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雲聞言一瞬間沉了臉,他知道老爺子給阿赫送東西,也知道老爺子對阿赫的不滿。


    還有那個瓊英,他就不明白了,為何一個上不了台麵的女人竟然能讓老爺子如此偏心以待。


    不就是私生女的孩子麽,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外孫女’而已。


    阿赫心裏還在想著那日瓊英囂張的樣子,就沒發現祁雲那已經陰沉得要滴墨的臉色。


    “爹爹,你說祖父那是什麽意思,一麵要我老老實實的做大夫人不要惹事,一麵又讓我給家族鞏固地位,這前後矛盾的話,讓我一時間很是茫然。”


    “爹爹,我現在想起來心口還是悶悶的,為何我的祖父總是跟我隔著一層,有時我真是嫉妒那個瓊英,一個奴婢竟然讓祖父這般上心,還養在自己的院子裏,跟個大小姐一樣。”


    阿赫越想越氣,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個女人在祖父院子裏過得有多逍遙……”


    祁雲聽到女兒聲音裏的落寞,也顧不上生氣了,下意識的安撫道:“你別多想,你祖父那人就是那樣,總是有些不合時宜的‘慈悲’。”


    說著祁雲冷笑一聲,“人老了就會這樣,你不用聽他的,現在爹爹才是祁家的家主,足夠護著你跟你娘恣意的生活,我祁雲的女兒還落魄到要看一個賤婢的臉色!”


    “下次你祖父再讓她來無需顧忌,要是她不敬重你直接罰了便是,有爹在不用忍氣吞聲!”


    祁雲隻顧著發泄心裏的怒火,卻沒注意到身旁的阿赫眼睛越來越亮,那滿目星光的樣子簡直與以前看喜歡的衣服首飾時的幽光如出一轍。


    此時的阿赫覺得被自己老爹那為一人敢單挑天下的勇氣給震撼了,不過這樣的祁雲真的比起巴方的勇士還要讓人移不開眼。


    阿赫心情很好的眯了眯眼,不過同時也有一絲釋然,她擁有一個無時無刻不在偏愛自己的父親,有母親有哥哥,不管什麽時候他們都是自己最大的仰仗。


    “怎麽,傻了?”


    祁雲說的正上頭,一低頭就看見自己傻閨女瞅著自己神遊天際,手指在她麵前晃了晃,阿赫回了神,揚著小臉朝他笑的沒心沒肺,柔和的陽光灑在她豔若桃李的臉上細小的絨毛清晰可見,整個人像是在發光一樣,祁雲無奈的搖搖頭。


    “傻閨女你長點心吧,這後庭到處都是陰謀詭計,稍有不慎就能被人算計了去。”


    “還有,以後除了我跟你娘的東西才能收,你祖父再叫人給你送東西不用理會,讓人放到庫房裏就是,那個瓊英下次要是再來你不要理她,一個鄙賤的下人還能給主子耍臉子,能的她,怎麽不上天啊!”


    祁雲越說越氣,阿赫卻笑得歡快,一隻小手輕輕撓撓祁雲的掌心,跟隻小貓崽一樣,饒是祁雲也沒法在冷著臉了。


    “爹爹,瞧把您氣的,您也說了,一個奴婢而已,她不過是仗著祖父的偏重才能這樣肆無忌憚為所欲為。”


    “不過,我倒是有些奇怪,她自幼長在祖父膝下,就是我跟哥哥都不一定比她跟祖父關係親近。”


    “您說她跟咱家是不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關係?”


    這話把祁雲說的心口一噎,愣神的功夫就對上女兒那幾分審視,幾分探究,幾分懷疑的眼神,他有些哭笑不得,一向心思淺薄的女兒竟然在刹那間有這麽多的心理活動。


    啪!


    一個不重的巴掌落在她的手背,未等阿赫發難,祁雲率先開口,“你這小腦子整天想什麽了,她跟你爹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別整日竟給我找事兒,回頭你娘要是誤會了瞧我不收拾你!”


    說完還不忘給她揉了揉手上幾近消散的紅印。


    阿赫也沒真生氣,其實她倒不是疑心爹爹跟那瓊英的關係,隻是有些想不通一個婢女哪裏值得祖父這般愛護,那種愛護就像是爹爹對他們兄妹一樣的寵愛。


    這樣的事聽起來是挺荒唐,但是細想卻又覺得很有道理。


    祁雲斂下眸中的深色,他不想將上一輩的舊事說出來汙了阿赫的耳朵,就連他自己都不想提起老爺子的事,更何況要跟小輩兒們們說起。


    “你不用管那麽多,隻要知道爹跟你說的話就好,一切都有爹娘,你就放心大膽的在後庭過好日子。”


    “你娘給你做了幾件過冬的衣服,好幾件大氅都是你哥獵來的好皮毛,我看了那件銀狐大氅配我女兒甚美!”


    這麽一打岔阿赫也將方才的胡思亂想給收回去了,小手搖晃著祁雲寬大的袖擺,“真的!”


    “祁連不是不給我打獵嗎?”


    “他竟然真的給我獵來了雪狐?!”


    祁雲失笑,“他是你哥,哪次他不寵著你,聽說你前些日子傷寒,就急吼吼的帶人進山了,花費了好長時間才湊齊了一件大氅的皮子。”


    阿赫不好意思撓撓頭,那張漂亮的小臉不染而豔,紅彤彤的像個蘋果,可還是嘴硬,“哼,這麽說祁連還是挺好的呢~”


    “自家兄長如何不好?我這輩就你們兩個孩子,子嗣上有些單薄,你們兄妹守望相助爹娘樂見其成。”


    “以後阿連成了家也不至於疏離了你們兄妹的關係。”


    這倒是祁雲心裏的隱憂,他們這些世家大族就是成家也要求個門當戶對,可是聯姻來的關係定然各懷心思,難保沒有人趁機挑撥。


    他們兄妹關係親密,倒也省的自己擔憂旁人離間。


    “你們倆好好的,就是爹娘的心願。”


    阿赫感觸良多的點點頭,“爹爹,還有一件事,我一時沒有主意,想您幫我想想。”


    祁雲挑挑眉,“說吧,還有什麽事能難住我的小阿赫。”


    阿赫皺皺鼻子,狀似為難的說道:“那個女人不是回來了麽,姑母好像不算高興。”


    “你姑母不高興有什麽用,腿長人家身上,人家要回來,她還能攔著人家不成?她連自己兒子都管不住,還有心思把難題都推到旁人身上,真不愧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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