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麻煩啊……”哪怕早已有所預料,太宰治仍舊不爽地咂了咂嘴。對於大部分能力者來說,他的無效化異能【人間失格】都如同克星一般,再加上他現在已經被提起來的武力值,說實話,除了最頂尖的那匹,能夠令太宰治束手無策的已經寥寥無幾了。但寥寥無幾並不代表沒有。正如獵犬那幾位經過了手術改造的非人之軀,正如那位將病毒混入血液以至於【人間失格】完全無法生效的“共噬”的異能者,又如眼前這位操縱著土石的白發異能者。伊萬岡察洛夫,方才自我介紹時對方所告訴他的名字,異能力名為【斷崖】,從目前的表象看,是操縱岩石與沙土的能力。如果讓太宰治得到觸摸到對方的機會,那麽這項能力將會瞬間被無效化,但如果對方一直對他嚴防死守的話,那麽他對這些岩石異能造物的影響也相當有限。畢竟,那些石塊僅僅是被對方操縱著組合在一起,而非憑空用異能力造出來,他能無效化其中操縱岩石的異能力,卻無法無效那已經衝著他頭頂壓過來的實體岩石。“那位‘魔人君’還真是找了個針對性克製的能力者啊,總是用大石塊往我頭上砸也是特意叮囑的吧。”又被散架的岩石差點蓋臉的太宰治將發絲間的沙石拍掉,“不過既然這麽嚴防死守,那也就說明至少我沒找錯地方。”當時五條悟中招的時候,就是在他們追蹤那個人形咒靈的途中,如今在布拉姆提供的“共噬異能者所在地”情報地點中,這裏也同樣充斥了被那隻咒靈變化的變異人類。“您說的沒錯,那個膽小鬼的確在這裏。”絲滑中壓抑著瘋狂的聲音自頭頂響起,太宰治無奈地歎了口氣,熟練地向旁邊一躲,原本站立的地方果然被一塊巨大的岩石砸中。“但是啊,但是,你是沒有機會的。”站在岩石人頭頂上的岡察洛夫笑得怪異,“你是無法打敗主人的,我也不會給你越過這道防線的可能性,你隻能帶著絕望看著你的同伴死去,為主人理想中的世界增添一絲不起眼的哀鳴。”“啊啊,多麽可悲,多麽……令人幸福啊。”明明在訴說著殘忍的事情,男人臉上卻帶著病態的笑容,太宰治的目光從男人頭頂的繃帶掃過,隨即露出了一個故作恍然大悟的表情。“你的組織被切除了啊。”黑發青年臉上笑得溫和,“感知痛苦的組織被切掉了的話,生命中便隻剩下了虛假的幸福,但與之相對的則是下降的免疫力與各種並發症,還有極高的癡呆風險……你的那位‘主人’寧可選擇這種後患無窮的方法都不願安撫你的痛苦,也值得你這麽尊敬嗎?”“……主人的作為當然是你這種人無法理解的。”岡察洛夫誇張揚起的嘴角微微下降了一點,“啊,我明白的,正是因為世界上有你這樣的蟊蟲,才令主人的理想無法實現。在這裏殺死你的話……”“隻要一想到主人誇獎我的場景,我便無比地幸福啊!!”隨著他癲狂的話語,岩石巨人手中的巨石也在同一時間像拍蒼蠅一樣向著太宰治拍下。“嗨嗨,我就知道和狂信徒是講不通道理的。”籠罩在巨石陰影下的太宰治無奈地攤了攤手,隨即又展顏一笑。“不過,時間夠了。”黑發青年直直地將手伸向拍擊而來的巨石,與此同時,巨大的咆哮聲由遠及近。“啊,對了對了。”一片混亂中,太宰治的聲音清晰地響起,他歪著頭透過岩石的縫隙看著岡察洛夫,狀似好心地提醒道,“雖然你看我好像一副在和你戰鬥的樣子啦……不過,我可是純腦力派哦?”“把我自保用的手段當做戰鬥方式的話我可是會很苦惱的。”巨大的岩石伴隨著慣性砸在太宰治攤開的手掌上,即使有不完全的祝福在防禦著,黑發青年依舊悶哼了一聲,纏繞在手臂上的繃帶間隱隱有血絲滲出。但相對的,無效化的異能透過與岩石的觸碰傳導,由於是太宰治主動抬手的觸碰,那塊岩石甚至來不及脫手,無效化的異能直接通過岩石傳導到了岩石巨人的身上。巨大的岩石人在一瞬間崩解,岡察洛夫猝不及防地從頂部落下,白發男人剛要重新操控地上的岩石接住自己,卻又在下一秒被咆哮著的黑影撲到在地。“什麽……?”帶著尖牙的嘴距離他的頭部隻有不到十厘米的距離,腥臭的唾液自那隻變異人類的口腔中滴落,岡察洛夫搭在沙石地麵上的手指剛剛動了一下,脆弱的腳踝便被人一腳踩上。“啊!”無效化的異能力透過腳踝傳導,被一堆落石砸到額頭冒血的太宰治隨手將幾乎流到眼睛中的鮮血抹去,轉頭看向那個背著吸血鬼氣喘籲籲跑過來的身影。“做的不錯哦,小西格瑪。”太宰治笑著擺了擺手,“不管怎麽說還是有點開竅嘛,這次的‘隨機應變’很及時。”太宰治不是沒有能力解決那個麻煩的岩石巨人,隻是拚著受傷強行觸碰的話,岡察洛夫完全可以在他攻上來之前再次凝聚出新的巨人,白白受傷不說,也無法對對方造成有效傷害。這種時候,就需要一個外力來趁著那稍縱即逝的空隙突然襲擊。本質隻是個柔弱普通人的西格瑪不行,連行動能力都沒有的布拉姆也不行。但……由外麵那些已經被殺死的變異人類轉化成的吸血鬼可以。哪怕不能完全控製,隻要在攻擊時加以引導,就能起到奇效。“好了,接下來……”太宰治看著那些將岡察洛夫壓得看不見的吸血鬼,輕輕笑了笑,“希望那隻咒靈喜歡在他的作品基礎上更改出來的新作品。”*“砰!”隨著嫋嫋散去的一聲槍響,守在據點外的最後一名守衛也緩緩倒地。親自拿著槍走上最前線的年輕首領緩緩垂下手中還冒著煙的槍管,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向著據點內走去,最高幹部緊跟在他的身後護衛著。立刻有下屬上前,托著槍一馬當先地為首領開辟安全的道路。再次將繃帶纏回左眼的【太宰治】露出的右眼中還有未曾散去的冰冷,仿佛浸透了銀白的鋒刃。漆黑的大衣隨著他的走動在身後翻起湧動的黑潮。這處據點顯然並不經常使用,陳舊的牆麵上甚至還有細微的裂紋。此時的天色已經有些暗淡了,有的地方天花板破了,便灑下一片帶著昏黃的光,照亮一小塊浮動著塵土的地麵。【太宰治】觀察著地麵上的痕跡,徑自來到了一處不起眼的房間前。他推門而入。這處房間意外的很幹淨,哪怕是門開時的微風也沒有揚起多少灰塵。【太宰治】帶著【中原中也】慢慢地走進去,就著黃昏的光線看清了屋內的景象。不大的房間內,以各種姿勢被石化的石像散布佇立著,還有幾個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而在這些石像的正中央,小小的少年連衣服都沒亂,手中甚至還捧著一本陳舊的硬皮書,一雙眼睛安靜地看過來,其中明亮的金色哪怕是血紅的黃昏都無法掩蓋。有那麽一瞬間,【中原中也】甚至從那雙非人質感的瞳孔中看到了一閃即逝的豎瞳。這明明應該是異常危險的一幕,但職責是保護首領的【中原中也】卻莫名地提不起防備的心思。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首領沉默著走上前去,然後輕輕蹲在小少年身邊,小心翼翼地牽起對方的手。“該回家啦,鍾離先生。”年輕的首領聲音輕柔地說道。第89章 “喂, 燒鳥吃嗎?”“快要到第二天了。”“不吃我吃。”完全對不上電波的無厘頭對話過後,禪院甚爾拿著附近燒鳥店打包來的外賣一屁股坐到一塊碎掉的石頭上,旁若無人地拆開包裝吃了起來。五花大綁還被迫聞味兒的夏油傑:……如今的時間已經是深夜, 他與禪院甚爾的戰鬥早已告一段落,出乎這個一貫自信的青年的預料,最終的結果竟是以他的敗局告終。以夏油傑一直以來的認知,如今這個世界上除了那些不講道理的超越者,實力上能比他要強的隻有一個從高專打到工作的五條悟, 這還是他們逐漸長大後五條悟那個成長a不斷拉開差距的結果,甚至於高專畢業前他與五條悟的實力差距都不算大。而禪院甚爾,雖然號稱術師殺手,他們也曾在一時技癢的情況下進行過交手, 但從來都是點到即止,以夏油傑一直以來的認知,真正的對局中這名禪院家的天與咒縛應該是贏不過自己的。而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若是夏油傑火力全開,釋放出他包括當年收服的漏瑚在內的所有特級咒靈,隻能靠咒具對咒靈進行有效殺傷的禪院甚爾確實會陷入一時的苦戰。但是,出於謹慎,他並沒有這麽做。如此一來,對於更擅長鑽漏洞和對付人類的“術師殺手”來說, 穿過咒靈們的防守直取咒靈操使的本體,用自己遠超常人的極限肉體達成一瞬間的局勢扭轉便成了必然的結果。用來捆住手腕的繩索不知是從哪裏收購來的咒具, 能夠有效地壓製體內咒力的運轉, 體術打不過天與咒縛的夏油傑隻能憋屈地接受了自己被生擒的事實。贏下戰鬥後, 禪院甚爾非常謹慎地帶著他轉移了陣地, 也致使那些聞訊趕來支援的軍警們撲了個空, 而在橫濱市內轉了一圈、發現搜查的重點完全不在自己這邊後,這個男人甚至完全放鬆了下來,大搖大擺地買了宵夜來吃。夏油傑非常堅強地沒有放棄勸說:“這樣下去,四十八小時過去後,不管是悟還是你信任著的中原中也都會沒命。你對我的阻攔除了催化這一進程,沒有任何益處。”“你還真是完全不了解那些小鬼們啊。”叼著串雞肝的禪院甚爾乜斜著看了他一眼,“別因為工作把自己工作傻了,適當的放鬆與人際交往也是必不可少的。連七海都知道在閑暇時間去超市買最喜歡吃的麵包。”“……我覺得七海君可能不會喜歡你對他的評價。”隻能以買麵包作為消遣什麽的,聽起來就很可憐。“總而言之”禪院甚爾丟掉了吃空的竹簽,卻也沒有繼續拿下一個,而是撐著臉向夏油傑看過來,“如果到最後一刻,他們都沒能解除那見鬼的病毒,你猜他們是會殺死五條還是自殺?”“……”夏油傑想說他們會殺死悟,但又想起那個名叫“中原中也”的青年從他手下逃走前的眼神,這些話卻怎麽都說不出口。禪院甚爾無所謂地擺了擺手,“啊,你不用想了,這種假設本來就是我隨口說的,差不多沒有成立的可能性。”真的在認真思考的夏油傑眼角抽搐了一下。“來這裏之前,是太宰小子聯係我的。”禪院甚爾臉上露出回憶之色,“他說,‘我有能解決病毒的辦法,所以請禪院先生在那之前務必保證中也的安全’。”“太宰治……?”夏油傑怔了一下。不論是當年的“龍頭戰爭”,還是之後的多次合作,夏油傑與太宰治的接觸可比對中原中也多多了,他對於太宰治的印象就是“偶爾偷懶,但還算靠譜,也具有相當正義感的軍警”。以他對太宰治的了解,對方並不是那種在親近之人犯下過錯後還一味袒護的人,最大的讓步可能也就是在逮捕歸案後為對方的牢飯裏加一瓶紅酒。甚至還可能當著對方的麵自己喝掉。如果連太宰治都堅定不移地站在中原中也那一邊的話……“那小鬼很聰明,並且從不輕易承諾自己辦不到的事情。而我相信他,就是這麽簡單。”禪院甚爾聳了聳肩。信任啊。夏油傑若有所思著,剛要開口,卻聽見口袋中的手機突然響起。還是時下流行的動漫主題曲。“最近惠挺喜歡看這個的。”禪院甚爾吐槽了一句,難得好心地伸手一掏,幫夏油傑將手機架在了耳邊。“……傑?”話筒中傳來夾雜著電流的聲音,甚至還透著不同於以往的虛弱,但身為多年好友的夏油傑依舊聽出了那是屬於五條悟的聲音。“是我。”他回答。“哎呀,還能接電話的話,看來你還沒有被甚爾老師打到說不出來話嘛,不錯不錯……咳咳。”額冒青筋的夏油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舒服就趕緊躺回去,抱著病體也要嘲諷我你什麽心態。”“咳,為你開心而已,真的。”對麵的五條悟說著連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話,然後快速轉移話題,“不過我要說的話也和這個有些關係……不要再抓捕中原中也了,不要中了敵人的圈套。”“……什麽意思?”“之前我中招的時候,太宰君其實有提醒我,是我沒有理會。”其實以當時的情況,下意識的反應並不是單純一句話便能阻止的,但五條悟依舊這麽說了,“當時他的表現就像是想通了什麽一樣,現在想來,他所想通的事,明明有著同樣情報源的我也應該想通,但我卻因為對實力的自信而無視了這點。”“‘巧合’,這是一切發生之前,太宰君狀似無意地提起的話題。”依舊有些虛弱的五條悟停頓了一下,繼續說了下去,“剛才我已經從硝子那邊聽說了最近的情況,傑,你有沒有想過,你最近所經曆的一切也像是一個巨大的巧合?”神明的封印、天元的失竊、摯友的倒下,太多太多的事在這短短的一天多的時間內發生,看似都是天人五衰的布置,仔細深究的話卻又透露著一絲可疑的古怪。正像他在之前搜查一籌莫展的情況下,“窗”那邊卻在觀測咒靈時“巧合”地抓到了從獵犬手下逃走的中原中也的蹤跡一樣。當巧合太多的時候,有些事情就不能再算作巧合了。“難道說……”夏油傑想起了某個在最近的提案中被提出的異能物品。對麵的五條悟低聲說道:“或許我們都想錯了,從一開始,這件事……”他突然不說話了。夏油傑緊張地問:“悟?”話筒對麵依舊隻剩下電流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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