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覺得胃裏翻湧,忍不住俯下身劇烈地幹嘔。


    是壓力太大導致的。


    她彎著腰,心裏很明白,這是要發作的前兆。


    初雅坐直身體,若無其事地笑道:“你可以幫我拿一塊蛋撻嗎?”


    顧時看著她,也沒說什麽,轉身就去拿了。


    初雅垂著眼,從包裏拿出準備好的盒子,將最後三片藥取了出來。


    將白色的藥片扔到了粥裏,拿勺子攪著,原本醇香的粥瞬間溢出些刺鼻的氣味。


    她害怕被顧時看見了,不顧滾燙,很快將粥喝完了。


    至於那個盒子,被隨手扔到了垃圾桶裏。


    顧時回來了,將焦糖香的蛋撻放在她麵前:“給你拿的剛烤好的。”


    初雅拿起來吃:“好吃。”她若無其事地彎唇笑了一下。


    拿的東西有些多,初雅實在吃不完,顧時幫她吃了一些。


    他們走出餐廳,正準備坐車去第三醫院的時候,顧時忽然折返:“等一下,我手機放在桌子上沒拿。”


    “好,我等著你。”初雅靜靜地站在原地。


    顧時走進餐廳之前,回頭看了一眼,風吹起她的裙擺,仿佛一隻隨時都會飛走的蝴蝶。


    手機並不在餐桌上。


    垃圾桶裏靜靜躺著的藥盒被人撿起,放進了口袋。


    -


    初雅和顧時在第三醫院等著。


    不到一個小時,救護車就已經趕到了。


    弈城醫院並不大,很多設備都沒有,昨天也隻是簡單的急救和輸氧。


    現在帶到第三醫院,還是要做全身檢查。


    初雅跟在醫護人員的後麵,坐著電梯上了三樓,忽然發現顧時沒有跟上來,她趴在欄杆上向一樓看下去。


    顧時站在繳費的窗口前,已經把卡拿了出來。


    初雅閉了閉眼,有些懊喪。


    她不想欠顧時的人情,也不想欠他的錢,無奈越欠越多。


    還不清了,怎麽辦啊……


    -


    顧時上樓的時候,初雅已經等著掃碼拿化驗單了。


    見到他來了,初雅朝他勉力笑了一下。


    “還要等多久?”顧時朝她走過去。


    初雅看了一眼手機:“三四個小時就出結果了吧。”


    護士走過來:“鍾藝先生已經醒了。”


    初雅立刻站起來,往病房裏走去。


    陽光照進了病房裏,顯得寧靜和諧。


    鍾藝睜開眼,看了眼周圍的環境,又看向初雅:“雅雅,這是哪裏?”


    初雅走上前:“老師,這是江市第三醫院,你昨天暈倒了……”


    “是這樣啊,”鍾藝很快適應了環境,微笑道:“有飯嗎?我有點餓了。”


    初雅趕緊點頭:“我剛聽護士說,這棟樓旁邊就是醫院的食堂,做的很清淡好吃,我現在給你打飯去……”


    鍾藝笑道:“快去吧……”


    隨著鍾老師醒過來,初雅的心情也變好了,眉開眼笑地往外走。


    剛走兩步,拐回來拉住顧時的手,在長輩麵前又有些羞澀:“你陪我去。”


    鍾藝笑著看著兩個年輕人走了出去。


    病房重新變空,他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麽。


    -


    下午初雅一直坐在病床前。


    顧時在旁邊看著,鍾藝的事很多,一會兒嫌飯的味道太淡,一會兒想吃水晶餅。


    護士可是明確說過了,鍾藝是不能吃甜食的。


    初雅就坐在床邊哄著他。


    鍾藝又開始嫌水不好喝,想喝龍井茶。


    初雅被折騰的沒脾氣,隻好起身去買龍井茶。


    鍾藝又說隻喝家裏的。


    初雅快崩不住了,總不可能現在回到弈城去拿吧。


    顧時走上前:“這樣吧鍾老師,我認識附近茶館的老板,讓他們送上好的龍井茶過來。”


    鍾藝勉強答應:“好吧,那就湊合著喝吧。”


    終於把他搞定了。


    初雅鬆了一口氣,顧時笑著拍了拍她的肩。


    晚上吃完晚飯,天色已經黑了。


    初雅昨天晚上沒有睡好,掩手打了個哈欠。


    鍾藝看她滿臉的疲倦,故作不耐煩:“你還待在這裏幹什麽,待在這隻會管著我,這也不讓吃,那也不讓吃,快要煩死了。”


    “口袋裏有錢吧?到酒店裏開個房間好好睡一覺去。”


    初雅搖頭:“我不走,我就在這陪著你。”


    鍾藝:“這也沒有多餘的床位,你睡哪啊,聽話,開個房間睡一覺。”


    初雅左右看了看:“沒事啊,我可以睡地上,睡角落都可以的。”


    她以前沒有錢租房的時候,經常在角落裏睡覺的。


    鍾藝見勸不動她,有些惱了:“你在這管著我,我一點自由都沒有,你快點走吧,明天再來,讓我一個人放鬆一會兒。”


    初雅當真了,滿臉的倔強:“我不想走……別趕我……”


    像是沒有了家,被主人往外趕的小狗


    她說著低下頭,瘦弱的肩膀聳動。


    鍾藝轉過臉。


    顧時撫著她的肩:“怎麽是趕你?鍾老師這是關心你呢,你也需要休息,過上幾天,鍾老師的病還沒治好,你先倒下了。”


    真的嗎?初雅抬起頭。


    鍾藝別扭地點了點頭。


    她頓時破涕為笑。


    顧時:“所以不要讓鍾老師擔心了,現在我陪著你去休息,明天一早我們再過來。”


    初雅很配合地點點頭,跟著他站了起來。


    鍾藝看著他們兩個,眼裏露出些打趣的笑意。


    初雅:“鍾老師,我們走了。”


    她朝鍾藝揮揮手,和顧時掩上門走了出去。


    顧時帶著她到了停車庫。


    初雅坐上車,看向他:“明天你不用陪我了,你也很忙吧……太耽誤你的時間了。”


    她說著有些歉意。


    顧時聳肩:“有什麽忙的,你來之前,我還在辦公室裏坐著玩手機呢。”


    他握住初雅的手,語氣肯定:“你想讓我陪著你,對吧。”


    初雅一愣,她當然想。


    隻是……也不想再繼續欠他的人情了。


    顧時陪著她,又出錢,又花時間的。


    越欠越多了。


    可是又知道,自己此刻需要他,很需要很需要。


    糾結死了。


    最終,初雅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顧時笑了:“別想那麽多。”


    他說著,很快啟動車子上路。


    他隨意地說著話:“還是去泊香酒店吧,你去過幾次,也熟悉些。”


    “好,”初雅答應了一聲,又忍不住問,“貴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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