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岸和真元宗眾人辭別,駕馭靈舟回參合宮。


    陸缺乘海風三千裏,堂而皇之渡過“吳承海峽“,沒有選擇繞路。


    真元宗確定有赤霄組織安插的眼線,赤霄組織隻怕賊心不死,依舊覬覦陸缺的萬鱗白玉甲與羅天旗。


    但今非昔比。


    陸缺已不是孤立無援的散修,也不是任人拿捏的築基初期了。


    赤霄組織倘若還拎不清輕重,在無虛海海上設伏截殺,他倒正好磨磨斷夜刀鋒。


    故而心中無憂。


    蒼波漸遠,進入承州境內,沒有遇到任何意外。


    看來赤霄組織也隻敢捏軟柿子。


    陸缺錯失行俠仗義的機會,於是一路順風順水地趕回了參合宮。


    回到宗門,陸缺釋然地鬆了口氣,此次外出的凶險更多在於難纏的桃花運,一直戴著羅刹鬼麵麵具掩蓋容貌,幾乎沒敢摘,回來總算可以卸下重負。


    修行路多艱,竟艱難在這點?


    委實荒誕。


    陸缺先到望月穀堂口,揣著許多吳州的刺繡團扇和特產。


    他還很大度地給童信捎了禮物,隻是有別於其他人,送的是明目藥膏。


    正在處理宗門任務童信起初沒注意,拿起藥膏參看才反應過來,立刻跳腳大罵。


    “小兔崽子,說我眼瞎是不是?”


    陸缺早已進入築基境地盤,撥開花團錦簇的石榴枝,叩響梁閑心的洞府門,“梁師姐,送你把家鄉的團扇。”


    從南承泥沼回到宗門這麽多日,梁閑心的傷還沒有痊愈,躺在床上靜養,聽見叩門聲,一瘸一拐地走出來,然後猛地一愣,砰的就關上洞府門。


    躺在床上多日突然起來,必是蓬頭垢麵的形狀。


    梁閑心羞愧啊!


    畢竟門前的陸缺容貌太令人傾心。


    陸缺不明白梁閑心古怪的舉動是什麽意思,跟她說了一聲團扇放在門外,便轉去其他師兄弟洞府。


    沿溪而行,一座很熟悉的洞府閑置了下來。


    人去洞府空。


    僅剩笨重石桌石凳留在外麵。


    那是石剛的洞府,石師兄資質平庸,也沒有太好的機緣,到年齡沒到築基中期,就被分配到了雜役堂。


    漫漫的修行長路,同行一段後總會有人掉隊。


    後麵的同行者也會越來越少,直至,高處不勝寒。


    陸缺還不至於看碟下菜,就把給石剛的禮物先放在李望那兒,托李望哪日去雜役堂的時候給捎過去。


    兩人在那株折斷又重新長出來的柿樹前敘話。


    新長出的柿樹已經很大,篆刻了陸缺拜入參合宮後的歲月年輪。


    陸缺扶樹唏噓。


    李望道:“你把給顧師兄的禮物也放我這兒吧。”


    “顧師兄可不至於被發配到雜役堂。”


    “看守靈田去了。”


    參合宮的築基境弟子基本上都得看守靈田,這是宗門任務之一,為期一年,陸缺也不例外,隻是青雲浦這邊兒還沒有輪到他而已。


    陸缺把三份禮物交給李望,“我去給陶師姐送。”


    “師弟。”


    “還有什麽事?”


    李望盯著陸缺的臉端詳了片刻,漸漸露出促狹之色,“青雲浦那邊兒肉多狼少,往後可得多注意腰。”


    這玩笑很無趣呀。


    陸缺咧咧嘴,轉身而去。


    給望月穀熟識的師兄師姐們送完家鄉特產,他又到了築基和金丹地盤的分界線,高聲呼喊師傅蘇寒衣。


    俄而。


    蘇寒衣從長滿野茉莉的小路走過來,衣裙如煙,飄飄搖搖,或許是境界漸高就影響到了氣質,好看的眸子變得越發清冷,她輕聲道:“回來了?”


    “師傅,咱們到你洞府裏說吧。”


    “有要緊的事?”


    “有。”


    ………


    月桂流香,霜生玉砌。


    蘇寒衣撩起衣袖坐到低矮幾案前,幾根纖指支著額頭,閉了下眼,“說吧,又闖什麽禍了?”


    陸缺皺眉幹笑,合著大表姐就這麽看自己的。


    “北合莫家有攀附師傅之意,就給我塞了個道侶,姿色尚佳,腰細而腿長,最重要的是不需要出彩禮。”


    “自己看著辦!”


    “回去路上我動了婦人之仁,饒了浮生仙門一名女修的性命,名叫季南茵。”


    “嗯。”


    “我弄死隻狐狸。”


    蘇寒衣終於睜眼,“皮子癢了?”


    陸缺從容不迫地笑了笑,立即咫尺空間取出玉雲棧的白玉飛劍以及修行資源,把幾案擺的滿滿當當。


    這些東西都拿出來,說話也就更有底氣了。


    “你好意思動手抽我嗎?”


    蘇寒衣眼眸眨動,視線落到那邊白玉飛劍劍柄上時,清冷之色瓦解消融,纖指輕叩玉劍,激起一聲清越的劍吟,流轉於洞府之間,經久不絕。


    她微微坐起來了些,“飛劍明玉?應該是玉漳山的私藏名劍。”


    “我不認得。”


    蘇寒衣總算明白一向謙遜的陸缺,為何會大模大樣了,笑問道:“東西從誰手裏得到的。”


    “玉雲棧。”


    “原來是他。”


    “師傅知道玉雲棧?”


    蘇寒衣笑意漸濃,低頭道:“玉漳山的九尾狐覬覦青丘狐墳的月殿已久,各種手段都使過,當年蘇萱剛剛渡劫化形,赤淵狐亭的老狐妖曾帶著玉雲棧到青丘狐墳和蘇萱提親。”


    陸缺眼角跳了跳,“蘇萱跟玉雲棧?”


    “我祖母怎可能同意。”


    “那還好,不然我給蘇萱的未婚夫給砍死了,以後回界山也不好交代。”


    “你單獨殺的玉雲棧?”


    陸缺點頭。


    一向清冷有潔癖的蘇寒衣,忽然伸手揉了揉陸缺腦袋,豎起拇指道:“剛入金丹境就能斬殺玉雲棧,真給我爭氣!那一戰應該挺辛苦,受傷了沒有?”


    陸缺踟躕良久,實話實說道:“師傅,我說實話您別覺得我自大。”


    “說。”


    “《撼星拳》三十六式,我已盡得其中奧妙,深知後麵招式的威力遠勝於前,玉雲棧隻能接我七拳。”


    蘇寒衣動容了,“你現在這麽強?”


    實際上。


    此時的陸缺現在還比擊殺玉雲棧時候強了至少三倍,不可同日而語,但感覺情緒很少出現波動的蘇寒衣反應有些劇烈,就沒有提這點。


    他道:“會不會是玉雲棧不怎麽中用?”


    “玉雲棧在金丹初期可居中上,葉間川早兩年破境結丹,屬於頂尖金丹初期了,大約抵得上兩個玉雲棧。”


    “葉教習能搏殺金丹中期嗎?”


    “不能,但至少可以保命。”


    “……”


    陸缺凝眸思量,如此量化的話,自己現如今應該有對抗金丹中期的力量。


    沉默片刻。


    陸缺又道:“師傅,明玉飛劍送你當個收藏,您給看看這些修行材料那些是咱們師徒三人能用得上的,剩下的,就賣到宗門商事堂。對了,還有兩千斤的烏金。”


    “兩千斤?”


    “對。”


    蘇寒衣由衷道:“初五跟了你真不虧,兩千斤的烏金,足夠把正陽雷傘的原來材料全部換掉,做一次改頭換麵的提升,用到化神境都無須再祭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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