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漾帶著後麵越來越長的尾巴在城裏亂逛,直到所有紙片散了個幹淨,他手一鬆,手裏的流光紗便順著風往後飛去,擋了下追兵的視線。


    也就這一瞬間,他便從原地消失了,趁著混亂回到皇宮,不忘給太後香爐調包,這才施施然回到紫宸宮。


    換下夜行衣後,他進內殿看了眼蕭景祿。


    他睡得不太安分,祁漾本想替他揉開眉心,但半道換了個方向,僅僅替他將被子撿起來蓋上。


    蕭景祿這天也被折騰得不輕,疲累得很,但多年來的警惕讓他下意識往枕下摸去,沒摸到後才驟然清醒,這才注意到麵前的黑衣人是誰。


    “重陽,你回來了?”


    “嗯,睡吧。”


    祁漾將沒收的短刀給他放了回去。


    見他要往外走,蕭景祿疑惑道:“你今天不睡床嗎?”


    “不了,我還有點事,你自己睡吧。”


    蕭景祿抿了抿唇,看著他的身影消失,感到了淡淡的懊惱。


    但祁漾這話也不完全是哄人。


    他剛才隱隱感覺到心口的蠱蟲又有了動靜,打算抓緊時間翻完國師的那兩本書,研究出將蠱蟲引出的方法來。


    ……


    齊王府。


    齊王好不容易責備完然後安撫好妻子女兒,正打算在正院歇下,便聽說了春江花月樓的事。


    他被嫡次女的事擾得煩心,看天也頗晚了,半點不想動,便讓人把大兒子溫釗叫了起來,讓他去處理。


    溫家上下都不算什麽聰明人,能有今天這盛況,主要還是因為一家子都膽大,說屠龍就屠龍。


    溫釗不是什麽聰明人,對局勢也缺乏敏感,大半夜的又犯困,拖拖拉拉到了春江花月樓時,那裏已經著起了大火。


    禁軍統領派人去通知齊王後,便頂著嫖客們吃人的眼光,控製住了整個花樓。


    他扯著齊王當大旗,這些人不滿,卻也壓著脾氣留在了這。


    一開始都很順利,除了發現鴇母和花魁不見了。


    但沒多久,外邊似乎響起了一道夜梟叫聲,這樓子裏的所有妓子、龜公、婢子齊齊發難,後院跟著著起火來。


    火勢十分大,禁軍被花樓的這些人纏住,分身乏術,那些官員或者富商則趁機逃走了。


    等花樓的人或死或退,禁軍再去救火,卻已經晚了,隻能看著整座花樓淹沒在火海中,燒去了所有線索。


    鬧事的黑衣人沒抓到,帶紙片走的禁軍被人殺了,所有紙片被付諸一炬。


    溫釗到後聽的便是接連的壞消息,一時氣急敗壞。


    在禁軍的齊心下,天亮前火還是滅掉了。


    後院裏發現一具焦屍,看殘留衣物和身上佩飾,是兵部林尚書,仵作驗屍後說是被一刀抹了脖子,而後被燒焦的。


    林尚書大概是怕被禁軍發現,從而讓齊王知道自己逛花樓,趁著一開始的混亂躲到了後院,被消失的鴇母她們發現並殺死。


    蕭景宸損失了一個重要的情報收集地,發現了一塊齊王府侍衛的腰牌,齊王損失了一個林尚書,發現暗中有人對大齊圖謀不軌,想跟他搶權。


    不需要祁漾再做些什麽,這兩人便咬在了一起,又不斷將諸如丞相府,鄭王等勢力卷入,不過這就是後話了。


    ……


    次日早朝,蕭景祿好端端地出現在金鑾殿上時,讓齊王驚訝了一下。


    他聽王妃提起,當時房間裏可有不少血跡,懷疑是皇帝為了維持清醒自殘流出的,因為昨晚上發生的事情太多,他一時把這茬給忘了。


    仔細觀察了一番,皇帝舉手投足和行動間毫無滯澀,除了臉色格外蒼白了一些,便沒什麽異樣了。


    他微微皺眉,打算下朝後試探一番,再去問問太醫院昨夜紫宸宮可有召太醫。


    林尚書不光彩地死了,問起後事如何操辦,蕭景祿不耐煩道:“死在花樓裏,不給他扔亂葬崗就不錯了,還想大辦不成?”


    齊王對林尚書也頗為不滿,當下並沒有反對,其他人也默不作聲,這事便就這麽定了。


    又說起兵部尚書接替之事,蕭景祿想起出來前祁漾說的話,沒有立刻出聲,看著他們鬧哄哄地舉薦自己的人。


    現在太後不在,溫家對他的掌控削弱,但他依舊不能隨心所欲地安插人頂上去。


    若是背後沒什麽勢力,強行安插上去,也難以發揮作用。


    過了很久,這群朝臣似乎終於想起來了龍椅上還坐著個皇帝。


    齊王假惺惺問道:“陛下以為如何?”


    蕭景祿正了正衣冠,一臉愚蠢又自大地道:“既然是任命兵部的尚書,那肯定得找會打仗的吧,朕以為,還是該從武將裏找。”


    齊王眯起雙眸,皮笑肉不笑地問道:“陛下這是有屬意的人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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