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王大賽火熱開場,郭豐義再造傳奇!”


    “甲等花當場賣出三萬元,花王最終能否破紀錄?”


    “首日近千人報名,再次擠爆斯大林大街!”


    ……


    春城的這個新年,因為花王大賽而徹底火爆起來。


    經過第一天的試探和醞釀,第二天直接瘋了,天還沒亮就有人窩在商場門口占位置,等開門之後,數量更是翻了一倍。


    五塊錢的報名費,對普通人家很重要,但在這幫炒花的人眼裏,壓根就不算事。尤其是某些炒家,人家拿的是公款。


    以前買賣,沒有規則,但花王大賽的出現,打破了以往的散亂無序,好像突然有個人站出來告訴你,這盆就是好的,這盆就是壞的。


    遊戲迅速被眾人接受。


    因為有郭豐義和楊宗海坐鎮,本身就代表了權威性,再加上這個新奇有效的規則……不玩可以,但誰不想玩?對他們來說更是機會,花五塊錢就能讓自己的花升值百倍。


    於是乎,大賽中的甲等、乙等、丙等,直接成了判斷一盆花的價值標準。


    從第二天開始,商場門口也擠滿了人,口音天南海北,每出來一位就衝上去詢問。


    不說甲、乙、丙,隻說上頭貼的紙片,那叫紅標、藍標、黃標。黃標少人問津,價格不過兩千;藍標馬馬虎虎,價格不過萬;紅標爭相開價,有些人忍不住眼前利益,或沒信心爭奪前三,遂當場賣掉。


    一萬,兩萬,三萬……最高的一盆已賣到了十萬!


    還有些收獲藍、黃標的,不出商場,直接上樓,跑到冰箱櫃台把花一放。


    “我要台冰箱,用這個換!”


    “對不起先生,我們這裏隻接受現金。”


    “啥?你們經理呢,把你們經理叫來。”


    經理來了也一愣,好在商場領導早有吩咐。


    “能不能換?能不能換!!!”


    購物者拍著櫃台,滿眼血紅。


    “可以,當然可以!快去,帶這位先生看看冰箱,要最新產的!”


    旁有圍觀者,見狀也紛紛效仿,找到彩電摩托車等區域。商場頓時出現了奇景,一盆盆花給出去,一台台精美家電搬出來。


    甚至附近省市的人聽聞消息,也拚命往這邊幹,以便在大賽結束之前摻合一腳。


    春城,整座城市似乎都陷入了一種癲狂的,不可抑製的井噴狀態。


    ……


    當夜,一家高檔飯店的包間裏。


    許非三人忙了一天,累的不行,好容易撐到結束,便由郭豐義做東,來此小聚。


    隻見他取出兩個信封,笑道:“這是報名收入,按照事先約定,給兩位的分紅。”


    許非捏了捏厚度,約莫一千塊錢,想想也差不多。對方出人,出場地,還出一萬八的獎金,所以分的最多,而按這種人流量,最後還能剩一點。


    當然了,郭豐義要的也不是錢,是名聲和在花卉界的地位。他身體疲憊,精神卻極其亢奮,這大概是自己人生最輝煌的時刻。


    “說實話,我也沒想到花王大賽能辦成這個樣子。多虧你們二位幫忙,來,我先敬一杯!”


    當!


    三人碰了一杯。


    楊宗海餓壞了,緊吃了一陣才抹了抹嘴,道:“老郭,咱們認識十年了,我也不跟你整虛的。早上有個人找我,讓我保盆花。”


    “誰找你?”


    “這能跟你說麽,說了也沒用,反正你同不同意吧?”


    “他啥意思,要拿花王?”


    “那可不敢,前三就行。”


    許非聽了,道:“那我也直說了,我也想保盆花。”


    “哦?”


    郭豐義沒有絲毫氣憤,人家大老遠過來,幫你出謀劃策,肯定得有點利益追求,都在預料之中。


    他抽著煙,半響道:“實不相瞞啊,昨天晚上就有人跟我打過招呼,這人我惹不起,柳理事別看你是京城來的,估計你也惹不起。他也要前三,你們也要前三,隻要花好,沒問題。但如果人家的花也好,我們可怎麽評,評的不服眾,我名聲就壞了。”


    “這事兒簡單。”


    許非扶了扶眼鏡,笑道:“解釋權在我們手裏,怎麽搞都無所謂。狀元、榜眼、探花您嫌少,無非名額不夠,那咱們再來個十二釵可以吧?絕對可以啊!


    不夠再來個三十六天罡,可以吧?再不夠,三千佳麗行不行?問題是死的,腦子是活的,總有辦法協調。


    名額有限,那就擴充唄,這就叫分豬肉。”


    “……”


    還特麽能如此操作啊?郭豐義和楊宗海大眼瞪小眼,最後端起酒杯,“柳理事,啥話不說了,來幹!”


    飯局結束,許非一個人回住處。


    晃晃悠悠在路上走著,冷不丁幾個家夥圍過來。他還以為是劫道的,正準備開溜,卻見一個穿呢子大衣的慢慢靠前,滿臉堆笑。


    “柳理事,後天多關照。”


    “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


    他頓覺手裏一沉,多了個紙包,再看那幾人廢話沒有,抹身就走。


    許非麵色古怪,回到旅店先把紙包打開,裏麵碼著一摞錢,還有一張紙條和一個刀片。


    紙條上是一株君子蘭資料,略顯熟悉,正是自己今天看過的。


    “嘖,有點玩大了。”


    他砸吧了下嘴,倒也不慌,又給老爹打了個電話。


    “爸,你明天再去報名,把剩下那盆花賣了,價高者得。”


    “不能等花王了,現在不少人盯著呢,我估計政府也要插手了,咱們能掙多少是多少。”


    “你再去火車站看看,明後天的票都買兩張。哦對了,你明天再換個裝扮,別讓人認出來,好歹也是個小角兒……”


    啪!


    老爹掛了。


    …………


    第三日,下午。


    許孝文頂著帽子,戴著口罩,腿一瘸一拐的走進百貨商場。他昨天來過一次,把品相不太好的三盆花拿來評級。


    兩盆是丙,賣了四千塊,一盆是乙,賣了九千塊。


    饒是來了兩次,但當他進到裏頭,看著自己的兒子形象大變,穩如一座老泰山般坐在那裏,還是忍不住想踹丫一腳。


    他慢慢悠悠排著隊,一會到了柳理事跟前,就見對方打量了一會,笑道:“這株有點意思,黃技師很多,但這株勝就勝在最標準。


    您看這葉鞘呈楔形,葉尖似劍,主脈紋大稀疏,側脈橫紋尤稀,明顯隆起一個‘田’字。葉麵潤脂臘亮,黃中透綠,不錯不錯。”


    旁邊的郭豐義一聽,就曉得這是他要保的花,也給捧了個場,“確實不錯,黃技師葉容易養,花還這麽好的不多。”


    那邊楊宗海也來了句,“你看這花瓣上如著金粉,這會沒太陽,要是陽光充足的時候,放在底下一照就像金星一樣,會非常好看。”


    嗡嗡嗡!


    三位專家統一稱讚,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後麵的探頭探腦都想瞧瞧。其實這株的品相也就是比較好,但架不住誇啊!


    一時間,就有幾個哥們衝外麵擺手勢,外麵pia窗戶的也表示收到。


    許非拿過紅標,貼在盆上,許孝文又去登記,用了第二個假信息。這年頭就這點好,對身份的概念太模糊。


    許孝文抱著箱子往出走,一路上別人眼神都不對了。三位專家的表現隻能說明一件事,這盆花會是花王的有力競爭者!


    當他出來時,足有十幾個人衝過來。


    “大哥,兩萬賣麽?”


    第一個人剛說一句,就被轟走,跟著價格直線飆升,“我出五萬!五萬!”


    “六萬!”


    “八萬!”


    “十萬!”


    十幾個人圍著,小場子如火爐燒水一樣沸騰,很快升到了十萬。


    每人呼吸都有點重,春城自有君子蘭交易以來,最高紀錄是十四萬,花王大賽這裏,最高紀錄就是十萬。


    “十萬啊大哥,你不考慮考慮?”


    “大哥你給句話啊!”


    開價的急三火四,許孝文就是不吭聲,隻不斷搖頭。其實他連腳指頭都在抖,但自己強忍著,老爹走南闖北,不是沒見過世麵的。


    他覺著還有空間!


    “十萬還不行?”


    “大哥您穩的住,我頂不起。”


    當即,五六個人散去,剩下的也不叫價,硬憋著許孝文。


    許孝文還真不理,一瘸一拐的繼續走,走的慢,那幫人心裏跟貓抓一樣,腸胃都攪在一起的難受。


    終於有個人忍不住,跑上前,“十二萬!我出十二萬!”


    “還不行,那你說,到底多少?”


    “……”


    老爹終於停下來,伸手比了個數。


    (這幾章出現的數據和小事例,不要覺得荒謬,都是當年真實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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