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初五閉關吸收枯榮丹藥力,時間得兩三個月之久。


    柳離還在受地靈漿蘊養,時間雖然會短些,不過結束以後,肯定就會被康回帶回天淵劍宗。


    人生總是聚少離多……


    陸缺開始專注於自身修行。


    不過殺機濃鬱的陰暗麵,頻繁在腦海中出現,撥亂情緒,擾動氣機流轉,每日能專注煉氣的時間被縮短到了一個時辰。


    再堅持運功的話,就會心緒不寧,導致靈氣無法正常的運轉周天。


    當然。


    陸缺已經達到築基大圓滿,不破境的情況下,靈氣積蓄能提升的限度也微乎其微。


    猶如水池將滿,難添涓滴。


    而對於《撼星拳》的理解與運用,本來也高出自身境界幾大階,幾十年內仙武意蘊都不可能有大的進展,練拳也主要是舒展筋骨氣血,不用花太多的時間。


    練刀也僅剩練半個時辰。


    陸缺隻能在心境上麵下功夫,閱讀關於破境結丹的典籍。


    南宮月漓幫陸缺挑的那六本書上,既有成功的經驗,也有失敗的案例,並且記錄詳細齊全。


    一本《結丹百日錄》,記載的是失敗的案例。


    讓陸缺感觸良多。


    著書之人是參合宮蘆花溪堂口的前輩,大概如如今蘆花溪掌事雨梧桐同輩。


    此人生性孝順,心裏記掛萱堂,一直後悔因修行之故沒能堂前盡孝,在破境結丹前,就陷入了修行到底是對是錯的思辨。


    始終無法從中超脫。


    結果經曆金丹丹劫時候,心念出現踟躕,就倒在了第三道雷劫。


    此人還是柳離同樣的先天靈體,且悟性與道緣極佳。


    沒能結丹委實可惜。


    這也說明經曆金丹雷劫期間不能有任何猶豫,哪怕是錯也得堅持。


    仙道容得下善,容得下惡,但容不下瞻前顧後之輩。


    陸缺看完了這本《結丹百日錄》,心裏揣摩良久,自覺大有收益。


    於是就在洞府裏鋪開筆墨紙硯,將他這段時間的心境起伏和道行變化記錄下來。


    大宗門之所以能砥柱修仙界,得益於成功者的引導,也得益於失敗者的警醒。


    陸缺拜入參合宮後成就越來越高,心懷感恩,也想將自身的經驗留給宗門後輩,以作為修行參考。


    這也是參合宮的門風傳承!


    ………


    六天以後。


    正好是小暑節氣。


    陸缺就到青雲浦接待處,給了柳離第三滴地靈漿,不偏不倚吧,給師姐和青梅竹馬各三滴。


    沿著蘆葦濃鬱的小河河岸返回,練氣境地盤十分熱鬧。


    專屬煉氣境弟子的小鬥法場。


    嚴高玄嚴師兄站在場上,眯著標誌性的死魚眼,身旁站著他的靈器銅鶴,化成翅展一丈半左右,正揮動鶴翼釀生罡風,抵擋著幾道看起來好像還沒長大的劍氣。


    而和嚴師兄對陣之人是位煉氣十三層的弟子,臉上還略帶稚氣,沒堅持幾回合,自己就把自己累倒下了。


    場下。


    南宮月漓、豐瀅、鍾素、褚從龍、煉氣境教習王複同都在站著觀望。


    另外還有七八名築基的師兄師姐,數百名煉氣及剛入築基的師侄。


    “這是?”陸缺遲疑皺眉。


    然後很快就想起來今年也有霜降大比。


    眼下距離霜降也就三個月的工夫,也該遴選參加霜降大比的弟子,這應該是南宮月漓在挑人。


    怪不得這麽熱鬧。


    陸缺暫時沒有要緊的事去辦,就走到了南宮月漓身後,等待差遣。


    南宮月漓回頭一掃,突然指住陸缺,提高嗓門向煉氣境弟子說道:“這位是你們陸師叔陸小牲口,你們大概都聽過他的事,待會兒就讓他考你們幾招。”


    場子弟子頓時蠅亂議論。


    “陸師叔也來了。”


    “陳多,你平常不是覺得自己很厲害,待會兒去和陸師叔過幾招。”


    “我哪兒覺得自己厲害啦,別睜著眼汙蔑人。”


    “在堂口大戰上陸師叔可太狠了。”


    “我也有點怕他。”


    “……”


    豐瀅笑容溫潤地調侃起來道:“南宮張師,要我說這事就不應該讓陸師弟來,他早已經惡名在外,哪位師弟師侄不怕他?上了場恐怕腿都得打哆嗦,哪兒還有膽子和他遞招。”


    “那是他們不了解陸缺。”


    “了解了不更害怕了?饒是弟子我如花似玉,當初陸師弟揍我也沒客氣,想起那年被他打昏過去的事,我還覺得腰疼。”


    南宮月漓捏了一把豐瀅的纖腰,惡趣味道:“他是用什麽姿勢揍你的,都弄到腰上了?這你可得跟初五告狀去。”


    “南宮掌事咱們正經點。”


    “女子的腰豈能亂動?”


    修仙界裏再怎麽漂亮的女修,也都是年紀大把的女子,沒吃過豬肉必見過豬跑,故而虎狼之詞在她們之間並不奇怪。


    陸缺習以為常,故而安忍不動。


    想說什麽隨便說去。


    南宮月漓不依不饒地戲謔道:“你剛才也聽見了豐瀅告狀,萬一豐瀅因為被你打傷過腰腹,將來不能生養,你可得顧及同門之誼多幫幫她。”


    “恕弟子未能為力。”


    “啊哈哈。”


    鍾素聽不下去道:“你們真惡俗。”


    與此同時。


    小鬥法場上又上去了一名弟子,剛破境築基,但也屬於鹹字輩的師侄。


    嚴高玄隻防不攻,讓這位師侄盡情施展手段。


    到第十五招後,感覺各方麵都已經展現出來,揮袖蕩起一道術法漣漪,化成仙鶴虛影向師侄衝擊過去,那師侄便不能抵擋,被撞得踉蹌到小鬥法場邊上。


    “多謝嚴師叔賜教。”


    嚴高玄向師侄微微點頭,後者抱拳退場。


    南宮月漓招呼嚴高玄道:”死魚眼,你已經考了八個人,先下來歇歇,讓小牲口上場換你。”


    嚴高玄被南宮月漓叫慣了死魚眼,不服也不行,於是咧嘴下場。


    接著陸缺快步登台。


    南宮月漓指著陸缺狠狠交待道:“別他娘的出手太狠,這些可都是咱們青雲浦的花朵幼苗,還沒有曆經過風雨摧殘。”


    “我知道。”


    “哪個先上去讓你們陸師叔考教?”


    下麵鹹字輩的師侄們都是堂口大戰的觀眾,親眼看見陸缺一拳轟殺望月穀那位獨眼的築基後期,並追到場外砍了魏寶恭腦袋,平常大約是佩服崇拜,可要與之對陣,心裏就怵了。


    沒有人願意主動登場。


    陸缺有點尷尬,溫和地解釋道:“隻是考教你們的修行成果,不用害怕,我以南宮掌事的人格擔保絕對不會下重手。”


    以南宮掌事的人格擔保?這不等於白擔保。


    近百名煉氣十二層以上、需要參加遴選的人,像是小媳婦兒般扭捏著,好久後,終於有個剛入築基的弟子被推到了前麵。


    他也不是自願的,回頭憤憤然地盯著推他的人。


    真他娘是群王八蛋!


    南宮月漓用視線指著這名弟子道:“薛昂,你表現不錯。”


    “我……”


    “上場。”


    薛昂心裏叫苦連天,無奈地走上小鬥法場,向陸缺拱手行禮道:“見過師叔,還請師叔千萬千萬要手下留情,弟子心裏一直是很崇拜陸師叔的。”


    陸缺笑道:“沒事,你準備好的話就出手吧。”


    “師叔你不會砍弟子一刀吧?”


    “不會。”


    “那一拳也不行啊,弟子今年剛滿二十三歲,對人生還有無限美好的憧憬。”


    陸缺不知道給師侄們造成了這麽大的心理陰影,捏著眉心歎氣道:“不會傷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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