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雅本來打算睡了,聽到這話變得有些緊張,看了他一眼:“要回的,當然要回家了。我也想回,但是我現在不能……”


    顧時以為是他的原因:“你是想留下來陪我,對嗎?”


    初雅搖搖頭,緩緩地坐起來:“不是,有一部分你的原因,但是我暫時不能回去,我每次回家,最多隻能待三天就走,所以我打算春節的時候回去,待三天就走……”


    顧時真的不懂:“為什麽最多待三天?”


    初雅喃喃地說:“因為第一天回去的時候,她對我最熱情,第二天還是脾氣很好,第三天勉強不發脾氣,到了第四天就開始罵我,我就得小心翼翼的了。”


    “所以我總結出來規律了,我當然會回家,我也想回家,但是隻能待三天,要不然我真的待不下去。”


    顧時皺眉,忍不住把她摟到懷裏。


    初雅:“我上高中的時候就想出去住了,但是那時候未成年,就隻有忍著,現在我獨立了,我真的不想回去了……”


    被他抱在懷裏,感受到他的關心,終於忍不住跟他傾訴出來。


    “在家裏我覺得很窒息,有一次她罵我,我就逃到自己的房間裏,把門扣起來,她就站在我的門前罵我,我拚命地捂著自己的耳朵,那個聲音還是從四麵八方圍堵著我,我感覺自己喘不過氣來……”


    “我站在窗台上,看著外麵的天空,有一刻,想象著自己像鳥一樣飛下去,感覺還是怕疼就止住了……”


    顧時閉上眼,還好她怕點什麽,他很慶幸,她還怕點什麽。


    初雅看著顧時,嘴角還掛著笑:“我是不是特別的膽小懦弱啊……什麽都不敢……”


    “不是的,”顧時撫著她的長發,”活下來的人才是勇敢的,雅雅最勇敢了。”


    薄初雅再也裝不下去,眼淚一下子流出來,她撲到他的懷裏,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她抽噎著跟顧時說:“什麽都得聽她的,要是不聽話她就罵我,她罵我的時候,我連話都不能說,我一說她就說我頂嘴……”


    顧時忍不住皺眉,這樣的貶低,和控製欲,也太病態了。


    她還在哭:“我想回家的,但是我有家不能回……我想家了……”


    顧時不知如何安慰她,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初雅逐漸冷靜下來,坐直了身體,又擦了擦眼淚。


    吳女士才是跟她最親的人,初雅趕緊為吳女士找補:“其實大多數時候,我媽脾氣還是挺好的,我們相處還是挺融洽的,就是她發脾氣的時候我真的有點害怕,所以我還是盡量的少回家……”


    而且她跟顧時說的太多了,顧時會不會認為她的心理不健康,會不會嫌棄她。


    初雅又趕緊說:“我現在已經慢慢調整過來了,現在有意地完善自己的性格,盡量擺脫原生家庭給我帶來的影響,也在調整著自己的心態。”


    “我以前的想法挺極端的,挺封閉自己的,不接受任何人的好意,如果那時候你把項鏈送給我,我可能根本不會接受,因為我會覺得那是一種施舍。”


    “但是你在夏天送我項鏈,我接受了,你幫助鍾老師,我也接受了,我心態已經調整的差不多了……”


    顧時還在疑惑她為什麽突然說這一番話。


    直到她不安的眼神看過來,似乎在說:你不要因為我的不健康的性格底色而嫌棄我,好不好?我現在其實已經跟正常人沒什麽區別了,我還想繼續跟你在一起…


    顧時隻覺得胸口沉悶,連呼吸都帶著一絲絲的苦澀,一把抱住她:“不是你的錯,你怎麽樣我都喜歡,我送你的東西,你拒絕了我也喜歡,你怎麽樣我都喜歡……


    初雅的眼淚流了下來,上一世她真的拒絕了啊,他還說喜歡她,讓她更愧疚了。


    但是聽到顧時說喜歡,她忍不住動容,手輕輕地撫上他的胸口,那是他的心所在:“顧時,你到底是在安慰我,還是在表白啊?”


    顧時握住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初雅抬起頭,兩人的呼吸交錯著,顧時正欲吻她。


    看著她的臉上的淚痕還沒有幹,眼睛是紅的,鼻尖也是紅的,顧時笑出來:“哭得跟個花貓似的。”


    “哼。”初雅用他的衣服擦眼淚。


    她在顧時麵前,當然可以肆無忌憚了。


    顧時笑著抱住她。


    初雅悶悶地說:“所以你知道了吧,我現在盡量不回去,我本來狀態已經調整過來了,回家待幾天就會被打回原形,我就會變的歇斯底裏,情緒也不穩定,有時要吃藥才可以控製。”


    “你做的很對,做的很好了,”顧時輕撫著她的背,“不回去也挺好的,剛好我要上班,我可以在這陪著你,到時候我們一起回去。”


    初雅靜靜地靠著他。


    想到了什麽,忽然抬起頭,“對了,記得當時大家都在傳,你要出國留學,我還以為很難見到你了。”


    顧時無所謂地說:“我爸確實想安排我出國,但是被我拖住了,說等讀完了大學再出國。”


    初雅眨眨眼,聽顧時的意思,他還是會出國:“那你出國前給我講一聲。”


    到時候他會有新的生活。


    而她……也會主動離開他的。


    想到這裏,初雅不由低下頭,胸口一陣沉悶。


    顧時手掌托著她的下巴,讓初雅看著他。


    “什麽叫我給你講一聲,這種事不應該咱們商量著來嗎?”


    初雅瞪大眼睛:“啊?”


    顧時:“其實出不出國,更多的取決於你,我倒是無所謂,如果你想出國讀研,我就陪你,咱們留學順便旅遊一趟。”


    初雅不禁笑起來,他未來的規劃裏有她。


    顧時有些無奈:這個笨蛋總是意識不到,她在他心裏的份量,遠比她想的要重的多。


    初雅坐直了身子,笑著朝他抱過去,把顧時按倒在床上,唇落在他的唇上。


    顧時抱著她在床上滾了一圈,變成了壓在她身上。


    她感覺他的唇落在她的額頭上,她的鼻尖,最後落在她的唇上,分不清彼此的呼吸,連氣息都相交融。


    顧時被她撩得有反應了,再這樣下去,他今晚睡不著了。


    他低聲說:“你要是不想睡覺,我們做點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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