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他有一種主動權被對方占據的錯覺。 付臻紅雖然不能百分之百確定武植此刻的心中所想,但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他將武植這真實的反應看在眼裏,然後微微張唇,故意用牙齒咬了一下武植的下嘴唇。 他的力道不輕不重,卻使得武植的身體顫栗了一瞬,眼睫也再一次輕顫了一下。 付臻紅離開武植的雙唇,眼尾微挑,笑得像一隻幹了壞事的貓。 …………… 與此同時,武鬆這邊。 拿著第二封書信的他,已經走上了樓梯。 二樓的房間一共就隻有三間。 靠近樓梯這邊是專門導致東西的空房,中間的房是武鬆的房間,武植的房間是在最裏麵。 就在武鬆走過中間的房間,快來到最裏麵這間房的窗戶處時,他聽到這間房裏傳來了一道低緩的笑聲。 這笑聲輕淺而魅惑,像一把細細的鉤子,讓人有一種耳根發癢的感覺。 幾乎是在一瞬間,武鬆就辨別出了這笑聲的主人是誰。他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思考著到底要不要繼續往前。 這時,房間裏響起了他最熟悉的聲音…… “…你先起來……” 是大哥的聲音,這聲音聽起來有些低沉,音色與平日裏相比,也多了幾分沙啞感。 而在這道聲音落下之後,又是另一道聲音響起…… “你起來,我自然也就跟著起來了。” 說話之人的語氣裏透著淺淺的笑意,平日裏清悅的嗓音,此刻卻多了一種輕微的磁性。 武鬆不禁抿直了唇角。 站在原地的他,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信,隨即又抬頭看了一眼斜前方敞開的窗戶、以及再遠一點的敞開的房間門。 是往前,還是回頭…… 武鬆思索了一秒,最終還是決定往前。 然而就在他邁出腳步,走到窗前的時候,卻在一個不經意的斜眸瞬間,看到了房間內正在親昵的大哥和潘金蓮。 是的,親昵。 至少在武鬆看來,這算是一種親昵。 房間內…… 因為付臻紅的那一句話,武植真得就順著付臻紅趴在他身上的這個姿勢坐起了身。 而原本就位於武植身上的付臻紅,便也因為武植的起身,自然而然的坐在了武植的腰|胯上。 於是走在窗前的武鬆,他這一眼,看到的就是大哥背對著他坐著、而潘金蓮則坐在大哥身上的畫麵。 武鬆僵住了。 他沒有想到會看到這樣的一幕。 角度的緣故,他隻能看到大哥的後背,而潘金蓮的一條腿隨意的垂在軟榻邊上,手臂環住大哥的脖子,雙手交疊在了大哥的後|頸。 從他這個位置看過去,潘金蓮的腿與大哥的腰側相貼,雖然他們並沒有做其什麽,雖然他們僅僅隻是坐在一起。 但是此刻…… 兩人看起來…給人的感覺就是…親|密無間。 而超強的視力,更是讓武鬆非常清楚的看到了潘金蓮臉上的表情,以及對方那白皙的皮膚上所微微泛起的、並不明顯的薄|紅。 特別是靠近眼尾的地方,紅暈淺而散,濃長的眼睫垂下來,投出的灰色陰影更是為這份微醺的紅,增添了一種別樣的嫵媚感。 像是一汪豔酒,讓人想一嚐芳澤。 武鬆的耳根頓時彌漫出了輕微的熱意,他英挺的劍眉皺了起來,拿著書信的手也不禁收緊了幾分。 他的情緒在波動。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房間裏麵朝著窗戶方向的潘金蓮,發現了他, 四目相對的刹那間,武鬆忽然有些緊張,一種類似於偷窺被發現的尷尬和羞窘,席卷了武鬆的腦海。 這讓他難得感覺到了一種無措。 好在很快,潘金蓮的視線就從他這邊收了回去。 但下一秒,武鬆還沒有鬆口氣,付臻紅就將一隻手放在了武植的後背,然後將下巴搭在了武植的肩膀處。他微微側過臉,雙唇湊到武植的耳邊,嘴唇一張,緩緩吐出了兩個字。 這兩個字,付臻紅的聲音很輕。 武鬆沒有聽到潘金蓮喊在大哥的耳邊喊了什麽,但他看懂了潘金蓮的唇形。 潘金蓮喊著是——— “…武郎……” 武郎…… 武鬆的心尖突然輕顫了一下,他和大哥都姓武。 這一瞬間,武鬆竟然產生了一種錯覺。 那就是潘金蓮的喊得這一聲武郎,就像是在喊他。 而更荒謬的是,或許是因為潘金蓮在吐出最後一個字音的時候,對方朝著他這邊隨意的瞥了一眼,所以當他的視線與對方對視的一刹那,武鬆還產生了一種更離譜、也更大逆不道的錯覺。 那就是…… 好似此刻正在與潘金蓮擁抱的人,也是他。 武植:“別逗我了,先看書信吧……” 聽到大哥的聲音,武鬆瞬間驚醒,他的臉色白了一分,方才那一瞬間產生的荒謬想法對武鬆的衝擊力太大。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有那樣的錯覺。 此刻,武鬆也顧不得思考其他了,他就像是一個可恥的偷窺者,帶著一種複雜萬千的心,有些狼狽的離開了現場。 而武鬆的離開,並沒有影響到付臻紅這邊。 他也並不太在意。 付臻紅依舊將下巴搭在武鬆的肩膀上,側臉聽著武植臉上那微涼的銀製麵具。 “什麽書信?”付臻紅問武植,他整個人就像是一條無骨的蛇一般,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武植的身上,神情懶洋洋的,眉間盡顯波瀾豔色。 像是怕付臻紅掉下去,武植伸出一隻手臂挽住了付臻紅的腰部,他的掌心貼在付臻紅的後背處,隔著衣衫布料,付臻紅都能感覺到武植掌心裏的熱意。 武植如實說道:“一封沒有署名的信。” 付臻紅聞言,輕笑一聲,帶著一種半醉顏酡的微醺,慢條斯理的說著:“沒有署名的信,你也敢收?” 說話間,他唇間噴灑出來的熱氣落在武植的耳垂上,使得武植的眼眸加深了一些。 付臻紅道:“你把信打開,念給我聽聽。” 話落,付臻紅便重新坐回到了軟榻上。 武植收回空掉的掌心,似回顧一般,他的指尖微微摩挲了一瞬。 隨後,在付臻紅的目光下,武植將這封書信拆開,待看清楚書信上寫著的文字之後,武植的的唇線閉成了一條有些冷硬的直線。 付臻紅問他:“信裏寫得什麽內容?” 武植垂下眼簾,說道:“是姓謝的那位女子送來的。” “噢?” “她在信上邀請你同她一起參加夜宴燈會。”每一個字,武植都說得很慢,像是在克製某種情緒的波動一般。 “她隻邀請我一人?” “嗯。”武植麵具下的臉沉了一分,若不是情況不適合,武植很想立刻就將這封礙眼的書信燒成灰燼。 他的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很快平複情緒之後,抬眸看向付臻紅:“你會答應她嗎?” 付臻紅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你覺得我會答應嗎?” 武植半闔目光,好幾秒才回了幾個字:“我不知道。” 這話並非是武植偽裝後的回答。 他是真得猜不出潘金蓮會如何選擇。 這些日子的相處,他已經足夠了解了潘金蓮的隨性與肆意,所以尋常的邏輯不能放在潘金蓮身上思考。 付臻紅道:“我不會。” 說完這句話,付臻紅像是又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樣,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你識字?” 武植道:“早年和武鬆一起在學堂聽過課。” 末了,武植又補充了一句:“近兩日在臨安醫館的時候,又將一些忘掉的字重溫了。” 武植解釋得很自然,付臻紅也沒有再多問。 武植看了一眼付臻紅,說道:“夜宴燈會需要穿秀徽服,你休息好之後,我們一起去錦繡閣買。” 付臻紅不甚在意的說道:“不想去,你幫我買回來就行。” 武植聞言沉默了一瞬,隨即才點頭:“好。” 話落,他又說道:“那我現在便去。” 付臻紅嗯了一聲,然後將身體側躺,麵朝著軟榻內側,顯然是打算小憩了。 武植見狀,也沒再多言,他從軟榻上起身之後,拿著書信走出房間,將房間門合上了。 下了樓的武植,見武鬆正背對著樓梯口這邊站著,垂在身側的右手上還拿著一封書信,他的目光閃了一下。 雖然方才在房間裏的時候,因為潘金蓮坐在了他的身上,武植的注意力幾乎全放在了潘金蓮這邊,但武植還是隱約察覺到了房間外的輕微響動。 武植的視線落在武鬆手中的書信上,眸中劃過一抹思索。 他朝著武鬆走去,問道:“又有書信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