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褲子品性不多說,拍電影卻是國內少有的心懷真誠的導演。


    雖然也有《私人訂製》這種臨時救場,還死不承認的炒冷飯片,總體上還是可以的。本身有才華,目前隻是一時潦倒,倘若被哪個貴人相中,順手拉一把,指不定就上去。


    相等於資敵。


    所以許非琢磨琢磨,收下了劇本,他有信心能壓製住這孫子。


    ……


    他吃完飯,趕回家的時候,發現廚房竟在冒煙。


    連忙跑過去,還好。活在那個年代的孩子,多少都會幹點活,小旭隻是嬌氣些,還玩不出把廚房點著的狗血偶像劇戲碼。


    “回來了,還吃麽?”


    “麵條啊?”


    “你看我像會做別的麽?”


    “來一碗吧。”


    熱乎乎的湯麵,飄著幾根昂貴的綠葉菜。


    小旭靠著牆,抱著碗,習慣性的把腳搭在他腿上,問:“馮曉剛找你做什麽,你倆不是沒來往了麽?”


    “他自己戲多,不想來往而已。”


    許非摸出那兩個劇本,道:“如今走投無路,要入我麾下的意思。”


    “那你收麽?”


    “他人不咋滴,拍電影還行,不收就讓別人撿便宜了。何況拿兩個劇本過來,我總不能收了劇本,再把人趕出去。


    哎對了,那個華宜廣告發展的怎麽樣?”


    “呼嚕呼嚕……挺好的,他們有關係,找銀行做ci,現在發起來了。”


    華宜的第一個項目是直投廣告,印一本叫《吃在京城》的畫冊,撕下一個角可抵作免費券。


    但收益微薄,於是利用自家的人脈和口才,找中國銀行的領導忽悠,拿下一筆大單:為中國銀行的15000多家網點設計統一標誌。


    從而又引來其它銀行的合作。


    現在銀行都是白底紅標黑字,下帶黑線紅線,即源於此。通過這個項目,華宜迅速起家,成為頗有名氣的廣告公司。


    “跟他們有接觸麽?”


    “廣告部的有接觸吧,我沒見過。”


    小旭放下頭一般大的海碗,“我很忙的。你關心它做什麽,華宜要進軍影視圈?”


    “有風聞,說有意投資《荊軻刺秦王》。”


    “那不虧死了?”


    “你怎麽知道虧死了?”


    “我煩陳大導那人,裝!”


    “哈!”


    許非一樂,伸手抱過來:“你咋就這麽可愛呢……嗯嗯嗯……”


    都31歲了,保養得體,經常運動,狀態保持的非常好。小旭身子被他揉的很成熟,整體氣質偏偏年少,用後世的話叫少女感。


    尤其一雙眼睛,bulingbuling靈動,年輕,依然純淨。


    他親了一嘴蔥花味兒,摟著細軟的腰肢,磨蹭著滑嫩的臉蛋,她忽然一扭搭:


    “別碰我鼻子!”


    “哎呀。”


    “別碰我!”


    “嘖!”


    許非捏著那張臉,“歪就歪唄,我又不介意。”


    “呸!敢情你在這說風涼話……放開我!”


    小旭的鼻梁高挺,但薄,且往右有點歪。生活這麽多年,始終對這點很忌諱,一提就不開心。


    她掙紮不開,悶在他懷裏噘嘴,“醜死了,我一直是醜的。”


    “你要這樣,那我們去矯正一下,聽說日本技術挺好的。”


    “呸,我才不在自己身上動刀。”


    “其實人有點小毛病都正常,除了我,誰還是完美無缺的?你看小儷不也是,她鼻孔有點大。”


    “噗哧!”


    ……


    “吱呀!”


    清晨,張儷裹著寒風進了屋子。小莫遞過沉重的大行李箱,在門口告別:“張總,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點。”


    屋裏沒動靜,她輕手輕腳的換拖鞋,推開臥室門,倆人赤條條睡得正香。她搖搖頭,換了套家居服,洗漱一番,方覺身子輕快幾分。


    再到臥室,還沒醒,遂搭在床邊,捏住某人的鼻子。


    “唔……嗯……”


    許非猛然驚醒,瞧了眼迷迷糊糊的:“回來了?”


    又瞅瞅外麵,“天還沒亮呢。”


    “是呀,我星夜歸家,不如你芙蓉帳暖。”


    “唔……”


    小旭也醒來,辨認幾分,伸出雙手。張儷俯身抱抱,道:“再睡會兒,天還沒亮呢。”


    “嗯。”


    她翻個身又睡去。


    這家沒法呆了!


    許老師看看時間,一揭被子,耍脾氣起床。


    “你上班呀?”


    “啊!”


    “晚上回來麽?”


    “啊!”


    張儷抿嘴樂,道:“你真走這麽早?”


    “《風聲》有重頭戲,我得去盯著,你吃飯了麽?”


    “路上墊了一口……你別穿這個,外麵下雪了。”


    她從鞋櫃翻出一雙更厚實的棉皮鞋,伺候他穿上,笑道:“晚上去莊子吧,下雪一定很漂亮,我帶回來幾瓶好酒。”


    “行,我收工直接過去。”


    二人吻別,張儷送他出門,洗個澡跑到床上。


    小旭的生物鍾被大雪搞得昏昏沉沉,反正覺著有個熟悉的身體靠過來,遂也貼過去,含糊道:“累不累?”


    “有點,事情太多了。”


    “那好好歇歇……”


    小旭勉強睜眼,目光好像在她鼻孔上轉了一圈,埋頭吃笑,不一會又沒了動靜。


    張儷莫名其妙。


    ……


    今兒是1996年的最後一天。


    大雪覆蓋京城,平添了幾分辭舊迎新的氣氛。《風聲》從象山回來,繼續在棚內拍攝,今天拍吳大隊受刑的戲。


    從早幹到晚,薑聞體驗了一把鞏麗的遭遇。


    片中用針刺痛穴,是虛構的。


    薑聞特意去問了幾位老中醫,都說針灸刺穴後,會產生酸、麻、脹、重的感覺,很難描述,痛感不明顯,甚至有些病人覺得很舒服。


    他又問,那如果紮進去血流不暢怎麽辦?對方很爽快,那就死了還怎麽辦!


    這給表演帶來難度,該怎麽演反應呢?


    有鞏麗、梁佳輝珠玉在前,誰也不好意思丟臉,老薑直接兩天沒睡覺,生理上搞的特疲憊。


    精神恍惚,滿眼血絲,然後把能想到的反應都試了一遍。昏死、痛嚎、失聲、痛罵、大笑等等,最後留了一版。


    《風聲》拍了倆月,預計1月末殺青。


    這是國慶獻禮片,不是香港回歸獻禮片,不用在7月1日前上映,後期製作比較寬鬆。


    拍完戲,許監製請大家吃了一頓,慶祝新年。又趕在12點前跑到鄉下莊子,陪女朋友們跨年,還放了不少煙花。


    別人不清楚,反正他在一片忙碌中迎來了1997。


    (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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