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小腳丫又停住了。“俊雄?”一個女人從另一條街道的路口經過,叫住這雙腳的主人,“佐伯俊雄?”小腳丫子的主人佐伯俊雄是個膚色雪白到不真實的男孩,個頭很矮,眼部和四肢都有濃重的淤青,臉上包紮著白色的紗布,還隱隱滲著血。女人確定了佐伯俊雄的身份,驚訝地改換方向,跑過來拉住俊雄的胳膊,關切地問他:“怎麽這麽晚了,還一個人在外麵啊?”女人衝上來拉住手臂的動作,對於小孩子很暖心,但奈何一上來就掐住俊雄胳膊上的淤青處,佐伯俊雄嘴角下撇,眼底黑色更濃。顯然是不高興了。但奇怪的是,女人幾次打量男孩上下,都沒發現自己正掐在孩子的淤青上。“跟媽媽吵架了嗎?”女人接著關切地詢問,“送你回家好不好?”她也沒有詢問佐伯俊雄的傷口,像是根本沒看到一樣。佐伯俊雄一僵,嘶啞著嗓子:“不、回、家!”他情緒激動地說出話,就開始撕扯女人抓住他的手,掙紮著想離開。但如今已經不早了,夜晚放小孩子一個人流浪在大街上太過危險,女人雖吃驚小孩力氣之大,幾乎把她手扯痛,但也放不下心,幹脆想了個主意,自己先帶帶小孩。“吃過飯了嗎?我帶你去我朋友那坐坐,我家沒搞菜。”女人跟小孩溝通說道,“等一會你冷靜了,我再打電話給你家,把你送回去睡覺好不好?”小孩充耳不聞,一個勁地掙紮,女人的手臂都要給他抓破了,下意識疼得皺眉。但她還是耐著性子,好聲好氣地勸小孩:“我朋友家就在十字路口過去那個小區,老師是不會騙你的,知道嗎?”小孩停止掙紮。他嘶啞著重複:“小區。”他抬起頭,用黑漆漆的眼睛注視著女人:“小區,走。”女人露出欣喜的笑容,忍痛將手臂抽出來,轉而握住小孩的手掌:“好,真乖!”她一手拉著小孩往原本的方向走,一手又摸出手機撥打電話,放在耳邊。佐伯俊雄似有所感,盯著她的手機。“喂,理佳嗎,我是真理子。”女人歡快地和電話裏的人說道,“我帶的學生在外麵鬧脾氣,我一起帶過來玩好嗎?”“可以嗎,真好!理佳,你真是太好了!”小孩蒼白的臉上也扯出笑容:“太好了。”-一級台階。兩級台階。三級台階。......在佐伯剛雄緩慢上樓時,伽椰子黑指甲愈發銳利,手臂幾乎要往前抬,就等著這個讓人厭惡的男人,像以往數次一樣,走到麵前,兩人進行異次空間的打鬥。他們爭鬥已久,早就有了每次鬥毆的習慣。對於惡靈來說,習慣是不需要改的。正如她會一遍遍地殺死進入房子的人,他們會一遍遍拿因他們死去的屍體作為載體戰鬥,最後放置在天花板裏一樣,這已經是約定俗成的“習慣”。於是在佐伯剛雄踩上最後一級台階時,她身體往前傾,像以往無數一那樣伸出手,要把躲在柚木身體裏的惡心男人拖出來時佐伯剛雄反而一退,不再前進。母女近乎一致的深黑瞳孔放大,可怖中帶著迷惑。她緩緩低下頭。這次似乎變了。男人沒有上來,反而是伸出手,在伽椰子軀體上迅速貼上一張紙片,才往後退開,同時也避開她的黑指甲。“嘎嘎嘎嘎嘎!”那台伽椰子還沒處理掉的破碎電視機,屏幕突然閃爍出黑白畫麵,並附帶鴨子一樣尖利的笑聲。買後須知的通知再次在觀眾麵前閃爍。[魔法少女的符紙:仿製著名動漫《魔法少女x》研製,根據係統需要,增加特殊效果,可鎮壓非人生物停留於符紙下,試用時效果極強,貞子見了都說好。]第46章 “我們需要把房子燒掉。”“燒了不一定能打敗女鬼, 但不燒肯定還會有人進去受害。”遠山雄治:“但,你燒房子不是失敗了嗎?”“沒成功是因為女鬼,也就是伽椰子的阻攔, 並不是房子燒不掉,”柚木冷靜至極地為遠山警官分析, “如果能攔住伽椰子, 裏麵的鬼似乎也無法阻止我們燒房子。”畢竟係統通知裏, [阿瓦瓜火焰熊熊]在罩子被破壞前, 一直都是起作用的,比如現在燒黑的屋頂就是它的傑作。所以反過來推算, 除了打破罩子阻止火焰的伽椰子外,房子內部其他惡靈是不會去阻止火焰的,隻能放任火焰等待伽椰子的到來。遠山雄治對他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議:“攔住伽椰子?”男人的腦海裏不受控製地回想, 黑色的煙霧和離奇死亡的人們,他雖然知道柚木有刻意遮掩身形的鬥篷等道具, 但潛意識裏還是沒法把兩人戰力放在同一高度。“你有計劃了嗎,說來聽聽。”遠山雄治謹慎地說道,“如果沒有, 我們就從長計議, 聯係中川警官他們,不要一個人莽上去。”盡管對柚木已經有了非人的認知,但他國中生的稚嫩臉蛋身高和小泉同學的關係,還是讓作為大人的充滿保護欲。如果要獲取遠山雄治的幫助完成計劃,自己也必須拿出可以信任的能力,柚木深知這一點。“如果我們直接上去對抗伽椰子, 伽椰子可能完全展開攻擊, 且警惕我們的行為。”柚木說出他的思路, “所以,我認為可以利用佐伯宅的其他惡靈。”遠山雄治認真跟上他一點點捋順的思路:“佐伯宅除了伽椰子外,能成為惡靈的應該隻有佐伯父子了。”暴躁父親佐伯剛雄,離奇失蹤兒子佐伯俊雄,受家暴妻子伽椰子,從佐伯剛雄殺妻後哪怕離家也被離奇殺死,這一家恐怕怨氣極重,都是宅裏的惡靈。深夜的小房間裏,茶色頭發的少年把台燈放在地板,拿了紙筆和貓咪坐在毯子上,認真地看著手機直播寫寫畫畫。他像是上網課的國中生,跟著直播裏的小孩與警官一起思考他們說的計劃。聽到對佐伯家的討論,乖乖學生夏目就把三人的名字寫下來,簡單地畫了一個關係圖,幫助梳理關係。“受家暴的伽椰子和佐伯俊雄恐怕都會厭惡佐伯剛雄,佐伯剛雄同樣會憎恨死了也不放過自己的伽椰子,這對夫妻在憎惡方麵是‘雙箭頭’。”夏目用紅色的蠟筆,在兩人名字之間畫了一個雙向箭頭,標明“怨恨”。貓咪老師蹲坐在一旁,看他跟著直播梳理關係,耳朵搖來搖去。夏目對著佐伯俊雄和其他兩人的關係,略略沉思一會,才緩慢地向貓咪老師汲取意見:“雖然俊雄應該是跟同被家暴媽媽站在一個陣線...”“但兒子俊雄的離奇失蹤,會不會是...媽媽做的?”貓咪老師晃著腦袋問他:“怎麽會這麽想。”它看起來已經知道答案,隻是想引導夏目看出事件內部關係。難得有“老師”的樣子,對於蹲在地上的小貓咪來說。“因為變成惡鬼後,明顯是媽媽更強,”夏目說出自己的猜想,向來溫柔的瞳孔流露出悲傷,“媽媽變成惡鬼後,殺了很多人,已經徹底變壞了,想用死亡帶走兒子也不奇怪。”“反倒是爸爸,本就不在意兒子,兒子是死是活與他無關,當然不會刻意去讓兒子成為惡鬼,他隻仇恨伽椰子而已。”貓咪老師露出笑容,盡管笑眼彎彎,也不難看出它眼底的讚同和欣慰。“我認同你的想法,”貓咪老師總結性質地說道,“必須重視的是,不論生前多麽悲慘,惡靈就是惡靈,它抱有對人類來自內心的洶湧惡意,不能因為被家暴之類悲慘的事跡就小看它。”笑眯眯的摸樣,說出來的話卻別有深意,夏目不自覺看向它,想問貓咪老師聯想到什麽。但他的意圖被貓咪老師有意無意地打斷:“這小子也看出來了,看看他打算怎麽做吧。”茶色頭發的少年眨眨眼。他放在地上的手機給貓爪子一耷拉,歪歪斜斜露出直播間裏同樣分析出家庭關係的帥氣國中生。“知道了他們的家庭關係後,我認為可以從佐伯剛雄下手。”帥氣國中生柚木說道。遠山雄治洗耳恭聽。柚木並不辜負他的聆聽,果然說出他內心的計劃,眨著一邊的眼睛,連帶著黑痣也一起飛舞。“讓佐伯剛雄和伽椰子打起來,我去接近伽椰子,趁此機會讓房子空出來,”柚木抬頭看向遠山雄治,眼裏是滿滿的信任,“你趁機把房子燒了。”他翻騰出自己坐車途中買的道具,挑重點念給遠山雄治聽。[魔法少女的符紙:...可鎮壓非人生物停留於符紙下...][龍傲天老爺爺住的玉佩:能保存人的靈魂在玉佩一段時間,每個金手指老爺爺必備的小房車...][捅腎小刀:某弟弟的最愛,能從精神和**兩方麵削弱攻擊對象...]遠山雄治無法看到他的道具,隻能側耳傾聽柚木的念誦,但多番思慮和勸阻之後,這個男人還是認同了他的計劃。遠山雄治:“我會配合你,請一定好好出來。”柚木微笑。按照計劃,為了吸引佐伯剛雄的注意力,柚木跳下車繞到後牆進入,果不其然受到惡靈的靈魂攻擊,妄圖占有柚木的軀殼。柚木提前喝過[聖水],精神力量充沛但仍然佯裝不敵,從佐伯剛雄口中打探出“伽椰子會受房子影響”以及“兩人需要借助人類軀殼來鬥毆”的重要信息,心滿意足地縮回[龍傲天老爺爺住的玉佩]。鑽進玉佩後,佐伯剛雄果不其然立刻去找了伽椰子,令伽椰子鑽入仁美軀殼內實體現身,兩人氣氛緊張,爭鬥一觸即發。但佐伯剛雄沒想到的是,柚木留了一手。[阿瓦瓜火焰熊熊:...僅可使用一次,有強烈副作用]曾經在房屋身上使用過的火焰熊熊副作用如約而至,在走上最後一級台階前,佐伯剛雄立刻感受到靈魂被火焰燃燒,痛不欲生。許久沒有任何感知的佐伯剛雄立刻就沒撐住,惡靈力量大減。柚木抓住時機,從玉佩裏蹦出來,把佐伯剛雄塞進玉佩。並且抓住時機,分分鍾給伸手的伽椰子來了一符咒,將伽椰子鎖在仁美身體裏。戰況驟變,站在原地的伽椰子想不明白,自己多年的死對頭怎麽忽然有了符咒,還貼在自己胸前。但她雖然腦子短暫不清醒,嗅覺卻依舊靈敏,幾乎是柚木出來的瞬間就聞到生人的味道,立刻長大嘴巴揮舞手臂,發出恐嚇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