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是在距離學校不遠的路上遇見那個東西的……當時它就麵對牆壁站立，姿勢有點奇怪，衣服也特別老舊……　　“有很多人從那裏路過，但好像沒有人能看見它。　　“我當時就是覺得有點奇怪，多看了兩眼，然後……”　　然後他就被那個東西追了好幾條街。　　直到那個東西將臉轉過來，吉野順平才明白，為什麽他會覺得那麽奇怪了。　　因為這就是一個不知道從哪裏跑出來的“稻草人”。　　稻草人看著簡陋，好像風一吹就能倒似的，卻緊緊跟在吉野順平身後。　　“還好我最近一段時間天天種地，力氣變大了不少，不然還真難跑。”　　天河源聽完不予置評，隻是問：“那你的臉和胳膊是怎麽回事？”　　吉野順平略微有些尷尬的垂眸：“這個啊……在追逐過程中發生了一些小小的摩擦，它追上我了……那個……我最後把它推倒了。”　　胳膊上的傷口吉野順平自己也沒注意到是什麽時候被劃破的，隻是跑了老遠才發現，胳膊流了不少血。　　交代完事情始末，吉野順平開始總結分析。　　“我知道我不應該對明顯不太正常的事物給予過多關注。”　　天河先生曾經說過，有一些鬼怪若是發現你能看見它們，可能就會纏上來；　　大石前輩也告知過，若是感覺到了危險，不要猶豫馬上就跑。　　“通過這一次的事情，我也注意到了自己應當加強身體上的鍛煉，如果我能夠跑得更快一點，那個稻草人也不一定能夠追上我。我所需要注意和提升的地方，還有很多。”　　說到後來，吉野順平自己的神色嚴肅起來，看起來真的有非常認真在反省。　　他這幅樣子倒是讓天河源原本想說的話沒了用武之地。　　看來吉野順平跟著大石有裏的這段時間中，學到的東西真的很多。　　如今不僅知道要體貼媽媽，不讓媽媽擔心，還知道了在遇見事情後總結分析，彌補不足。　　雖然分析的角度還不夠全麵，但對於一名初中生而言能夠想到這些已經很不錯了，真的是……　　長大了啊。　　天河源拍了拍吉野順平的肩膀，“好好養傷吧，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吧。”　　“天河先生，”吉野順平的神色略微有些焦急，“關於我身上的這些傷，我並不想讓媽媽發現……”　　“沒事沒事，這都不算事。跟這一點比起來，你更應該擔心的是那個稻草人吧？如果稻草人纏上了你，也許會變得非常麻煩啊。”　　而且稻草人就出現在距離吉野順平學校不遠的地方。　　天河源回憶了一下自己上輩子看過的各類作品，“稻草人”簡直可以占據恐怖故事的半壁江山。　　這麽說雖然誇張了點，但跟“稻草人”有關的恐怖故事、影視作品真的很多。　　霓虹國這裏天河源隨便一想，就想到了稻草人的村莊，以及稻草人插墳頭的故事。　　再加上學校和醫院這種地方，最容易出現咒靈，這個稻草人還真說不好是咒靈還是怨靈。　　完全摸不清“稻草人”行動規律的天河源想了想，還是把吉野順平學校附近出現了“稻草人”的事情跟七海建人說了一聲。　　得到七海建人確定知曉的回複後，天河源頓時將心放回了肚子裏。　　跟其他人相比，七海建人還真是令人感到放心！　　跑去給吉野順平交了各種雜七雜八的費用，天河源轉身卻發現……　　嬰靈不見了？　　跑了還是丟了？　　……　　醫院之中人來人往，巴掌大的嬰靈在醫院光滑的走廊上貼著牆角爬動。　　有的時候還會在人流之中穿梭。　　若非嬰靈足夠機靈，怕是不知要被誤踩多少下。　　當然，普通人也看不見他就是了。　　小小的嬰靈來到醫院二樓，最後停在一處拐角不動了。　　他就貼著拐角的牆壁，努力往外探頭，遠遠望著走廊中的一對男女。　　這對男女剛剛做完檢查出來，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望著對方的視線滿是愛意。女方的腹部微微凸起，男方動作仔細的護著她，兩人一邊低聲說著什麽一邊慢悠悠的往前走。　　有人同樣看見了這對男女，感歎了一聲：“感情真好啊。”　　“不僅感情好，家世也不錯呢。”　　“他們的孩子一定會很幸福吧？”　　“好羨慕啊……”　　好羨慕啊……　　可是為什麽呢？　　為什麽……　　為什麽…………　　許許多多的“為什麽”充斥在嬰靈小小的腦袋裏，他呆呆的望著那對男女許久，然後往前爬了出去。　　他準備跟著那對逐漸遠去的男女離開，不過他剛爬出去幾步，突然就被人撈了起來。　　“原來你在這裏啊。”　　天河源將手裏抓著的嬰靈調轉方向，讓嬰靈的腦袋正對自己。　　看著眼前天河源放大的臉，還有略顯嚴肅的眼神，嬰靈不知為何有那麽點兒……心虛。　　有一種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麽事情的感覺。　　“跟著我到人這麽多的地方還亂跑，要是找不到你了怎麽辦？”　　小貓咪和佐伯俊雄可以根據伽椰子的詛咒找到自己，但是天河源不確定嬰靈是否可以。　　“你還這麽小，跑丟了就變成沒人要的嬰靈了，而且醫院裏麵的壞家夥可多了，你要是被其他咒靈吃了怎麽辦？你考慮過這些嗎？”　　其實有不少沒聽懂的嬰靈：“……”原……原來有這麽多事情需要考慮嗎？　　大人的世界，好像很複雜的樣子。　　嬰靈抬起兩隻小小的手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天河源難以置信：“……你這是不想聽我說話把耳朵堵起來了？”　　嬰靈：“……”　　嬰靈立刻放下手不停搖頭。　　他沒有，他剛才就是抱了一下頭，沒有堵耳朵。　　天河源歎了口氣，摸了一把皺巴巴的小嬰靈。　　這麽小一個，比變成了小奶貓的小貓咪還要小一圈。　　再加上醫院不小，裏麵多多少少會有一點弱小的咒靈聚集，找起來真不容易。　　好在這身小熊貓連體衣還穿著，不至於太過難找。　　到底是跟全黑的小貓咪經常玩躲貓貓的遊戲，天河源自覺自己的“尋找”技能等級還算高，並沒有花費太多時間就找到了嬰靈。　　剛才嘮叨了好幾句，現在的語調也緩了下來。　　“人多的地方不要亂跑，知道嗎？我會擔心。”　　在天河源的注視下，嬰靈扭了扭身子，似乎是想要往後看。　　天河源想到自己剛找到嬰靈時的情況，便把他的方向轉了回去。　　被天河源抓在手裏的嬰靈望著已經走遠的男女，他們消失在了醫院的拐角，那模樣，一如先前所見的甜蜜，還有滿滿的對新生命即將來臨的期待與喜悅。　　“原來是他們啊。”　　天河源想起來，自己剛來醫院時就遇見了這對前來孕檢的男女，似乎是一對夫妻，看起來郎才女貌、恩愛甜蜜，著實羨煞旁人。　　當時的嬰靈就對他們表現出了一定在意。　　不過天河源記掛著吉野順平，對陌生人也沒有過多的好奇心，便帶著嬰靈離開了。　　哪裏想到嬰靈竟然會偷偷跑掉，還準確找到了這對男女所在的樓層。　　“很在意嗎？還是說，在羨慕？”天河源小聲道，“他們會給孩子買的東西，我也會給你買啊，大不了找機會給你也報點不同類型的興趣班就是了，你就說你想學什麽？繪畫、鋼琴、小提琴、毛筆字、舞蹈，還有什麽各類小語種……我也不差這點錢不是？”　　除了這些興趣班，他還能把嬰靈塞去學校裏跟小朋友們一起讀書。　　普通人看不見嬰靈根本不是問題，總不會有人拒絕“憑空飛來的錢”。　　問題是……他希望到時候真被報了一堆興趣班的嬰靈不要心態崩潰。　　再不行他也能給嬰靈補習點基礎知識，隻要嬰靈想學！　　完全聽不懂天河源在說什麽，但是感受到了天河源“滿滿的愛”的嬰靈，伸手抱住了天河源的手指。　　這一刻，嬰靈感覺自己好像也不是那麽羨慕了。　　那些在腦海中叫喊著的“為什麽”，也跟著逐漸平淡下去，嬰靈有點想跟天河源離開了。　　於是天河源就這麽把嬰靈重新裝回了口袋裏，在幾名護士疑惑的目光注視下，一臉淡定的離開了二樓，找吉野順平去了。　　雖然覺得吉野順平不管發什麽事情都不願意讓媽媽知道的行為並不可取，但在吉野順平的懇求下，天河源還是幫吉野順平“美化”了一下他那張青紫遍布，能遮住半張臉的劉海都沒法完全擋住的臉。　　——當然是找專業人士幫忙。　　從知名化妝師店鋪中出來的吉野順平維持著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走了很久，每隔一段時間他還會掏出手機，用前置攝像頭看一眼自己的臉。　　這真的是人類所能做到的事情嗎？！　　他明明記得那位上原先生拿了不少東西在他臉上塗來塗去，可是看看他現在這張臉！　　看起來是多麽的自然！　　感覺皮膚都變好了很多！　　臉並沒有白得很奇怪，更沒有貼睫毛、戴美瞳之類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