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枚拳頭大的石塊在半空懸著,由幻金陣加持,多了一種沉重致密之感,仿佛是隕星墜地後遺留下的鐵核。


    陸缺剛擋下一塊,另一塊就穿破爆散的火光疾速襲來。


    霎時逼近額頭。


    陸缺抬刀三寸再次格擋,腳下錯動時,腳踝碰觸到了幻金陣散發的白色光線。


    如水波漣漪般的白色光線驀然震動,引起連鎖反應,激發更多的石塊,從四麵八方呼嘯而來,攻勢密集如雨點。


    郭數布置的幻金陣就猶如漁網,疏而不漏,能同步洞悉對手位置變換,先一步攻擊或防禦,因而占盡了先機,操控的石塊準確無誤地鑿擊著陸缺防守的薄弱之處。


    他身在半空,指訣迅速變幻,使得那些石塊的速度越來越快,在空中拖出無數道黑影軌跡。


    開局就把陸缺壓製住了。


    “陸師弟,且小心了。”


    郭數盯著被石塊困住的陸缺,含笑輕語了一聲。


    本身郭數是要對陣墨良那變態的,心裏沒一點底,但陸缺半道殺出解決了墨良,無疑讓他喘了口氣,起碼不用斷手斷腳不是?


    更可喜的是陸缺也心境受損,狀態十分不佳。


    鷸蚌相爭,郭數漁翁得利,算是撿了個大漏,心裏別提多愉快,且自以為霜降大比三十二強已經很穩。


    這場戰鬥也很惹人注目。


    場下。


    望月穀掌事童信揪著胡須,眼中唏噓之色甚為濃鬱。


    陸缺主修仙武而煉刀,刀法取勢,這一開場就被對手壓製,隻會越打越被動,再想翻盤可不容易。


    這孩子心境如此不穩?


    “對陣郭數這場恐怕有點麻煩。”教習葉間川淡然開口。


    童信皺著老臉道:“從和墨良交手情況來說,陸缺的硬實力坐五望三沒問題,底子很穩固,就是調整心態的能力差點,往後得在這上麵多下功夫,首次參加霜降大比,也不能對他要求過高。”


    “殺墨良的事過去之後,他的心境應該會有很大提升。”


    “但願!”


    陸缺昨天的演技太過逼真,把堂口掌事和教習都蒙在鼓裏,當真是以為心境出了問題。


    他二人尚且如此,更別提望月穀的弟子了。


    石剛也是主修仙武,對這場戰鬥的了解更深些,議論道:“陸師弟用重刀和我用錘沒有太大區別,取勢不取巧,用刀法抵擋飛矢的攻擊會必郭數消耗的更大,估摸維持不了太久。”


    李望一拍大腿道:“對。”


    “這場輸了是真可惜。”


    “有什麽可惜的,咎由自取而已,我看就是太想出風頭,但是能登上霜降大比第二輪擂台的人,哪個沒有下十年八年苦功,又受宗門悉心栽培?哪兒是他一個泥腿子散修能比的。”


    李望的話裏怨氣很重,撲麵而來。


    石剛年紀雖說比他們都大,卻是個中立的老好人,隻道:“別這麽說,陸師弟怎麽著也是為咱們望月穀掙臉麵。”


    李望嗬嗬笑道:“新來的就想當主角,早著呢!”


    “唉……”


    “望月穀還有顧師兄,初五師妹,還有我。”


    兩人低聲嘀咕著。


    坐前麵的雪初五對此充耳不聞,全神貫注地盯著戰鬥場麵,但見十幾合後,陸缺的防護就出現了嚴重疏漏,被一塊從後麵襲來的石塊砸中脊背,往前踉蹌了兩步。


    一步錯,步步錯。


    飛矢如雨般滲透過防護界限,霎時間連續十幾塊砸到了陸缺身上。


    就連手中斷夜也被當啷打落。


    “看看吧,這就要輸了。”李望仰著臉冷笑。


    石剛感歎道:“真可惜。”


    至始至終一言不發的顧近長眉宇舒展了一些。


    雪初五凝望陸缺的身影,依稀看見他的手背上流出一縷血跡,也緊張起來,不自覺地攥住了粉拳,難道昨晚陸師弟煉仙武煉出岔子,已經動搖根本了?他此時可連五成的實力都沒發揮出來。


    雪初五把雙掌弓成半弧,貼在臉上衝場上喊道:“師弟加油!”


    突兀的鼓勵聲傳到場上時。


    陸缺和郭數暫時分開。


    郭數因一麵操控幻金術,一麵施展術法,消耗非常大,頭頂已經蒸騰起筆直白汽,呼吸也出現了散亂之兆。


    他快到極限了,心裏開始焦急。


    怎麽這陸缺會如此難纏?狀態明顯非常糟糕,還能支撐這麽久。


    看來不使殺招難分勝負。


    郭數咬牙道:“陸師弟,接下來我會全力施展,術法之威可能會讓造成重傷!你不願意就此罷手的話,隻能得罪了,見諒。”


    陸缺麵色微白,眼睛裏沒有絲毫光彩,低頭看了看手背上的傷勢,輕輕一歎,昨晚悟出“七百日缺”那式仙武耗損太大,讓他的感官都遲鈍了許多,單憑簡樸招式,還真是難以突破幻金陣和漫天飛石。


    略作思量後。


    陸缺抬眼望向郭數,很認真道:“請師兄認輸。”


    嗯?郭數略微茫然。


    此話聲音不大,但在場皆是耳聰目明的修士,自然全都聽見了。


    以為陸缺就要落敗的李望“嘶”的笑了起來,“有意思有意思,這師弟明顯已經處於下風,敗相已露,居然讓對方認輸?我看是腦子被磕壞了。”


    顧近長難得接話道:“或許此舉是要爭取喘息之機。”


    “陰謀詭計?”


    “我也隻是猜測。”


    石剛看出不來什麽名堂,傻乎乎地摳了摳鼻子,他也很有少和顧進長說話,就沒多嘴。


    李望身子往前探了探,問雪初五道:“初五師妹一直很看好陸缺,他現在給對手擺著龍門陣,師妹又作何看法?”


    雪初五很有厭煩李望落井下石得嘴臉,冷著臉不踩他,隻是心裏泛起了異樣,按照陸缺以前對敵的情形看,他在與人交手時極少說話,假若開口,那必然是已經掌控了局麵,難道——


    雪初五眼波一晃,猛然起身喊道:“請蘆花苑郭師兄認輸!”


    “初五師妹,你魔怔了。”


    “如果那位郭師兄此時不願意認輸,他很可能得死。”


    “你是對陸缺有多大的信心。”


    雪初五斬釘截鐵道:“天大,你還需要再問嗎?”


    姑娘的堅定一語猶如雷擊,把李望直接劈進了醋壇子裏,死死地往裏麵按,侵得全身發酸,牙齒縫裏都是醋,隻是頹然地退回了座位上。


    可心裏又如何能服,嘀咕道:“咱們走著瞧,姓陸的必輸無疑。”


    “輸了也是我親師弟!”


    雪初五實在不想跟李望打嘴官司,將之一語致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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