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空劍吟,流光劃過天幕,停頓在青雲浦營地的正上方。


    南宮月漓左手紅木梳子,右手冰糖葫蘆,淩空懸立,垂目俯瞰。


    子時是黃蟬負責帶人沿江巡防的時候,一行人沿江畔而行,走走看看,不時留意雪嶺江對岸的情形。


    相對年長的弟子黃蟬,手裏還舉了支鬆脂火把,火焰熊熊。


    身為參合宮八大素質地板之,看見弟子恪盡職守,依舊有愚弄之心,於是南宮掌事啃了幾小口山楂,隔空向黃蟬噴去。


    無奈天上地下相隔兩百丈,噴吐數次,也未能中的。


    南宮月漓悻然作罷,視線又轉向雪嶺江畔。


    那邊兒有點喧嘩。


    負責值夜的鍾素單手叉在腰間,正跟扈小香傳道解惑。


    “師侄啊,對敵出手必須狠,得有一拳打爆對方腦袋的雄心壯誌,不然打半天被別人搶了人頭,多不痛快?”


    扈小香鬱悶道:“我也沒想到薛師弟會那麽卑鄙,昨天到最後搶了我的功勞。”


    “明天去揍他。”


    ”明天?”


    “現在肯定不行,咱倆還得喝西北風守夜,保證同門打呼睡覺呢,不然再來個火海漫天,營地裏的人不得被燒成烤豬?”


    “……”


    南宮月漓隱匿氣機,偷聽二人對話,感覺鍾素的素質也在逐漸下降,大有我心甚慰之感。


    青雲浦堂口諸多築基弟子,本來是豐瀅最適合接任掌事之職,不過暗堂那邊兒早早挖了牆角,終究留不下來的。


    退而求其次,未來掌事差不多該在雪初五和鍾素這兩人之間選擇。


    鍾素性格剛強爽朗,跟男弟子女弟子都混得來,行事風格也較為強勢,從這點上講比雪初五更為合適。


    以觀後效吧。


    南宮月漓目光轉向營地成排的木屋,嘴角忽而一撇,叼住了冰糖葫蘆,右手彈指向下,發出一道紫青劍氣。


    劍氣瞬間落到營地上方十丈,猶如釘子般釘死在空中。


    氣聚成形,環繞青紫二色。


    南宮月漓打了個響指,笑念:“砰!”


    劍氣隨之炸裂,掀起狂風從營地中間呼嘯而過。


    “怎麽回事?”


    “夜襲!”


    “什麽人!”


    成排的木屋中響起幾句短促的話語,緊接著木門悉數打開,剛睡下沒多久的參合宮弟子以最快的速度出門,凝聚靈力,自護其身。


    雪初五、豐瀅、雲薔、褚從龍淩空而起,占住營地四角,警惕查看情況,都已祭出了靈器,蓄勢待發。


    南宮月漓看在眼裏,甚感欣慰。


    弟子們的警惕性都還不錯。


    “這麽晚都沒睡啊?都想本掌事沒有?”南宮月漓自半空飛落而下,笑嗬嗬打量著在場眾人。


    原來是虛驚一場。


    豐瀅瞧著南宮掌事戲謔模樣,溫和一笑,心裏琢磨的卻是南宮月漓已有金丹後期道行,非數量能夠彌補差距,不然肯定得集合眾位師兄弟之力,把她裝進麻袋裏爆錘一頓。


    戍邊本來就清苦,當掌事的不知道體恤堂內弟子,倒有心搞惡作劇。


    可真不是東西。


    活該單身三甲子!


    豐瀅滿臉笑意地腹誹著南宮月漓,同時已帶著眾位師兄弟師侄走到跟前,“南宮掌事半夜來此是擔憂我們懈怠宗門任務嗎?”


    “你怎麽把實話都說出來了,你們吃點苦受點累不要緊,耽誤我升官發財那可是大事。”


    豐瀅:“……”


    “營地事宜都你安排的吧?做的不錯,我代表宗門對你提出口頭獎勵。”


    “南宮掌事,您這麽大年齡了,不妨早點回去洗洗睡。”


    豐瀅隻差把老而不死是為賊,為老不尊這些話都直接罵出來,不過南宮月漓就當沒看見,問道:“怎麽沒看見陸缺?”


    “受了點傷,正養傷。”


    “嚴重麽?”


    “不算嚴重。”


    談話的內容漸漸被引入正題,南宮月漓詢問了一遍青雲浦駐守區域的詳情,以及營地日常如何安排。


    這事都得問清楚。


    尤其是邊境的防務情況,倘若新濟的高階修士也沒個眉眼高低,覬覦雪嶺山林修行資源,越境騷擾,就得請宗門暗堂出麵,總不能什麽事都讓弟子堂來擔。


    寥寥幾句話,說明白了這些天的事。


    南宮月漓點頭道:“既然你們能有能耐駐守,就守一年,等明年這時候我再派其他弟子來換防。”


    豐瀅蹙眉道:“咱們參合宮往後都得幹戍邊的事?”


    “臨渠兩州鎮邪司人手確實不夠,宗門就把這事接了過來,不過你們也別抱怨,你們身後就是大夏疆土,大夏百姓,守衛幾年也責無旁貸。”


    “這道理我自然懂,隻是鎮邪司不出人還不出錢嗎?”


    啪!


    南宮月漓兩手一拍,故作心痛道:“你說你這丫頭怎麽心眼這麽多呢,本來我都打算把你們的月俸給昧了。”


    豐瀅欣喜道:“真有月俸?”


    “每人每月八十丹劵。”


    “鎮邪司這麽摳?”


    “八十丹劵還少啊?一丹劵就是一枚火返丹,你們平常月例才兩枚。”


    這數目對別人來說或許不多,但豐瀅來說無異於杯水車薪,她之前購買伏海水晶可在暗堂預支了幾萬的丹劵。


    想想都覺得頭疼。


    花錢如流水,賺錢如積沙,豐瀅苦著臉歎了一聲。


    南宮月漓在袖口摸索了一陣兒,摸索出一麵紋飾華貴的金質令牌,信手拋給豐瀅左側的雪初五,行萬福禮調侃道:“見過陸侯夫人。”


    侯爺夫人?


    雪初五莫名所以,低頭看令牌,才發現上麵篆刻“三橋鄉侯陸缺”幾字。


    她並不知道陸缺封了這麽高的爵位,很吃驚道:“師弟竟然封了鄉侯?”


    “臨州鎮邪司代朝廷傳來的旨意,因咱們是修仙宗門,就沒按世俗禮儀加封,但事情已經確定,吳州當地官府已開始給陸缺建侯爺府。”


    “啊?這……”


    “鄉侯權利有大?”


    在場眾人僅有雪初五出身官宦世家,因此最了解這點,解釋道:“按咱們大夏的侯爵品階來說,鄉侯隻有采邑,沒有封邑,師弟的這個侯爵應該是采邑四千戶,可以征三橋鎮四千戶百姓的田畝稅、商稅、船稅等等。”


    南宮月漓倒吸了一口涼氣,雙手舉過頭頂拍巴掌道:“都聽到沒有?陸缺以後就是豪門大戶的陸侯爺了,你們該刮油水的千萬別客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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