卻並沒有太多的別的想法;他很少看靈異片子,沒有太多鬼怪的認識,隻覺得這兩小孩行為詭異,精神可能有點問題,不能再僵持下去。“你們是誰?”於是他大膽地出聲問道,國木田和丹尼都被安靜環境裏他的聲音嚇了一跳。「她們不簡單,謹慎點!」女孩們卻沒有理他,牽著手轉身往外走去,看上去普通地走路離開,卻在門外突然失去蹤影,讓人瞳孔一縮。“卡斯蒂!”丹尼回過神,生氣地拉住柚木,“你不要突然和她們說話。”柚木撓撓頭:“不可以嗎?”“我覺得她們很奇怪,”丹尼誠實地說,“具體的我得問問托尼,但是隻有我們三個玩就可以了,她們太奇怪了,我得保護你。”很少人能不為小男孩真誠的表達所心軟,在丹尼作為哥哥的保護欲下,柚木語氣一下子低弱起來:“我知道了,哥哥。”「你確實太激進了,小心點,就算是警官,也未必對…」國木田本想說異能力者,但又不方便透露太多,隻好接著說道,「所有人,未必對所有人有效。」「我感覺這裏不太安全,但我們必須單獨聊聊,你會用摩斯密碼吧?」緒方警官心領神會。他在丹尼的注視下從包裏翻出積木,開始就地敲敲打打。丹尼自認大孩子,自然不會加入搭積木的遊戲,原地轉了一個圈後還是去找球玩了,隻是時不時回頭看一眼柚木,擔心柚木被女孩子騙走。我、需要、你的、幫助。我、真的、沒有、說謊。看似隨意的敲擊實則是規律的內涵傳達密碼,目前除了小字先生,基本沒人會為了這麽一個奇怪的直播駐足,所以緒方柚木非常渴望對方的幫助。「我知道了」「我暫時相信你,這幾天我會找人來看你的直播,並且幫你」敲下這幾行字,國木田感覺心髒砰砰跳。他感覺自己正在主動接近一些,可能靠近死亡的東西,這東西也許是異能,也許不是,但它大概率可以更改人的生死,比如直播中的緒方柚木。他定定神,打開手機,手指如飛地撥打武裝偵探社社長福澤諭吉的電話:“喂,社長,我有一件重大的事情要匯報…”第3章 人來人往的警視廳,穿著製服的警官抱著文件來來往往,每個人都在忙碌著自己的事情。鬆田陣平靠在前台,手裏翻閱著值班記錄,皺著眉頭看了一會,衝登記小姐露出迷人的笑容:“您好,我想問下,原警官這幾天都沒來嗎?”登記小姐一下被帥氣的笑容迷得暈了頭,迷迷糊糊地點頭:“是的,鬆田警官。”記錄本顯示,原研二在爆炸案以後,已經連續兩天沒有來值班了,鬆田陣平知道這背後的原因。他不再言語,一把關上手裏的記錄本:“謝謝。”請假後走出警視廳,鬆田陣平看到大廳上方懸掛的旗幟和公告,熟悉的、年輕的孩子麵容再次出現在他視網膜上,是緒方柚木的官方禱文,來往有不少人會抬頭讀一讀上麵的文字。“為了感謝緒方警官的努力…”鬆田陣平覺得眼睛突然又酸澀了起來,邁出門的腳步沉重許多,別扭地插著兜走出去。一出去,他就立刻給自己點了根煙,吸著煙招手攔車,翻身坐上去,給出租車司機報了一個住宅區的地址。這個地址不是他自己的住處。出租車發動,和數輛車一同緩緩前進,鬆田陣平心裏琢磨著一會要說的話,半倚在靠背上。沒過多久,出租車行駛的速度漸漸放緩,鬆田陣平往窗外看,這裏是當初緒方警官等人遇難的大樓底下,此時車輛擁堵,人群擁擠,幾個攝影車和記者站在略微空曠而顯眼的地方侃侃而談。“到這了,是會堵一會。”司機從反光鏡子處看到鬆田陣平向外看的模樣,友情解釋道,“這裏最近發生了爆炸,有個特別帥的警察犧牲了,所以最近來這紀念的特別多。”司機唏噓:“聽說還很年輕哦,可惜了。”鬆田陣平笑不出來,沉默地抽著煙。他當然知道那個長得特別不錯的警察是誰,緒方柚木讀書時就是名冠整個警官學校的校草,進了工作容貌也不減半分,光彩奪目,說的自然是他。從學校考到警視廳,再從一般輔警正式升為拆彈警察,緒方柚木同樣是一個非常努力的孩子,原研二自從開始帶緒方工作後,就經常向他炫耀:“我有一個特別厲害的好孩子幫我。”又帥氣又上進,警視廳和這片區域裏的人沒幾個討厭他的,說起緒方都會露出笑容,荻原研二更是非常欣賞他,放心地把難度係數很低的拆停止炸彈這一任務交給躍躍欲試的年輕人。隻是沒想到陰差陽錯,冰冷的定時炸彈因為人情世故發生了劇烈的爆炸。那麽這次擁堵也就好理解了,網絡世界嘈雜追求熱點,一個帥氣的殺人犯能上社會熱搜,一個更加帥氣的獻身警官自然吸引眼球。隻是相對於死亡後的一霎那煙火,不論是鬆田陣平還是荻原研二都希望,這顆警視廳的耀眼新星能在案情中、媒體報紙的播報中大放異彩。而不是在鮮花的蒼白祭奠中。“到了,”司機踩下刹車,大聲提醒道,“慢走。”鬆田陣平抬腿下車,高挑的身材和平常的服裝讓他看上去像一個出街的卷毛臭臉帥哥,但在走去目的地的路上,他其實心裏一直婆婆媽媽地掂量一些話語,想勸因這件事而頹廢的發小振作起來。“逝去的隻能讓他逝去…你這樣像什麽樣…”鬆田陣平一路念叨著想好的台詞,走到荻原研二的家門口,他深吸一口氣,敲響了門。緊閉著的門過了有一會才慢慢打開,探出來的腦袋和鬆田陣平想的一樣,一個胡子拉碴麵容疲憊的長發帥哥,原研二,黑眼圈厚重,嘴唇幹裂,一看就是很不好。原研二眨眨酸澀的眼睛,仔細地上下打量門前的來客:“…小陣平?”鬆田陣平點頭,正想揪住領子,對發小進行一個心靈上的規勸,卻敏感地發現發小的表情不太對。原研二用手半扣著門,隻打開三分之一的門,上身往後傾,像是在掩蓋什麽不能給人看到的東西,神情極其不自然。“在做什麽?”鬆田陣平直白地壓低聲音詢問道。“沒什麽。”原研二靠在門框上,揉著眉頭露出一個帥氣的微笑,“讓我再一個人呆會,小陣平。”然而原研二背後暗暗做出隻有他們警校組才懂的手勢,眼睛向下眨,示意他的視線,鬆田陣平配合地看過去,腦海裏慢慢念出這句暗號的意思。「有任務,保密」鬆田陣平心領神會,立刻拍著肩膀,合情合理地安慰幾句,隨即假裝若無其事地立刻離開,留給發小足夠的空間與時間。原研二放下送別時揮動的手,反手合上門,並且謹慎地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